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約婚變 第一章
    寧靜的午後,樓晴茵正要出門,可她實在很不想赴這個約,因為她此刻要去見的,是爺爺希望她嫁的對象。

    「媽,我能不能不去?」剛跨出屋外,她回身問送她出門的母親。

    「怎麼突然這麼問,我們都講好了不是嗎?」黃敏岑微訝的看著女兒愁苦的小臉。

    「那哪算講好,是爺爺自己決定要把我嫁給他忘年之交的兒子,我莫名其妙多了個未婚夫,爸媽不但沒反對,還要我去見對方……我是被逼的好不好!」她抗議得無奈又無力。

    幾天前爺爺身體不適,被診斷出罹患心臟病,需要開刀治療,爺爺住院做手術評估時,他的忘年之交去看他,爺爺和對方聊到希望在動手術前看到她結婚……最後竟演變成爺爺和對方定下這門婚事的驚人結論。

    當她得知這事,驚愕得簡直快昏倒,誰知爸媽居然同意這門親事,更幫她約好今天的約會……這宛如戲劇性的脫軌發展,著實令她傻眼。

    「妳爺爺從不會逼妳或妳哥結婚,這次是他擔心身體有什麼萬一,才特別想為妳這個孫女挑個好對象,至於我和妳爸沒反對,是因為妳和對方的八字屬於琴瑟和鳴之卦,極適合做夫妻。」

    「爺爺的心情我能體會,可是八字這東西哪能相信。」她可從沒想過要隨便靠八字選個陌生人當老公。

    「所以媽答應妳,今天妳和那個人見完面,若真覺得不喜歡,媽會想辦法請爺爺取消這門婚約。」黃敏岑拉過女兒的手安撫。

    她和丈夫都認識父親的忘年之交,也聽說對方的兒子康驛是間大集團的總經理,父親曾見過他,誇他極有將才相,但他們一開始並未同意老人家唐突決定的婚約,直到拿女兒與康驛的八字找師父媒合,得到兩人是天作之合的佳偶、康驛是人中之龍的卜算,她和丈夫才稍微放心,未再反對老人家的決定。

    「也就是我一定得赴這個約,和對方見面認識就對了?」樓晴茵兩道細緻柳眉,頓時皺得像麻花。

    「別怪媽沒辦法答應妳蹺頭,這事今天必須有結論,妳爺爺必須盡早開刀,時間拖得愈久愈不利。」

    樓晴茵頓時無語,爺爺稍早進房休息前說過,等她見過康驛,倘若兩人之間沒什麼問題,就馬上挑日子進行簡單的結婚儀式,之後他就能安心的接受手術,等他的身體康復,再為兩人補辦婚禮。

    爺爺明顯在等她見過康驛後給他允婚的承諾,才願意考慮動手術,這樣根本就是趕鴨子上架嘛。

    「別愁眉苦臉,也許妳會對康驛一見鍾情也說不定。」黃敏岑輕拍女兒小臉,半開玩笑的安慰。

    「也對,說不定有這種好事發生。」不想母親擔心,樓晴茵要自己綻露笑靨輕鬆應和,認命的出門赴約。

    她胸中鬱結的無奈之氣,直到離家一段距離方才重重逸吐而出。

    對感情,她向來屬於慢熱型,已經二十六歲的她,還不曾對誰一見鍾情過,豈可能在心有不甘的情況下,對爺爺指婚的對象一見鍾情,見過一次面就答應與對方結婚?

    思及此,她不由得想到爺爺那位忘年之交的兒子,平白無故多了個未婚妻,他怎能平心靜氣的接受?為何這幾天都沒聽他提出過任何異議?等見到對方,她到底又該如何全身而退……

    樓晴茵就在如此心煩意亂的思緒中,前往約好的咖啡館。

    心不在焉的她,走至某條街的轉角,未先注意路況就低著頭欲跨越路口——

    叭!

    「呀啊∼」

    一串刺耳的喇叭聲響起,她轉過頭,駭然驚見一輛轎車朝她駛來,她驚呼的想躲開,怎料只微退一步就雙腿發軟,整個人跌倒在地,在迴旋耳際的急促煞車聲中,下意識地緊閉起眼。

    當驚人心魂的煞車聲消失,樓晴茵耳裡傳來一道低沉的問話——

    「喂!妳沒事吧?」

    她緩緩張開眼,映入她眼簾的是張兼具粗獷與個性的有型臉孔,五官相當深邃,極有男人味。

    「妳有沒有被我的車撞到?」

    她還未開口,男子再度問話。

    「原來開快車的是你!」未回答男子的問題,她瞥眼近在身旁的黑色轎車,脫口冒出這句話。

    康驛蹲到她面前,眉峰頓凝,毫不客氣的回道:「小姐,請妳搞清楚,是妳走路不看路,突然從巷口冒出來,要是我真開快車,就算我像剛才那樣一看見妳就踩煞車,妳只怕也會被撞飛出去。」

    康驛望著她的深眸裡嵌著不以為然。他向來遵守交通規則,儘管因被迫得去見父親擅自替他決定的結婚對像而心情不佳,他也未開快車,明明就是這個留著俏麗服貼短髮、五官清妍中透著柔雅知性美的女人擅闖路口,竟然還好意思說他違規駕駛!

