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唐顥與青琪誤會冰釋了之後,他們便成為一對甜甜蜜蜜的愛侶。
從此以後,清晨的日出對他們而言,變成了一種奢想,每晚在床榻上交纏至筋疲力盡的兩人根本無法早起。
他們彼此需索著、取悅著,就像要用最狂野的方式將對方融進自己的身體裡,彌補這幾年來過於冷淡的交流。
唐顥與青琪幾乎離不開彼此,然而再恩愛的生活,也有宣告暫停的時候,雖然兩人世界的生活很甜蜜,但他們還是必須回到他們該待著的地方去,唐顥的唐門企業需要他回去坐鎮,而宋君澈則是用一通又一通的電話,提醒青琪該回家去了。
在最後一次狂野的歡愛這後,他們帶著依依不捨的心情離開了山區,回到繁華的大台北,站在宋宅主屋的門口,唐顥緊緊擁抱著青琪。
「我真想把你直接帶回我家去。」他渴望地說著,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離開這個小女人。
「你忘了你對我哥說過,你借走我之後,一定會奉還嗎?」青琪淘氣地嘲弄他。
「只希望這次言而有信,可以讓下次開口借人的時候,不至於遇到太大的困難。」唐顥低頭凝視著她,充滿了無限深情。「走吧!」
他們倆手挽著手進入宋宅,一路說說笑笑,眼中只有彼此。
「你這笨女人。站住,不許!」
「我不跑,難道要站在那裡等你來吃我嗎?我才沒那麼笨呢!」
男性的暴吼聲與女性輕柔的笑語聲乍然從主屋內傳出來,唐顥與青琪才走到門口,就差點被飛速跑來的人影一頭撞上。
「彤亞?」唐顥眼明手快地握住她。
看到乍然出現的唐顥與青琪,宋君澈硬生生地煞住了衝勢,然而也幾乎跟他們撞成一團。
彤亞靈活地擺脫唐顥的抓握,躲到青琪身後去,笑聲顯得輕盈如風,悅耳如鈴。
「顥、青琪,幸好你們及時回來了,不然宋君澈可不知道會對我做什麼呢?」
她柔聲地告狀,眉宇間的笑意讓人直覺他們只是在遊戲。
「你這蠢女人,我會對你做什麼事?我就是對你做了,也是你的榮幸。」
「我又不是很想承你的雨露之恩,你有需要就找別人去吧。」
彤亞將玉臂往青琪的肩上一勾,快樂地問著她:「你們回來啦?累不累?好不好玩?」
瞪著彤亞柔雅的笑臉、哥哥一臉慾求不滿的挫敗,以及唐顥似乎樂見其成的模樣,本來心情極佳的青琪便說出出話來。
早在看到彤亞衝出來的那一刻,青琪的血液就在瞬間凝固了。
彤亞?對了,世界上還有一個早就跟唐顥同居在一塊兒的江彤亞。她才是眾所周知的唐顥的情人哪!天哪,在與唐顥甜甜蜜蜜的這陣子,她怎麼會徹徹底底地忘了她?
「托你的福,我們很好。」唐顥優雅地說道,並親密地收緊環在青琪腰上的鐵臂,無言地宣示他的佔有與滿足。
宋君澈收起了滿臉對彤亞的渴望與怒氣,他微微退開一步,讓他們進來,然後才舉手捶了唐顥一把。
「你們可終於回來了,你真該慶幸我爸媽去環球旅行,否則他們早宰了你。」
他俯下身,看著被唐顥與彤亞簇擁著的妹妹。「青琪,唐顥有沒有欺負你?」
「宋君澈,你開什麼玩笑?顥怎麼會欺負青琪?」彤亞就算發飆時,也顯得柔氣可人。
「彤亞有見地。」唐顥滿意地讚許著。
青琪搖搖頭。
她真不敢相信,唐顥、宋君澈、江彤亞三個人還會相處得那麼融洽,他們一點都不覺得尷尬嗎?他們現在可是非常複雜的四角關係耶!
還有,最離譜的就是唐顥,他周旋在新歡舊愛之間,一點尷尬、一點彆扭、一點解決的念頭都沒有嗎?
青琪想得頭皮發麻,而那廂,唐顥、彤亞、宋君澈則熱烈討論成一團。
「讓開!我要檢查看看你是不是毫髮無損地把青琪送回來。」
宋君澈繞看青琪審視著。「嗯,看起來好像沒有收虐的跡象。」
「那是當然。」聽見溫柔地望著青琪,理所當然的說著。
「我怎麼可能會傷害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疼愛青琪?」
「誰知道,也許這個傷是在某個看不見的地方。而且又是在疼愛的過程中必然會產生的……」
看著唐顥與青琪從一出現起,洋溢在他們臉上的幸福神態,以及彼此無意中流露出佔有意味的小動作,彤亞大概有個底了。
她柔柔地暗示道:「比如說,像是一層薄薄的、薄薄的……」
「江彤亞,你講話含蓄點,不要百無禁忌!」宋君澈駁斥她。
他就覺得奇怪,那女人看起來婉約如仙,卻口沒遮攔,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矛盾的女人呢?
