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阿滿嚇得連聲音都支離破碎了,她驚惶地望著禹鍾赫,「禹先生,你恐怕是看錯人了。」她忙不迭地暗示著禹鍾赫。
禹鍾赫似乎有意從中探出一點眉目,「夫人,你真是愛說笑,昨天是我親自領你去見……」
禹鍾赫話還沒說完,只見加斯東鐵青著一張臉憎恨地瞪著阿滿,猝然起身大手往桌上一拍,「說!你為了什麼事去找石小姐?你造了一次孽還不夠嗎?難道真的不怕阿拉真主懲罰你?」
阿滿嚇得雙肩不住地顫抖,「我沒有……真的沒有。」她膽戰心驚的回答。
禹鍾赫狐疑的目光在加斯東和阿滿之間梭巡,他們的對話他正想聽。他佯裝和事佬試圖平息加斯東的怒氣,起身按住加斯東的肩膀,「這點小事,值得你動怒嗎?再說女人和女人之間所能談的相信也只不過是一般時下話題,現在流行什麼衣服、化妝之類的,這值得你大驚小怪嗎?」
加斯東順勢坐了下來,充滿著怨怒的目光不離阿滿的臉上,阿滿早已嚇得低下頭不敢看加斯東一眼。
禹鍾赫看出加斯東和阿滿之間似乎隱藏著怨恨,最令他驚訝的是,海棠彷彿與這怨恨有關。這一切撲朔迷離的謎團不禁令他蹙起眉,巧的是,石海棠居然也在這時候出現。
石海棠走進餐廳環視著,當她的目光觸及到鐵青著臉的加斯東、面帶嘻笑的禹鍾赫,以及看似楚楚可憐的阿滿,心頭不由得一震,所有她不想看到的人,彷彿約好似的一起出現。
尤其是看到禹鍾赫那張充滿著詭譎笑意的臉朝她頷首,儘管她有千般的氣惱,也不得不按捺心中的怒火,極力擠出笑容。
禹鍾赫面帶微笑起身迎向她,「用餐?」
石海棠抬頭看他一眼,臉上雖綻放嬌媚的笑靨,心裡卻恨不得掐死他。「是,你也還沒用餐?」
禹鍾赫故意彎下身在她耳邊輕聲低喃:「昨天消耗那麼多精力,不補充一下那怎麼行。」隨後,他露出細微的得意哂笑。
石海棠氣惱地斜睨他一眼,趁其不備以手肘用力撞他的肚子,禹鍾赫猝不及防只有悶哼一聲愕視著她,她卻是一副若無其事,一切與她無關的自若神情。
禹鍾赫氣極敗壞悶聲一句:「最毒婦人心。」
石海棠故意面露微笑看著他,手放在他胸前的西裝上,拍拍上面的灰塵,「我要是真有毒,你會是我第一個想毒死的男人。」
禹鍾赫趁勢抓住胸前的小手,親吻一下她的手指,「我真是榮幸。」
「哼!」石海棠硬是從他的大手中抽回手。
「別鬧,還有外人。」禹鍾赫提醒她。
石海棠頓然記起身旁還有其他人,連忙揚起笑容掩飾剛才的怒氣,禹鍾赫又藉機將手搭在她的肩上,她極為不願意的抖了一下肩膀,「手拿開。」
「不行,你得跟我配合,因為我們是搭檔。」禹鍾赫堅持將手放在她的肩上。
石海棠莫可奈何地白了他一眼。
禹鍾赫摟著石海棠來到加斯東的面前,石海棠微笑頷首,「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加斯東一見石海棠,原本的怒氣隨即被不安取代,臉上的笑容也極為不自然。
「你好。」
石海棠對阿滿只是微笑頷首掠過,禹鍾赫低頭睨石海棠一眼故意揚聲:「我剛才跟加斯東說阿滿夫人昨天去找你聊天,加斯東不相信。」
他是故意的,才降溫的氣氛又再次被他挑起火星。
加斯東先是憎恨的瞄了阿滿一眼,瞬間目光驟變,柔和地注視著石海棠,「阿滿不懂事,請你不要見笑。」
「不,阿滿夫人非常溫柔,我們談得很愉快。」石海棠察覺到加斯東的怒氣,連忙護衛著阿滿。
阿滿抬頭看著石海棠,眼中流露出無盡的感激。
加斯東看著禹鍾赫和石海棠之間的親密狀,禁不住開始聯想,「看你們的樣子,不像只是認識……」他抿著嘴竊笑。
「她是我女朋友。」禹鍾赫毫不思索衝口而出。
石海棠先是一驚,斜睨他一眼。
禹鍾赫瞄見她臉上的錯愕,低下頭附耳輕聲:「難道不是?別忘了我們還有難忘的一夜……」他發出得意的笑聲。
石海棠又白了他一眼,她真是哪種人不去惹,偏惹上這個蠻橫霸道的海盜。
「原來是你的女朋友,你真是有眼光能擁有石小姐這樣才貌雙全的女人。」加斯東讚佩不已。
