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臨時有事出去了,你大姐也是,剛剛打電話回來說不過來了。」盧母搖頭歎氣,一個家族聚餐卻只剩下媳婦陪她。「來,別提他們了,今天我特地要廚子燉了一鍋雞湯給你補補身子。你啊,每天忙著工作,回家還得忙家務,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前幾天我聽阿浚說你好像早上都精神不太好、很容易勞累是不是?」
盧母拉過溫小霞的手,輕拍了拍,示意站在一旁的管家打開精緻的砂鍋,人參雞湯的香氣立刻撲鼻而來。
「少奶奶,這雞湯是用涼補效果的花旗蓼燉的,多吃點沒關係,不會上火。」
管家也很關心少奶奶的身體,體貼地說明,然後替夫人和少奶奶各盛了碗雞湯。
「來,先喝碗雞湯暖暖胃。」盧母關心的吩咐。
「謝謝媽。」溫小霞臉頰浮起淡淡粉紅,感到有點困窘。
這盧南浚怎麼會跟媽說這些呢?她早上會精神不濟全都嘛該怪他,誰叫他晚上都不讓她睡,折騰大半夜才肯放過她,害她常常睡眠不足。
「小霞,你工作交接得怎樣了?如果太累的話就別管了,讓張秘書先接手吧。」看媳婦乖乖的喝雞湯,盧母也拿起湯匙舀了一匙,邊喝著雞湯邊問道。
「交接?」溫小霞一頭霧水,她放下湯匙疑惑地看著婆婆。
「怎麼?難道你還沒開始辦理交接嗎?奇怪,阿浚明明跟我說會盡快讓你把工作交接給張秘書啊。」張雅雯是總經理的助理秘書,也就是盧南蓉的秘書之一。盧母可是特別跟女兒交涉過了,要大女兒讓出一位秘書去接媳婦的工作,好讓媳婦可以專心在家當家庭主婦,並且盡快替盧家生養幾個孫子。
「沒有欸,南浚沒有跟我談這個。」她咬著唇,還是不明白婆婆的意思。
「他沒跟你談?」盧母很是錯愕。
「媽,南浚是有跟我討論過許多事,但並沒有談到這個。」她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婆婆。
結婚後,盧南浚跟她有過幾次討論,但他並沒有提過是否要她辭掉工作的事,而她也沒打算辭職,繼續做著她熟悉且能勝任的秘書一職。
「哎唷,這按子大概是忙到忘了,他明明答應過我,等結婚後就讓你專心在家當個家庭主婦,不用那麼勞累還得兼顧工作,我和你爸才能趕快抱孫子啊。」前幾年兒子遲遲不結婚,她這個當媽的猛催他,現在好不容易等到兒子結婚了,她又得開始催他生按子。
生孩子?
溫小霞手裡的湯匙差點掉下去。
她跟盧南浚才剛新婚不久,兩人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固為她還年輕,她猜盧南浚應該也希望多享受自自甜蜜的兩人世界,暫時不想被孩子綁住吧?
