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雨雪有些錯愕,待回過神來,她才發現自己辛辛苦苦畫出來的設計圖被丟在地上,散了一地。
她蹲下身子,慢慢撿拾自己的心血,一句話都沒講。
「你以為你在畫什麼?卡通嗎?」
見她臉上露出的失望表情,一張臉揪成一團,好像他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壞蛋,正在欺負著她,他心情就更加煩躁。
他的衣袖捲至肘彎處,手放置在褲子的吊帶處,帥氣英挺地站在她面前。
誰在畫卡通!看不懂這是設計稿嗎?管雨雪在心裡叨念。
見她仍低著頭,他生氣的一把抓住她肩頭,手指托起她的下顎。
「沒話說嗎?」
管雨雪紅著眼睛瞪著他。眼睛痛死了!熬夜畫出來的東西,他居然把它們全掃到地上去!
唐靖完全誤解了管雨雪眼睛為什麼會紅紅的,直覺認定是自己太凶、太不客氣地將她的設計稿掃到地上,她的眼睛才會因為想哭而泛紅。
他知道設計稿對設計人來說就像命一樣重要。可是他卻把她的設計稿全掃到地上,漠視她的努力,雖然她的設計成熟度不夠、新穎度欠缺、也不夠圓滑、不夠特別,就像是從教科書裡抄襲下來一般,可那畢竟是她辛苦畫出來的,他確實不該那麼對待她的心血。
一定是哪裡出錯了!他的脾氣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奇怪?一下子恨她恨得牙癢癢,一下子卻又憐惜起她來,甚至看見她擺出一臉可憐相時,胸口甚至還悶了下。
「有什麼好說的,你都不喜歡了,我還能要求客戶看了會喜歡嗎?我會再重新設計一份。」她不悅地噘起嘴,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對於她的忽視,他竟然覺得很不高興。「看著我。」
她硬是違背他的話,不願回頭看他。
見她這舉動,他覺得有點好笑,甚至有更多的不悅。
他攫住她下顎,強迫她正視他。「我不喜歡當我在說話時,別人看都不看我一眼。」
「看了又怎樣?你只是男性自尊心在作祟,沒辦法忍受別人對你的存在度視為零,你怕別人忽略了你,所以你喜歡沒事就亂發火,你逃避自己的感情,你……」
他低頭吻住她,封住她對他的批評,那些批評一字一句的扎進他心窩處,每句話都準確的擊中他的內心。
或許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所以才會和不同的女人上床、大玩愛情遊戲。
只因他不信任女人,不信任女人能帶給他歡樂。
在他心裡,除了性慾之外,女人無一處可取。
若以他往常的女伴而言,每個想和他在一起的女人都是看上了他的外貌、財富和他能夠滿足她們情慾等種種的條件。
但打從認識管雨雪開始,她總是能在下一刻就氣暈他;遇上了她,他的所有克制力全沒了,他活像是頭沒有思想、沒有自制力的野獸,老是無緣無故地發脾氣。
他不該吻她的!他怎麼會一直想吻她?一定是哪裡出錯了!
唐靖猛地推開管雨雪,管雨雪一臉沉醉地酡紅臉頰,眼睛微瞇起,看起來性感極了。
他站起身,有些踉蹌地後退了幾步,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他一把抓過外套離開辦公室。
「怎……怎麼回事……」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會吻她?又為什麼他的臉上會有如同困獸般的表情?甚至還扔下她獨自一人在這兒,自己卻衝出辦公室?
撫過腫脹的唇瓣,他的氣息還停留在她唇齒之間,那吻是多麼的美好。
他柔柔的唇瓣緊緊貼在她唇上,有些霸氣地侵佔她的呼吸,甚至直到現在她都還能清楚感覺到他的唇壓上來的那種重量、熱度,彷彿那只是前一秒的事情……
管雨雪的手顫抖地撫過自己的唇,然後突地回神,紅著臉頰趕緊收拾好地上的設計稿。
麥致光拉著唐蕾的手,硬將她拉進樓梯間。
他一臉驚恐,氣息甚至還喘吁吁地就迫不及待問唐蕾:
「你看到了沒有?看到了沒有?靖居然吻了小雪!」
麥致光來回踱步,有些無法接受剛才所看到的事實。
唐蕾坐在階梯上,圓圓的眼睛睜得很大。
「我……我看到了。」
天吶!她還無法接受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和自己唯一的哥哥在辦公室裡……接吻!雖然她知道雨雪喜歡哥哥,可是,她不知道哥竟會主動吻雨雪!
