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惴惴不安地把張君黛要她轉達的話說完,就一聲也不敢吭的立正站在一旁。
雖然她在厲傑所屬的夜總會做事也很多年了,卻還是克服不了懼怕他的情緒。
平時能跟他少說點話就少說點話,她絕不願效法那些對他情有獨鍾的姊妹們,竭盡所能的把握每個可以黏在他身邊的機會。
她的原則是能離他多遠就離他多遠,因為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偏偏君黛千拜托萬拜托,就非要她來傳話不可,害得她只得強壓下內心的忐忑來到他面前。
「有意思,她竟然要你來問我無不無聊?」厲傑朗聲大笑,笑得令李雲更加惶恐。
「是的,她說如果你覺得無聊了,她想請你去找她消遣、排解一下你的無聊。」李雲照本宣科、一字不漏的將張君黛交代她的話轉述給他知道。
她很清楚這些話聽來真的頗為可笑,所以他才會笑得那麼誇張,但她一點也不清楚君黛要自己轉達的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即使她有滿腔疑竇,她還是原原本本地將話帶到了。
「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他歛起笑聲,給了李雲一個如同特赦令般的回應。
「那我先走了。」聞言,李雲像是放下心中大石般的輕松,立刻迫不及待的離開。
她一走,厲傑不由得陷入沉思中。
自那日不歡而散後,已經過了十天。
這段時間,他強橫的將她鎖在屋子裡,除了派人早中晚定時送飯去之外,他不准任何一個人去看她,包括屢次來為她求情的姚怡。
而毫無疑問的,他當然也沒有去看過她。
他知道這種做法是不講理了些,或許她早就在心中將他殺死過千百回了,不過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好,而且他認為這完全是她咎由自取,怪不了他,更怨不了他。
原本在他的計劃中,他並沒有打算要用這麼激烈的方式將她當個囚犯似的關起來,偏偏她就是不知好歹地非要惹他、非要說些激怒他的話不可,所以他才會臨時改變計劃,她也才會因而失去自由。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動過肝火了,畢竟現在幾乎已經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他動怒,但她就是這麼有本事,能在瞬間將他所有的火氣都逼出來。
他那時真有一股想掐死她的沖動。
換是別人早就小命休矣,根本不可能還像她這般稱心如意的活著,失去的……只有她的自由而已。
六年前真不該帶她回來的,如果沒有那時的心血來潮,或許今天所有的事都不會發生,她不會失去她的自由,而他也不會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只可惜後悔是世界上最無濟於事的一種情緒,與其鎮日在想當初如果不要怎樣就好,倒不如另謀他法,還要來得有意義、有建設多了。
何況後悔根本不是他為人處事的風格,所以即使一切演變至今時今日的局面,他還是不後悔。
不過,他仍是懊惱自己那時情緒的失控。
他不該跟她計較的。
她不過是一個年方二十歲的小女孩,就算有一副讓他心癢難耐的曼妙身材,她還是一個小女孩,跟她的口無遮攔計較倒顯得自己無聊可笑。
經過這些天來的沉澱,他的怒火早已熄滅。
還關著她是為了她好,要她好好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希望她能有所領悟,了解自己的錯誤決定會嘗到多大的苦果。
她要李雲帶話給他,不知道她是否已經有所領悟了,因為那些話不知是她宣洩遭他軟禁的氣話,還是逼他去找她的一種伎倆?
但不管她的目的為何,他都會如她所願的去找她。
他很想知道,她是已經想清楚了還是仍舊執迷不悟?
厲傑走進那間VIP室,房間裡陳設依舊,不同之處只在於空氣中彌漫的氣味。
它充斥的不再是濃烈得令人作嘔的胭脂香水味,而是改由沁人心脾的沐浴乳香味、洗發精香味所占據。
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吸取這股好聞的味道及夾雜在空氣中淡淡的女人馨香,這是她獨一無二的味道。
雖然那味道淡渺得幾不可聞,但他還是敏銳的攫住了那抹芬芳。
沒想到他的鼻子這麼靈,厲傑不覺莞爾。
只是,她的味道不斷地竄進他鼻間,而她的人卻不見蹤影,她會跑到哪裡去了?
最重要的是,她能跑到哪裡去?這才是問題所在。
除非她有隱形鑽牆的特異功能或轉換空間的魔法,否則她要離開這裡的機會——絕對是零。
房間的門是鎖上的,若沒有他的命令,諒誰都沒有這個膽量敢放她私逃,包括姚怡亦然。
因為在他的王國裡,他說的話就是聖旨,他相信就算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也絕不敢以身試法,即使是活膩了,也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勇氣。
再加上夜總會各個出口都有人把守,不管她是能飛天還是能遁地,最後絕對都逃不過被逮回來的命運,就像孫悟空始終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一樣。
所以他非常肯定已在厲風幫生活長達六年之久的張君黛,是不會做這種徒勞無功的傻事,雖然她其他的傻事做得倒不少,但這一件她應該不會做才是。
可是她如果不是逃了,她又會到哪裡去?
厲傑沿著房間走道徐行,在靠近浴室的地方聽到了嘩啦啦的水聲,他終於確定了她的所在。
他不禁微微曬笑,嘲弄自己的無聊。
他還真是吃飽了太閒,要不然怎會想這些這麼沒意義的事呢?
這個房間除了與臥室相通的客廳外,唯一不在視力范圍的地方就只有浴室而已,他竟然還浪費時間在推測「她跑到哪裡去了」這個白癡問題上,實在太可笑了。
不過,雖然他找著了她,他也不出聲,逕自坐在床畔等她出來。
他暗忖她待會看到他的表情會是怎樣,是驚慌失措?是不屑一顧?是怒火中燒?還是欣喜若狂?
