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神淚 下 第九章
    喜鵲聞言,對她的好感又增加不少。「原來是這樣呀,我誤會你了,真是對不住。」「是我沒說。」她壓根不以為意,直睇著喜鵲道:「你待我很好,就像姊姊一樣,會讓我更想念我堂姊。」「放心,承歡一定是先去跟侯爺會合,才還沒回府告知你堂姊的情形,一切都會沒事的。」「嗯。」「我在想,倒不如把你堂姊也給接來,這麼一來,也互相有個照應。」「可是……這樣不會很怪嗎?我和堂姊充其量也只是救過候爺。」「喔?」喜鵲揚起眉,觀察她的反應,斷定主子根本什麼都沒表示,忖著回頭非跟主子提起這事不可。「不管怎樣,你就先待下吧,已經很晚了,早點歇息。」「嗯。」她點點頭,躺上了床。

    喜鵲替她蓋妥被子之後,才離開房間。

    君什善躺在床上,卻沒有半點睡意。她擔心著他這麼晚還沒回來,該不是遇到什麼意外吧?畢竟他在天竺山上也曾經遭到暗算……

    「什善。」熟悉的喚聲,教她立刻張開眼,瞥見床邊有抹影子,抬眼望去,果真見到他就站在床邊,她一骨碌爬了起來。

    「你回來了。」她嬌笑著,因為這是他頭一次沒連名帶姓地喚她。

    「是啊。」他笑得很溫柔,探手輕撫她的發。

    「別碰,會亂的,這是今天喜鵲幫我挽的髻……」頓了下,覺得今天的他格外溫柔,她忍不住問:「好看嗎?」她的髮絲很細,喜鵲忙了很久才梳好,她一直想讓他瞧瞧的,慶幸的是,她沒把發解開,總算讓她等到他了。

    「很美。」他由衷道。

    「真的?」她害臊地垂下長睫,面對他毫不猶豫的讚美,竟然教她一時難以適「我看上的女人,當然美。」她一怔。「看上的女人?」這話好像意謂著她是他的女人?

    他真的是淳於御嗎?為什麼她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要不,為何我要將你留下?」他喃著,輕柔將她擁入懷裡。

    君什善心跳加速著,卻突覺他身上冰冷得可怕,忙用力環抱住他,想用體溫煨暖他。「外頭很冷嗎?怎麼你凍成這樣?」他一怔,動容地閉上眼,啞聲道:「是啊……真的很冷……」他待在冰冷的暗室不知道經過幾百年,孤獨得快要發狂。

    「沒事、沒事,一會就暖了。」她更加用力地抱著他。

    瞥見外頭有抹影子接近,她想將他推開,他卻勾笑在她耳邊低喃著,「別讓他們發現。」君什善耳廓發熱著,聽到外頭喜鵲揚聲問著,「什善,你房裡有人嗎?」「沒、沒人呀,我正要睡呢。」她趕忙回答,「喜鵲姊,你也早點歇息吧。」「好。」喜鵲偏著頭,緩步離去,卻頻頻回首。

    待她走遠,君什善才問:「為什麼不能讓他們發現?」「他們會壞事。」他低笑著,輕撫她的背。

    「你……是不是喝酒了?為什麼今晚的你總覺得不大一樣?」她印象中的淳於御是霸道而獨裁的,可是今晚的他好溫柔,讓她有點不太習慣。

    「喜歡一個人,不都是這樣子?」他貪求著她的溫暖,將她抱得極緊。

    「轟」的一聲,她的腦袋一片空白,難以置信自己聽到什麼,但她的心已經發出共鳴,鼓噪得她胸口發痛著。

    「什善,你喜歡我嗎?」他略鬆開她,深情地睇著她。

    「我……」被那雙眸給攝了魂,她無法抗拒他眸底的濃情蜜意,嬌羞地垂下長睫。「嗯……」是了,這肯定是喜歡了。

    她也才會因他而患得患失,對不?

    想著,感覺陰影逼近,教她下意識的抬眼,他俯近,吻上她的唇,瞬間她瞪大了眼。

    他親她……她在他的眸底瞧見自己……迷亂之際,她只覺他的唇冰冷得不可思議,甚至有股海風的鹹澀……難道他又出海去了?

