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紗白麻,在羅家府邸鋪天蓋地。
滿屋滿府的鎬素、一張又一張被焚燒的冥紙,都是道不出的哀慟、說不出的苦楚。天候明明是暖的,出入府裡的每一個人,身與心卻都是冷的。
布置聖麗的靈堂,供奉著羅岳的牌位,前來捻香的商家、官家與江湖人士絡繹不絕,全為羅岳的驟死而訝異,因為羅岳身前重義,受恩者無數,哭進門又哭著離開的人,就占了六成以上。
遭逢堂主慘死,鏢師們內心傷痛,卻還能在沈飛鷹的指揮若定下,依序出鏢行運,沒有任何耽擱,更無半點差池。這也向世人昭告,羅岳雖死,但大風堂聲名不墜。
領著鎮遠堂的鏢師,千裡迢迢的從南方趕來,以為能緩解燃眉之急的程鶴,到了羅家之後才發現,自己根本多慮,沈飛鷹的安排全無漏洞,一手經營鏢局,還能將喪事辦得隆重,不需要旁人插手,更不需要協助。
白發蒼蒼的程鶴,這才放了心,到靈堂上放聲大哭,還一邊哭,一邊罵,哭得厲害,罵得更厲害。
「姓羅的,你這家伙,怎麼會笨到被人害了?」程鶴哭得老淚縱橫,指著牌位直罵,硬朗的身子晃動不已。「笨啊笨啊、蠢啊蠢啊,你不是該要禍害遺千年嗎?你活著的唯一用處,就是好好疼寵羅姑娘,怎麼能被害死,害羅姑娘傷心呢?」
對於羅岳,程鶴向來大嚷大叫,只稱姓羅的;對於羅夢,他卻好聲好氣,從來不敢揚聲,還尊稱為羅姑娘。
白發豪俠的一番哭罵,又讓人們紅了眼眶,各自低下頭,落下幾滴難忍之淚,把身上干麻衣都染濕了。
整整罵了將近一個時辰,總算稍稍恢復的程鶴,伸手抹了抹淚水,才抬起頭來,看著從頭到尾都站在一旁,全身鎬素的羅夢,心疼得都快碎了。
「羅姑娘。」
程鶴含著淚,上前小聲的喚著,以為遭逢喪父之苦的她會哭、會喊、會求上蒼。
但是,羅夢卻動也不動,雙眼直望前方,像是瓷做的美人像,連肌膚都透著蒼白,本該紅潤的唇,更是沒有任何血色。
「羅姑娘?」程鶴又喚,小心翼冀的靠近,赫然發現,她就連呼吸都是好輕好輕,不由得心急如焚。「羅姑娘,你別這樣,倒是說說話啊!瞧你這樣,程某的命也要沒了!」
一旁,傳來沙啞卻理智的聲音。
「程堂主。」
程鶴把注意力,都放在羅夢身上,又不敢去碰,聽得叫喚連頭都沒轉,直接大聲喝叱——
「別吵!」
尋常人被他這麼一吼,八成就要昏倒,對方卻不驚不懼,別說是昏倒或逃走,就連語調都沒變。
「程堂主。」
怕再大聲點,會把眼前的羅夢,給吼得碎了,程鶴惱怒轉頭,正預備伸出手去,直接捏斷對方的脖子。但是,鐵掌才探了一半,瞧見出聲的人是誰後,程鶴立刻斂下怒火。
「啊,是你是你,沈飛鷹!」他急忙喚著,改捏為拉,拉著眼前的絕世才俊幫忙。「快快快,你替我喚喚羅姑娘,她喜歡你這麼多年,旁人說的話聽不進去,但你說的話肯定能入耳。」
看著身旁的羅夢,沈飛鷹黑眸黯淡。
自從羅岳暴斃後,不過幾日的光景,她愈來愈是憔悴,讓人人瞧著都擔心。她披麻戴孝,每日都會走到靈堂來,卻總是站在那裡,不論來者何人,都是一動也不動。
那雙眸子,望著羅岳的牌位,不曾轉開。
他深吸一口氣,如程鶴所願,更是稱了自個兒的心意,低聲的在她耳畔叫喚,試圖讓她回過神來。
「大小姐。」
她毫無反應。
「大小姐?」即使是他,竟也喚不回她。
「她怎麼還是不說話?啊?啊?」程鶴急了,幾乎要去拔頭上的白發,更決定沈飛鷹要是不能喚回羅夢,這靈堂裡頭所有人的頭發,都要被他拔個精光。
「姓羅的家伙信你,我也信你,你倒是想想辦法啊!」
不理會程鶴的催促,沈飛鷹的心裡,其實比所有人更焦急。