    「我——」她無法理直氣壯地反駁他的話,因為方纔她確實心不在焉。

    她微感挫敗間,他站起身說話了。

    「請妳動動手腳確定有沒有被撞到,該負的責任我會付。」康驛略微催促,即使他很確定自己剛才並未撞到她,也趕時間離開,可該負的責任,他不會逃避。

    「我沒被撞到……哎呀!」話才回了一半,正要站起來的她,忽又跌坐回地上。

    康驛本欲伸手拉她,腦中瞬間閃過以往被仰慕者藉故煩纏的不快經驗,硬是止住彎身拉她的動作,改為開口問道:「妳不是說沒被撞到,現在是怎麼回事?」莫非他煞車的反應還是太慢,擦撞到她了?

    「大概是之前被嚇到,腿還有點軟,一時沒站穩,你不必用那種好像我存心誆你、想敲詐你的眼神看我,就算我今天真的受傷了,也不會要你負責。」顧不得說出嚇到腿軟的原因有點冏,她撐按著他的車子站起來,硬是挺直腰桿,有氣勢的回話。

    不過心裡卻忍不住泛著嘀咕。一般人看到她跌倒,理應會出手相扶,可這男人非但沒拉她一把,反而緊蹙著眉頭看著她,大有她在假裝騙他之意,他以為她是詐騙集團喔?

    康驛的黑瞳隱然一斂,這女人的感覺神經有問題不成?他是哪只眼睛用她是想敲詐他的眼神看她了?

    正想再次詢問確認,手機卻在這時響起,他只得先接電話,眼角瞄見那個亂感覺也亂有骨氣、不要他負責的女人,逕自站起身,拍拍長褲上的灰塵後,轉身就要離開,卻突然又回身,皺眉盯著他的引擎蓋,接著拿出面紙擦拭她之前按碰的地方。

    他微挑濃眉,瞥視她微含嗔意與不甘的俏臉。她是在想……把她碰髒的地方擦乾淨,以免他叫她賠錢嗎?

    未察覺他的注視,樓晴茵微噘小嘴將引擎蓋上的手痕擦乾淨,剛才那個男人已經把她當成詐騙集團,如果不把她弄髒的地方清理一下,他說不定會反過來獅子大開口,要她賠償。

    擦去車上的手痕,她跨步欲離開,冷不防教入耳的句子頓住腳步——

    「……我會去見樓晴茵,只是我這裡有點狀況要先處理。」

    她迅速轉身看著微側著身子講電話的他。這男人要見她?

    「就是……我的車子出了點問題,反正等我處理好就會去赴約,爸再問下去要是害我因此失約,可別怪我。」即使不滿,他都已答應去見父親私自為他定下的結婚對象,父親還是怕他蹺頭,打電話來查問,他也並未說出險些發生車禍的實情,以免父母擔心。

    幸好父親未再懷疑追問,否則他無法保證被逼婚逼得滿懷氣怏的自己,不會和父親在電話中吵起來。

    「你不會剛好是康驛吧?」見他講完電話,樓晴茵問出她的疑惑。

    他說要去赴約,還提到她的名字,難道他正是爺爺希望她嫁的對象?

    「妳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剛才妳並沒說妳認識我。」康驛敏感的望向她。這女人是誰?

    「直到前半刻我都不曉得你是誰,是聽到你講電話才猜出你的身份,因為我就是樓晴茵。」她也沒想到他們會意外的在赴約途中遇見彼此。

    「妳是樓晴茵」

    「假使你爸有位八十一歲、名叫樓耘輔的忘年之交,那麼我就是你要見的人。」她能明瞭他的驚訝,只不過為免再被當成是對他別有企圖的詐騙集團,她只好稍微補充說明,以證明自己的身份。