「他們兩個之間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否則靖怎麼可能會在辦公室——他視為神聖的地方,主動吻住小雪!」
麥致光著急的模樣挺好笑的,好像爸爸看到自己的女兒正和男朋友在接吻,那感覺很奇怪。
或許麥致光打從一開始就將管雨雪當成是自己的妹妹,所以剛才看到那幕不該看到的畫面時才會飽受驚嚇,到現在都還無法接受。
「致光哥,你別再走來走去了,我的頭都快被你給走暈了。」唐蕾揉揉額際。
「不是……這事情很反常,令人匪夷所思,我滿腦子都是問號。」
「我知道你滿腦子都是問號,因為你從來就不懂得要用腦子思考。」
麥致光給了唐蕾一記白眼。「小蕾。」
「哎喲,你這麼著急有用嗎?你真是標準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我這個做妹妹、當人家好友的都不急了,你急個什麼勁兒?」奇怪了,記得這句話是雨雪常常拿來堵她的話,這會兒竟變成她拿來堵致光哥了。
麥致光突然停住腳步。
「對喔,就算要急也該是你急,我急個什麼勁兒。」他一屁股往階梯上坐下,修長的腿橫過三階階梯踩在地上。
「我就說嘛,哥遲早有一天一定會栽了,但沒想到竟是栽在雨雪身上。」看來雨雪的倒追有望了。
「你怎麼能肯定你哥是栽在小雪身上?別忘了你哥風流的程度令人望塵莫及啊!」麥致光又潑了唐蕾一身冷水。
唐蕾瞪著他。「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嗎?」
他擺擺手。「你要我說什麼好話?」
「例如,哥和雨雪一定會在一起,哥喜歡上雨雪,哥愛上雨雪。」
「你在自欺欺人嗎?你哥那麼風流,有可能會為了一顆樹放棄整座森林嗎?」
唐蕾眼睛瞪得更大了。「致光哥!」她差點沒氣得跺腳。
麥致光摀住耳朵。「拜託,你的音量什麼時候變那麼高、那麼大聲了?」他掏掏耳朵。「嚇死人了。」
「我告訴你,我就是要讓哥愛上雨雪。」唐蕾一副「你走著瞧」的態勢。
麥致光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很正經的扳過唐蕾的身子,讓她面對他。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我。」
「好啦、好啦。」她一臉無所謂。
「小雪喜歡你哥嗎?」
「咳、咳……」唐蕾猛拍胸口,差點被口水給嗆死。
「我問到重點了對不對?」麥致光賊兮兮地瞅著唐蕾。
「咳……你……你怎麼會這麼問?」
「這太明顯了嘛!那天替小雪搬家的時候,我多少就看得出小雪是喜歡你哥的,否則沒有一個女人能忍受你哥那種脾氣,甚至被人照三餐罵個沒完也無所謂。」麥致光搖著手指。「你刻意隱瞞我,不讓我知道。」
「我、我哪有刻意隱瞞不讓你知道,那是我和雨雪之間的秘密,怎麼可以隨便到處宣揚……喂,我警告你喔!不准跟我哥說,否則我會要你好看!」她一副凶巴巴的模樣。
「恰北北。」他咕噥一聲。
唐蕾斜睨著他。「你說什麼?」
「沒、沒有,我哪有說什麼。」他們兄妹倆的個性他可是瞭如指掌,少得罪為妙。
唐蕾此刻又擔心了起來。「如果我哥還是不喜歡雨雪,只是將她當成和他那些眾多女友一樣的女人,那怎麼辦?」
「沒有如果,你哥他一定會這樣想。」他低頭捻了捻褲子上的棉絮。
「不行啦!我不能讓哥這麼對待雨雪。」天吶,雨雪這麼喜歡哥,如果哥這麼對待她,她一定會哭死。
「你著急什麼?當事人又不是你,你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嗎?」麥致光咧嘴朝著唐蕾賊笑。
「致光哥!」
「哇,河東母獅發火了。」
唐蕾不客氣的賞了麥致光一掌,結實地打在他肩膀上。
「我不要理你了!」
他揉著肩膀喊疼。「你的力氣未免也太大了吧,會痛耶!」
唐蕾揶揄著他:「痛死你活該,你這種人留在這世上只是浪費人家的米糧,還不如早早嗝屁算了,至少多出來的米還能救救貧困的人。」
「你嘴巴很毒喔。」
「再毒也毒不過你。」她瞪著他。「你到底要不要幫我想辦法啦?」
「好啦,我又沒說不幫。」其實他早已看不慣靖對待小雪的態度,而且,如果靖真的栽在小雪手裡,他就少了個強敵和他搶女人……嗯——可為、可為!
