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丹尼斯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結果。
然而事情卻與我們當初所猜測的完全不同,丹尼斯·狄揚並沒有被綁架,他只是失去了記憶。
當時受了重傷、昏迷不醒的他被送進醫院,等清醒後卻發現,他已完全不記得過去的事,包括他如何被襲擊以及自己身份。由於他手術後行動不便仍需要復健,於是醫院只好安排他住進療養院。
而療養院裡的護士看見了詹姆士·狄揚所刊登的廣告,才與其委託人聯絡,順利地安排他們父子見面。
這些事情發生的過程,我都是從報紙上的報導中得知,寧采辰並沒有告訴我。自從上次一別,他真的再也沒來找過我,連電話也不再打了。
我真的覺得難過,也因為如此,我才開始正視自己的感情,其實他早已在我心中佔了極重要的位置。
所以當老師提議同學們一起到醫院探望雅菱時,我立刻舉雙手贊成。
我們一行大約十幾個人,搭乘校車到了醫院。同學們大都很興奮,但依玫卻顯得有些悶,從一上車我就發現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時而歎氣、時而皺眉。所以下車時我故意走到她的身旁。
「依玫,很久沒見到雅菱了?」
她點點頭,「是呀,她應該好很多了吧?」
「對呀,上次要找你到醫院,你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說起上次,在那之後好幾次我到寢室找她,不是敲門沒人應,就是她說她不舒服先睡了。上課的時候,她總是一個人頭低低的,也不管老師、同學們在說什麼,她總是默默地一個人沉思。
我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總是微笑地避開我,不然就是拿一些無關痛養的問題來搪塞我。
「其實我有沒有去都不重要,不是嗎?」
「依玫,你怎麼這樣說,其實雅菱很關心你的,我每次去看她,她總是問我你為什麼沒有去看她?」
當我提到雅菱問起她時,依玫突然停下腳步,臉色變得很難看。
「我……不想進去了,你幫我向雅菱說,我因人不舒服……」
「怎麼可以?如果這次她再沒見到你會很傷心的。」
「可是我……」
我問了好幾次原因,依玫總是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
「不管那麼多了,反正你跟我走就是了。」
不管依玫到底有什麼苦衷,我硬是拖著她跟我進去。當雅菱看見我們兩個也出現時,她笑得更是開心。
「旖玢,依玫……你總算來了。」
我把依玫推到她的床前。
「雅菱……你……有沒有……」依玫的態度仍然是畏畏縮縮的。
「我好很多了,現在只剩下明天的手術,做完後我就可以走路了。」
雅菱笑得很開心,那是當然的,因為丹尼斯找到了,她不用再擔心他的安危。但我一看見她的笑容,卻高興不起來,因為我發現她還不知道全部的實情。
同學們七嘴八舌的祝她早日康復,竟還有人祝她永浴愛河,整個病房就像菜市場一樣,直到寧采辰開門進來,所有的聲音全在一瞬間消失。
「寧采辰,旖玢也來了。」雅菱說。
他微微地向我點頭,然後站在病床旁,他看我的表情變得很客氣,不像我以前所認識的寧采辰。
「我……雅菱,你父親和醫生要向你解說一下明天手術的事,所以……」
老師和同學們馬上就知道寧采辰的意思,於是連忙向雅菱道別。我和依玫走在最後面,當我們經過雅菱的床時,她突然對老師說:「老師,能不能讓旖玢和依玫留下來,我好久沒和她們聊聊了。你放心,我會請我父親送她們回去的。」
「對不起,雅菱,我還有事,不能留下來。」依玫突然拒絕,讓我和雅菱不解地望著她。
「這樣吧!既然依玫有事,就和我們一起回去,旖玢就留下來陪你好了。」老師說完就帶著同學們回去了。
等她們全離開後,雅菱抓著我的手。「依玫是怎麼回事?」
我將依玫最近怪異的舉止全告訴了雅菱。
「她一定有事!」