「我說小霞啊,既然阿浚沒跟你說,那就由媽來說好了。」觀察媳婦的表情好像有點吃驚不知所措的樣子,盧母拍拍她的手安托她。「其實媽想抱孫子想很多年了,但阿浚都不結婚我也沒轍,只好把這個願望放在心裡不敢說,現在好不容易盼到阿浚跟你結婚,我等這麼久也等得急了,我想如果你肯讓媽開心的話,先把工作放下,專心養好身子準備懷孕好不好?」
固為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婆婆好聲好氣地請求,她開不了口拒絕,但要她辭掉她熱愛且熟悉的秘書工作,她實在無法輕易答應。
「這樣吧,你好好考慮下,今晚就先別談這個了,我們吃飯,要不飯菜都要冷了。」看著媳婦遲遲答不出來,盧母也不好咄咄逼人,只能一臉落寞地歎氣,心情低落地拿起碗筷吃著飯。
看著婆婆不時歎氣又一臉失望的表情,溫小霞感到有點內疚,不敢說話,低著頭默默的吃著飯。
婆螅兩人有點尷尬的用完了晚餐,餐後,管家過來詢問要不要送上水果跟蘋果派,結果盧母說頭有點痛,交代溫小霞自己慢慢吃,便先上樓休息了。
婆婆擺明就是固為她沒答應而心情不好,讓獨自一人留在客廳裡的溫小霞心情有點沉重,根本吃不下水果和蘋果派,只坐了一會兒就告別離去。
雨變大了,她心情微亂的開車下山,沒打算直接回家,而是開往新店某社區,來到她婚前住的小套房,把車停好後,她撐著傘走在雨幕中。
走了一小段路來到社區大門口,她收起傘走進去,警衛伯伯看到她,特地過來跟她聊了幾句,另外把幾封代收信件交給她。
結婚後她便很少回來這裡,一個月大約會抽空回來一次,現在剛好是月初,她順便繳了管理費,然後拿著信上樓。
進入屋子裡後,她打開客廳的燈,一個人獨坐在整理得很乾淨、佈置得很溫馨的害廳裡,心頭的紛亂消失了點。
她住的社區是一棟有十五年屋齡的中古大樓,但管理完善,住戶也大都是上班族,是個很單純的社區。
家境小康的她不需要負擔家計,只有每個月給雙親一些孝親費,所以她將這幾年賺的錢存了起來,在一年前買了這間十二坪的套房,付了八十萬的頭期款後,還有兩百五十玎的貸款,每個月房貸不算太高,以她的收入繳起來還算輕鬆。
結婚後,盧南浚支付了所有生活費用,還給了她零用錢,甚至連同孝親費也一併支付,另外還幫她買了車代步,所以她每個月的薪水扣陳房貸後還能存下將近四萬元。
她原本想再工作個幾年,等戶頭存款金額足夠時一次把房貸繳清,但現在婆婆卻要她辭職,盧南浚那邊好像也沒反對,只是還在等待時機跟她談……假如她真的聽話辭掉工作,專心在家休養為生孩子做準備,那她這房子的貸款怎麼辦?
若開口叫盧南浚幫忙繳,她想他一定不會拒絕,但問題是她開不了口,不想事事都靠他援助……
好苦惱喔,該怎麼辦才好?
房貸是她不想辭掉工作的原因之一,而另一個問題是她雖然已經適應了婚姻生活,但卻完全沒有生孩子的心理準備,現在婆婆突然提出要求,真的讓她措手不及。
從沙發起身走到窗前,她靠著窗欞望著窗外的雨幕,無奈的歎息了一聲。
週一,溫小霞在七點半進公司,這幾天她心情很低落,但工作認真負責的她就算心情不好也不會把情緒帶到公司來。
因為盧南浚和范特助到東京出差的關係,她算是副總經理室這邊的聯絡人,也是特助的職務代理人,所以她的工作比平時繁重。
今天她特地提早一小時進公司,看了范特助昨晚的傳真和他信件裡交代的事項後,她一一做了處理。
而除了范特助傳真回來交代處理的事項外,她還要把各部門呈上來的公文作整理,需要跟上司討論的事項她會把資料寄到他的信箱,更急迫的便直接打電話討論。客戶的來電若不是緊急事項她會暫時擋下來,待上司回國後再回電;至於緊急事項則呈報總經理室,由上面決定是該如何處置再進行下一步處理。
八點半,上班時間還沒到,樓上總經理室卻已經派人下來找她,說是總經理要趁上班前跟她談一下,她趕緊放下手頭的事跟著上樓。
