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靖,聽說你今天要到T大演講。」麥致光走進辦公室,一屁股就坐上唐靖的辦公桌。
唐靖收拾著桌面上的東西,拿起手上的卷宗,不客氣地敲在好友麥致光的肩膀。
「你又坐我的桌子。」
「拜託,坐一下又不會死。」麥致光拿起桌上的尺規在手上把玩。
唐靖快速的將桌面上的牛皮紙袋收妥,放到一旁去。
「你也知道我和T大的董事很熟,他們邀請我總不能推辭吧!」
麥致光口氣酸溜溜地道:「是哦,是很熟嘛,和他們的女兒都嘛很熟,簡直是熟透了,連人家身上有幾顆痣都一清二楚。」
唐靖又K了麥致光一下。「你是在嫉妒嗎?」
麥致光的自尊心被唐靖狠狠傷害,不悅地說:
「該死的傢伙!我的女伴比你還多,誰會嫉妒你!」
「是嗎?那你的口氣幹嘛酸溜溜的,讓我以為你是在嫉妒我,Sorry,算我聽錯了。」
唐靖抓起披放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從胸前口袋裡拿出鵝黃色的太陽眼鏡戴上。
「唐靖,你可別忘了,到了T大記得幫我物色幾位漂亮妹妹。」
唐靖笑容似陽光。「我就知道這是你來找我的目的,放心吧,我會替你多注意,不過,如果人家是看上我,你知道了可別接受不了事實當場哭出來喔!」
麥致光順手以手上的尺規敲了下唐靖。
「不要到時候變你哭!」他看著唐靖笑呵呵地走出去,卻只能將氣往肚裡吞。「該死的唐靖!」
T大——台北市校風最開放的一所大學,此間大學最受歡迎也最熱門的科系是外文系。每年的大學聯考,最快額滿的都是外文系,系內的外語高材生比比皆是,每年台灣區外語比賽的前幾名幾乎都是由T大外文系的學生包辦。
但反觀T大最不受重視的科系,便是室內設計繫了。
室內設計系,美其名為室內設計,但真正能夠搬得上檯面的比賽名次或者是作品,根本寥寥可數,而室內設計系也是每年學校最後額滿的科系。
室內設計系的學生,個個都愛玩,蹺課去玩已成家常便飯,而教授也鮮少點名,有時甚至還和學生一起出去瘋。
T大原本有心廢掉此科系,但經由室內設計系的學生們強烈抗議表達不滿,甚至還差點走上街頭。在系聯會會長管雨雪策動所有繫上的學生一起和學校玩了七十二小時的絕食抗議後,學校廢系的立場才軟化下來,讓室內設計系安然存活。
但T大的校長及董事們也不是省油的燈,看著學生成天只知道玩,教授們又一副放牛吃草的態度,T大校長及董事們決心徹底改造室內設計系!
首先便是廣納室內設計界的人才,不是演講就是發給聘書,甚至還行文給各教授,若有人偏袒蹺課學生,一律以開除論。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誰讓室內設計系的學生多的是家裡有錢,等到快被開除時,便捐錢給學校,讓學校沒藉口開除其學籍。
唉,有了學生當支柱,教授們當然也認為能夠多偷懶就多偷懶,反正多做一事,薪水也不會變多。
「雨雪、雨雪!」
一位裝扮清爽的女子走在前頭,後頭戴著眼鏡的女孩拚命跑著想跟上,氣喘吁吁地小跑步。
管雨雪微皺眉頭,繼續往前走。
「雨雪!」
管雨雪轉過身倒著走,對著身後的女孩叫道:「小蕾,你別再跟著我了!」
然後她又旋過身去繼續往前走。
「可是雨雪……我……」唐蕾整個人都快喘不過氣了,深吸口氣快步追上管雨雪,扳過她的身子。「雨雪,你不去聽演講嗎?」
「演講?」管雨雪像是聽見了多好笑的笑話般,皺眉嘲笑地看著唐蕾。
「對啊,等會兒在大禮堂的演講。」
管雨雪探了探唐蕾的額頭。「小蕾,你沒發燒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你叫我去聽演講」
唐蕾深吸口氣,緩和喘息不已的呼吸。「我當然知道我在叫你去聽演講。」
「那就對了,你真的該去看醫生了,我懷疑你剛剛是不是被阿德氣壞腦子了。」
唐蕾急得直跺腳。「雨雪!」
「請說。」
恢復順暢呼吸,唐蕾劈哩‾啦的解釋了一堆。
「今天來演講的是我哥耶,我們至少要去捧捧場嘛!」
管雨雪微挑起眉,「你哥?」
「嗯。」
「既然是你哥,要捧場當然是你這個做妹妹的去捧場,幹嘛拉我下水?」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死黨,我哥當然也是你哥羅。」唐蕾挽住管雨雪的手臂,甜甜笑道:「走啦。」