他連日忙碌,幾乎不曾休憩,更別說是睡著,心中卻始終擱不下憂慮,如今發現連他的呼喚,也不能讓她回神時,表面鎮定的他,其實己經駭得肝膽欲裂。
羅岳死了。
但是,羅夢的心神,絕對不能隨父親而去一因為,他需要她!要是世上沒有了她,他也不能活。
因為擔憂太深,沈飛鷹再也不管,任何阻攔在兩人之間的人與事、計劃、任務或盤算,全無顧忌的喚出,藏在神魂中的呼喚。
「夢兒?」這是第一次,他這麼喚她。
僵立不動的人兒,因為這熟悉的一次呼喚,終於稍稍有了反應。那反應非常細微,僅僅是指尖的微顫,卻逃不過兩人的注視。
「太好了,再叫、再叫!」程鶴催促著,老目含淚,險些又要哭出來。
沈飛鷹定了定神,稍微蹲低身子,黑眸直視著她的雙眼,柔聲再喚了一次。「夢兒,來。」
他要她回來,回到他的身邊。
慘白的雙唇,無聲抖顫,半晌之後,才吐出一聲微弱低語。
「爹爹……」
只有爹爹,會這麼喚她。
沈飛鷹聽了,縱使心痛難忍,卻還是必須要忍。「夢兒,我不是堂主。」最殘酷的事,非得由他來開口。
因為,他是如今靠她最近的人。
羅夢似懂非懂。
「不是爹爹?」那麼,爹爹在哪裡?
茫然的雙眸,漸漸有了光亮,緩慢的搜尋四周,不論找了多少次,就是見不到爹爹的身影。最後,她只能看向,耐心在身前等候的男人。
「爹爹呢?」她問。
「堂主他走了。」
「走?」
起初,她仿佛還不明白,視線又轉回牌位,再看向沈飛鷹,反復了數次,然後非常非常緩慢的,再低下頭來,望著白晰的雙手。
她的雙手早就被洗干淨了,再無半點髒污,但是記憶洗不去、忘不掉。她記得雙手曾撿過,被烈火燒灼過後,枯脆的殘骨;被換過的白裙上,染過滲入布料,無論如何都揉洗不去的骨灰。
她喘了口氣,然後,再喘了口氣。
淚水,終於又滑落,她那似乎己哭干的眼。
清醒過來的羅夢,顫顫的抬起頭,在沈飛鷹的攙扶下,伸手探向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的牌位,聲如泣血的出聲,讓聞者無不涕淚沾襟。
「爹爹!」
她哭、她喚,但牌位無情,動也不動。
最後最後,哭聲低微,虛弱不己的羅夢,只剩硬咽的吸泣,嬌小的身子始終被環抱在沈飛鷹懷中。
他始終屹立不動,以身體作為她的倚靠、以雙手環抱她的身子,任她盡情哭泣,也強過她再像個瓷娃娃,面無表情的站著。
冥紙飛舞,撩起星火,一次又一次,飛揚在靈堂中。
哀傷的日子度日如年,苦苦的熬了幾日,轉眼明日就是羅岳的公祭。
直到這一天,都已經二更了,沈飛鷹才將事情打理妥當,有時間返回院落,在明日公祭之前,稍微睡上幾個時辰。
只是,踏入院落之前,他還是習慣的先抬頭,看向緊鄰相依的那間精致院落,看看羅夢是否己經熄燈。
她的屋裡,燈還亮著。
知道她還沒睡,更從白秋霜的嘴裡,聽到她沒有進食的消息。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他就想去勸,但是諸事繁雜,他實在抽不開身,只能擱在心上。
想到這裡,他調轉方向,不回自個兒的院落,反倒朝羅夢的屋子走去,每一步都踩得又沈又穩,沒有半點遲疑。
這幾日來他忙著,卻也想得很多。無憂王的魔掌會探向羅岳,代表著一個警告。警告他這個公孫明德的好友,往最壞的方向去想,就是無憂王己經知道,他們計劃許久的籌謀。
原本,下一步棋該動了,但是羅岳一死,他只能暫時停下腳步。
他不能棄羅夢不顧。
當初,他沒想過要棄她不顧。如今更是沒有。
以往,大風堂指的是羅岳,如今,大風堂三個字,指的就是那柔弱無依、楚楚可憐的她。他太清楚她心機深,但羅岳死去的打擊,不是她能夠單獨承受得起的。
