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好奇地望著報紙頭條上,溫皓西跟唐慕手牽手的圖片,愣在原地……這個標榜為傑出青年的總經理,竟然會有那樣的新聞?曾經被黑社會追殺,曾經私生活一塌糊塗,曾經跟那個叫唐慕的女人同居……秉著是四海集團唯一繼承人的身份……
她無法相信這一切,精神近乎崩潰,這樣一個完美男人,她心目中的神,竟有著那樣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而溫皓西大步邁向那群剛到達接待大廳的客戶,嘴角有著一絲笑的意味。
溫皓西從秘書的眼裡看到她的難以置信,對,那段日子裡的自己,的確是放蕩不羈,的確是玩世不恭,比起現在一副社會名流,貴族之後的光芒萬丈,那段日子的確是遜色多了,完全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可是這些年,他卻夜夜思念著那段日子裡的他,那個才是真實地活著的他,因為那段日子裡,有一個她,深深地愛著他,比起現在擁有的一切,他寧願全部不要,只願換回那樣一個癡癡地愛著他,並喜歡干涉著他全部自由的人,唐慕……
溫皓西大方得體地與客戶商討著合作方案,而心裡揮之不散的卻是唐慕的一顰一笑,多眷戀啊,好像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了……
是什麼讓她那麼憂傷,是什麼讓她如此溶艇,魁什麼將她的快樂與勇氣都剝奪了?
在雙方商業合作擬定的合同上簽了字,他命人送走客戶,便匆匆地回到辦公室,唐慕還在細心地整理著檔案,然後將一疊手繪設計稿交給他,轉身便想要離開。
「為什麼我們不可以跟以前那樣無話不談了?」溫皓西望著她的背影傷感地問。
「因為我們都不是以前的我們了,把今天的工作完成,我就不來了,辭職信在那裡,你批不批准隨你,可是我希望你不要跟我打官司,請你放我一條生路。」
「讓你留在我身邊,你真的會死嗎?到底你愛著誰,連停留在我身邊一秒鐘都那麼痛苦?如果我真的勉強你了,我可以馬上批准你走。」
溫皓西拿出筆快速地在辭職信上簽了名,然後扔到她面前。
唐慕拿著信,抬起頭望了他一眼,滿眼淚光,可是她沒再多說什麼,拿起包包轉身就走,一切來得太快,太不真實,她無法面對,她只能逃了。
溫皓西望向窗外,眼眶發紅,握著拳頭卻不知道應該揮往何處。
原來滿心盼望的重逢,也不過是離別收場,有些愛固然不能相守,不管唐慕再經過自己身邊多少次,不能停留的就是不能停留。
「溫總,樓下有大群記者圍著唐小姐追問你們當年的關係,總經理,你要不要迴避一下?」秘書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身後,憂心仲忡地說。
「迴避?」他轉過身,忽然意識到些什麼,神情緊張起來。
「唐小姐在樓下,記者對她窮追不捨,保全已經想辦法圍堵所有的出入口,不讓他們上來打擾你……」秘書唯唯諾諾地說。
「該死!」他披上西裝外套,快步向門外走去,狂按著專用電梯的按鍵,他恨不得立刻飛身到一樓。
「叮!」隨著電梯的門打開,溫皓西走了出去,果然保全看到他都瞠目結舌的,保全人員快速地向他報告著現場狀況,他對那一切漠不關心,只想將大廳上被閃光燈與人群簇擁著的唐慕扯出來。
「看!溫皓西來了!」
閃光燈全部轉向他,他快速地穿過人群,一把拉住唐慕的手腕,向大門外走去……
陽光下,兩人快步地走過噴水池,走過涼亭與綠植環繞的小花園,再穿過花團錦簇的玉蘭樹,甩掉身後的人群。
