「依依妹妹,你這是幹嘛呢?」水媚蘭扭著身子掀開水依依房門口掛著的水晶珠簾,走了進來。
「啊!七姊姊,你來了?快坐快坐。」水依依急忙將手中光禿禿的花桿扔到一旁,笑盈盈的讓水媚蘭坐了下來。
「怎麼才幾日不見,妹妹就瘦了這麼多呢?可是身體不舒服?」水媚蘭看著一地的花瓣,心中已經猜到了幾分。
「沒病,只是睡不好罷了。」水依依悶悶的說著。宮裡的人都把她當成無憂無慮的小女孩,誰會願意聽她的心事呢?
「不會是因為雲公子的關係吧?」水媚蘭低聲問道。
果然,水依依一臉緊張的看著水媚蘭,「七姊姊,你怎麼知道?」
用香帕輕掩住嘴邊的笑意,水媚蘭嬌嗔的看著水依依,「姊姊可是過來人,怎麼能不瞭解自己的妹妹呢?傻丫頭,怎麼了?是不是好久沒看見人家了?」
「距離元宵節都好幾天了,他再也沒出現過。」水依依嘟著嘴點點頭,說著,眼裡竟然有了淚珠。
「傻妹妹,他不來找你,你怎麼也不找他呢?再說,咱們這裡是皇宮,又不是市集,沒有人召見,他怎麼能進來呢?你這個傻丫頭,就在這裡乾等,也許他也在宮外因為等不到你傳他入宮而生氣呢!」
「啊?」水依依緊張的站了起來,一想到雲棲鳳可能會生氣,她就擔心得要死,「那怎麼辦呢?」
水依依急得在地上直轉圈圈。
「傳他入宮啊!傻妹妹。」水媚蘭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妹妹怎麼總是這般犯傻?
水依依卻搖了搖頭,「可是星兒姊姊說,不要我太主動,她說雲哥哥不喜歡。」
「別聽她的。」一提到水若星,水媚蘭就生氣,若不是因為水若星,她會被搞到這種父皇不疼,母妃不愛的地步嗎?「她哪裡懂得什麼叫感情啊!淨給你出餿主意,你要是聽她的話,估計等到你的雲哥哥成親了,你都見不到他。」
「啊?不行不行,不可以的。那我該怎麼辦呢?如果我派人去傳雲哥哥,他若是正在生我的氣,豈不是更不願意進宮了?」水依依垮著小臉,險些哭了出來。
「麟兒不是在宮裡嗎?你就說麟兒病了,他肯定會來的。」水媚蘭笑著說道:「然後你再想辦法,讓他再也離不開你,就好了。」
「我哪裡有什麼辦法呢?」水依依猛地歎了一口氣,雙手捧著小腦袋杵在桌子上。
「唉……真是我的傻妹妹,男人啊!都是一個毛病,所以,只要你能想辦法讓他迷戀上你的身子,他就逃不掉了。」
水媚蘭的話讓水依依瞬間紅透了臉,「七姊姊,你別說笑了,我哪裡懂這些啊?」
水媚蘭低聲笑了一下,湊到水依依的耳邊,密語了一番,直到水依依的臉紅到耳根,才停了下來。
「聽姊姊的,保管沒錯。東西我明兒派人送來,你好好琢磨琢磨,想好了,就傳你的雲哥哥入宮吧!姊姊保證,你一定成功。」
「嗯!我聽七姊姊的。」水依依鄭重的點了點頭,心裡也暖了起來。
雲哥哥,我們很快就要見面了喔!