來到房門前,他不再如往常,只站在門外不進,而是想也不想的伸手,將房門推開來,踏入久違多年的閨房。
不去看房內擺設,是否還如舊,深幽的黑眸就落到,靜坐在床榻上,仍是披麻戴孝,沒有換為睡衣的羅夢身上。
「大小姐。」他走上前去,看見她的眼圈,因為痛哭,至今還有些紅腫。
靜默。
「夢兒。」他只能改口,非要這麼喚她,她才會有反應,有時會回過神來,無助的望著他,有時只是稍微點頭,表示聽見了。
瞧見滿桌的素菜白粥,一口都沒有動過,沈飛鷹端起微溫的粥,來到床榻旁邊,向來不是拿刀握劍,就是執筆調度的大手,拿著調羹舀了一口白粥,送到她的嘴邊。
「來,要吃東西,你身子才不會倒下。」他勸著。
羅夢搖了搖頭。「我不餓。」
他沒有放棄,直接說出心聲,溫柔卻也霸道。「別說不餓,我要你為了我而吃。」
烏黑的雙眸,望著那張堅毅的臉龐,困惑的重復。
「為你?」
「嗯,為了我。」
這簡單卻又深切的理由,教她無從反抗,終於乖乖張口,順從的在他的喂食下,一匙一匙的,吞咽下整碗的白粥,還吃了些許素菜。
然後,沈飛鷹親手褪去,她身上的喪服。
羅夢身子一顫,本能的想遮掩,那雙大手卻堅定有力,壓制她軟弱的反抗,直到那雙銳利的鷹眸,終於瞧見了,隱藏在衣衫下,從未有男人見過的美麗。
柔美的嬌軀上,還有著一件素白色的貼身軟綢,更顯得她的肌膚如玉,當粗糙的手擦過時,那陌生的刺激,讓她顫如秋柳,嬌眸欲淚,卻又並非是為了連日來的哀傷。
他的一舉一動,教她無法動彈,更無法多想,只能眼睜睜的,任由他褪去軟綢,還有肚兜與衰褲,再以擰干的手絹,仔細的擦洗著,她赤裸的嬌軀,直到一塵不染。
「鷹……」她低語著,連聲音都發抖。
「噓。」
他將她放回床榻上,在她倉皇一的注視下,一件一件的脫下衣衫,露出結實黝黑的健壯身軀,與她同樣赤裸。
時間仿佛凍結,他來到她的床榻上。
他本來不想在這時要她,可是她看來那般脆弱,像是要被親爹的死,勾走了魂魄。
他需要她回過神,需要她興起活下去的念頭。
粗糙的大手,握住冰涼的白嫩小手,緩而又緩的擱置在胸膛上。「夢兒,你還有我。」他說著。
她呼吸一室,無法言語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淚水懸在眼睫。
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第一回,如此清楚的,表達他的情意。
深情再無羈絆,羅夢怯怯的、羞羞的,卻又萬分肯定的,將兩人緊握的手,挪移到自個兒的軟嫩豐盈上,無聲的貼著。
「沒錯。」沈飛鷹低下頭,吻了吻她的發,以指節感受,柔膩如絲的肌膚。「我,也還有你。」
再也無須隱瞞、再也無須多想,這是隱忍許久的本能,他那麼想要她,渴望她的人與心,在這從紛亂裡偷來的片刻,給予她與自己,最直接的承諾。
熱燙的薄唇,烙上她的粉頰,灑下無數的吻,每一個吻都那麼扎實,充滿著占有欲,強壯的雙臂更將她緊摟懷中。
陌生的沖擊,讓她不知所措,每一個吻,都教她顫抖不已,覺得像是被火燙著,逐漸焚身,在他的唇下燃燒起來。
明明就該憐著、疼著,體恤她的嬌弱,他卻抑制不住,體內那饑渴己久的獸,以唇吻疼了她,再以舌舔緩那疼,直到她嚶嚀出聲,嬌軀微微掙扎。
她細嫩的腳趾,因為他的吻,蜿蜒滑下曼妙的頸、雪嫩的肩,如搜尋獵物般,來到白嫩的豐盈上,或輕或重的吻著、咬著,而緊緊的蜷起,雙腿卻本能的攀附著他的健壯。
粗糙的雙手,捧握著雪嫩,在輕吮著嫣紅乳蕾時,他的雙眸仍看著她,不錯過小臉上的任何表情。
