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站在流傳唱片公司的會議室裡,她的心情卻比前一天更加歛緊,坐在椅子上動也不敢動,全身肌肉繃得好緊,等待閻羅炙的到來。
她昨夜考慮了很多。老爹好不容易把這件Case交給她做,如果她生平接到的第一件Case卻無法成功,她不是更沒臉在家裡待下去?
就算要當米蟲,也要當個有格、有能力的米蟲。或許答應了他,兩年多的日子一過去,她就有權拒絕到明峰上班,在家裡過「走路有風」的生活。
她可以忍兩年多,只要不做出任何會引他犯罪的事,她的清白還是能好好保住,她相信昨天那番話他肯定是說著玩的,他絕不會對她做出什麼過分要求的。
但盡管戚祖兒怎麼做好心理建設,身後的門一開,她仍舊能嚇破膽。
戚祖兒慌張地轉過頭,卻未如預期地看見閻羅炙,反而見到王淑津笑著走進來。
「戚小姐早。」王淑津站在戚祖兒身旁,似乎不想坐下。
「王小姐,閻羅先生呢?」
王淑津將手中的機票本遞到戚祖兒面前。
「這是……」戚祖兒搞不清楚狀況。
「閻羅先生要搭今天中午的飛機到布拉格,這是他吩咐我替戚小姐訂的機票,閻羅先生已經吩咐下去,明峰集團旗下所屬男士西服公司接續先前遭解除合約的西服公司,打理閻羅先生往後兩年多演奏會和平時的所有穿著。」
望著眼前的機票,戚祖兒心中竟遽然升起怯退的念頭。
她站起身微微退卻,王淑津手中那張機票像沾滿病毒般,她連伸手去拿的勇氣都沒有。
「戚小姐?」
「我……」踏出這一步,就再沒回頭的機會了。
「戚小姐,閻羅先生要你准時到達機場,他還吩咐你最好趕緊回家去整理衣物。」
他竟然連機票都已買好,擺明了她不會拒絕似的,這種被人猜透、照著人家意思走的感覺她最討厭!
「我不去。」
王淑津錯愕不已,嘴巴張得開開的。
戚祖兒再次搖頭,隨即拿起包包。「我不會去的。」她戚祖兒做任何事不會這麼容易就讓人猜透。
就像她敢把傳了百年的祖訓拿出來繕改一樣,沒人料到她會只因被老爹罵就做出這種驚世駭俗之舉一樣,恐怕連那些老祖宗作夢都料不到。
她信心滿滿地走出門口,卻在門外撞上一堵肉牆,她低咒地摸著被撞痛的鼻子而皺起眉。
一股冰冷的氣團沖著她而來,竄進寒毛裡,她不禁打起冷顫,緩緩抬頭。
閻羅炙正陰沉地俯視著她,由他眼神中迸射出的寒光足以令所有生物為之結凍。
戚祖兒怯生生地往後退,直到後腰抵到椅背才驚覺自己又退回會議室裡了,而閻羅炙高大偉岸的身影正步步逼近,黑影完全將她罩住,產生一股緊窒感。
「閻羅先生,您不是在收拾行李嗎?」
因為工作上的關系,公司特地空下頂樓的房間讓閻羅炙居住。
閻羅炙閒逸地將雙手插放褲袋,狂熾地望進戚祖兒怯怕的心靈深處後,轉頭以那雙會放電的眼瞳示意王淑津出去。
王淑津依指示將機票放在桌上後出去,此刻整間會議室又只剩他倆,空間雖大,但在她眼底卻狹隘得教人幾欲窒息。
她連多喘一下氣都不敢,只能低著頭裝作視而不見。
他勾起她下顎,潔白皓齒閃在燈光下頗嚇人,尤其他臉色又不怎麼好看。
「想臨陣脫逃?」
「我……我沒有……」
「喔,那就是我聽錯羅?」
他的額漸漸下傾,抵著她的額頭,將氣息呼在她火熱發燙的臉頰上。「剛才不是有人大聲疾呼不去,那人不是你嗎?」
她踟躕地不知如何是好。「我……」
「嗯?」他淺淺露出一笑。
他舉止一向溫柔、帶著點輕佻,但隱藏在這種溫馴情緒下的,卻是一波波令人無法承受的陰沉、森冷,就連此時帶點笑容的俊顏都令人不禁打顫。
「您似乎預料我會答應您昨日的請求。」
他拇指惡意滑過她飽滿的唇瓣,指尖染著她唇內的蜜ye。
「你會拒絕嗎?」他又將問話扔回去給她。
「不能拒絕嗎?」她不高興地將話題扔回去給他。
「難道你忘了我昨天是怎麼和你講的,如果明峰想永續經營下去,最好別惹毛我。」
她當然記得他這番自大的話,怎可能忘得了頭一回有人能這麼大言不慚!