罵完,他轉頭,才發現唐顥笑得極為滿足,青琪則是滿面通紅。
「我的天哪!」他驚覺到彤亞可能說中事實了。「唐顥,你該不會已經……」
就在這時,把局面攪得一團亂的彤亞跑向青琪,一把拖起她的手往外跑。
「太好了,我終於成功轉移宋君澈的注意力了。」她綻開愉悅的笑容,邊跑邊回頭對青琪說著:「走,陪我出去買東西,把事情丟給唐顥去解釋吧。」
「等、等一等……」
青琪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有這種拉她就跑的舉動,卻問不出口,看天彤亞一臉柔情笑意的模樣,好像跟她一點過節都沒有。
彤亞怎麼能如此自若跟大家暗示她與唐顥的親密關係,難道她一點都不介意嗎?她一點都不在乎唐顥跟她發展出來的新戀情嗎?
還是說,彤亞壓根兒沒把她這個情敵看在眼中?
一時之間,一堆疑問纏住了青琪,心緒煩亂的她只能機械化地跟著彤亞跑。
但在她們兩人跑出庭院的時候,宋君澈氣急敗壞的聲音還是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唐顥?你上了我妹妹?我的天哪,我都還沒對你們家的彤亞……」
聽到這裡,跑出宋家大門外的青琪停下了腳步,敏感地抬起頭看著彤亞,哥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想「一報還一報」嗎?
「噢,別理他的話好嗎?」彤亞挫敗地shen吟了一聲。宋君澈這樣破空大吼,大概左右鄰居都知道這回事了,他到底還要不要她們兩個小女人做人哪?
「青琪,別管他,我有點話想跟你說。彤亞決定,不管唐顥有沒有把她的身份告訴青琪,她都要親口對她道歉。因為,之前是她故意誤導青琪的,她應該給她一個完整的解釋。
「什麼話?」青琪艱難地問出口。她是不是想教她離唐顥遠一點?
就在這時,有一輛可穎的汽車緩緩接近她們兩人,車跳下了兩個魁梧男人與一年年輕女子,正不懷好意地瞪著她們,可是各有心思的青琪與彤亞竟都渾然未覺。
彤亞真誠地望著青琪,娓娓道來:「青琪,我要對你說的話是:我很抱歉,之前我曾經故意誤導你,讓你以為我是顥的——呵!」
一條灑滿哥羅芳的白布倏然摀住她的嘴。
青琪驚駭地看著彤亞眨眼間落入一個黑衣男子的手中,慢慢暈過去,她正想提氣大叫,卻正好把快速湊上她口鼻的哥羅芳白布吸個正著。
「好了。」兩個彪形大漢手中提著不省人事在女子,訓練有素地說道。
「做的很好。兩位小姐,你們有什麼要說的話,以後再慢慢講吧,你們可要一起走過一段很長的黃泉路叫呢。」那名年輕女人優雅地比出個手勢,漂亮的晶鑽戒指在她的指間泛出奪目的光芒。「把她們帶走!」
就在青琪與彤亞被迷昏帶走的同時,宋宅主屋裡,唐顥與宋君澈還在激烈爭辯著。
「我們宋家養了個甜蜜閨女,好不容易養到十幾歲,你這個登徒子居然三兩口就把她給啃得乾淨了。」宋君澈跌坐在沙發上,失魂落魄地喃喃著。
他也不是真的要苛刻唐顥。
唐顥是個好對象,他又不是不知道,宋君澈只是沒有想過,他的手腳居然會這麼快,青琪才回台灣多久啊?連社交圈都還沒踏進去好好地風光一下,就被唐顥給「采」走了。
「我可不是三兩口就把她啃得乾淨哦。」唐顥本來不想大開黃腔,但是宋君澈的話明顯有藐視他能力的嫌疑,他一定要澄清,可不能落個「不行」的惡名哪!「事實上每個晚上我都是精力充沛地跟她遣倦好幾個鐘頭,才讓她睡去,不信你可以問青琪,看她滿不滿足……」
「你不要再說了!」宋君澈哀嚎,「你們唐家出品都一樣口沒遮攔,那個女人是這樣,你也是。」
「口沒遮攔總比你動不動就吼得鄰里皆知好。」把重點都說出來的唐顥好整以暇地喝口茶。
「大少爺、唐先生,事情不好了!」
就在這時,宋家的門房跌跌撞撞地衝進主屋來,「江小姐與大小姐在門口被人帶走了!」
「你說什麼?」兩個男人一同站起身,瞬間收起嘻皮笑臉的神態。
