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響聲,他轉過頭,衝著赫連冀一笑,可眼神冰冷得讓人驚悚。
「蘇蘇呢?」看遍了整個地方,赫連冀都沒有看見蘇菲陽的蹤跡。
「就你一個人?」
赫連冀打量著他,上次匆匆一瞥,今天他才看清楚他的容貌。單從外貌上來說,是一個俊美的男人,只是那雙眼睛陰沉得讓人不舒服。
「對。」赫連冀沒有搬救兵,他大概瞭解到一些事情,他想,一個人解決會比較好,牽扯的人越多,反而會越不好。
「知道我為什麼讓你來嗎?」文森看著他,見他搖搖頭,文森才接著說:「我很羨慕你,你可以跟你喜歡的人在一起。」
赫連冀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講這些,但是他沒有忽略文森眼中一閃而過的悲痛。
「你喜歡蘇蘇?」
「嗯,喜歡。」文森坦白地說:「但是,也只是喜歡。」
「什麼意思?」蘇菲陽沒有跟他說,但不代表他不會主動去調查,那天蘇菲陽眼眶紅紅的,他怎麼可能輕易就被哄騙過去呢!所以他特意請凌鋒幫忙,幫他去電信公司調查那一通電話。
那通電話是國外來電,他只知道了電話號碼和區域,其他的事情卻無法再知道,而眼前的文森這段時間應該都是待在台灣,所以他猜想這件事除了蘇蘇和眼前的男人之外,應該還有第三者。
「我喜歡蘇蘇,卻只是把她當作妹妹的喜歡,我需要她的幫助,她卻不願意幫助我。」文森的眼睛異樣地亮了亮。
「你想要我幫你說服她?」赫連冀順著他的思路反問,可他不明白若是蘇蘇不想幫的忙,他又該如何插手呢!
「對,我就說,我喜歡聰明人。」文森滿意地笑了。
「是什麼事情?」什麼事情是蘇蘇不想幫忙的事情?即使煩惱,即使憂鬱,她都不跟他說清楚,讓他們之間產生了縫隙,只為了守住她的秘密?
「其實……」文森詭異地笑著,「其實不用你幫太多的忙,只要坐在那張椅子上,乖乖的,不要動。」
持著懷疑的目光看了看文森,赫連冀沒有猶豫地坐在了椅子上,他不知道蘇蘇現在怎麼樣了,所以只能順著他的指令而做。
就如這個男人所說,他只是想找出那個第三者,那麼只要順著他的意,他和蘇蘇都不會出事。
「嗯,你真是讓我敬佩,為了她,能做到這種程度。」文森真誠地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慢下,走上前,用早就準備好的繩子將他綁在椅子上。
「現在,能告訴我,她在哪裡了嗎?」赫連冀還是擔心著蘇菲陽,可又不敢太過在乎,免得引起文森的反感。
「當然。」文森應答著,走到一個倉庫貨箱前,打開箱子,裡面赫然躺著一個女人。
「蘇蘇!」赫連冀萬分激動地喊了一聲,激動、擔憂顯現在臉上。
「過一會兒,她就會醒過來。」
看著蘇菲陽平躺在那裡,胸部微弱地起伏,赫連冀才信了他的話,文森只是將蘇菲陽給迷昏,連多餘的綁繩都沒有。
赫連冀突然領悟了一個可怕的事實,望著文森陰晴不定的表情,他只能心中祈禱,但願不是他所想。
「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嗎?」文森突然發問。
「為什麼?」