「我相信除了跟著您兩年多外,還有很多方式能夠替換,何必非得跟著您不可?」
「但狂妄自大的我就是喜歡這種方式。」他自我解嘲。
拂過微亂的發絲,輕松地歎息、身向前傾,當硬邦邦的胸膛貼靠在她柔軟玉脯時,才伸出手掠過她身子、拿起桌上的機票本。
戚祖兒則因他的舉動而震懾地不敢呼吸。
他拿著機票本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掌心,發出啪啪的聲音,滿不在乎的樣子。
「考慮得如何?一天的時間夠你思考作決定的了。」
睥了睥他輕佻的神色。「我能拒絕嗎?」
「不能。」
她洩氣、甚至帶點粗魯地奪過他手中的機票本。「那還說什麼?」
翻開機票本,上頭印著當日登機時間、出發地、目的地……
「單程機票?」她訝異地驚呼。
「布拉格演奏會完畢之後,我會在那兒待上一陣子,然後再轉往下一個演奏地點挪威,所以你最好准備妥一切,行李多少都無所謂,反正有的是人提,我不希望到外地後,除了演奏會外還得張羅你的食衣住行。」
意思是到了外地,她一切生活得自行料理,而她去的唯一理由只是陪他?
戚祖兒在心裡嗤哼。設想的可真周到。
「如果我答應陪您兩年半,是否合約就是明峰得到?」
他點頭。
她深吸口氣。「好,我可以陪您兩年半的時間,兩年半的全球巡回演奏會一結束,我就離開。」
他聳肩,一副滿不在乎她是否會離開他的模樣。「隨你。」
戰挫的心充滿無力,她閉上眼點頭。「好,我答應您。」老爹那邊不知該怎麼說明?
他站起身,帶著火光的發絲依隨風吹而躍動,她又看見了在他身後隱隱約約的黑色光芒,一對似翅膀的黑色漩渦。
他步履跨得很大,因為他的腿非常修長、肌理又結實,這樣的男人該是所有女人都會為之迷醉、傾心的。
「早該答應的,也不用浪費我這麼多時間講廢話。」
他的話刺傷她,只見她悶著胸口,努力平撫心中那道突如其來的裂痕。
早料到他說的話不會有多好聽,但沒想到卻是這樣直接、傷人的一句,她還是被刺痛了。
他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臨走前又落下一句命令:「還有,以後稱我炙,別您呀您的叫,受不了!」
抵達布拉格時,已是隔日下午快接近傍晚時。一出海關,在接機處便看見好多前來接機的樂迷與媒體,閃光燈此起彼落、叫喊聲、記者爭相采訪的聲音不絕於耳。
大家全部擠過來,將他們一行人擠成一團,全部被包圍住,連空氣都變得混雜凌亂。戚祖兒難過的皺起眉頭,而一向難纏又不怕得罪人的閻羅炙,早就歛起一雙眉,整張臉臭得比茅坑還臭,只差沒對眾人咆哮外加一頓「粗飽」。
戚祖兒推著行李車,上頭堆滿她與閻羅炙的行李,龐大的行李重量壓得小輪子不堪負荷,嘎的一聲便壓壞輪子,整輛車傾斜一邊,行李不可避免的幾乎全數滾下行李車。
巨大的聲響讓四周的人停下腳步,每個人都好奇的看著她,她羞惱的不知如何是好,想求救於閻羅炙,但當視線望向他那邊時,卻只見他冷冷地看著她,似乎一點想幫忙的念頭都沒有,她便只能靠自己,費力地將行李一件件拖回行李車上。
「我幫你。」有人好心地推了一台推車過來。
細致斯文的嗓音。
她確定那不是閻羅炙的聲音,她和閻羅炙雖前後見不到四次面,但她卻清楚以他那唯我獨尊的個性,絕不會伸手拉她一把,她只能靠自己。
沿著白色袖子往上看,閻羅炙絕不會穿黑色以外的衣服。