京城裡有不少掛著「杏林春暖」幡子的回生門的藥鋪,雲棲鳳既然來了,怎樣也都該去各個藥鋪走一圈。
這日,他正踏著皚皚白雪巡視著各家藥鋪的時候,龍大將軍府上的李管家急匆匆的找來了,身後還跟著一輛馬車。雲棲鳳抬眼看了看馬車上的暗記,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是宮裡派來的馬車,看來那個十三公主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
「雲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原本沉穩的李管家,此刻哭喪著臉,額頭上佈滿了汗珠,想來一路趕來十分著急。
「怎麼了?李管家。」對義兄府上的人,雲棲鳳還是很尊重。
「宮裡派人傳話來說是小少爺舊疾復發,可是偏生將軍去了郊外巡視,一時半刻還找不到,這可怎麼辦才好啊?」李管家緊張地拭了拭額頭,顯然已經心急如焚了。
「別急,我這就進宮,你先別慌著,告訴義兄,我去看看,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的。」
宮裡的李太醫是回生門的人,既然李太醫沒有來找他,自然不是什麼大問題,想來是嫂嫂太過擔心,才會讓人傳他入宮的。
馬車一路疾馳,亮著明晃晃的腰牌竟然一路無人阻攔,待馬車停穩,雲棲鳳下了車,這才發現馬車居然行駛到了內宮的宮門處,可見自己的這位嫂嫂如今更加備受皇上愛護了。
「李太醫可到了?」雲棲鳳淡淡的問著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太監。
小太監並未答話,甚至只是低著頭毫不理會。
雲棲鳳覺得奇怪,停下腳步,轉過身去,正想問清楚,小太監竟然揚手撒了一把藥粉過來,接著他的後腦一疼,雙眼一黑,昏了過去。
「輕一點,別弄疼他。」
昏昏沉沉間,他只聽到一個嬌柔的聲音,然後手腳一片冰涼。
雲棲鳳皺了皺眉頭,薄唇輕啟低哼了一聲,不料一顆藥丸立刻被塞入口中,接著便有人給他灌了水,那藥丸入口即化,他想吐,卻已經來不及了……
「是誰……」
雲棲鳳晃了晃有些昏沉的頭,勉強睜開了眼睛。
目光所及之處,都是淡淡的粉紅之色,一看正是女子的閨閣。他暗自運行體內的真氣,發現自己並未有什麼大礙,想必剛剛吃下的那顆藥丸還未發揮藥力,只是他不但衣衫被褪盡,還赤裸裸的用鐵鏈綁在雕著牡丹花的大床上,實在讓他難以接受。
他轉過頭去,果然看到空蕩蕩的殿內,水依依正紅著臉站在中央,見他醒來,她的小臉更加紅了,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雲棲鳳冷哼一聲,冷冷開口道:「公主將我這樣綁來,到底為何?如果想要嬉鬧的話,只要等我給麟兒問完診之後,派人說一聲,我又怎敢不來呢?難道公主竟然已經如此迫不及待了?」
他略帶刻薄的話,讓水依依連脖子都紅了,一雙黑亮亮的眸子裡,羞得險些滴出水來。
「雲哥哥,你、你別生氣,麟兒沒事,是我騙你的,我……我只是怕雲哥哥不願意來。」
「哼!公主怎麼可以拿別人的性命開玩笑?」
雲棲鳳向來很喜歡龍麒麟,待他有如親生,今日知道自己落入了騙局,心中頓時憤恨難平。
「雲哥哥,對不起,依依給你倒杯酒,算賠罪好不好?」水依依拿起桌上的酒壺,倒了一杯酒,走到床前。
今日她穿著薄如蟬翼的大紅繡金紗罩,裡面僅著紅色的肚兜和褻褲,宛若新嫁娘一般,連床榻上的被褥也是紅艷艷的。雲棲鳳白嫩的身子躺在大紅色的被褥間,簡直就是香艷艷的春宮圖。
……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到水依依身上佈滿了白濁的液 體,昏厥過去,雲棲鳳才饒了她,將她抱到床榻上,順手替她蓋好了被子。
看到那張佈滿淚痕的小臉,雲棲鳳突然覺得有些不忍。他搖了搖頭,自己一定是被慾火沖昏了頭腦,怎麼會開始擔心這個為了得到他,不惜下藥的無恥公主呢?
他告訴自己,這只是出於大夫的憐憫之心,所以還是替水依依號了脈,發覺她只是耗費了太多體力,有些虛弱,也就放下心來。
從角落裡找到衣衫,穿戴完畢後,他又從長衫的暗袋裡掏出一顆藥丸,吃了下去。
接著,他就坐在水依依身邊,開始打坐養神。
睡夢中,水依依極其不安,原本溫柔的雲棲鳳,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拿著刀斧要將她狠狠劈開兩半。
「雲哥哥……」她低聲喚著,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身子彷彿被人毆打過,已經不像是自己的了,她只微微動了一下,便痛得倒抽了一口氣。
她的身上蓋著被子,看來是雲哥哥替她蓋好的,可是雲哥哥呢?
