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皇后呢? 第十三章
    「李夫人,謝謝,歡迎下次再光臨。」春子彎腰恭敬送走一名客人。

    唐寧華替她倒了一杯茶解渴,「春子,你真厲害,才教你沒多久你就能融會貫通,實在不簡單。」

    春子接過茶喝了一口,臉上漾著甜笑,「我才覺得寧華姊好厲害,居然連這種瑕疵品也能變成生意,我想都沒想過。」

    「這也是一時想到而已,沒你說的那麼厲害。」這商品的創始人不是她,她不敢居功。「你招呼客人確實有一套,往後這店就由你負責,我和少言一塊兒忙開闢貨源的事,若你忙不過來再告訴我。還有,我要跟你說一下你的工資,我想採取基本薪餉,再加抽成獎金,你覺得好不好?這樣你賣得愈多,獎金自然就愈高。」

    「寧華姊說了算,我沒有意見。你們肯收留我,我已經很感動了。」春子眼眶又泛紅。

    「春子,我跟你說了我們有緣,別老是把報恩掛在嘴上。」她愈來愈喜歡善良又體貼的春子,真不知為何少言不喜歡她。

    「是,寧華姊。」春子抹了抹眼角,發現有客人上門,連忙上前招呼,「歡迎!」

    齊宇雁看了春子一眼,道:「這麼快就請人了,看來貴店生意興隆。」

    「托齊公子的福。齊公子今天是要來買東西嗎?」她希望他純粹上門買東西,千萬別再對她有意思,不然她可擺不平少言嫉妒的怒火。

    「不,我是有事要與唐姑娘說,不知唐姑娘可否撥些時間給我,就在對面的腳店即可,我要說的事對唐姑娘應是非常重要。」

    齊宇雁說得正經嚴肅,唐寧華的心情不禁被他影響而覺得為難。

    春子卻說:「寧華姊,你去吧,反正就在對面,我一個人顧店沒問題。萬一事情真的很重要,沒聽到不是很遺憾嗎?」

    在春子的鼓吹下,唐寧華同意齊宇雁的邀約,兩人到對面的腳店坐坐。

    一坐定,茶還沒上桌,她便開口問:「究竟什麼事對我非常重要?」

    齊宇雁淡淡一笑,道:「不急,先喝口茶,等你穩定好心情,我再告訴你也不遲。」

    過了一會兒,茶端上桌,待唐寧華喝了口茶,齊宇雁終於開口:「唐姑娘,你對你夫婿可熟悉?」

    即使完全不熟惡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坦承。

    「自是當然。」

    「所以唐姑娘確實知道他是誰?」

    「當然。」不要再問她廢話了。

    「既是如此,為何你與他會在此地開店?就我所知,你夫婿生意經營得很好,沒道理會淪落到此地販售瑕疵品。」

    唐寧華聽他這麼說:心知他應該比自己更瞭解少言,於是藉此問清楚少言的身份,「齊公子會不會認錯人?」

    「起初我覺得他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後來才記起他的身份——他是宋梓讓,宋氏商行的老闆,是南方最大的商家,也是上回我要介紹給唐姑娘認識的宋老闆。那回見你沒有任何反應,我還擔心自己認錯人,不過後來證實我沒認錯,倒是唐姑娘似乎不太瞭解自己的夫婿,未免有些奇怪……」

    什麼……少言是宋梓讓?!

    唐寧華瞪大雙眸,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齊宇雁樂於欣賞她驚愕的模樣,氣定神閒地喝茶。

    他也沒想到堂堂宋氏商行的老闆竟然淪落到街上做生意,他雖然不知道宋梓讓在耍什麼把戲,不過若能讓他們夫妻離異便有趣了,他就是不想宋梓讓好過。

    唐寧華起身,淡淡地說:「多謝齊公子相告,我先回店裡。」

    齊宇雁轉頭,見唐寧華進了「瑕不掩瑜」沒多久又離開,不禁一笑。

    打他接下齊氏商行以來,宋梓讓一直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看見他出現在豐縣,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人,經再三確認才證實沒認錯,無論宋梓讓抱持什麼目的來到這裡,他都不會讓他那麼順利。