「哈哈,走太急了,反而忘記自己有車了,麻煩。」溫皓西回過頭對唐慕一笑。
唐慕急急地走在他身後,不時地回望,喃喃地說:「都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
「不怕。」他沒有回頭,只帶著她往前走。
不知為什麼,一種熟悉而陌生的情愫油然而生,手被他緊緊握著,就像多年前那一幕。
「啊!」唐慕驚叫一聲,腳扭了一下,靠在溫皓西身上,他回過身讓她倒入他懷抱裡。
「怎麼了?」溫皓西扶著她,關切地望著她。
「鞋跟好像斷了。」唐慕紅了臉,不知為什麼,當人來人往打量目光看向她時,她還是會很容易臉紅。
「我看看。」溫皓西半蹲下,小心起檢查著她的腳和鞋跟,然後打橫將她抱起。
唐慕頓時花容失色,「這麼多人,多不好啊,你放我下來。」她望著周圍一些似笑非笑,打量著他們的人,拍著他的手背。
「摟著我,不然後面的人要追上來了,你也不想讓這些負面新聞影響到唐唐吧。」
在最緊張的情況下,他竟然顧慮到唐唐,不知為什麼她的心頭漾起了一股暖流,是她前所末有的,她乖乖地將手臂伸到他頸後,圈著他的脖子,聞著和煦的清風拂來,夾雜著玉蘭花的香氣。
溫皓西抱她走上一輛公共汽車,她知道,他無意中已經帶著她去追尋過往兩人在一起的感覺,雖然她午夜夢迴的時候,常常念念不忘,但始終未及這一刻重溫舊日來得幸福。
她本想逃離他,而這一刻,反而重新跌落他懷抱,無法放手。
熙熙攘攘的車上,溫皓西一身傲氣地打橫抱著她上車啦,眾目睽睽之下佔據一處落腳之地,不顧周圍的打量目光,將她放下圈在懷裡。
站在他雙臂為她佔據的一處小小領土上,推擠的人群對她毫髮無傷,唐慕默默抬起頭,看到他正凝視著自己,不覺紅了臉將頭低了下去。
「喔!那間賓館……」溫皓西興奮地叫了一聲。
「嗯?」唐慕抬起頭好奇地望著他。
「沒什麼了。」他故作不在乎。
「哦。」其實她都知道,這些年偶爾會路過那間賓館,雖然已經翻新了幾遍,但那裡有著他們最幸福最青澀的回憶,可是,那又怎樣呢?
車到站時,溫皓西欲將她抱起,卻被她拒絕,她才不要所有人奇怪地打量著被他抱下去,只是鞋跟斷了,讓她走起來的確艱難許多,好不容易擠下了車,手臂卻被他一把握住。
「你這樣子怎麼走路啊?我背你吧!」溫皓西說完就在她面前蹲下。
唐慕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趴在他背上。
她真的不再是過去那個趴在他背上瘦弱的女孩了,而他也不再是當初那個頑劣少年,他們的身份都變了……
可他好不容易找回她了,她卻一直躲避他,有時候她好像很近,有時她好像又很遠,反覆無常的她,讓他參不透。
回到唐慕的家,將唐慕放在門前的長椅上,然後幫她脫掉那壞掉的鞋子。
「其實……你不用對我這麼好的。」唐慕囁嚅著,聲音很低。
「傻瓜,如果我不對你好,我還對誰好去?」溫皓西半蹲在她面前,握著她的手。
「你有未婚妻了,你們也即將結婚的吧,不要說著用多少錢讓她離開之類的話,那樣會傷透她的心的……」唐慕低下頭,語氣中帶著歎息。
「為了她不傷心,你非要趕著我離開,對嗎?」溫皓西坐在她身旁,抬頭望著藍天。
「時間過去了,很多事情都會變的,你能理解嗎?」唐慕轉過臉望著他的側臉,她一直沒有機會好好看看他的臉,此刻他的臉近在咫尺,他早已褪去了當初的稚氣,顯得成熟而穩重,可是仍然有一陣逼人的英氣,他已經散發著成熟男人的氣質了。
想起過往那個幼稚的他,那個帥得沒道理,但像個小孩一樣的他,此刻的他真的有著一種氣場、一種氣魄。
