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奕善隨著傅珞的視線往樓上一看,發現樓梯上站著兩個小小人影。「你們兩個怎麼在那裡,趕快回房去睡覺!」
傅玠和傅珊嚇得趕緊連跑帶爬地衝上樓,回到自個兒的房間。
「你嚇到他們了。」傅母不悅地道。
傅亦善不理會妻子,只是瞪著跪在地上的大兒子。「你給我跪到十一點才准去睡覺!」語畢,他粗魯地扯下領帶走上樓。
「老公!現在才九點,難道你要他跪兩個小時嗎?」傅母回頭瞧了低著頭跪在地上的兒子一眼,然後搖搖頭,跟著上樓回房。
現在是下課時間,整個學校鬧烘烘的,許多學生在走廊上跑來跑去、相互追逐著,而教室內也是一片吵鬧。
「傅玠,我問你,為什麼自從上次吃飯之後,你哥哥看到我,就跟看到仇人一樣?而且還比以前更凶!」江燕凝冷不防地拍了下傅玠的肩膀。
「我哥本來就把你當成仇人一樣。」
她搖頭,「不是啦!我覺得他好像比以前更討厭我了。」
「那天吃飯回家,我老爸打了我哥,還罰他跪到十一點,總共跪了兩個小時才回房睡覺,你說他怎麼會不討厭你?」傅玠拿出上節下課時去合作社買的餅乾,開始吃了起來。
「珞哥哥被打了?為什麼會被打?」江燕凝訝異地問。
「噓……小聲點,你想讓大家都知道嗎?」
她望了望四周,「反正現在是下課,也沒有人會聽見我們的話,你怕什麼?」
「我哪有怕,我只是……算了,跟你講你也不明白。」他故作大人樣。
「那你又有多聰明?」
「反正比你聰明!」。
不久,上課鐘響了,所有學生陸陸續續地進教室,坐在桌上的江燕凝立即回到她的座位上。
傅珞一踢完足球回到家,就聞到令人垂涎三尺的飯菜香,原本就飢腸轆轆的他動作敏捷地丟下書包和足球,跑到飯桌前偷吃。
「髒死了,先去洗手!」傅母打了下他的手低斥著。
傅珞撫了下手背,不情願的去洗手,「媽,老爸在公司是什麼職位啊?」他回到飯桌前開始添飯。
「你問這做什麼?」傅母回頭問道。
「好奇嘛,說啦、說啦!」
傅母嘴角掛著笑,「你爸在公司是最高的職位。」
「最高的職位?那到底是什麼職位?」傅珞邊夾菜邊問。
「總裁。」
「總裁?為什麼不是董事長?董事長的職位不是比較高嗎?」他扒著飯,有點口齒不清的說。
「董事長是由股東選出來主持公司一切業務,而總裁是處理公司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懂了嗎?」傅奕善站在一旁說道。
「老爸,你回來了啊!」
「你看你,吃得滿嘴都是飯粒,都已經十四歲了,還這麼像小孩子。」傅奕善將他臉上的飯粒一一清理掉。
對於那天吃飯的事,他們父子倆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了。
「怎麼只有你一個,弟弟和妹妹呢?」傅奕善放下公事包,將西裝外套掛在吊衣架上。
傅珞正欲開口之際,傅母搶先回答:「明天是星期日,他們兩個都說要去朋友家玩,明天傍晚才會回來。」她將煮好的香菇燉雞湯放在飯桌上。
「那你今天怎麼沒有節目,每天看你不知在忙些什麼,怎麼你今天居然會在家?」傅奕善開懷地摸摸傅珞的頭笑著道。
「我比較孝順,今天乖乖留在家裡陪爸媽吃飯聊天。」傅珞捧起盛著熱湯的碗,小心翼翼地喝著。
傅母和傅奕善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一頓飯沒多久便在愉悅的氣氛下結束了,三人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傅珞一邊吃著切好的水果,一邊大笑地看著綜藝節目。
半晌,刺耳的救護車聲由遠而近,呼嘯而過,而那聲音似乎一直停留在傅家附近。
傅母皺了下眉,「不知是哪家發生事情了?」
「別擔心。」傅奕善溫柔地摸摸妻子的頭,順勢將她摟入懷中。
「老公,兒子在看著呢!」她紅著臉想推開他。
傅奕善瞧了兒子一眼,正要開口之際,傅珞卻立即站起來,「我知道,我乖乖的上樓去。」說完,他拿著一盤水果上樓。沒關係,電視看不成他可以去玩電腦。
傅母笑了起來,「老公,你會不會覺得兒子愈來愈像你了?」她圈住他的頸項。
「嗯,有點。」傅奕善低下頭吻住她那兩片柔軟如棉絮的唇瓣。
望了望四周,傅珞有點納悶,最近怎麼都沒有再碰到那個老是黏著他的醜八怪?