「加斯東,你可說對了,所以我決定擇日向她求婚。」禹鍾赫瞇起眼瞅著石海棠,不讓她有一絲退縮的機會。
石海棠莫名震驚地看著禹鍾赫,他什麼時候有了這個念頭?
「我……」
禹鍾赫連忙握起她的柔荑,深情脈脈地望著她那驚愕的眼,「我知道你一定是高興得說不出話,沒關係,我能體諒。」他低頭親吻她的手,又親吻她的臉頰。
石海棠簡直是欲哭無淚,他的狂霸簡直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太好了,屆時你們的婚禮別忘了邀請我。」加斯東開心的微微一笑。
「會的,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禹鍾赫開懷大笑。
這看在石海棠的眼裡真是哭笑不得,她連開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莫名其妙彷彿被人貼上待嫁的標籤。
她也納悶自己反常的行為,依她以往的個性,她早就翻臉甚至轉身離開,可這一次卻容許禹鍾赫在她面前胡作非為,莫非……她真的喜歡上這個海盜?
四人在愉悅的氣氛下共用早餐,只是每個人心裡都有著一份不能言傳的心事,沒有人想破壞這頓飯的氣氛,極力地按捺。
石海棠笑眼看著禹鍾赫溫柔地說:「鍾赫,送我回房間好嗎?」
他難得聽見石海棠溫柔輕語,連忙微笑應聲:「當然好。」便起身體貼地為她拉開椅子,擁住她纖纖細腰,對著加斯東和阿滿道:「很抱歉,我們先行告退。」
「請,別客氣。」加斯東面露微笑頷首。
禹鍾赫隨即摟住石海棠親密地離開餐廳,走出餐廳後,他以為石海棠會故態復萌地將他推開,詎知她緊偎在他的懷中根本不想離開。
禹鍾赫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真心相許,就在這一刻他完全體會真心相許的喜悅,他從不知道這感覺如此美妙,將心愛的人緊摟在懷中那種甜蜜的感覺。
不久,他已來到石海棠的門前,他情愛橫溢地凝睇著她,「你一點都不怪我擅作主張,對外聲稱你是我的女人?」
石海棠定住神凝望著他,「我本來就已經是你的女人了,無論我如何否認,相信你都有辦法讓所有人相信你說的是事實,我又何必白費口舌去辯駁。」
他就是擔心她會這麼說,他認真的看著她,眼底的戲謔褪去。「那你的想法?可願意做我的女人?」他的聲音極為柔和。
石海棠怔怔地望著他俊臉上乍現的一股柔情,讓她猛地收回心魂,「請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禹鍾赫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頰,輕聲溫柔地說:「好,給你一點時間,但可不能太久,因為我會擔心。」
他的溫柔霎時讓她紅了兩頰,「好的。」
禹鍾赫低頭親吻她的臉頰,「進去休息吧,我再去巡視一下,回頭再接你一起去玩。」
「嗯。」石海棠欣然點頭。
他驟然轉變的態度令她的心為之一驚,尤其是他嘴邊那抹柔得令人癡醉的微笑,還有眼底流竄著深情的期待,他所有的轉變讓她突然感到一份不真實,有些夢幻,有些離奇,她已經分不清是真是假。
禹鍾赫淺淺一笑,從石海棠的眼前轉身離去。
石海棠怔愣在原地還在思索他剛才所說的話,她是真的容許他當她的面,做許多之前所不容許的事,她也自覺不可思議。
「你好,石小姐,我能單獨與你說幾句話嗎?」
一道低沉而瘖啞的聲音驀地從她的身後響起。
石海棠著實嚇了一下,深吸口氣回眸,「是你,加斯東先生。」
加斯東逐步接近石海棠,「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和你說幾句話。」
石海棠上下打量他,心忖:相信你不來找我,有一天我會為了事實真相找你!