「因為蘇菲在意你。」文森看了看赫連冀,知道他大概知道自己的用意了,他大步地朝赫連冀的方向走過來,在距離他短短幾米的時候停下步伐,以一種霸王般的神情睥睨著赫連冀。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也許你就懂了。」文森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突然變得迷離,像是陷入了回憶。
這是一個不懂愛的男人的故事。
一個女人愛上一個不懂愛的男人,注定了她的悲劇,可偏偏男人發現自己原來愛上了她,於是,一切開始變得複雜,蘇菲陽就不小心走進了這趟渾水。
蘇菲陽出國後,先是去了美國,在那裡認識了一個華僑女孩,年齡相仿,又同是中國人,所以很快她們就熟識了,成為了好朋友。
那個女孩叫做盧丹妮,跟蘇菲陽的關係很好,好到盧丹妮告訴蘇菲陽,她喜歡上一個男人,可那個男人偏偏是一個花心的男人,自私自利,只愛自己,每一個女人,他都喜歡稱她們為寶貝,但是對盧丹妮,他喊不出來。
也許就是這一份特殊,讓盧丹妮認為自己是一個特例,於是她就如飛蛾撲火般的義無反顧去愛這個男人。
「那個男人總是喜歡喊盧丹妮,丹妮,丹妮……」
赫連冀知道文森說的那個男人是他自己,他一邊聽著他的故事,一邊偷偷看著昏睡中的蘇菲陽,眼尖地發現躺在地上的女人動了動。
他心裡一喜,以防文森發現,他故意講著話,吸引文森的注意,「你喜歡那個女孩?」
文森的眼睛回到了赫連冀身上,卻好像沒有聽見赫連冀的聲音,自顧自地繼續說著:「他以為這樣子就夠了,為什麼呢?丹妮突然從我的生活裡消失了。」
他的眼神從迷茫一下子又變得憤怒不已,「她為什麼……為什麼就這樣子離開我?」
「你要找她?」赫連冀瞄到躺在地上的蘇菲陽已經緩慢地坐起來,他想要蘇菲陽快走,快走,不要留在這裡,偷偷地溜走。
「對!我要找她,找到她,我要……」
「找到她又能怎麼樣?」赫連冀不斷地對蘇菲陽使眼色,可看見蘇菲陽呆愣的模樣,他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找到她,我……我就……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文森抱著頭。
文森跟他在一起,蘇菲陽在角落那邊,只要她拔腿就跑就行了!見機不可失,他偷偷地用一開始就藏在手袖口的瑞士刀,輕輕地刮著繩子。
在文森完全面對他時,繩子也開始有些鬆動,他揚聲大喊著:「蘇蘇,快走!」他不擔心這個男人會傷害他,比起這個,他更擔心蘇菲陽的安危。
聲音在寬闊的倉庫裡不斷地響應著,蘇菲陽第一個動作是準備要跑,可是……
「她不會走的。」文森輕輕地開口。
該死!文森早就知道蘇菲陽醒過來了,卻一點也不擔心她逃跑,果然如他所想,文森是把他給當作人質了。
「文森……」蘇蘇難受地咳嗽著,那藥水的味道讓她現在身體都有些不舒服,當她朦朧地轉醒,聽到赫連冀的聲音,她馬上意識到赫連冀也在這裡。
她所受的驚嚇比被文森抓住還要大好幾倍,看見赫連冀被文森綁著,可沒有受傷,她才放心了不少。
但是……文森想做什麼?
「蘇菲。」文森拿掉眼中的隱形眼鏡,露出一雙藍色的瞳孔。
蘇菲陽真沒想到文森會變了這麼多,以前的他不會如現在這般頹廢,也不會如現在這般的陰森,文森是一個笑容燦爛的陽光男人,多情又溫柔。
「你到底想怎麼樣?」蘇菲陽看著綁在椅子上的赫連冀,緊張得連眼淚都出來了。
傻瓜!讓她一個人跑,她怎麼可能做得到!