「哥,你在看什麼?」傅玠問。
「沒有,只是最近好像都沒有看到你們班的醜八怪了。」傅珞搔搔頭,把玩著手中的足球。
「我們老師說她家好像發生什麼事情,她已經好幾天都沒來上學了。」傅玠說道。「我想去她家看看,哥,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不要!我幹嘛要陪你去?」他有些不屑地撇開頭。
「你比較厲害嘛!」聰明的他才不會說江燕凝喜歡哥哥呢,否則一定會被K的!
傅珞得意地笑著,「好吧!那我就陪你去。」他說得像是在施捨一般。
改天再跟你算帳!傅玠偷偷想著。
走著走著,他們來到江家門口,眼前的樓房感覺好氣派。
「這裡真的是醜八怪的家嗎?」傅珞有點不敢相信她家這麼有錢。
「真的啊,我以前來過她家玩。」傅玠按了下門鈴。
奇怪的是,傅玠按了近五分鐘之久的門鈴,仍不見裡頭有任何動靜,兩個人開始覺得奇怪。
「會不會沒有人在家?」傅珞猜想。
「不知道耶!」傅玠搖搖頭。
兩個人站在門外,兩雙眼頻頻對著裡頭東張西望。
「你們站在我家門口想做什麼?」突然,一個小女生的聲音從他們後頭傳來。
聽到聲音,兩人嚇了一跳,隨即轉身,只見一名清秀可愛的小女孩站在他們眼前,而她的後面是一輛黑色大轎車。
「江燕凝?你怎麼這麼多天都沒來學校?」傅玠有些訝異,她這次並沒有畫濃妝。
傅珞聽到弟弟叫她江燕凝,頓時說不出話來,愣愣地望著眼前這名可愛的小女孩。
江燕凝瞥了他一眼,然後望著傅玠,「我可能以後都不會去學校了。」
「為什麼?你要和你爸爸媽媽出去玩嗎?」顯然傅玠並未注意到「以後」這兩個字。
突地,江燕凝眼眶中蓄滿淚水,她低下頭,小聲地說:「我以後也不會住在這裡了。」
「為什麼……」傅玠想再問時,卻看見車裡的人下了車來到他們面前,他不禁住了口。
江燕凝見車裡的人走出來,便毫不猶豫地跑上前,「阿姨!」她哭著倒在方素雅的身上。
「燕凝,不是答應過阿姨絕不再哭的嗎?怎麼又哭了?乖,不哭,不哭!」方素雅心疼地摸摸她的頭。
等她哭完之後,方素雅拿了面紙蹲下來幫她拭去淚水,「燕凝,這兩個男生是你的朋友嗎?」擦完後,她站了起來。
江燕凝點點頭,「一個是同學,一個是他哥哥。」
「謝謝你們幫忙照顧燕凝。」方素雅彎下身摸摸他們的頭,親切地微笑著。
傅玠有點害羞地搔搔頭,「也沒有啦!」他瞥見老哥仍是一副呆愣的模樣,便推推他。「哥,你在幹什麼啊?」
傅珞這才回過神,「對不起,對不起!」他有些語無倫次。
方素雅搖了搖頭淡笑,回頭對著江燕凝道:「燕凝,阿姨去拿你的東西,你好好和你的朋友說再見,別亂跑,知道嗎?」
江燕凝聽話地頷首,「嗯。」
方素雅點點頭便進入江家收拾東西。
「你要走了嗎?」傅珞聽到她們的對話,不禁開口問。
江燕凝瞥了他一眼,卻不加理會,反而望向傅玠。「傅玠,我要和我阿姨去國外,可能不會回來了。」
「為什麼?」傅玠好奇的問。
江燕凝正要回答的時候,看到阿姨提著大包小包走出來,便跑了過去。「阿姨,我幫你。」
「不用,我們要走了,快點上車。」方素雅將行李放置於後車箱中,然後坐進駕駛座上發動車子。
江燕凝依依不捨地看著傅家兩兄弟,然後緩慢地上車。「拜拜!」臨走之前,她望了傅珞一眼,隨即撇開眼。
「拜拜!」傅玠和傅珞揮著手,望著車子逐漸駛遠。
抬頭看看眼前的高樓大廈,江燕凝推了推鏡框,嘴角浮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隨後走進大廈。
經過重重關卡之後,她拿起方才警衛給她的十八樓通行證看了看,「傅氏國際貿易股份有限公司」這十二個字立即映入眼簾,她將通行證夾在黑色領帶上當領帶夾。
傅氏在國際上享有盛名,多少人想來這間大公司上班,多少商場競爭者想潛入其內搞破壞,為以防萬一,公司設計了重重關卡,請了自家訓練的保全人員嚴格管制,閒雜人等是不可能進得去的。