「好,到房間裡談?」石海棠手放在門把上扭動。
「不太好,萬一發生誤會,對你不好。」加斯東溫文有禮說著。
「好吧,你說去哪裡?」
「甲板。」
「好。」石海棠欣然應允。
站在甲板上吹著風,加斯東深吸口氣,「你真是海蒂的妹妹?」
「阿滿都跟你說了。」石海棠輕歎一聲,輕描淡寫掠過。
「是的,她全都照實說出來。」加斯東的臉上有著深沉的鬱抑,「你能原諒我還有阿滿嗎?」
「不知道。」石海棠回答得倒是乾脆。
加斯東愕然地看她一眼,隨即將目光移向海面,「我能體會你此刻的心情,當時我得知海蒂已經不會再出現在我面前時,我無法像你這樣堅強,我幾乎瀕臨崩潰。我花了許多時間修復我的心,而今才能再站在這裡,你,我相信你所承受的痛苦比我還大。」他幽幽的語氣裡充滿著無限的悲痛。
「對!我所承受的痛苦比你大,因為海蒂是我唯一的親人。」石海棠毫不避言坦誠:「但是現在……我不再悲傷,心裡不再有壓力。」
「為什麼?就因為你原諒阿滿?」加斯東訝異地看著石海棠。
「不是,因為我開始喜歡一個男人,正在接受一份愛。」石海棠訝異自己會說出此話,突然不自覺地隱隱嬌笑。
「你喜歡禹鍾赫?我還以為是禹鍾赫在我面前演獨腳戲,原來是真的。」加斯東笑謔地莞爾而笑。
「之前我真的一點都沒發覺,但是當他坦然告白時,我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他。」石海棠的雙眸流露出少女的純真。
「那我真的要恭喜你了,你比海蒂有眼光,如果當時海蒂沒愛上我,她今天也不會香消玉殞。」加斯東不禁感慨地哀歎。
「你不要再自責了,我現在終於瞭解海蒂當初為愛所做的選擇,她的方法或許太過偏激,但是能讓你永遠記住她。以前我曾經指責海蒂的癡傻,咒罵天下的男人,現在我能體會了,不再指責海蒂。」石海棠凝望著海面。
當冰釋心中所有的仇恨,她彷彿看見海蒂正在她面前對她露出欣悅的笑容,她的視線漸漸模糊,眼淚沿著臉頰悄然地滑落,唇邊泛起由衷欣喜的微笑。
「謝謝你,海棠。」加斯東終於安然地鬆口氣。
石海棠對他露出友善的笑容,這一趟海上之旅對她來說……不虛此行。
「我送你回房間。」加斯東基於禮貌,堅持親自送石海棠回去。
兩人肩並肩談天說地來到石海棠的房門前。
倏地,一道影子怒氣沖沖地衝到他們的面前,來人一把揪住石海棠,石海棠登時呆立驚呼:「放手!」
禹鍾赫放開緊握石海棠的手,隨即怒目瞪著加斯東,「我已經說過了,她是我的女人,你為什麼還跑來糾纏她?」
加斯東無故遭受他無妄的指控,神情焦急解釋:「我邀石小姐出來,只是想澄清過去的誤會。」
「誤會?」禹鍾赫輕蔑的聲音幾乎是從齒縫中迸出,「海棠跟你會有什麼糾葛?噢,我知道了。」他迅速轉身面對石海棠,一手抓起她的手往上一提,氣憤至極的大聲高揚:「他曾經也是你的『戶頭』,對不對?」
石海棠不堪其辱,卯足全力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胡說!」