她怯著,卻軟軟相迎,在他的恣意擺布下,被吮得纖腰彎彎,非要轉頭銜指,才沒有隨著他的吮,時高時低的嬌嚷出聲。
粗糙帶繭的大手,分開軟綿綿的修長腿兒,落入她的腿心之間,尋見最最軟潤之處,滑入層層花辦,一而再的盤桓繞圈,誘哄她為了歡愛,而潤出更多的春蜜。
她全無經驗,腿兒開開,被迫袒露最羞人的粉嫩潤艷。
花魁再多、再仔細的描述,都比不上他真正的一吻,那些所聽所學,此刻老早全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當粗糙的指,探得她的濕潤,徐緩的擠入時,她被那感覺嚇著,直覺的就想躲開,卻又被他的吻,嬌軟得連雙腿都並不上,只能任他態意妄為。
飽脹的、粗糙的、潤澤的,各種感覺湧上,她嬌膩的身子,在被褥上翻騰,難耐的嬌泣,感覺到他的指,揉擠入她的緊室,再溫柔的撤出,耐心的反復進出。
「鷹!」她嬌啼欲泣,不知該如何抵擋,只能喚著他的名。
那驚慌的泣喚,沒有能夠阻止他,一再以指進犯著,她最柔嫩的芳澤。
不是他不憐惜,而是此時以指進出,就是他的憐愛。
她是那麼嬌小,又是初次,為了不讓她太痛苦,他只能強忍滿身大汗,讓她熟悉、讓她更溫潤。
羅夢驚羞不己,卻又躲避不了,每每被他的指擠探,就顫聲嬌喊,在他的指撤出時,更是嬌泣出聲,忍不得,又捨不得,春蜜湧出更多,濡濕了腿間、濡濕了他的手,也濡濕了被褥。
每一次進出,她的身子,就被操弄似的,難以遏止的,因為他的變幻莫測的指法,在他指尖嬌燒扭舞。
嫩嫩的肌膚上,布滿細密的汗,而敏感不已的她,還是能感受到,緊緊相貼的男性身軀,有多麼熱燙,汗水一滴又一滴,落在他曾吻過的地方。
意亂情迷,她雙眸迷蒙,粉頰上粘著汗濕的發,嘴中呢啊連聲,渾然不知自己這模樣煞是誘人。
接著,當沈飛鷹有所圖謀的,懸宕在她的嬌軀上時,她己經酥軟難哼,在兩人緊密相貼時,被擠出模糊的嗯吟。
「鷹?」她水眸含淚,看見他的神情。
那似有憐、似有疼,卻又顯得猙獰,如預備噬血開食的獸,難以言喻的表情,清楚的出現在他臉上,教她心魂動搖,隱約知道,將終生也無法忘懷。
然後,他的碩大鐵硬,進入了她。
「啊!」破處的痛楚,讓羅夢哭喊出聲,掙扎著想要退縮。
揮舞的雙手,被他一掌籍握,高舉過頭,姿態如承歡的女奴,在疼痛之中,又被擠探入些許,直如中箭的小鹿般,在他懷中吸泣。
「乖。是我。」他忍著沒有逞歡,舔去滑落的淚水,靠在她耳邊啞聲說著。
「是我。」此時不捨,只會讓她更難熬。
她主動的時候,他處處提防,強忍著連她的雙眸都不看。
但是,當她被動的時候,那柔弱無助、茫然不解,又惑又迷的神情,卻教他難以自拔,更無法停止。
熟悉的男性嗓音,從耳畔直響到心中,她顫顫抬起淚眸,咬著紅潤的唇,被他的神情撼動,竟點了點頭,還鼓起勇氣,主動湊近,讓他進得更多些。
瞬間,她詫異的發現,痛楚緩去,在挪湊的時候,竟有一種難捨的感覺,讓她又愛又怕,怯怯的再度一試。
沈飛鷹仰頭,從胸中湧出一陣低咆。
「別動……」他嘶聲警告,汗如雨下,無法忍耐更多。
她想聽話,但是身子卻不由自主,無法停止的重復,纖腰扭扭,辛苦的湊入一些再一些,感受他愈進愈深,但是又礙於,被籍制的雙手,進得實在有限,又香汗淋漓的躺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退出。
反反復復、進進出出,她無助的動著,紅唇顫顫。
「鷹,求、求求……求求你……」她哀求著,想要擁有他的全部,知道只有他才能纖解,苦苦折磨的難耐。
聞言,強忍不動的高壯身軀,狠狠的一震。
他怎麼有辦法,拒絕自己渴求若狂的她?