    聞言,康驛的眼睫忍不住微微挑動。父親是有個忘年之交,他曾在某次載父親外出時見過那位老人家。

    不過此時他沒空說明是他父親要求他一定要和她見面,逕自打開車門,「上車吧,這裡不是談事情的好地點,關於我們的婚事,等到咖啡館再談。」

    樓晴茵稍作猶豫,有點尷尬的坐上車,她不清楚他如何看待兩人的婚約,然而對於這件婚事,她的確想跟他好好談談。

    ***

    靜謐的咖啡館特別包廂內,康驛與樓晴茵相對而坐,一個喝咖啡,一個喝熱可可,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無數次交會,卻都沒人先開口,氣氛有些詭異。

    當兩人的視線第次不經意對上,康驛再次皺皺眉頭未發一語,樓晴茵不禁跟著蹙動柳眉,直在心裡嘟囔。

    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她因先前在街上和他交手的經驗,想等他先開口,確定他的態度,再視情況表達希望解除婚事的立場,以避免發生再被他誤會的情形,誰知他一句話都不說,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他的眼睛很深邃,還有種不容忽視的魄力,她雖不至於被他銳利的眼神嚇到,可四目相對到最後,她總會感到莫名的不自在,心跳也無來由的悄悄加快,每次都是她先將視線移開。

    他們的身份已經夠尷尬,他這樣不說話直盯著她看,是想讓她的處境更彆扭嗎?她要不要乾脆伸手觸摸他胸口,直接讀他的心,看他心裡在想什麼?每次皺眉又是對她有何意見?

    她是真的會讀心。也許是因為已逝的外婆有女巫血統,再加上隔代遺傳異變的關係,她高中時偶然間發現自己能藉由手碰他人心口,讀出對方心裡的想法。而這個秘密,只有和她同樣有著另一項不可思議能力的哥哥知道。

    不過想歸想,她可沒敢伸手碰觸對面男人的胸口,她要是這麼做,不被當成企圖騷擾他的色女才怪!

    算了,她直接告訴他自己是被逼婚的好了,然而當她正這麼想之際,康驛醇厚的聲音搶先一步飄向她——

    「妳是不是很想嫁給我?」

    「你說什……哎呀!」未完的驚問驟轉為低呼,只因她碰倒杯子,還剩半杯的熱可可頓時翻灑而出。

    她驚跳而起,險險化去教可可潑染衣服的危險,再急急忙忙抽取衛生紙擦拭桌上的殘局。

    「該不是因為妳平時就迷迷糊糊、笨手笨腳,妳爺爺才急著把妳嫁掉吧?」冷靜的看著她手忙腳亂地收拾善後,他忍不住有這樣的懷疑猜測。

    她先是在街上差點出車禍,現又打翻熱可可,難不成她平時就這樣不機伶?

    「亂講!是你亂說我很想嫁給你,才害我錯愕得不小心碰倒杯子的。」樓晴茵杏眼圓瞪的反駁,發現這男人有一開口就惹人生氣的本事。

    「是嗎?這件婚事嚴格說起來是因你們樓家而生,妳若不是很想嫁給我,之前為何沒半句說明或解釋?」他別有用意的提出質疑。

    他一直在等她主動提及對於驟然加諸在兩人身上婚約的看法,以便決定該用何種態度進行解除婚約的動作,豈料她始終不說話,他只好丟出最直白的問題探究她的想法。她若不想嫁他,事情就好辦了,不過他必須再詳細確認才行。

    「那時我只是腿軟沒站穩,就被你當成有所圖謀的詐騙集團,我當然要等你先表明態度再發表意見比較保險,希望我嫁給你的是我爺爺,才不是我。」她坐回座位,不願示弱地迎望他的逼視。

    她是有所顧忌,他當她是只注重外表、瞧他是個養眼型男就想嫁的花癡啊!

    「很好,既然這樣,請妳回去告訴妳爺爺,妳並不打算嫁給我,請他取消婚約。」無意澄清是她自己認為他把她當騙子,他只在乎由她取消婚約這個正合他意的重點。

    「你也反對這件婚事?」

    「結婚不在我現階段的計劃中,更何況是平白無故被指定的婚事。」

    他對工作的興趣大於麻煩的女人,豈料父親前天竟然說他那位忘年之交希望在動心臟手術前看見孫女結婚,親手將孫女交給值得托付的另一半,而他正是父親和對方講定的新郎人選。

    這樣的指婚,要他如何心甘情願同意?

    「太好了,這樣就由你出面表明你反對這件婚事就好啦!」樓晴茵喜出望外,沒想到事情比她想的還要簡單。

    康驛眼神一凜,「妳想陷害我?」

    「哪有!」她幾時想害他了?