    正疑惑間,感覺他的舌輕撬開她的唇,嚇得她趕忙將他推開。

    「什善?」他粗啞喃著,欲再親近她。

    君什善退縮著,不解地瞪著他。明明是他,但為什麼她總覺得……

    「君姑娘。」門外是曲承歡的嗓音,她忙以眼神詢問他,該如何是好,就見他坐上床,解下床幔。

    明白他的意思,她轉身去開門,沒讓曲承歡進房,守在門口問:「曲大哥,是不是有我堂姊的消息?」曲承歡看著她,忍不住采向房內,她一急,趕緊擋住,再問:「曲大哥,真是辛苦你了,讓你奔波勞累,不知道你探望過後,我堂姊的狀況如何?」「她的身子骨還好,只是很想你。」他陳喃著所見,一雙桃花眼直往裡頭瞟。

    怪了,他剛剛明明聽到裡頭有男人的聲音……侯爺還未歸來,到底是誰闖進她的房裡?

    「是喔……」想起堂姊,她咬了咬唇,暗惱自己竟沉迷兒女私情,把堂姊給丟在山上。

    「嗯……就這樣,你早點歇息吧,我還有事得出去。」他想進房查探,但這時分他一個大男人怎麼說都不方便,他決定待會回頭找喜鵲過來確定。

    「辛苦了。」君什善目送他離去,立刻關上門,回頭掀開床幔,卻見床上空空如也。

    看向牆衡的窗,懷疑他該不是從那兒溜走的,可是有必要避成這樣嗎?

    另一方面——曲承歡走向西邊,踏進喜鵲的小院落裡,就見她坐在偏廳若有所思。

    「喜鵲。」「你回來了。」她站起身,詢問他道:「出了什麼事嗎?侯爺怎會至今還未歸來?」「關押進官衙地牢的兩個海賊被滅口了,侯爺調派人手打算全面宵禁封城,非要抓出兇手不可。」說著,他拿起她桌面的茶杯喝了一大口。「不過這不重要,侯爺不過是在作戲罷了,重要的是,我剛剛去君姑娘那裡,隱約聽到她房裡有男人的聲音——」「你也聽到了?」喜鵲訝異的打斷他未竟的話。

    曲承歡攢眉。「不會吧,你也聽到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問過值班的侍衛,他們都說沒異狀,到底是誰有本事溜進她的房裡,可……也不對呀,她怎會讓其他男人進她的房?」「我去看看。」「咱們一道去。」當他們來到君什善房外時,裡頭鴉雀無聲,兢連燭火都已熄滅。

    兩人互看一眼,決定留守一晚。

    天色慾亮之際,淳於御歸來,很自然地往北方大院走。

    當瞥見曲承歡和喜鵲守在她房門外時,他加快腳步走到他們面前。

    「發生什麼事了?」他問。

    「侯爺……」曲承歡抬頭,枕在他肩上睡覺的喜鵲立刻清醒了過來,羞赧地退開,收攏髮絲。

    「說。」「就……」猶豫了下,他還是據實以告。「昨晚侯爺要我先回來告知君姑娘她堂姊的狀況,結果靠近這房間時,聽到裡頭有男人的聲音,而且喜鵲之前也聽到,所以我們便一道來探究,結果卻什麼都沒聽到。」淳於御聞言,重擰起眉。

    就在這當頭,君什善推門走出,瞧見他們三個就站在門外,不禁偏著螓首問:

    「發生什麼事了?」淳於御看著她,瞧見她挽起的髮髻微亂,彷彿與人偷歡般後,不禁怒瞇起眼。

    「我問你,昨晚誰在你房裡?」她直覺的看向曲承歡和喜鵲,不解地問他,「你真要我說?」他不是說別讓他們發現嗎?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就……你說別讓他們發現啊。」她羞澀的垂下臉,搞不懂他為什麼言行前後不一致。