「我也知道,但她就是不肯說。」
這時,醫生和雅菱的父親走了進來。
我讓出床旁的位子,站到窗戶邊。寧采辰也走到我的身旁,我們倆互視了一眼。
醫生率先發言:「有關明天手術的事……」
「怎樣?應該要注意什麼嗎?」
雅菱的父親坐在她的身旁,緊抓著她的手。「我知道你一向是最堅強的,任何事都無法把你打倒的,所以……」
「爸,你吞吞吐吐是要說什麼呀,你不說清楚一點我怎麼會知道?」
他拍拍雅菱的手背,「明天的手術是個小手術,只是為了整理你骨頭裡的小碎片,並不會做很大的改變。」
雅菱的神情變了。「你的意思……是說……就算做了明天的手術,我一樣也不能走路……那我幹嘛還要開刀?」
「你受傷時傷到了脊椎,所以你的行動會一直……不是很方便。」
「意思就是我殘廢了,對吧?爸!爸!」
雅菱的父親不忍地點點頭。
「不……我不相信,你們在騙我!」雅菱失控地大叫。
「你冷靜一點,聽我說……」
「沒什麼好說的,我以後再也不能走路,我是個殘廢的……」她不斷地拍打自己的腳。
「丹尼斯要進來見你,你願意見他嗎?」
雅菱的嘶吼倏地停止了,她的雙手撫摸著大腿。
「他不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嗎?看我又有什麼用呢?我現在是個殘廢,而且又變得這麼醜,我不要見他。」她低下頭。
「雅菱,丹尼斯的情況並沒有比你好到哪裡去。」
「怎麼會?你們不是說他平安無事?」她慌張地追問。
「你自己問他吧!」
門被推開了,坐在輪椅上的丹尼斯帶著笑容,出現在大家的面前。我和寧采辰很識趣地隨著醫生與雅菱的父親離開病房,讓他們單獨相聚,雅菱一定有很多的話要對他說。
雅菱的父親隨著醫生離開,留下我與寧采辰沉默相對。
「希望雅菱能因丹尼斯的鼓勵,恢復信心。」他先打破沉默。
「我想會的,她是那樣開朗的女孩。」
「你呢?」
我愣住了!我不知道他會突然這樣問我。他不是已經對我失去信心了嗎?所以這段時間才一直沒再來找我。
「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告了一個段落。」
「怎麼會告一個段落?你還沒告訴我答案。」寧采辰面對著我,正視我的眼睛,我被他火熱的注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消失了好一段時間。」
「是你叫我還給你安靜的,我不過是照你的意思做,你反悔了?你反悔就表示你對我有感覺。」
他說得沒錯,我的確已在心裡承認我喜歡他,而且在見不到他的這段期間,我的心中總是想著他,想他與我說話時的語氣、想他擁抱著我的結實臂膀、想他吻著我的狂野氣息、想他的一切一切。但我仍然逞強地說:「誰對你有感覺,這幾天沒有你在旁邊吵安靜多了,心情也好多了。」
「別耍嘴皮子了,這幾天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辦,所以才沒打電話給你。」
「哦,什麼事?」有什麼事這麼重要。
「我母親要搬來跟我住。」
「恭喜你了。」
「謝謝。過去我和她之間有一些誤會,不過這些誤會都過去了,現在我們準備從頭開始。」
「真好,至少你還有個親人。」我想起了父親。
「對了,等會兒我和母親約好要吃飯,要不要一起來?」
「你們母子吃飯,我這外人在多不好意思。」
「怎麼會呢?我和她提起過你很多次,要是見到你出現,她一定會很高興的。而且,我可從沒將你當成外人哦!」
寧采辰的話讓我覺得很窩心,而且很有安全感。反正我也沒地方去,暫時也不想回仙聖美,於是我便答應和他一起前去。沒想到我的答應竟讓他如此的雀躍,他緊握著我的手,還一直跟我說謝謝。
「你要請我吃飯,應該是我說謝謝才對,怎麼顛倒過來了?」
「我就知道我不會白等的。」
「嘿,我可沒允諾你什麼。」瞧他那副自信的模樣,我忍不住糗他。
我和他有說有笑地走進醫院附近的一家義大利餐廳。
進門後,我看見他向坐在窗戶旁的一位婦人招手,當那名婦人轉過臉來時,我幾乎不敢相信我所見的。
阿曼達!