水依依忍著身上的酸痛,爬下床榻撿起地上的薄紗外裳將自己裹了起來,剛要往外走,就聽到房外的大殿內傳來一個嬌媚的聲音。
「雲公子,依依妹妹如此待你,你可不能吃干抹淨之後就想溜走啊!」
那是七姊姊的聲音,她怎麼過來了?想到自己剛剛與雲棲鳳一番折騰,水依依立刻紅了臉。
「哼!七公主,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撕破臉?今日是十三公主將雲某抓了過來,還下了藥,雲某不過是被逼上梁山,不得已而為之,若是鬧到皇上那裡,雲某才是受害者。」
水依依只覺得心頓時涼了一半。原來雲哥哥是這樣想的,可是她是因為愛他,才會出此下策啊!
「咳!雲公子,何必弄得這麼僵呢?如果你娶了依依,就可以留在宮中做一個富貴閒人,比起你打理那個回生門要自在得多,再說,以後在宮裡,我保證你絕對不會寂寞的喔!」水媚蘭嬌笑著輕撫上雲棲鳳的眉頭。
雲棲鳳嘴角勾起冷笑,側身避開她的手,「這一切不過是十三公主的一相情願,早在萬花樓,雲某就已經說明了立場,留下的那錠銀子已足夠說明一切了。」
「銀子?什麼銀子?」水媚蘭一頭霧水,水依依並沒有跟她提及萬花樓的事情,所以她並不清楚來龍去脈。
「既然七公主非要雲某挑明,雲某就不客氣了。在青樓內,只有恩客才會打賞銀子,當時雲某給十三公主銀子,就是想清楚的告訴十三公主,在雲某心中,十三公主和妓院裡的妓女一樣,甚至還不如她們,至少她們是為了生計,而十三公主和七公主……哼!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私慾。」
「雲棲鳳,你好大的膽子!」
雲棲鳳的回應是一腳踢開門,甩袖瀟灑離去,水媚蘭指著他遠去的背影破口罵了幾句,一跺腳便離開了,根本不知道殿內的水依依目睹了這一切。
冷風吹了進來,將僅披薄紗的水依依吹得渾身冰涼。她孤零零的坐在地上,看著床榻上那片暗紅的血跡,還有地上破碎一地的水晶珠簾和一片狼籍……
她蜷縮著抱緊自己,無聲的慟哭起來。
她以為,將自己最寶貴的身體毫無保留的給了雲哥哥,就能讓他看到她的真心,卻沒想到在雲哥哥心中,她不過是世間最不堪的女人,甚至比妓女都不如。
淚一滴滴落在地上,她聽到了自己的心,一點點破裂開來,碎了一地。
水依依病了,病得極為厲害,臥床不起。皇上連換了幾個太醫,都無法治好她的病,她依舊夜夜作著噩夢,無法入睡。
水若星心裡焦急,暗中不知道跟雲棲鳳說了幾次,可是這塊木頭就是不肯入宮替水依依診治。而水依依一聽父皇要請雲棲鳳進宮,竟然也哭喊著不許,弄得大家一頭霧水,不知道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宮人們私下的流言,還有水媚蘭「不小心」說漏了嘴,最後還是讓皇上知道了這件事情。
龍顏大怒,一向疼愛水依依的水天行,甚至氣得狠狠的打了水依依兩個耳光。
「父皇,對不起。」跌坐在地上的水依依捂著火辣辣的臉,低聲說著。
事到如今,她還能說些什麼?現在眾人看她就和雲哥哥一樣,都認為她是一個下賤的女人。
「依依,你真的讓朕很失望,朕一直以為你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誰知道你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給男人下迷藥,還……這是一個公主能做出的事情嗎?朕真是白疼你了。」水天行無力的靠坐在椅子上,心中是說不出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