    「我說的?」他納悶道,乍燃的怒火滅了大半。

    「對呀,昨晚你到我房裡,身上冷得很。」淳於御瞪大眼,就連曲承歡和喜鵲也面面相覦。

    「你到底是在發夢還是怎麼著?」「哪有?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扁嘴看著他。「昨晚,你到我房裡,很溫柔,還說你喜歡我的。」「誰說的?」「你呀,你昨晚對我說的,而且……你還親我……」她說著,垂下眼。

    他瞪著她,說不出半句話。

    「可是——」喜鵲一頭霧水,開口欲言,卻被淳於御打斷。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昨晚我根本沒進你的房間。」依她所言,他只能推測她發了夢,但承歡和喜鵲卻又聽到她房裡有男人的聲音,這點很難交代過去。

    「明明就是你自己說的,你卻不認帳……問你是不是有喝酒,你……」君什善說著,語調越來越輕,只因她低垂的眼,瞧見他腳下無影。「你沒有影子……」她話一出口,三人皆錯愕。

    沒料到她會在這當頭注意到他沒有影子,也沒料到她竟直率得脫口而出。

    「我沒有影子又如何!你怕我了?還是把我當成鬼怪了?!」他惱道。

    「不是,是昨晚的你有影子啊!」淳於御聞言,和曲承歡對視一眼,懷疑有人易容混入府裡。

    「什善,侯爺才剛回府。」喜鵲輕聲道。

    「嘎?」君什善一時錯愕得說不出話。

    那……昨晚的「他」是誰?難怪她老覺得有股說不出的古怪,結果她還傻傻地被那人給騙了,要不是曲大哥剛好到來,真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了……「那人後來跑去哪了?」「後來曲大哥來了,他躲上床,我開門和曲大哥說話,回頭他就不見了……那……我……」她搗著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淳於御,卻被他一把摟進懷裡。

    他低喝道:「承歡,加強戒備,再調一隊兵馬入駐府裡。」「是。」曲承歡領命,對著喜鵲使眼色,要她跟著一道走,讓他倆單獨好好交談。

    「對不起……」兩人走後,君什善低泣著。

    「你跟我對不起什麼?」淳於御問。

    君什善抬眼,豆大的淚珠不斷地滾落。「你好可惡,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之間什麼都不是,就算我跟別的男人怎麼了,你都覺得無所謂?所以這一切全都是我自作多情?」她氣自己怎會上了當,可是昨晚的「他」氣息和他是那麼相近……「先進房。」他歎口氣。

    「不要,我要回天竺山。」她將他推開,他反將她打橫抱起進房。

    「別誤會我的意思,我那麼問,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對不起,是因為你心裡有我,覺得對不起我?」他口吻急切,抱著她捨不得放下。

    「不然咧?」她用力地抹著淚水。「我氣自己怎麼會搞錯人。」「你眼睛向來不好。」「我貼得這麼近,怎麼會認錯?」她捧著他的臉。

    「你沒事跟那人貼這麼近做什麼?」他惱道。

    「是你……是他貼近……他還親我……」她說著,感覺他用力地扳起她的下巴,含住她的唇。他行事霸道,就連親吻也霸道,唇舌舔吮著,撬開她的唇,與她纏綿,吻得又重又濃,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他還對你做什麼?」他啞聲問著。

    「沒有……他說,他喜歡我……」「他該死地喜歡你,我才是最愛你的人!」他吼著,再度張口封住她的唇,將她壓上床,大手不安份地撫上她纖柔的腰,滑入衣擺底下。

    「等等、等等,你真的是淳於御吧。」她忙確定。

    他瞇眼瞪她。「看清楚我的臉,永遠都不准再認錯。」他低咆著,張口咬著她粉嫩的唇,吞嚥著她的呼吸。

    她無法回答,呼吸之間只有他的氣息,身子因為他的撫弄而發熱,無力地軟在他的懷裡,直到曲承歡的聲音傳來。

    「侯爺,清王爺帶著太守大人來了。」淳於御氣息紊亂,粗嗄低咆,「要他在大廳等候。」帶著太守來?哼,正中他的下懷!