「青琪跟彤亞被帶走了?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剛才,請跟我到守衛室去看監視器。」
門房把兩個臉色凝重的男子帶到自己工作的地方,倒轉監視錄影帶,指給他們看。「這是監視器剛才拍到的,等我們看到時再追上去,一輛沒有掛車牌的箱型車已經很快地開走了。」
唐顥與宋君澈目不轉睛地瞪著監視器看,影像上呈現青琪與彤亞是被人用藥迷昏之後,才迅速地抱走,而那兩個身形魁梧的男人都帶了鴨舌帽與口罩,面目根本看不清楚,但手法之熟練,應該是職業級的惡徒。
「該死的,這樣根本看不出是誰幹的!」看著青琪與彤亞軟軟地委頓在惡徒手中的畫面,宋君澈恨恨地握緊雙拳。
這時,監視器的畫面上突然出現一雙女人的纖纖玉手,手上光彩奪目的鑽戒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唐顥與宋君澈立即往前一撲,想看清楚接下來會不會有什麼可依循的線索。但是看了半天,始終只看到那雙手像是在催人動作快似地擺動著,最後縮回去,消失無蹤了。
宋君澈憤怒質問:「為什麼照不到這女人的臉?光憑一雙手能看出個屁呀?」
「對……對不起,那個地方是我疏忽了,變成監視的死角,所以……」門房畏畏縮縮地說著。
「該死的,要是她們兩個出意外,你就給我回家吃自己!」宋君澈重重一捶拳。「物那麼白嫩又能戴那麼大的鑽戒,用手勢指揮那兩個男人的女人,肯定就是主謀!」可惜就是無法分辨她是誰。
「那個戒指,我最近好像曾在哪見過。」
唐顥冷靜地極力思索著,終於靈光乍現。「啊,我想起來了,在上次拍賣集團舉辦的晚宴中,我曾經看到方可妮戴著它。」
那晚她對他又追又纏、上下其手,想對她手中那顆鑽石不印象深刻都難。
「就是她沒錯。」宋君澈這時也回想起來了。「青琪剛回台灣的那一晚,就跟方可妮結下了樑子,她曾放話說要青琪小心點。
唐顥刻不容緩地抓起手邊的電話,吩咐唐門旗下的高級幹部。「馬上給我從電腦裡查出方家名丁的所有房地產清單,我立刻就要!」
唐門以房地產氣氛,不少名流富賈都與他們有往來,方家正好是他們交易最勤的客戶之一,有多少不動產,唐門的資料記載得清清楚楚。
唐顥相信,就憑著這一點要翻出方可妮的藏身之地,絕對不難!
「青琪、青琪,拜託你快醒一醒!」
一連串壓低音量的氣聲,感覺後腦從混飩之中漸漸清醒過來。
「哦……」她輕吟出聲,卻不成功,這才模模糊糊地感覺自己的手像是麻花辮似地被扭到身後,牢牢地捆綁著,不得動彈,雙腳也一樣。
「醒一醒,青琪。」
青琪痛苦地睜開雙眼,眨了又眨之後,才看清楚面前焦急得快掉淚的可人兒。
「彤亞?」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過來了。」被四條粗繩捆成肉粽狀的彤亞蹲在她面前。
又緊張又安心地說著。「你身上哥羅芳的味道特別重,我都以為你……」
「我想……我大概沒事吧?」青琪甩甩頭,意圖甩掉腦中最後一絲暈眩感。
「那就好。」看著青琪逐漸變得清明的雙眸,彤亞終於可以安心了。
「你都不知道,我擔心了好久。」她柔聲抱怨著。
「彤亞,這裡是哪裡?」
青琪環顧著四周,發現這是一間裝潢頗為精緻的客房、是誰會在這種高檔的地方,用這種下流的方式招待她們?
「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彤亞聳聳肩。「不曉得。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在這裡了,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綁架?」聽到這個字眼,彤亞大吃一驚:「那……綁匪應該只綁你就好了嘛。」
「為什麼?」青琪對她的話大表不滿,彤亞怎麼說出這種話?