    宋梓讓回到店裡沒看到唐寧華,便問春子。

    「寧華姊剛才和一位齊公子出去,回來後就說她不舒服直接回去了。」

    齊宇雁?他就知道那傢伙不可能安什麼好心。

    「這銀子你拿去,今晚先去找間正店住,明日直接來店裡,晚上再回來。」

    「宋大哥,你和寧華姊不會有事吧?」春子擔憂地問。

    「我自會處理。」宋梓讓說完轉身便走。

    當他回到住處,發現屋裡沒有半點光,他推開門走進房裡,唐寧華坐在床沿,低著頭,若有所思。

    「寧華。」他喊她一聲,她像是沒聽到,又喊了兩次才將她喚回神,「齊宇雁跟你說了什麼?」

    唐寧華幽幽直視飽,眼神冰冷又帶有些許指控。

    「到底誰才是我丈夫?」

    少言說他不是阿成,真實身份又老是不肯說,她信任他,未曾猜過他有可能會是宋梓讓,沒想到他還真是宋梓讓,她真正的丈夫……她竟不知日夜與自己共枕的就是真正的丈夫,實在諷刺。

    原以為他是有什麼曲折的理由才不肯說,結果竟是想故意尋她開心。

    「我。萬伯確實是我讓他假扮成我,至於那個穿著很華麗的男人是我的好友姬淮日,他正巧和我一同回來,故意假扮我鬧著你玩。」

    由她的表情,他已知道齊宇雁挑撥了什麼,因此沒有隱瞞,完全坦承。

    唐寧華神色已由震驚漸漸平靜,「所以說『兩人之間只能留下一人』這是為了測試我嗎?測試我是否忠於你?」

    「不是,當時萬伯已對我說出實情,唐寧華確實和阿成有來往,後來阿成無端逃跑,那時你清醒過來卻不認識我,我以為你在作戲,便配合你演,讓萬伯那樣做只是想弄清楚你的心,倘若你對阿成真有感情,我會讓你們走,絕不刁難,這是我最初的想法,並沒有要測試你是否忠於我。」他坦蕩蕩,毫無一絲隱瞞。

    「可是後來你有機會告訴我實情,當我全盤托出的時候,你卻存心不說出自己的身份,是否覺得這樣玩弄我很有趣?看我的反應是不是讓你很得意?好像能掌控我的一切?」

    「我沒有這樣想。」他本想挑個好時機說明一切,沒想到提早被拆穿,而且還是外人告訴她,這真是最糟糕的情況。

    「那是怎麼想,你說。」

    「我沒想過一直隱瞞你,不說只是我不認為這是太大的事。」他甚至沒想過她會因為這件事生那麼大的氣。

    「對你來說是小事,對我來說是天大的事。我剛來到你們這裡,什麼都不懂,會害怕擔心甚至不習慣,我把心裡的恐懼全告訴你,不為別的,只希望離我最近的你能讓我信任,讓我安心不再徬徨,你說希望我為你留下來,因為是你,所以我答應了,然而你是怎麼對我?隱瞞我一切,甚至還下願主動說出真相,是想瞞我到幾時?到我老死也不肯說嗎?你可是堂堂宋氏商行的老闆,難道要為了我放棄所有?這會不會太吃虧了,不值得吧?」

    「我真的沒那麼想,這件事是我錯了,是我沒考慮到你的心情……」

    唐寧華自嘲一笑,「從頭到尾你都不相信我,當我是蠢蛋、瘋子,你是不是認為我帶給你莫大的樂趣才紆尊降貴陪我玩玩,等玩膩了再把我一腳踹到天邊去?」她說完,欲離開房間,宋梓讓卻早一步關上房門。