    「我爸已經申明,我若反對這件婚事,就必須在一星期內另外找人結婚,完成終身大事,否則就等著和他斷絕父子關係。」

    她先是愕然,而後恍然大悟地道:「你被逼婚」

    「對!」單字的回答中,有著他被自個老爸擺一道的抑鬱怏然。

    他知道父親和那位忘年之交的交情極好,父親幾天前也在醫院見過樓晴茵,他心知肚明父親是因小他三歲的弟弟都已經結婚了,可三十一歲的他卻還是個只知工作、無心交女友的工作狂,索性藉這個機會逼婚,如此既能幫忙好友的心願,更能一併解決他不知要拖到何時才有譜的終身大事,因而才有那道嚴厲的申明。

    灌下一大口咖啡,壓下胸中的起伏,他接續未完的話說道:「所以取消婚約這件事,必須由妳執行。」

    「不行!我早就委婉的跟我爺爺表達過反對之意,可他還是要我來見你,現在除非你有劈腿的不良紀錄,或其它為非作歹的前科,否則我爺爺不會同意取消的。」

    「妳可以再把我講得惡劣一點沒關係。」他沒好氣的瞋睨她。這女人說他劈腿就算了,竟還希望他有為非作歹的前科,當他真是個大壞蛋不成?

    「我只是舉例說明。」她一臉無辜地回道。

    不過心裡卻藏著未明說的心境轉折——

    其實她大可跟媽說她討厭康驛,讓媽想辦法說服爺爺取消婚事,可她發現他是有些氣人,但並無令人厭惡的感覺,再說,她希望爺爺能順利接受心臟手術,沒辦法輕率的以她討厭康驛這點,和爺爺起不必要的爭執,唯有康驛是個很糟糕的負心漢或不良分子,她才能安心向爺爺反應,老人家也才會因康驛不是個合適的人選,真正打消要她嫁給他的念頭。

    可惜康驛似乎沒她講的不良紀錄與前科。

    「這麼爛的例子不舉也罷,還有,除非妳做得到隨便找個認識的男人嫁,否則別說出叫我找其它女人結婚這種不負責的說法。」為免她說出只要他另外找人結婚就什麼事都解決的爛方法,康驛冷著臉事先提醒。

    仰慕他的女人是很多,然而他全都沒興趣,要他和她們結婚,免談。

    「那怎麼辦?能解決這件事的關鍵本來就是你……先別生氣,聽我說完。」見他黑眸危險的瞇起,樓晴茵無暇管他說她的舉例爛,只顧阻止他罵人。

    他壓抑的挑眉,「妳最好是有不令人生氣的說法。」

    「我沒有把問題全推給你的意思,而是生病的是我爺爺,我無法不顧一切反對他,若由你婉拒,我爺爺比較沒立場逼你,也較會聽勸動手術。所以,你能不能幫個忙?」

    「易地而處,妳會答應幫忙嗎?」他以問代答,即使能理解她的難處與顧忌,也無法貿然答應幫她這個忙。

    該說他狡猾或聰明?竟將難題又丟還給她。

    「老實說,我不曉得,但依你的條件,應該有很多仰慕者,如果我是你,也許會考慮認真選個最中意的對象結婚,至少這是能擺脫被逼婚的最好方法,何況自己挑選喜歡的對象,總比被逼著和你無意娶的人結婚好吧。」

    她的回答在他心中撞出琢磨的波紋,父親既已發出逼婚的警告申明,即使現在出現奇跡,樓晴茵無須嫁他,父親只怕也會天天叨念著要他快點結婚。

    要擺脫父親的逼婚,除了他結婚別無他法,而眼下最適合的人選,也許就是樓晴茵……

    「喂,是你自己問我的,我只是實話實說,你可別不高興又罵人。」見他不說話直瞅著她,樓晴茵連忙說明她可沒有為了自己,幫他爸逼他結婚的意思。

    「OK,我答應幫妳的忙。」康驛做出決定。

    「真的你真願意幫我?」她意外又欣喜的求證。

    「嗯,我們結婚吧。」

    她瞬間傻怔住,下一秒猛地一拍桌子,跳站起來嬌嚷道:「你說我們結婚」

    「妳在幹什麼!」他輕斥地站離座位。因為她拍桌而起時,手掃碰到她面前的水杯,杯裡的水倒向他,弄濕了他的衣服。

    「你才在幹什麼呢!說要幫我,結果竟然說我們結婚,故意耍我啊!」壓根不管自己弄濕了他的西裝外套,她直走到他跟前,跳腳抗議。

    「誰耍妳了,我說的是暫時的權宜之計,我能對我爸有交代,妳爺爺也能安心動手術,到時我們再婚變解套不就能全身而退?」拿手帕擦著身上的水漬,他不忘抬眼睨她,他話都還沒說完,她有必要這麼激動的控訴嗎?