猛地,虎腰一沈,擠入她的最深處,在占有她的同時,也被她的緊室濕潤包圍,徹底相屬於彼此。
短短的幾眨眼間,他們只能同聲喘息,感受著這親密的一刻。
……
她詫異抬眸,迎向他的注視,在他緩慢的重新進出時,直直望著他的雙眼,嬌嫩的吐出更多春聲,迎向他的占有。
那一夜,他的霸道與溫柔,讓她徹底沈淪。
天才剛亮,沈飛鷹就醒了。
事實上,他只睡了一會兒,似乎才剛閉上眼不久,晨光就照進屋裡。他一睜開眼,就看見沐浴在晨光中,熟睡的絕美嬌靨。
昨夜,他累壞她了。
明明就知道,不該那麼貪歡,但是她的嬌怯,與純潔直接的反應,讓他欲罷不能,一再需索無度,接連要了她數次。
羅夢,他心中的美夢。
他必須一遍又一遍,萬分珍惜的吻遍她全身,再三證明她己經真正屬於他,證實這銷魂的一夜,並非從她十三歲起,兩人騎馬相貼之後,就不時會來騷擾他的春夢。
如今,她終於是他的人了。
沈飛鷹無聲起身,靜靜穿妥衣衫,在離去之前,還走到床榻旁,憐愛的為她蓋妥被褥,再度留戀的望著,睡夢之中,她微紅的臉兒,過了一會兒才能狠心起身,住房門口走去。
一邊走著,他心中己有決心。
按照禮俗,他們得在百日內成親。
如此一來,原本與公孫明德商議的計劃,就得再做更動,此舉雖然繁雜得很,但是為了心愛的女人,一切都會是值得的。
心思己定,他從容打開房門,在抬望眼的瞬間,嘴角的幸福笑意,陡然之間就凍住了,就連整個人也僵住不動。
紅!
滿眼滿宅的紅。
前一夜的白燈籠、白紗帳、白絞白羅白綢白緞,像是夜裡不過一場紅透的雨,將素白全部染成艷紅,還紅得刺目。
他心頭一寒,無言的看著,觸目所及的紅。
不,不是下了紅雨。
這些艷紅的布置,是被人連夜換上的。
極為緩慢的,沈飛鷹慢慢轉頭,看向院落的入口,那個杵在原處,不知站了多久的彪形大漢。那人的臉上,有著些許歉意,還有藏不住的竊喜,正怯怯的看著,從羅夢房裡走出來的他。
羅岳。
本該已經被焚燒身亡,化為灰燼,裝在和閡碧玉骨灰罐裡的大風堂堂主羅岳,經過眾人幾日哭拜,在他要了羅夢後,竟然復活了。
寂靜無聲的,沈飛鷹手下的門把,在強勁的內力下,化為碎碎的粉末,落到地上跟他的鞋上,積累成小小的粉末堆。
羅岳見狀,竊喜盡收,突然覺得口干舌燥,背脊卻又莫名發冷。
「呃……」他清了清喉嚨。
沈飛鷹前進一步。
羅岳退後一步。
沈飛鷹再前進一步。
心驚膽顫的羅岳慌忙連退兩、三步。「那個……」他慌得還想再說。
沈飛鷹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在看見羅岳的瞬間,他就醒悟過來,這一切的一切,原來——
是計!
居、然、是、計!
不僅如此,他還中計了!
防了又防、忍了又忍,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卻還是不敵,謹慎逼真至極的計中計,做出他盤算之外的事,讓多年苦忍付諸流水。
「老爺,你不是死了嗎?」極為陰冷的,沈飛鷹開口問道,聲音寒得比刮骨的刀更銳利。
「我詐死,是為了對付無憂王……」羅岳硬著頭皮,卻覺得頭皮陣陣發麻,連當初單刀匹馬,面對數百名盜匪,都能面不改色的他,竟會在此刻,覺得心裡怕怕。
嗚嗚,這孩子老早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從來都沒有對他說過,一句語氣重的話,現在卻用這種可怕的表情看著他!
事關女兒終身幸福,羅岳別無選擇。
「虧我這麼信任你,你居然在我詐死的時候,對我女兒……」忍著腿軟,羅岳用天下第一女兒奴的榮譽頭銜強撐著,把背好的台詞說完。
「既然這樣,你們今日就成親好了!」
他顫著聲宣布,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在自家宅邸裡,施展輕功逃離沈飛鷹視線所及的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