    「我沒說清楚前你不許離開!」他神情冷冽,凜聲喝令。

    唐寧華沒有嚇到,眼神直直對上他,「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管我?」

    「你是我宋梓讓的妻子。」

    「我才不是,我叫楊倩,不是唐寧華!」她也不是沒被人凶過,他凶,她比他更凶。

    「我說你是我妻子就是我妻子,不許再鬧了!」宋梓讓捆住她的雙屑,用力將她往懷裡帶,彷彿想以此困住她不讓她有機會逃走。

    「原來在你眼中我只是在鬧?既然如此,你讓我走,我就不會再鬧!放手!我不想成為你的妻子,我寧可當阿成的妻子也好過被你玩弄!」她用盡力氣也掙脫不了他強悍的束縛。

    她真是受夠了!

    什麼都不懂不瞭解就被老天爺扔到這個鬼地方,她已經夠可憐了,沒想到她最親近又最信任的人卻也是讓她受傷最重的人,從小無依無靠,她什麼人也不相信,也沒有知心的朋友,她始終認為既然連親生父母都能拋棄她,這世上也沒有絕對唯一的這種事,所以只信任自己,唯有自己才不會拋下自己。

    好不容易才對少言交付所有的信任及感情,沒料到居然是這種結果,她的一切或許在他眼中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

    「寧華,別這樣對我!」宋梓讓放低聲音輕聲軟求,「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

    唐寧華垂下眸,眼帶哀傷。

    「我對你是認真的,只是我本就認為你應該待在我身邊,才沒留意你的心情,是我不好……只要你肯原諒我,我願把我的一切都給你,只要你肯留下來,我的一切全屬於你,不要走,好不好?」

    唐寧華整個人停住不再掙扎。

    「別走,好嗎?」他一點也不敢稍有放鬆。

    唐寧華聽見他願意把一切全送給她而垂淚。

    她不是不知道宋梓讓對她的付出,他是古代男人,原本就應該高高在上,現在不僅早上起來幫她準備早餐,凡事也都搶先去做,不願讓她操心,說不感動是騙人,只是她又很惱他的不坦自……

    「丫頭,別哭。」聽見她的哭聲,他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心疼地替她拭去淚水,「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傷心,若你還不肯信我,待會兒我們就打個契約,好嗎?」

    唐寧華抬手抹去淚水,猛搖頭。

    「少言,我是個習慣享受便利的都市人,你們這裡卻什麼都沒有,對我是個全然陌生的地方,我不知道怎麼回去已經很痛苦,又人生地不熟不知該信誰,整日戰戰兢兢的,你是我唯一願意相信的人,你能懂我的害怕嗎?那種不知何時又會發生什麼事情的恐懼,你能體會嗎?」

    「對不起……」

    「往後請不要騙我,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許瞞我,不然……我一定會想盡辦法回到我的世界再也不回來。」一旦有了感情就無法置身事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雲淡風輕什麼都不在乎,只是她一點也不後悔愛上少言。

    下一刻,宋梓讓便牢牢抱緊她,她亦摟著他。

    「丫頭,相信我,我絕不會再騙你。」

    「你真的是宋梓讓?」

    「當然,我是你唯一的夫婿。以後再也不騙你、不瞞你,相信我……」

    宋梓讓低頭親吻她的唇,纏綿之際,他攔腰抱起她,放在床上。

    他心頭清楚她來自不同的地方,這兒的女子是出嫁從夫,絕不敢違背丈夫的命令,但寧華不同,她獨立有主見,即使只有她一人,她還是能活得自在,不必依靠任何人,所以他很想早點與她有肌膚之親,讓她懷上孩子,一旦有了牽掛,她就無法說走便走,儘管手段不入流,他也不在乎。

    如今,他終於能體會娘的心情了。

    自小他就是看著娘的淚水長大,他看不慣爹的風流,勸娘離開,偏偏娘太執著離不開,那時他完全不懂娘的心情,只覺得娘在糟蹋自己,情願哭一輩子也不願離開,去找尋更遼闊的天地,現在他才明白,因為愛她,所以願意為她承擔一切,願意將自己的所有全送給她,願意陪她哭、陪她笑,更願意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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