回應他招手的人正是阿曼達。
「那是你母親?」
寧采辰根本沒察覺到我驚慌的神色,還一直拉著我往裡面走。
阿曼達看見我時也訝異地站了起來。
「媽,這就是我向你提過的女孩,她叫方旖玢。」
她露出笑容,高興地看著我。
當我見到他們母子倆站在一起時,我立刻聯想到這一切都是騙局。阿曼達從我這裡無法得到的,她想利用兒子從我身上得到。
我無法置信地搖頭,「你們……」
「旖玢,你怎麼了?」寧采辰注意到我的不對勁。
我推開寧采辰的手,「我真不敢相信,你們竟聯合起來欺騙我。」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沒有欺騙你呀!」他焦急地問。
阿曼達不斷地替寧采辰解釋:「旖玢,你誤會了,我是一直到剛剛那一刻才知道,你就是采辰喜歡的那個女孩。」
「你說的話我不會相信的。」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要相信采辰,他是真心愛你的,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就當我不存在好了。」
「沒有用了!」
我覺得好沮喪,前一刻我彷彿置身天堂,這一刻我卻宛如身陷地獄。
「你一定要相信,不然采辰沒有必要為了要幫助你能繼續讀書而拚命工作。」
阿曼達的這句話等於是向我丟了顆巨大的炸彈。
「我的學費是你贊助的?」我轉頭回問寧采辰:「為什麼?」
「我可以解釋的……」
接下來他們母子再說了些什麼話,我都聽不進去了,滿腔的悲憤將我的理智、情感完全掩蓋了,我咬牙切齒地瞪著阿曼達。
「我服了你了,真是徹徹底底的服了你。」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認識?」
阿曼達緊抓著我的雙臂,「聽我說……求求你……」
我根本不想聽他們任何一個人說話,甚至不想和他們站在一起。我深深的吸了口氣但仍無法撫平急促的呼吸,我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我的掌心,rou體上的疼痛對我來說,還算是輕微的,心靈上的創傷卻難以癒合。阿曼達奪走了我的父親、方家的財產。
寧采辰卻欺騙了我,奪走我的尊嚴。
「別再說了!」我猛然地推開她的手。
「旖玢,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媽說話!?再怎麼樣她也是長輩,有話可以好好說,別在這裡無理取鬧。」
寧采辰的話更刺激了我。
「我無理取鬧?」我苦笑,「對害死我父親的兇手、方家財產的篡奪者,你要我多有禮貌呢?」
話一說完,我立刻轉身奔出餐廳。
寧采辰並沒有追出來,那一刻我就知道,今生今世我們是不可能的。
短短一個月裡發生了很多事。
丹尼斯的記憶有些恢復了,由於他的鼓勵,雅菱願意面對復健的堅苦路程,而丹尼斯也願意與雅菱共同奮鬥。依玫向我和雅菱坦誠她有男朋友,而且畢業後就要訂婚。而我和寧采辰之間才剛要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三個人當中,至少還有兩個人是幸福的。
雖然我的心是冷的,但這幾天仙聖美上上下下卻是熱鬧非凡,因為一年一度的畢業舞會即將開始。
這是我、雅菱、依玫共處的最後時光。
雅菱畢業後準備回南部繼續復健的工作,我想報考公立的大學,而依玫是最早決定一生的人,我們一直不知道那個幸運的人是誰;不知是依玫自己認識的,還是他父親遠從沙烏地阿拉伯指定的?不過,等畢業舞會時,一切都可以揭曉。
一想起來,我就覺得難過。
畢業舞會是仙聖美唯一可以帶男生進學校的時刻,而且是准畢業生享有的特權,通常大家都會帶自己最親密的朋友參加,不是公認的男朋友,就是已訂下婚約的未婚夫。所以雅菱一定會帶丹尼斯參加,他們現在再也不會受到阻礙了,反而是受到大家祝福的一對。而依玫應該也會帶她的神秘未婚夫參加吧!