    淳於御鐵青著臉來到大廳,瞧見趙立正愜意呷著熱茶,而一旁的杭州太守則是一臉誠惶誠恐。

    「下官見過侯爺。」杭州太守忙起身作揖。

    「發生什麼事了?」他淡聲問著。

    「是……」「說呀,吞吞吐吐的做什麼,你儘管說,天塌下來,還有本王在。」趙立怪笑著,刺耳極了。

    杭州太守聞言,豁出去道:「侯爺,殺海賊的兇手已經找到了。」「找到了?」他面無驚詫,就連聲音都平淡無波。「在本爵的紮營處找著的,八成已經死了吧。」杭州太守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侯爺怎會……」他哼了聲,看向笑意依舊的趙立。「王爺特地帶著太守前來,是要他押本爵前往大牢?」當鎖定趙立與海賊有勾結時,他便開始佈局。活捉的海賊沒有囚在侯爺府,反而交給杭州太守,就是故意要製造機會給幕後藏鏡人咬下餌。

    海賊被殺,只要杭州太守肯徹查,定能揪出被利誘威逼而放行兇手進大牢的衙役,而兇手能夠在封城的杭州不被發現,那就代表其躲在杭州太守無法追查之處。

    除了清王府,還能有哪裡?

    如今,隨便殺了個人丟到他麾下兵馬的紮營處,就想栽贓他……簡直是異想天開。

    「總得做個樣子,服眾人之口。」趙立眼露抱歉地道。

    「哪來的眾人之口?」淳於御笑瞇了清冷的眸,緩步走向他。「難道就沒有其他可能?好比有人蓄意栽贓本爵。」「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栽贓鎮朝侯?又有誰闖得進鎮朝侯的兵馬紮營處,將人棄屍在那裡?」「那麼,又是誰發現兇手的?為什麼會發現?要是沒走入裡頭,如何發現?紮營處,沒有本爵的虎符,誰都別想靠近一步。」淳於御笑睇著他微變的臉色。「太守,是誰發現的?」「是——」杭州太守面有難色地看向易安生。

    「鎮朝侯以為這麼說就能撇清關係?」趙立冷聲打斷杭州太守未竟的話。

    淳於御不以為然地哼了聲。「其實,這事要處理也不難,只要本爵再次領兵海征,剷除海賊,就能找出幕後黑手。」後頭幾個字刻意說得極輕。

    「如今風浪如此大,要如何海征?」「總有風平浪靜時。」「等到那當頭,說不定海賊早已移防,你要上哪圍剿?」趙立好笑道。

    像是想起什麼,淳於御輕笑著。「本爵忘了告訴王爺,這回海征回航時,幸運的發現了海賊藏匿之處,是在杭州灣外,十四島嶼其中之一,以十四島嶼為中心,方圓一百里內,費時共二十天,只要出動三艘戰船就可以徹底剿滅。」「鎮朝侯好大的自信。」趙立斂笑瞅著他。

    「這要感謝那天王爺帶著本爵去船宮,讓本爵瞧見了一張特別的海線圖,上頭有繪出十四島嶼,所以在回航時,本爵才能藉此判斷方向回航。」他低吟著,聲嗓一沉,「對了,本爵心裡一直有個疑問,希望王爺能夠解答。」

    「鎮朝侯說了這麼多,是想要轉移話題?」「不,本爵只是疑惑,為何能夠繪出十四島嶼?」

    「為何不能?船宮裡有一流的畫師跟著船隻出海,沿岸描繪的,不只是十四島嶼,就連整條海岸附近的島嶼全都畫得一清二楚。這是本王接管海線後,完成的任務。」淳於御聽完,笑瞇了眼。

    「這事本爵似乎有聽說過,但……要是能夠看得這麼清楚,描繪得如此詳細,何以能不被海賊發現?本爵要是沒記錯,王爺接管海線,正是因為海賊肆虐,在海賊肆虐的情況之下,可以出海描繪而未遭逢海賊襲擊……真教人佩服。」

    杭州太守聞言,臉色愀變,只能垂著臉,不敢讓趙立瞧見。

    趙立斂笑,眸色森冷得可怕。

    「況且本爵也查到了,海賊每回行搶的商船,皆以糧貨和鐵砂為主,這意謂著對方想要累積實力,說不準有一天會舉兵謀反。」淳於御瞅著他,眸色逐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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