會嗎?欣喜若狂!?
這恐怕是最不可能會在她臉上出現的一種表情,除非她……別有用心。
張君黛在浴室裡輕松自若的洗著泡泡澡,完全不清楚外頭的情形。
不過在她臉上卻已看不見前幾日還顯而易見的焦灼、慌張,有的只是氣定神閒。
因為中午李姐幫她送飯時,早已將她跟厲傑的一番對話鉅細靡遺的轉述給她知道,所以她現在只要等他來找她就行了。
她有把握他遲早會來的,只為了她說的那些話。
像他那般喜歡以傷害她為樂的人,聽到她的那些話,必然不會錯失再度奚落她的絕佳機會,絕對會自動把她的話轉為挑釁他的言詞,所以他怎麼可能不來找她!
她只是沒料到他會來得如此迅速,因此當她身無寸縷走出浴室時,她還是被嚇了一跳,雖然只有短短幾秒鍾的時間,但她的腦袋卻亂得像被轟炸機轟過一般,拼湊不出完整的思緒。
幸運的是,腦袋亂轟轟的不只她一人,還有一個被眼前乍然出現無邊春色驚得差點窒息的男人,陪著她陷入一團混亂。
她一絲不掛的同體是美麗的,不管是渾圓飽滿的雙峰、小巧玲瓏的肚臍,或是雙腿之間的誘人地帶,都是那麼的迷人,緊揪著他的感官,令他幾乎要為那穠纖合度的身形癡迷瘋狂了。
他目不轉睛地瞅著她,從她的頸項到她的美腿,他可以感覺到下腹的欲火在瞥視到她嬌軀的同時已經熊熊燃起,甚至焚燒著他的意識。
他赫然發現除了擁她入懷之外,他不知道他還能做什麼,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火焰。所以他選擇——滿足自己的渴望。
在幾秒鍾的驚嚇之後,張君黛恢復了思考的能力,她甜甜的對他漾開一抹笑,而那抹笑迷眩了他的眼,也讓他的意識毫不猶豫的背棄了他。
他大手一勾,倏地將她拉靠在自己身上、箝制在他雙臂中,嘴亦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情況下印了上去,狂肆地霸占她那如鮮花般紅潤的唇瓣。
他強硬的撬開她的口,深深吸吮著,在她甜蜜香馥的口中肆虐、侵襲。
這個吻既瘋狂又急切,彷佛要這麼做,他才能宣洩在他體內奔騰的欲火,所以他毫不憐惜地向她索求,欲喚起她的熱情,不願讓她一個人置身於情欲的火焰之外。
而張君黛當然不可能置身於這場烈焰狂情之外,她被焚燒得比他還要慘烈,因為除了回應,她幾乎形同無行為能力者。
她嬌喘吁吁的癱在他的胸膛上,任他的手順著她的背脊游移至她渾圓挺翹的臀部,然後停駐在她溫暖柔嫩的私密部位。
當情潮退去,傾盡全力投入這場纏綿的兩個人累得只能依偎著彼此,沉沉地墜入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厲傑才醒過來。
他醒來時,張君黛還在睡,畢竟那般熾熱、狂猛的繾綣對初嘗禁果的她而言,著實是太過刺激,所以她應是累壞了。
而厲傑則在休息過後,迅速地恢復他所有的氣力,當然也恢復了他的意識。
他的意識在他最需要的時候不顧道義的背棄了他,沒想到現在竟然還落井下石的提醒著他剛剛發生過的事情,存心不讓他好過。
哎呀!
他怎麼會……
厲傑神色肅沉的看向躺在他身旁睡容恬靜的她,兩道好看的眉毛因自責而擰成了死結。
他怎麼可以做這種事呢?
從來不知後悔滋味,也不願浪費時間在後悔上的他,如今終於不得不承認……對於和她發生關系這件事,他真的非常後悔。
如果時光能夠倒轉,他一定不會讓它有機會發生的。
他一直為守護她的貞操、扞衛她的純潔而處心積慮,沒想到最後毀了她這朵水蓮花的人卻是——他自己。
真是諷刺又矛盾!
他終究還是逃不過她的魅力、管不住自己的欲望而要了她。
厲傑有股想放聲大笑的沖動,他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表現得像個思春期的小毛頭般毫無自制能力,不但在緊要關頭煞不了車,還瘋狂的加速前進。
雖然他有過不少女人,但這麼銷魂蝕骨、這麼狂野激情的歡愛卻是他有生以來頭一回。
來勢洶洶的欲望像是威力強大的龍卷風,他只能無助的陷在風暴中任其卷著他走,所以事情才會變得如此不可收拾……
他該怎麼辦才好?
原本這只是阻止她自甘墮落的一種手段,如今卻脫軌成這般難以收拾的局面,剎那間連向來深沉機敏的他也慌了手腳。
厲傑的心揪成一團,在一邊拾起掉落在床邊的衣物穿回自己身上時,他一邊不斷的想找出補救的辦法,只可惜他一籌莫展,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
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竟是這般無能,發現原來他並不是無所不能。
至少他不能在毀了一個女人的清白之後,還能讓她回復處女之身。
唉!這恐怕只有上帝才做得到了。
當然……還有整形外科醫生也行,醫生可以利用處女膜整形手術讓她的那一片再現,只不過塑造得再真,那還是假的,無法以假亂真。
就算她本來就不打算要了,但他相信對她個人而言,假的跟真的絕對是不一樣的。
這對他而言亦然。
因為那份難能可貴的純真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