迅速在一張干淨白皙的臉頰上看見了不同於閻羅炙鋼鐵般的線條,在陌生男子臉上,她只瞧見善良、溫和、柔順……
「謝謝。」她愣愣地向那男子道謝,此時四周的聲音又回復到先前的嘈雜。
男子幫她一件件把行李搬到推車上。
如果不是他幫忙,她早累死在這兒了。
忙於將行李搬上推車的戚祖兒,如果能往閻羅炙那頭看一眼,只稍一眼,她就能看見閻羅炙幾乎將所有目光焦距定在她身上。
雖在他臉上仍瞧不出什麼表情,讀不出任何情緒、想法,但那默默注視的神情卻透著一點憤怒。
「謝謝你,你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戚祖兒彎下腰,手支在膝上,甜笑地向好心男子道謝。
「沒什麼。」男子確定行李已經全推到推車上,而推車似乎也沒有任何承受不住的跡象,隨即向戚祖兒伸出手。「我叫李傑。」
「你好,我叫戚祖……」戚祖兒才伸出手,禮貌性地要和李傑交握,手便被一股蠻力拉開,緊緊被包覆在一只指上布滿繭的手中。
閻羅炙冷著臉回給李傑一道極冰寒光,四周鴉雀無聲,一點氣息都不敢亂喘一下,等著看三個人的角力。
「別忘了你是跟誰來、為誰做事的。」
她自然忘不了!
戚祖兒扭動手腕,想抽回被火熱箝制的手卻徒勞無功,最後她干脆放棄,不想和他比力氣,任他握著不放;而媒體按快門的手早就欲罷不能,記者的聲音一陣陣發出,皆是在詢問她和閻羅炙的關系。
他既然不想放手,她的嘴卻還在,她又不是不能講話。「我叫戚祖兒,剛剛真謝謝你。」她挑釁地對著李傑放電,電得李傑臉紅。
「要放電等兩年半後再說!」
閻羅炙拉著戚祖兒大步往機場外走,那氣憤的態勢沒人敢攔阻,甚至還空出一條走道任他穿梭自如。
「等……」戚祖兒的手被拉得好痛,她的步伐沒他快,根本跟不上他,以至於手被拉得像要斷掉、脫臼一樣!
走到外頭,閻羅炙二話不說便將戚祖兒推進禮車裡,然後自己也跟著坐進去,狠狠將車門甩上,車子往前開動。
被甩進車裡的戚祖兒,不停揉著被拉疼的手腕、手臂、肩膀,一點也沒注意到閻羅炙正憤怒地瞅視著她。
「好痛!」
早知道他這種人根本不會懂得什麼叫憐香惜玉了,但她倒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粗魯。
「痛?」閻羅炙的身子往戚祖兒這頭欺壓上來,唇畔的笑意太過無情、殘忍,任誰看了都會害怕。「我會讓你更痛。」
「你要做什麼?」
見他往她身上沉下,她緊張地頻頻往後退,但身形修長的他卻輕易地將她鎖在身子底下,她甚至連掙扎的手腕都被壓置在耳側,整個人緊貼著椅墊。
「做什麼?」他嗤笑一聲,隨即封緘住她的唇,以蹂躪之姿霸住她的唇。
性感薄唇緊貼在她唇瓣上,靈舌在她緊閉的唇瓣上逗弄,微微濕潤卻輕易地便竄進她唇內,她嘗到了屬於他的味道。
他身子邪惡地再往她身上貼去,她明顯感受到他身上熾烈的反應,心一驚脫口喊了下,他抓住這契機,讓舌尖深探入她口中,齒嚙咬她飽滿的唇瓣,舌尖咨意挑逗她脆弱敏感的唇。
她不停扭動著身軀掙扎,卻發覺越是亂動,他的反應越下流,勃發的欲望抵在她身上,熱燙得教人難受又羞愧。
「唔——不——」
他稍離開她誘人的唇瓣幾寸,冷看著她。
「不?別忘了你是跟著來伺候我的,而不是到這兒來勾引別的男人!」
「我沒有。」
所有行李全丟給她,她是女人耶,手無縛雞之力卻要推那台裝滿行李的推車;車子傾倒了,他卻只是丟給她幾眼冷睨,半點幫忙的舉動都沒有。
真正有人幫她忙,他卻又侮辱她在勾引人!