就只有我還是孤單一個人。這時,我的腦海裡又浮現寧采辰那俊逸的臉孔。我用力地甩甩頭,說好不再想起他的,為何他的影子老是陰魂不散的纏著我。
這段期間,雅菱介紹了好幾個丹尼斯的朋友,但都被我拒絕了。總不能隨便帶個陌生人充數吧!雖然我是一個人,但還是鼓足勇氣參加舞會,畢竟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在校園裡與同學們共聚了。
但當雅菱拿給我她千辛萬苦托人帶來的小禮服時,我真的是幾乎要跪在地上拜託她拿回去。開什麼玩笑!我哪有興致穿禮服,更何況又沒有舞伴,穿出去一定會被同學笑死的。
我和雅菱為了這件紅色小禮服,足足爭執了近一個小時,直到她說破嘴、口乾舌燥,我依然沒有改變我的決定。
「你真是頑固份子。」雅菱氣呼呼地說。
看得出她真的生氣了,我連忙解釋:「我不是故意要辜負你的好意,只是……我真的沒有心情打扮自己,我會參加不過是不想掃你們的興,別把我當成是要下舞池的人,我只想靜靜地坐在一旁。」
「是呀,你是為了可憐我這個真正只能安靜坐著的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該怎麼說呢?跟她說是因為不想讓其他男孩邀我跳舞?其實是想把第一隻舞的機會留給寧采辰?雖然明知不可能,但我心裡仍是如此盼望。
「算了!不勉強你了,你肯參加就算不錯了,我還能要求你什麼,就像你和寧采辰的決裂,要求你告訴我理由,你也不肯說。」雅菱忍不住氣。
「我們不是說好了,不再提他的事嗎?」
「是不提,但你腦子裡卻在想。」
「我沒有。」
「別再騙我了,你看看你自己這幾天心不在焉的樣子。」
「不要再說了!」她說中了我的心事並沒讓我的心裡好受,只是讓我更難堪而已。
「好吧!待會兒見,丹尼斯會來接我們。」
「不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的看護會幫我。你也要先回去換衣服,難不成你想以現在的模樣到會場去?拜託,沒有人會穿牛仔褲去的,你不穿禮服,最起碼穿條裙子吧!」
在雅菱的催促下我離開了她的房間,走廊上不時聽見寢室傳來的嬉鬧聲,我想現在全仙聖美只有我一個人覺得無所事事吧!在這種情況之下,我並不想回寢室,牛仔褲就牛仔褲,反正也不想跳舞,也不需要換裙子的。
於是我一直站在雅菱的房門外,靜靜地等候約定的時間到來。
大約一個多小時過去,雅菱的房門再度打開,看護正推著雅菱出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如此盛裝的打扮。
「雅菱,你好美喔!」
但她並沒有微笑地回答我的話,而是以尖銳的聲音對我說:「你……竟然沒回去換衣服,難道你真的就這樣…….」
「我沒關係的,反正也不是舞會的主角。」
「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行,絕對不行,你穿這樣去我真的會生氣。」
雅菱的臉整個沉了下來,可是我真的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那樣生氣。
「我……」
「別再說那麼多,如果你不回去換裙子,我就不去參加。」
還是雅菱知道我的弱點,她這麼一說,我連「不」都說不出口。
「好啦!二十分鐘以後在門口等我。」
拗不過雅菱的堅持,我只好動作迅速地回到寢室,穿上我唯一的一件棗紅色洋裝,將步鞋換上高跟鞋後匆忙地趕往大門與雅菱會合。
我坐進丹尼斯的積架,回頭對後座的雅菱說:「可以了吧?」
「馬馬虎虎啦,怎麼沒化個妝、塗個口紅?」雅菱簡直就像我媽一樣,仔細地端詳我的模樣。
「好了,饒了我吧!臉上少了顏色不會有人發現的。」
「說得也是,你長得那麼美,皮膚又那麼細嫩,不用化妝也很美。」
「別拍我馬屁了。」這時我才注意到,丹尼斯盛裝打扮後看起來真是帥呆了,他們兩人坐在一起真的是一對金童玉女。我不禁搖頭讚歎:「你們兩個看起來實在是……太登對了。」
車程實在很短,在我們相互稱讚還沒結束之前,舞會的現場已經到了。
跟隨在我們身後的兩名看護,連忙下車將丹尼斯和雅菱推出來,他們兩個人就這樣手牽著手、輪椅並著輪椅進入會場,引起現場一陣掌聲。甜蜜的模樣真是讓人羨慕!
我安靜地跟隨在他們身後,替自己拿了杯飲料。
然而就在我還沒瞭解整個舞會進行到什麼狀況時,我再度聽見同學們歡呼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依玫挽著喬治的手,緩緩的進入會場。
這一幕讓我震驚得說不出話,手中的玻璃杯因而滑落到地面。
玻璃杯摔碎的聲音並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因為所有人的眼睛都被他們所吸引,喬治實在是太帥了,他的出現將現場所有的男生全比了下去。
喬治竟然就是依玫的未婚夫!?