「因為你是宋氏拍賣集團的大小姐,如果綁匪想求財的話,當然只要你就好,綁我來做什麼?浪費便當嗎?」她一介小小的江彤亞,沒權也沒勢呀。
「我也不知道。」青琪沒精打采地漫應著。「也許他們有很多吃不完的便當吧。」
「說到了便當……我突然覺得,我的肚子好餓哦。」
全身被捆綁的彤亞像只青琪蛙似地跳到青琪身旁。
「我也是。」青琪哀傷地附和道。「雖然我知道該擔心的是安危問題,可是我卻無法不去想我餓扁肚子。」
「對呀。」彤亞興致勃勃地說起:「對了,你喜歡吃雞腿便當還是叉燒便當?」
「其實我最想吃的是台灣的排骨便當。」
說著說著,青琪忽然笑了出來。「都什麼生死關頭了,我們居然還有閒情逸致聊這些。」
「如果真要死的話,快樂的死總好過活活被自己嚇死。」彤亞也微笑,幸好她們的個性都有些與眾不同,被綁在一起就成為一對天不怕、地不怕的天兵肉票。
「其實我們被捆得這麼緊,也沒有掙脫的機會,還不如乖乖地等顥來救我們。」
一聽到彤亞提起唐顥,青琪高昂的鬥志立即消了下來。對呵!她幾乎再次完全忘記彤亞與唐顥同居的這件事了。
她該不該趁此機會主動向彤亞解釋起她與唐顥的狀況?如何解釋?
「青琪?」見到她眼色上黯,彤亞也隨即想起在昏迷之前要告訴她的事了。
對了,她還得跟青琪道歉呢。
彤亞溫柔地開口:「青琪,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是……是嗎?」知道早晚都逃不掉的青琪只好心一橫,壯士斷腕般地聽她說了:「你……你就說吧。」
「我要跟你澄清並道歉,之前我曾經故意告訴你我跟唐顥住在一起。」
彤亞望進青琪的眼中,充滿歉意地溫柔道:「那件事是真的,不過我們之所以會住在一起,那是因為……」
「噢,兩位淑女,你們都醒了,剛剛睡得還好嗎?」就在這時,房門被用力踹開了,三條人影大剌剌地出現在門口。
「該死的!」要不是被捆著,溫柔的彤亞真想捶桌子洩恨。
第三次,這是她第三次要澄清這整件事時被旁人打斷了。
「方可妮?」看到來人,青琪驚訝得忘了追問彤亞說那些話的下文。
她看著趾高氣揚、神氣巴拉的方可妮,怎麼也想不到動她們的人就是她。
「是,是我。」方可妮愉快地望著她訝然的神色,有絲隱性瘋狂地得意道。「我不是警告過,要你小心點嗎?」
「你……卑鄙,用這種手段惡整我們!」
看到上次甩了彤亞兩巴掌,又在宋氏的地盤上撒野的方可妮再度佔了上風,青琪不禁恨得牙癢癢。
「千萬別氣壞了身子,不划算哦。」方可妮抬起下巴,示意身後的兩個男人幫她把她們拎到一樓客廳的牆邊去扔豐。
「喂,你們想做什麼?」青琪與彤亞猛烈掙扎著。
「只是做點待客的準備,我們應該在不久之後會有訪客。」方可妮興高采烈地宣道,眼底潛藏著一種即將崩潰在瘋狂色彩。
「到時候,我會讓你們兩個玩一種很刺激的遊戲喲!」
「去你的,誰要跟你玩遊戲?」青琪氣得大叫,「快點放了我們!」
方可妮沒理會青琪拚命扭動身子的掙扎,自顧自地往下說:「這個遊戲可以測驗出你們這兩個唐顥的舊愛新歡,他比較偏愛誰。你們也很期待知道這個答案,對吧?」
「神經病!他愛誰關你什麼事,要你來管?」
蹲坐在牆邊的青琪低罵著,試著用身子去撞方可妮。
「青琪,別這樣……」擔憂的彤亞想阻止她的蠢動。
「你說誰是神經病?」一管冷冷的槍口隨即抵住了青琪的太陽穴,扼止了她的舉動。方可妮冷冷一笑。「閉嘴,不然我讓你馬上就去跟閻羅報到。」
受制於人,恨恨地回到牆邊的青琪仍不甘示弱地喃道:「對不起,我只信仰上帝。」
「那也一樣,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方可妮望著青琪,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她擺弄著手中的槍支,青琪的頭頂上方立即出現了子彈上膛的聲音。
彤亞與青琪驚慄地互視著,心裡都有極之不祥的預感,方可妮連真槍都動用了,很難想像還有什麼事是她做不出來的。
「喂,你們兩個!」方可妮嗆喝著沉默的彪形大漢,他們是她重金請來的幫手。「一個去後門顧著,一個在這裡看著她們,我不要這次的事有任何差池,聽到沒能?」
「是!」兩全職業級的匪徒迅速地各赴崗位。
望著方可妮嘴邊殘忍的笑容,不信邪的青琪這才真正不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