該死的!
戚祖兒氣炸了,不停扭動身體想要離開他。
「啊——」
啪的一聲,她身上那件衣裳頓時被他的蠻力扯破,露出裡頭純白色的貼身內衣,起伏劇烈的胸脯有一下沒一下地在他胸膛上隔著衣料摩挲。
他懲罰地埋進她頸間,將細碎、猥褻的吻布滿上頭,一路沿著頸來到雙峰之中,不停往下探索……
「不要!」她尖聲叫喊。「救命!」
前頭的司機一聽見她的叫喊聲,隨即慢下車速由後照鏡往後座望,司機平靜的態度似乎是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了。
感覺車速慢下,閻羅炙瞪向司機。「關上!」他命令司機將前座與後座中間的隔音玻璃升起。
「不要——」
被他的蠻橫、暴力、還有令人打顫的占有欲嚇到,她根本無法從他突如其來的跋扈中回復,全身甚至因驚嚇而致力氣急速喪失。
他再度在她身上掠奪。
全然的掙扎讓她的衣服松得更厲害、垮在身側,身上只剩一件純白的貼身內衣遮住;而他則依舊制住她的手腕,吻濕她身上任何一寸看得見的肌膚。
「不……不要……」她的聲音已由原先充滿元氣的嗓音,到現在僅剩無力的嗚咽。
他放開她坐正,以鄙夷的目光冷視著她,在他身上似乎找不到任何狼狽;反觀她,無一處是完整的,身上的防御只剩最後一道,她全身都在顫抖。
「如果你還記得,明峰的生死似乎握在我手中。」
她揪緊衣領,扶著椅背坐起身。
剛才的奮力掙扎讓她的頭發散亂地披掛在肩上,衣服更是毀得差不多。
揪住衣領的手泛著慘白不停顫抖,她微微往後移,想移到離他最遠的距離——
「不准你移開!」
他一把將她抓到身前,緊貼著他而坐,兩人如此相貼的距離讓他感受到由她身上傳來的戰栗。
她剛剛差點就在車子裡被他……
「回答我!」
「不……不移開了……」
「看著我。」他勾起她的臉蛋,讓她正視他。「不要說我沒說清楚,你陪我兩年半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我開心;但你剛剛的行為讓我非常不開心,我一不開心,很可能會做出任何不確定的決定。」
她瞧不進他水藍的眼底,在觸及他眼眸之際就已被他隔絕在外,她全身都冷了起來。「我……」
「剛才那只是點前戲,重頭戲在今晚,我會讓你清楚體會到後續的情形是怎樣的景況。」他低頭吻了她一下。「你滿足我,我就滿足明峰,這是雙方互利的事。」
雙方互利的事?是嗎?戚祖兒在心底不只一次自問,事情真的有那麼簡單嗎?
三月五日 天氣 多變
那是你嗎?我不清楚。
老實說我根本不清楚怎樣的面貌才是你原來的面貌,我更不清楚你的個性、你的喜好。
你能夠冷然地要求我的心裡只能有你存在,但你呢?我在你心裡又是處於怎樣的地位?
你要的只是我身體上的付出嗎?或許我不該這麼問,我該問——心靈上的付出你收不收,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