「小蕾,我現在要去跟外文系的會長談判,他們已經連續好幾年都讓我們室內設計系的學生在校內抬不起頭,我這次一定要和他們的會長好好說清楚,叫他們別太囂張。」
「問題是,他們早就在校內橫行好久了,也不差這幾年吧,何況你都要畢業了。」唐蕾一看管雨雪正瞪著自己,只好悻悻然地吐吐舌。
「小蕾,不要以為你的阿德是外文系的,你就替他們說話,可別忘了你也是室內設計系的一份子。」
「我知道,所以我才拉著你去聽演講啊,想想看,如果你這個會長親自去聽演講,其他同學一聽一定也會傚法跟著去聽演講,這樣我們才不會辜負了學校的一番好意,學校也會以為我們真的想讓室內設計系更好啊!」
管雨雪笑道:「那你現在是在替你哥拉聽眾,還是在替學校拉學生?」
「就算都有吧!」唐蕾硬拉著管雨雪。「走啦、走啦!」
管雨雪被唐蕾拉著硬往大禮堂的方向走。
「小蕾,那外文系會長怎麼辦?你要我放他鴿子嗎?」
「就放他鴿子啊,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被你放鴿子。」可憐那個會長不知被放了幾次鴿子了。
走進大禮堂,她們發現禮堂內果然只有小貓兩三隻;但管雨雪到場聽演講的消息一傳出後,十分鐘不到,禮堂內的座位馬上坐滿。
只見管雨雪不停的和其他繫上的學生打招呼,幾乎所有的同學都是以管雨雪為中心,圍了一圈又一圈,可見她的交際手腕很厲害。
但管雨雪畢竟是那種坐不住的人,坐沒幾分鐘她便投降了,打算藉尿遁來逃離禮堂。
反正她已經替學校和唐蕾的哥哥拉到學生到場聽演講了,也不差她一個吧!
「小蕾,反正離開始還有段時間,我要去上廁所。」她拿著包包站了起來。
管雨雪話才講完,唐蕾便二話不說的挽緊她的手臂,也跟著站起來。
「我跟你去!」
「你是不信任我羅?」管雨雪瞪著唐蕾。
「不是,我也想上廁所。」唐蕾對著管雨雪甜甜倩笑。
對付管雨雪最好的方法就是傻笑和甜笑,管雨雪最受不了這樣的笑容,而唐蕾就是有本事以這招制伏她。
管雨雪翻了個白眼,只好讓唐蕾跟了,反正還有別的落跑方法可以想。
禮堂裡面並沒有廁所,所以她們只好走到隔棟大樓。
管雨雪拉開廁所門,看了眼站在鏡子前面整理服裝的唐蕾。
「你不是也要上?」
「喔。」
管雨雪這麼一說,唐蕾只好硬著頭皮走進小隔間。
管雨雪趁唐蕾進了隔間,聽見鎖門聲和流水聲時,便偷偷的打開門,躡手躡腳的溜出廁所。
「搞什麼,防我像在防賊。」離開廁所後,管雨雪忍不住啐道。
她將包包往身後一甩,一派瀟灑地快步離去。
「要我去聽演講,然後坐在座位上待個一兩個小時?別傻了!」管雨雪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走下樓。
「嗨,雨雪。」
「嗨。」
一路上不斷有人和她打招呼,而她也總是倩笑地回應,整個學校的人上至校長、下至工友,她幾乎都認識。
踩著新買的娃娃鞋,身上穿著現在最流行的娃娃裝,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清爽極了。尤其她人長得甜美,加上今天穿著這套淡粉色系的服裝,簡直可愛得沒話說。
「奇怪,今天這雙鞋穿起來腳疼死了!」她的腳往後抬,頭也跟著往後看著後腳跟。
新鞋子將她的後腳跟磨得紅腫,她皺起眉頭想伸手摸傷口,可是肩上的包包又順著手往下滑。頓時,一個重心不穩,她側身往下跌去,眼看著地面愈來愈接近自己的臉,她閉上眼尖叫。
在她預料自己會以很難看的姿勢撞擊地面的時候,她突然聞到了淡淡清雅的古龍水味,並感覺到自己身體被一雙溫熱大手抱住。
她睜開眼,望進了那潭幽深的黑色漩渦,聞著撲鼻而來的淡淡香水味,她根本已經失去知覺,只知道自己被一位長相超級好看的男子橫抱著。
就像王子抱著公主那般,浪漫得一塌糊塗,連心都醉了。
下意識地,她的手情不自禁地環上了男子的頸項,身體往他結實的胸膛靠去,緊緊埋入男子懷中。她雙眼迷濛,微微傻笑著。
「你還好嗎?」男子溫柔地問。
哇,超級好聽的聲音。管雨雪現在的舉動像極了超級大花癡,就連一旁圍了一群學生,對她的行為哄笑不已,她都毫無所覺,只是一逕沉醉在男子的溫柔裡。
「小姐。」唐靖挑起半邊眉,睇睨著懷中的女孩。
他才剛到這學校,怎麼馬上就有女人「投懷送抱」,甚至還一副被他抱是多麼幸福般的表情!