「不知道什麼在改變,或許真的所有都變了,但我這顆心,一刻都沒有改變過,它的每一次跳動,都是因為想要再次遇見你,可是你,卻無視它,甚至想要拿用刀給它狠狠一刀,為什麼?」
他望著她,眼裡亮晶晶的,這是她最害怕見到的他的傷感表情。
「你有你的生活與事業,有了新的戀人,我也有了唐唐,很多東西無法改變,一旦偏離原來的軌跡就會失衡,也會傷害很多的人,這些你有想過嗎?」唐慕歎了一口氣,雙手輕放在膝蓋上。
「所以……我就必須為了維持那些表面的美好,忘記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努力愛我不愛的人,假裝幸福活下去,對嗎?」溫皓西望著她那雙好看的眼睛,忽然滑落一滴淚珠。
唐慕雙眸一樣凝視著溫皓西:心裡很酸,也無來由地難過,可是她強忍著淚水,不讓它滑落,她不能讓他看到她的脆弱,不能讓自己功虧一簣,卻不知道那夜她喝醉,早已讓淚水出賣她了。
「你知道的,我愛你,我不可能放手的!」
溫皓西忽然一把將她擁進懷裡,幾乎差點讓她窒息,而她也情不自禁伸出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原來,一直沒有勇氣的人是她自己!
明明是深深愛著,日夜思念著,卻為了那些恨,將他拒之千里,為什麼不問問他,為什麼當初要選擇那樣做呢?
「為什麼,你要用那封分手信……跟那些錢,來打發我呢?」唐慕聲音黯淡下去,她也不想舊事重提,可是那永遠是她心頭的大石,她只能在他面前,搬開它。
「什麼信?」溫皓西的聲音彷彿從喉嚨壓出,那麼的凜冽,好像在抑制著氣憤,她完全想不到他這樣的反應,也嚇了一跳。
「就是……那封分手信。」唐慕望著他,一臉的認真。
「你說的什麼啊?」溫皓西一躍而起,站在她面前,嚴肅地望著她的臉。
「我……」唐慕一時氣堵,眼淚卻嘩地流了下來。
「不哭不哭……」連忙握著她雙肩,半蹲在她面前:「我從來沒有寫過分手信啊,傻瓜!」
「你有!」唐慕像個賭氣的孩子,任憑淚水從她叭中嘩啦嘩啦地流。
「相信我,我從來沒有做過那些,我只知道那天開允內,我發瘋那樣去你家找你,可是你家人說你不在,並把我趕了出來……我找不到你,你知道道些年我有多難過嗎?」
這一刻,唐慕所有的恨都煙消雲散了,然後投入溫皓西懷裡與他相擁,解除了誤會,有了他的愛,她更有勇氣。
溫皓西緊擁著她,有她已經足夠,可是他很明瞭,是什麼人在他們之間動了手腳,製造了誤會,答案只有一個,就是他的母親!那個導致生母與父親離異,然後在他們家耀武揚威,讓他放棄做乖兒子的後母!
而後母竟然在五年前就暗中對他的幸福橫加干涉,並將她的侄女艾玲介紹給他,千方百計讓他同意與艾玲結婚,原來有些幸福早有預謀,而他竟然在那一連串陰謀裡當傻子!
如果今天不得知這一切真相,他或許真會領著那個女人進入婚姻殿堂,然後將真愛丟棄在茫茫人海吧,幸好……唐慕告訴了他。
用力擁抱著唐慕,她的淚水將他胸襟前的衣服沾濕了一大片,不知為什麼,那些恨又被心疼所代替,全因此刻他擁抱的是她!
唐慕總是柔軟他的心,溫暖他的心,如果不是她,大概他不會迷途知返,更不會有今天的地位,她鼓勵他用功學習,鼓勵他在父親手上接過重任,被後媽慫恿的父親將他安排到公司基層工作,也是她在一旁照顧著他、安慰著他,讓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他在磨難裡成長,她始終不離不棄,而當他在參加董事會,得到眾人肯定與力薦,成為四海集團總經理,正想告訴她好消息的時候,她卻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