麥致光摸著下顎打著如意算盤。
「致光哥,你在想什麼?」
「沒、沒有,我在想要怎麼幫你。」
「少來了,你一定在想,如果少了哥這個勁敵該有多好,你以後泡馬子就沒有阻力了,對不對?」唐蕾賊笑不已,她早看出他心裡的想法。
被唐蕾說中心事,麥致光臉色漲紅得像豬肝色。
「小蕾,你什麼時候學會說話都不用考慮會不會傷害人的?」
「從小,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麥致光沒好氣地道:「可是你以前不會這樣啊。」
「不是不會,而是以前又沒有任何事需要你幫我的,現在我要想盡一切辦法讓你幫我,哪怕是……」她朝他奸笑。「嘻嘻,哪怕是刺傷你『幼小的心靈』也在所不惜。」
麥致光戒慎恐懼的看著唐蕾。「你好恐怖。」
「不會啦,普通可怕而已。」唐蕾拍拍麥致光的肩膀,拍下的力道不像在打人,卻像在警告。
而她臉上的表情,彷彿就是一副「你不幫忙就試試看」的意思,看得麥致光全身冷了起來。
「來,致光哥,我們來好好商量一下,看該怎麼幫雨雪的忙……」
管雨雪耳朵上套著無線耳機,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隻手支在膝上,撐住下顎,一隻手敲著另一邊的膝蓋。
忽然,她脫下耳機拿起話筒,播了一組電話。
「阿德,你告訴陳經理,我要把泛太賣掉。」
她剛剛正聽著今天的股市行情。因為必須到「靖」去上班,所以她無法在股市正常開市時聽股市行情。
不過還好,唐蕾的男朋友阿德在股市交易所打工,而專門替她操作股票的投顧經理和阿德又是好朋友,所以她只要在前一天告訴阿德,她隔天要在幾塊時賣掉哪些股就可以了。
「你要幾塊釋股?」
「五十,我明天就只釋出這一支股,其餘的再看情形。」
「我知道了。」
「那就這樣了,有事再聯絡。」
「雨雪,雖然學校已經不太想管你們了,可是,你可別都不來學校,整天窩在那間室內設計公司裡,這樣會讓學校很難看的。」阿德提醒著她。
「我知道,你自己還不是一樣。好好的外文系不安分點念,學人家當什麼投顧。」管雨雪對阿德的行為嗤之以鼻,反正她就是最討厭外文系的學生,對阿德她勉強還看得順眼,不過這也是因為阿德是唐蕾的男朋友,否則才不給他面子哩。
「嘖嘖,聽得出你的話很酸喔。」阿德笑鬧道。
「你少白癡了。」管雨雪二話不說就把電話掛掉。
她又戴上耳機,將頻道轉了轉,回到她所設定的頻率監聽。
「……靖,你快點嘛。」
聞言,管雨雪眼睛立即亮了起來,似笑非笑地掩著嘴。
「你今天特別急躁喔。」耳機裡傳來唐靖的聲音。
接著是一陣拉扯衣服的窸窣聲,還有男人的抽氣喘息聲,沒多久,女人氣喘吁吁地道:「靖,快……」
「琴……琴,那裡不行……」男人急促地喘息不已,彷彿女人正對他做些什麼令他緊張的事。
「靖,人家想要……」女人嬌嗔道。
「琴,慢慢來,夜還長得很。」男人的聲音已接近崩潰地步。
「啊——靖——」女人興奮的尖叫。
「琴,張開你的腿,讓我看看……」男人不客氣的命令女人做出令人感到羞赧的動作。
女人故作害羞地嗔道:「靖……不要……人家……人家不習慣……」
半晌,耳機裡傳來男人玩味取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