「小姐。」這……這學校的女學生該不會都像這女人一樣,說身材沒身材、說氣質沒氣質,見到男人像看到什麼極品一樣,死抱著不放。
「嗄?」完了,她覺得自己已經愛上眼前這個男人了!
眼前的男人才真正是男人中的男人,和學校的男同學不同,斯文、有氣質又體貼,長相又是超級俊美。
「小姐,你不要緊吧?」唐靖鬆開手,讓管雨雪在地上站定。「如果沒事,我走了。」
管雨雪還呆呆的望著唐靖優雅帥氣的身影,忽略了他已慢慢走遠,只是癡癡的一個人站著傻笑。
一旁的同學們早笑彎了腰,看來今天的事情可能不到一個小時便會在全校學生耳裡流傳開來。
管雨雪回過神時,唐靖早已走遠,她還來不及叫喊,便看見學校董事陪著笑臉朝他走過去,見此情形她自然不好追過去,只能遠遠的看著他迷人的身影在她眼前消失。
「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管雨雪喃喃自語。
一旁看戲的同學很好心的告訴管雨雪:
「他叫唐靖,是今天來演講的主講人,『靖』室內設計公司的老闆。」
管雨雪像聽見什麼驚人的消息般大叫:「唐靖」
「對啊。」
唐蕾的哥哥好像就叫唐靖……今天演講的主講人!那他不就是唐蕾的哥哥嗎?太好了!
「雨雪!你又要落跑了是不是?」唐蕾急急追了過來。
「沒有,我只是想先進禮堂嘛。」
心中打著如意算盤,管雨雪對著唐蕾甜笑,看得唐蕾傻眼外加寒毛豎起。
唐蕾挑眉狐疑地瞅著管雨雪。「真的?」
「當然!」現下換成管雨雪拉著唐蕾急急往禮堂方向走。「快走、快走!要開始了。」
幸好她們趕在演講之前坐定位,管雨雪捺不住性子地問唐蕾:
「小蕾,你哥他今年幾歲了?」
唐蕾忽然轉頭看著管雨雪。「你問這幹嘛?」
「沒有啊,好奇嘛,多問點資料我好交給辦系刊的同學。」
「二十八歲。」
「什麼學校畢業的?」
「哥倫比亞大學。」
管雨雪一聽,眼睛不客氣的打量起唐蕾,眼神就是一副「怎麼你哥學歷那麼高,你卻在這裡混」的樣子。
「怎麼?我哥讀哥倫比亞大學,我就不能在T大蹲嗎?」
「沒,我哪敢那麼想。」管雨雪忙陪著笑臉,現在是有求於她,可不能得罪情報來源。「那……你哥他有沒有女朋友?」
唐蕾狐疑地挑眉,似笑非笑地瞅著管雨雪,害得管雨雪趕緊澄清。
「幹嘛看著我?我只是好奇嘛!」
唐蕾的笑容令人覺得毛骨悚然。「沒,我也是好奇。」
「那他有沒有女朋友?」
「是女的朋友還是女朋友?這兩個名詞有差別哦。」
「怎麼分法?」她可好奇了。
唐蕾正經八百地說:「如果是女的朋友,就有一脫拉庫,如果是女朋友,那就是零,看你想聽的是哪個答案。」
「你哥很花心嗎?」
「花心?應該不算,只是他的『正常需要』比一般男人還頻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