踩著五公分高的高跟鞋踏在潔淨明亮的大理石上,江燕凝渾身充滿自信與冷冷的氣質,輕鬆自在地進入電梯。
正當江燕凝欲按下十八樓的按鈕之際,一個男人突然衝進電梯,快她一步按下十八樓的按鈕,然後像在趕火車似地直接按了按關門鍵。
江燕凝見狀,抬頭瞧了那名男子一眼。
男子半彎著身,手靠著電梯門直喘氣,無巧不巧地正好對上她的雙眼,「抱歉,我趕著開會。」他笑笑。
她不答腔,只是冷淡地望了他一眼,轉而抬頭看著電梯的樓層顯示燈。
男子覺得自討沒趣,不以為意地聳聳肩,也抬頭望著樓層顯示燈。一會兒,他感到頸子有點酸而低下頭,卻瞥見她領帶上的十八樓通行證,他不禁有些訝異。
由於公司嚴格管制,所以對每個出入的人都會先仔細檢查一番、盤問一下,每個樓層有每個樓層的通行證,被蓋上十八樓的印章就規定只能去十八樓,而且十五樓以上只有高階層人員才能進得去。
他打量了一下她的側面,看這女子長相平凡,竟然能通過警衛的嚴密檢查,真是不簡單!
十八樓終於到了,電梯門一開,男子紳士地做了個「請」的姿勢,江燕凝沒料到他會突然做出這樣的動作,不禁一愣,但隨即控制好情緒,越過他走出電梯。
她在警衛開口問話之前,拿起自己領帶上的十八樓通行證。
走進辦公室,江燕凝注意到所有人似乎都往她這邊看,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她耳尖地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立即停下來,而後面的腳步聲也停下來;她走,後面的腳步聲便跟著走。
她皺皺眉,隨即轉過頭去,一見是方才在電梯裡碰到的男人,不禁狐疑地斜睨著他。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嘛!我要走的路正巧和你同一方向,你不能怪我。」
江燕凝冷冷地收回視線,轉身時不慎撞到了人,但那個人連道歉也不說就大力將她推到一邊,她緊皺著眉,不悅地抬頭。
「你在搞什麼鬼,怎麼人到現在才來!」這魯莽的男人對著方才搭電梯上樓的男人大吼。
這聲怒吼差點震破江燕凝的耳膜,她滿是怒氣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他有一張俊秀得幾近完美的臉孔,眉宇之間散發著自信的光芒,一身西裝筆挺,顯示出他天生的王者風範。
但是,管他長得好不好看,有沒有禮貌才是最重要的。
他沒有向她道歉也就罷了,竟然還推開她,甚至大吼大叫,差點震破她的耳膜,這就說不過去了。她正想開口之際,他又推開她。
「幸虧客戶還沒來,否則我看你怎麼向我這個總裁交代!」傅珞拉著傅玠往內側的會議室走去,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地又回頭。「泡兩杯咖啡過來。」他對著被自己推到一邊的江燕凝命令,然後快步離去。
自大又無禮的男人!竟然把她當成倒茶的小妹,她看起來像嗎?
江燕凝氣憤地看著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白襯衫打上黑色領帶加上黑色條紋西裝褲,臉上戴著一副老氣的眼鏡,一身中性的打扮看起來明明就像個女強人,她看不出來自己究竟哪裡像小妹了。
但是,想歸想,她還是決定去泡兩杯咖啡給他們,不是因為她怕那個男人,只是……想整整他。
江燕凝對著離她最近的小姐詢問泡咖啡的地方,依照她的指引,江燕凝走去茶水間,花了十分鐘的時間才將兩杯咖啡泡好。
然而,一端起兩杯咖啡走出茶水間時,她這才想到方纔那個怒吼的男人並沒有說要將咖啡送到哪裡去,這下她可大傷腦筋了,若是那個男人有說明要送到哪兒,起碼她不知道地方還可以問人,但是現在,教她送去給誰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