禹鍾赫兇惡地瞪著石海棠,「你居然動手打我!」
加斯東眼看事情越來越糟,他慌忙解釋:「鍾赫,你真的誤會了,我認識的是海棠的姐姐海蒂,我是為了海蒂的死跟海棠道歉。」
禹鍾赫不信地瞪著加斯東,「她姐姐的死跟你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你要跟海棠道歉?」
「海蒂雖然不是我親手害死的,但是她的死我難辭其咎,她可以說是因我而死的。」說至此,加斯東紅了眼眶。
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除非……到了傷心處。
禹鍾赫終於探出想知道的秘密,笑顏逐開手一鬆,「我們之間算扯平,剛才你打我的那一巴掌先記下,來日方長,有一天我會討回來。」
他一會兒凶、一會兒笑,弄得加斯東和石海棠一頭霧水。
「你……」加斯東質疑地看著禹鍾赫。
他忍不住笑了笑,「我當然知道你不可能會對海棠有非分之想,尤其是在我對你公然宣稱海棠是我的女人之際,我只是稍稍用了苦肉計套出我想知道的秘密,我早看出你和海棠間有著某種心結,我一時好奇想探其究竟,所以情非得已……」他邪邪地輕笑。
石海棠登時從驚愕中清醒,原來他是故意的。
頓時難以控制的氣憤像火山爆發似的,一下子全迸發出來,她咬牙切齒地瞪著禹鍾赫,「你真的很可惡!」狠狠地踹他一腳,忿然衝進房裡,迅速將門甩上。
禹鍾赫忍著痛,緊蹙著眉,「真是個惡婆娘,剛才一記巴掌現在又是一腳。」
加斯東無奈地搖頭調侃一笑,「怪誰?全都是你自找。」他隨即轉身離開。
禹鍾赫無奈地敲著門,「海棠,對不起,是我不對,快開開門……」
「休想!」石海棠怒不可遏的大叫。
禹鍾赫詭譎地笑了笑,掏出身上的鑰匙,不消片刻他已經推門而入。
石海棠睜大著杏眼看著他,大吼:「出去!」
禹鍾赫一把強行環住石海棠,石海棠用力掙扎想掙脫他的箝制,「放開我,你這個強盜。」
詎料他雙臂一緊,用極其溫柔的聲音贖罪:「對不起,我只是想讓你快快樂樂的過日子,不想讓你的心裡有陰影,想知道真相只是想幫助你,相信我是出於善意。」
石海棠終於不再掙扎,眼中盈滿淚水,「鍾赫……」
「相信我是真心喜歡你。」禹鍾赫緊摟著她真情流露。
「相信,我相信,我也是一樣……鍾赫。」她主動吻住他的唇,他捺不過剎那間電流竄過全身的震撼,激狂纏綿掠奪她的甜美。
「鍾赫,我想問你,將來我們誰管錢?」她偎在他的懷中輕聲低喃。
「我。」他豪氣的說著。
「不行,人說男主外、女主內,錢自然由我管。」她輕推開他認真的看著他。
「不行,不讓我管錢,我會窒息。」禹鍾赫堅守原則。
「我也是一樣,不讓我守著錢,我會瘋的!」她忍不住挑釁叫囂。
「不行……」
「不行……」
兩人皆視錢如命,真不知道該如何平均分配他們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