「總經理早。」進到總經理室,她跟盧南蓉打招呼。
美麗幹練的盧南蓉長髮綰起,穿著一身憂雅的自色套裝坐在辦公桌後,一見溫小霞,她抬頭微笑說道:「小霞,你旁邊坐一下。這裡沒有別人,不用這麼拘謹。」
「好,大姐。」她把崇拜的目光從盧南蓉身上移開,走往一旁的米色沙發坐下來。
盧南蓉約莫三分鐘後才得空,她離開辦公桌走過來,在溫小霞的對面坐下。
「小霞,昨天我有回家裡一趟,媽跟我提起她希望你辭職的事,這件事媽也已經跟你談了對不對?」盧南蓉一直都知道母親希望溫小霞辭掉工作並盡快懷孕一事,還特別指示要找個信任的人去接溫小霞的工作。
盧南蓉之前答應她的秘書張雅雯隨時可以讓弟弟盧南浚差遣,但至於什麼時候轉調她則沒有過問,畢竟說服溫小霞辭職的責任在盧南浚身上,要讓溫小霞盡快懷孕也只有盧南浚做得到,所以她一直只當個旁觀者。
原以為盧南浚已經跟溫小霞談過了,但昨晚聽媽說起,好像在責怪弟弟還沒跟溫小霞討論這件事,害得母親跟溫小霞聊這件事時,溫小霞有點慌亂又不願立即作決定,這讓心急的母親有諸多抱怨。
「嗯,媽跟我淡過了,但是我還沒決定,因為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在盧南蓉面前,她不敢隱瞞。「大姐,我其實並沒打算辭職,我想南浚應該也知道,所以才沒跟我談,但媽好像很急 ……」
「是啊,媽看其他親戚朋友都有孫子可以抱,又好不容易盼到弟弟終於肯結婚了,怎麼可能不心急呢。」可就算抱孫心切也得尊重弟螅的意願。「不過小霞,要不要這麼快生孩子是由你和南浚決定,等南浚回國後你主動跟他談談吧,這件事早點有個定論也好,媽那邊就讓南浚擋著。」
這是盧南蓉找她上來談話的重點,女人的心思畢竟只有女人才懂,盧南蓉考慮了之後找她上來做一番女人間的對談。
「我知道了,聽大姐這麼說,我心情好多了。」她低落的心情彷彿得到了救贖。
這些天她因為心裡嘔氣的關係不太理睬盧南浚,他晚上打電話給她,她都是虛應兩句就說累了想睡了便掛掉電話,不願跟他多談。
她這麼做是有點孩子氣,但誰叫他這麼重要的事情卻瞞著遲遲不跟她提,害得她面對婆婆的要求完全不知該如何應付,讓當晚的聚餐變調,婆婆不高興,而她心情也很低落。
「好,你聽得進去就好,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一切決定還是以你的意願為主。」簡短的談話結束,盧南蓉起身走回辦公桌後。
溫小霞向盧南蓉告別後隨即下樓,回到自己座位,準備開始忙碌的一天。
當她正要拉開椅子坐下,電梯門在這時打開了,她看見盧南浚和范祖揚風塵僕僕的拿著公事包和行李箱走出電梯,應該是案子談成提早回來了。
「副總、范特助早。」她立即起身禮貌地招呼,一雙隱藏著一絲小小怨懟的美眸望著筆直朝她走過來的盧南浚。
「溫秘書,進來我辦公室一下,我有事跟你討論。」盧南浚站在她面前說道。
「好,我馬上進去。」她點頭應道。
范特助在這時候很識相,轉身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盧南浚和溫小霞一前一後走進辦公室,進去後她轉身關門,才回過頭,盧南浚將公事包和行李箱往旁邊一擱,立刻一把將她拉進懷裡,低頭急切地尋找她軟香甜唇封緘住。
一開始她來不及反應地被他吻住,但下一秒小手便握成拳抵著他堅硬的胸膛,被他困在雙臂中的纖細身子微微掙扭抗議著。
「小霞,你不想我嗎?」他放開她,驚訝又不解的望著她微帶一絲怨懟的小臉。
「這裡是公司,你別這樣。」她推開他,刻意走到行李箱後面與他拉開一點距離。「你說有事要跟我討論,是什麼事?」
望著他一臉的失望,她心裡對他有小小埋怨,在心結還沒解開前,無法接受他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