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衝到依玫面前,告訴她喬治是個大騙子!但卻被雅菱阻止了。
「你為什麼不讓我告訴依玫?」
「現在不是時候,難道你想讓全校的人把依玫當笑柄,你看看她臉上的幸福笑容,她依偎在喬治臂彎上那甜美的模樣,你怎麼忍心將她的美夢敲碎?」
「那我該怎麼做呢?我不能不告訴依玫,喬治愛她只是為了她家的財產,他不是真心愛她的!」
「私底下再對她說吧!」
我忍住心中的衝動,但眼神卻無法從他們倆的身上移開。一直到依玫挽著喬治走到我們的面前,依玫的眼神有些恐懼但卻面帶笑容,她一直注視著我。
「這是我的未婚夫喬治,大家都是舊識了。」
喬治在我的面前伸出手,但我卻拒絕與他握手。
「我想方小姐可能對我有些誤會。」他露出那曾經令我著迷的笑容,但此刻卻無法再迷惑我的心了,對我來說,那只是個魔鬼的笑容。
「音樂響起了,喬治你答應要一直與我共舞的……」依玫依附在他的懷裡輕聲地說。
「失陪了。」他紳士般的鞠了個躬之後便離開。
從頭到尾,我沒說過半句話。他的舉動只讓我更厭惡,真不明白我當時怎麼會喜歡上他的。
「丹尼斯,你和他不是很熟嗎?剛剛怎麼都沒說半句話?」雅菱突然問道。
丹尼斯一臉無辜地說:「其實當初在海灘時,我也是剛認識他,是他自己來找我玩衝浪的。同時,想要認識你們也是他先提起的。」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他事先設計好的。」
喬治太可怕了,不知道他為什麼能知道這麼多關於我們的事,但不管那麼多了,我一定要警告依玫,一定要將我和喬治之間所發生的事,全對她坦白。
他們倆越靠越近,偶爾經過我的面前時,喬治更是刻意地將依玫摟得死緊,讓她的臉整個藏進他的懷裡,然後以一種挑釁的眼神注視我,彷彿在對我說:你看,這個位子本來是你的,讓眾人羨慕的位子本來是你的!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我獨自一個人走到會場外的走廊,望著夜空中的明月,不由得深深歎了口氣。
「月亮是不會說話,不會有回應的。」
一聽見這熟悉的溫柔嗓音,我猛地回過頭,寧采辰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的身旁。
他的眼神充滿倦意、無助、落寞,頭髮也不像平日的光鮮亮麗,參差不齊的鬍渣更讓他的年齡看起來足足多了十歲。
我的心隱隱作痛,好想上前擁住他,但我卻極力地克制住這股心痛。我不敢再注視他的眼睛,害怕眼神會透露我的不忍與心痛。
「喬治的出現又傷了你的心?」他回頭望了一眼會場中的依玫與喬治。
「那是我的事。」我強忍住眼淚,刻意漠然地將臉別開。
「不下去跳舞嗎?至少別讓喬治以為你還在為他而傷心。」
「那是我和喬治的事,與你無關。」
我發現到他眼神閃過一絲落寞,但很快就消失了。
「我知道,但我還是不死心地想試看看,或許……」
「你沒聽懂我當時的話嗎?」
「我母親年輕的時候或許是個貪圖財富的女人,但現在的她改變了,我想你真的是誤會她了。」
我冷笑一聲,「你當然會替自己的母親說話,也不管事實的真相如何,或許你根本不想知道真相,但我不能裝作不知道。」
「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我們好不容易……」
我打斷他的話,「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再回到痛苦的過去。」
寧采辰苦笑:「其實是喬治的緣故對不對?我看見你在看他時的眼神,看來我還是無法與他相比,縱使他傷害過你……」
他的神情就像是負傷的獅子,越想維持自己的尊嚴、越想掩飾傷口,就越無助。我不想再多說什麼,只是搖搖頭對他說:「你不會瞭解的。」
「是,我是不能瞭解。」說完,他便轉身離開。
我一點也不想傷害他,真的,只是……為什麼他是阿曼達的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