「你應該知道的,只要讓我見到……」文森迫切地開口。
「見到又怎麼樣?」蘇菲陽不懂文森的執著,如果只是想看盧丹妮,那麼她有很多照片,她可以給他。
「我……」文森表情瞬間變得痛苦不已,他確實沒有資格去找盧丹妮,可他卻放不下,因為他早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盧丹妮。
「跟她打聲招呼,接著瀟灑地去找別的女人,快快樂樂地生活?」蘇菲陽咬牙切齒地說著,她最憎恨的便是這種男人。
「不!我要跟丹妮在一起!」為了丹妮,他放棄了一切,找遍盧丹妮會去的地方,卻沒有她的蹤跡,就像是有意的藏匿。
「你確定?」蘇菲陽臉上寫滿了不信,不等他回答,她又說:「你不要告訴我,丹妮離開以後,你才突然發現自己好愛她,所以要找她……」
「我,是真的,我……」文森此刻竟如無助的小孩一般,語無倫次地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件事。
「我不會相信你!」蘇菲陽眼裡升起了一抹憎恨,「你對丹妮做的事情,我絕不會原諒你!」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知道你不會告訴我……所以……」文森像是下定決心似地嚴肅地看著她,一把刀赫然架在了赫連冀的脖頸上。
「你不說,我便讓你試試痛失愛人的感覺。」
「你瘋了!」蘇菲陽尖叫出聲,不敢相信地看著那鋒利的刀刃,在赫連冀的脖子上劃出一點點的血痕。
「沒有。」文森的眼神清澈有神。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用這種方式!」蘇菲陽想不到當初把她當妹妹照顧的文森,竟變成了這麼卑鄙的小人。
「是你自私!」文森突然大喊著,手上的力道更是加大了一些。
「我怎麼自私了?你!你不要動!」蘇菲陽慌張地說著,深怕癲狂中的文森會傷害赫連冀。
「你看你,你有了自己的愛人,過得幸福快樂,而我連追求幸福的權利你都不給我,看著我痛苦。」文森藍色的眼球染上一抹血色。
「你,你活該!」蘇菲陽同樣不好受,想起自己好友所受的苦,她就直歎不值,「你這麼傷害丹妮,我怎麼可能幫你!」
「我!」文森竟然止住了話,臉上泛起了愧疚的神情,確實,如蘇菲所說,他愛著丹妮,卻又不斷傷害她,但是他現在知錯了,他想要挽回。
「蘇菲,給我一個機會吧。」文森可憐地哀求著,手上的刀卻沒有放下的意思。
「我……」蘇菲陽看著如此悲哀的文森,如果沒有惻隱之心是不可能,但要她怎麼可能未經盧丹妮的同意,就告訴文森呢!
看到蘇菲陽猶豫的神情,文森知道事情有轉圜的餘地,於是他收起了刀,放進了口袋,「我不會傷害你的愛人,就像我不會傷害丹妮一樣。」
「蘇蘇。」一直安靜的赫連冀突然開口了。
「冀……」蘇菲陽看著不遠處的赫連冀,他一雙睿智的雙眸直盯著她看。
「你只要按你想做的去做就行了。」綁在手上的繩子已經鬆了,只要他用力一拉就行了。
這幾個月的相處,蘇菲陽馬上知道了赫連冀的用意,垂下眼,狀似思考了片刻,才緩緩抬頭地看著文森,「只要我告訴你,你就會讓我們走?」
「對!」文森肯定地回答:「台灣是有法治的地方,我如果傷害了你們,也不可能安全離開。」
「好,但是我必須先打電話給丹妮,如果她願意,我才可以……」
「不,不行,你一定要說服她!」文森不接受否定的答案。
蘇菲陽拿出手機,文森突然開口:「你手機裡沒有她的電話……」他在她沉睡的時候查過。
蘇菲陽因為他的話,心裡抖了一下,又很快平靜下來,「確實沒有她的電話,她的電話我記在腦子裡。」
「你不會是想報警吧?」藍色的眼眸蒙上一層冷意。
「當然不是!」
「好,如果你敢做一些我不希望的事情,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我知道了……」蘇菲陽按下刪除鍵,將剛剛按下的報警號碼小心地刪除,假裝在手機上按下幾個號碼。
「正在撥通。」蘇菲陽看著文森,她知道,必須要消除文森的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