    弄懂他的權宜之計,她稍微冷靜下來,雖說先結婚再婚變實在不算什麼好方法,但他會如此提議,表示這恐怕是他肯讓步的唯一方法。

    「你預計婚後多久婚變?」她未再反對的提問關鍵問題。

    「一個月。」他毫未思索的答。

    「一個月太快了,我爺爺動完心臟手術需要一段復原期,我怕他禁不起我們那麼快鬧分手的刺激。」

    「他老人家只要肯動手術,身體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妳沒必要多慮。」和她先結婚既是權宜之計,當然要速結速離,他才能早日恢復自由。

    「他是我爺爺,我無法像你這麼看得開,起碼讓他有半年的時間把術後的身體調養好,我再找時間告訴他我們婚變。」

    「我反對,半年太久了。」他沒打算和被迫娶的假妻子耗這麼久的時間。

    見他態度強硬,為了爭取讓爺爺休養最恰當的時間,樓晴茵暗暗咬牙,豁出去的拿話激他,「你不敢定半年的婚變之約,是怕愛上我嗎?」

    「妳說什麼」黑眸危險瞇起,他不悅地欺近她詰問。這女人是在說什麼氣人話

    她退後一步,逼自己挺直背脊迎視他深眸裡的逼人怒火,「我說,你怕自己會愛上我,所以不敢將婚變期限延長為半年。」

    「樓晴茵,我看是妳已經喜歡上我,才故意把當我老婆的時間加長為半年吧!」眼裡冒火,他站定在她跟前,似笑非笑的犀利反擊。

    她輕易地就被他氣得雙頰緋紅,直覺反應地抓住他衣襟,微鼓著腮幫子反駁道:「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就算我們相處再久,我也不可能愛上你。」

    「好極了,這句話妳最好牢牢記住,半年的婚變時間一到,妳可別捨不得離開我,暴力女。」

    「暴力女?」她一臉愕然,「你說我?」

    他涼涼地瞥向她的手,「有哪個淑女會像妳這樣橫眉豎目,像個大姊頭似的揪住別人的衣服?」若非不想讓她有機會反諷說嘴,他早抓開她造次的手。

    經他一提,她這才發現自己因為太過生氣的反射性動作。她很想把這個可惡男人的衣服扯壞,讓他見識她多有當大姊頭的潛力,怎奈顧忌這麼做會使他反悔半年的婚變期限,甚至狀告爺爺是她不想嫁給他,她只能很不甘願地鬆開揪抓他襟口的手,還順道幫他拍平胸前教她抓皺的地方。

    「這麼粗魯,一點溫柔女人樣都沒有,依我看,這個女人若想把自己嫁掉,困難度恐怕直逼五顆星。」

    意外讀到他毫不客氣的評論心思,樓晴茵牙根暗咬,險些再次揪住他的衣襟,將扯毀他高級西服的想法付諸行動。

    不情願地鬆開手,她毫不相讓的反唇相稽道:「我不淑女,你也紳士不到哪裡去,你這個蠻橫霸道的毒舌男,這輩子想娶溫柔小女人,我看只怕很有得拚。」

    「不勞妳費心,我以後『隨便』娶的老婆絕對比妳溫柔百倍。」他瞇著眼,冷冷地再送她一記回馬槍。

    厚,隨便娶就比她溫柔百倍,意思不就是他認真娶的女人,肯定比她溫柔千萬倍?

    「你——」

    「我們預約婚變的事,妳最好別說溜嘴,否則後果自負。」話落,康驛瞋視她一眼,隨即怏然轉身離去。

    他純粹不想在這樁情非得已的假婚姻渾水裡蹚太久,才會打算一個月就婚變,哪曉得她竟揶揄是因為他怕會愛上她,使他不得不妥協她提的婚變期限,他心裡已經在冒火了,她竟又批評他蠻橫霸道、是個毒舌男,這女人存心想氣死他嗎?

    為免她再說出更令人發火的話時,他會忍不住氣到想咬她那張伶牙俐齒的小嘴,讓她看看他有多蠻橫無禮,因此他決定盡速離開這裡。

    「你才別說溜嘴,否則後果自己負責!」樓晴茵不服的在他身後大聲回嗆。

    當康驛頭也不回的離開包廂,她一腔倔悍的氣勢頓時委靡下來,無奈又無辜的低歎好大一口氣。

    跟康驛對峙好累,她是成功激他延長婚變時間,可也激怒他了,到時他們真能在兩家人面前若無其事的完婚嗎?

    如果她告訴媽,她和康驛八字犯沖,完全不合,是不是就不用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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