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新娘 第八章
    康紹奇坐在沙發上,抱頭苦思。

    凌彥已經失蹤了一天一夜,她不告而別,就這麼離開,甚至連東西都沒帶走。

    家裡乾淨整齊,絲毫看不出打鬥掙扎的痕跡,根據他的判斷,她應該是自行離去並非外力所為。如果他猜得不錯,凌彥一定是尾隨喬默離去,她一定在怪罪他強要了她,傷害了她。

    對於前天晚上的行為,康紹奇大感後悔,他不該那麼著急地佔有她,可獨佔凌彥的慾念和害怕失去凌彥的恐懼令他徹底失控,完全忽略她的痛楚和淚水,只是依著自己的需要不斷地索求再索求……

    雖然在瘋狂之後的早晨,他打算用溫存來補償先前的過失,然而她香甜的睡顏卻令他打消主意,想不到她就此離開,一念之差竟成了難以彌補的憾事。

    康紹奇下定決心,如果可以再見到她,他一定要向她道歉,並向她保證以後一定會好好待她。

    可是人海茫茫,他該去哪裡找她?就算找到了她,她還肯回頭和他在一起嗎?

    無論如何他都不該低估喬默在她心中的份量。

    叮咚——

    一道門鈴聲打斷他煩亂的思緒。

    難道是……凌彥回來了?

    康紹奇如同彈簧般自沙發一躍而起衝到門口,以最快的速度拉開大門。

    他失望了。

    門外空蕩蕩的,哪有凌彥的人影?

    怎麼會是凌彥?康紹奇忍不住苦笑,如果是他的凌彥會自己用鑰匙開門,她從來就不曾麻煩過別人。

    不是凌彥又會是誰?難道是附近的孩子在惡作劇?

    他探出了頭左右張望,可是並沒有見到任何人影,就在他打算關上大門時,眼角餘光卻瞥見門上黏了一張紙條。

    這是……

    心念剛動,康紹奇匆匆地撕下紙條,淡淡的香氣從紙條上傳來,紙條左下角還印了朵嬌艷的玫瑰。

    凌彥被囚在重溪郊區別墅25號

    紙條上僅留下這排娟秀的字跡再無其他。

    難道凌彥不是自己離開而是被人帶走的?那麼這個訊息又是誰特意留下的?

    看著紙條左下角的玫瑰紅印他迷惑了,他不記得有什麼人使用如此漂亮的紙條。

    情勢撲朔迷離令他全身緊繃,他開始擔心凌彥的安危。

    重溪郊區別墅25號!

    令他觸目驚心的字眼,再次閃過他的腦際,康紹奇轉身抓起鞋櫃上的車鑰匙,衝出大門。

    蟲鳴唧唧,樹蔭蔽日,一幢幢獨棟式建築分佈在小山坡上,康紹奇就在這清幽雅致的別墅區裡頭到處打轉,按著指示他來到門牌25號的房子前。

    這是一棟極其普通的房子,要不是三層樓高的外牆爬滿了綠色籐蔓,可以說是毫不起眼,經過的路人根本不會留意到它的存在。

    康紹奇在房子四周繞了數圈,一而再、再而三地觀察,怎麼看這個房子都屬於文人雅士居住的場所,凌彥有可能被囚在這裡嗎?

    他不禁疑惑是否自己被人捉弄了?可是誰會跟他開這種不好玩的玩笑?

    躊躇了半晌,他還是推開前院的鐵門走了進去,為了凌彥,說什麼他都得試試。

    當他準備按下電鈴時——

    該死!

    突然間康紹奇覺得自己蠢斃了。

    一旦有人來應門,他該怎麼開口?

    請問……你們這裡有沒有關著一個叫凌彥的女孩?還是一把揪住對方的衣服逼他交出凌彥?萬一對方身上有武器,那他不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他開始後悔自己太過衝動,後悔自己沒有先找何偉商量就莽撞行事,至少這個古靈精怪的朋友多少能替他出些主意。

    凌彥似乎改變了他的思考模式,甚至破壞他引以為傲的冷靜,一想到她可能身處險境,他竟然不顧一切就衝了過來。

    康紹奇自嘲地苦笑著,正想回到車上思考對策,不料卻見到一個人迎面向他走來。

    「喬默!」雖然當日僅是驚鴻一瞥,他突出的長相已烙印在康紹奇的腦海中。

    喬默的驚訝並不在他之下,「你怎麼在這裡?」

    今早酒醒後,他不禁後悔自己酒後失言,誤把凌彥的下落傳達給唐冀知道,一想到唐冀可能傷害凌彥,他立刻趕了過來,想不到卻看到康紹奇出現在門口。

    這是唐冀的住處,康紹奇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情敵見面份外眼紅!

    康紹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冷冷地瞪著他,「是你帶走彥彥的?」

    「不是我。」他的回答簡單扼要。

    「不是你還有誰?」他恨恨地道:「彥彥不肯跟你走,所以你就綁走她?」

    喬默的臉色變了變。

    康紹奇冷笑,「要不然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凌彥被囚禁在這裡,喬默也出現在這裡,答案不是非常明顯。

    喬默走到門前拿出鑰匙打開了門,「這是我師父的地方,彥彥是被他帶回來的。」

    要不是內疚於凌彥因他而身陷險境,他才懶得多說一句。

    「你師父?」

    「就是彥彥的主人。」

    雖然是炎炎夏日,康紹奇卻全身發冷,想不到凌彥又再次落入這個折磨她、傷害她的惡魔手裡。

    他的腦袋不禁閃過一個可怕的畫面——

    凌彥瘦弱的身體渾身是傷,趴在地上喘息著……

    「是你出賣她的對不對?」康紹奇憤怒地揪住他,「要不然你師父怎麼知道她的下落?」

    喬默臉上有著愧疚,卻不肯示弱,「你是想救彥彥?還是想找我算帳?」

    康紹奇恨恨地放開他,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凌彥,至於其他的問題以後再說。

    悶哼一聲,喬默頭也不回地率先走進屋內,「想見彥彥就跟我進來。」

    喬默走得又快又急,只想早一點確定凌彥沒事,依照唐冀昨晚的怒氣,他好擔心凌彥已經被凌遲而死。

    猶豫了一會兒,康紹奇才尾隨喬默身後進入屋內,接著不斷地打量四周,對於陌生的環境充滿了警戒。

    房子裡頭相當寬敞,安靜沉寂,絲毫感覺不出有暗藏埋伏,或是有潛在的危險。

    「我們就這樣進來帶走她?你師父呢?」事情太過順利,康紹奇不禁起了疑心。

    「他不在。」

    「你怎麼知道?」

    走到儲藏室前,喬默拿出了一根細小的鐵絲,輕鬆地撬開門上的銅鎖,「師父的車子開走了。」

    他推開門指了指房裡,「彥彥就在裡面。」

    康紹奇瞪著他,「你先進去。」

    人心難測,他不得不防,這些雞鳴狗盜之輩能安什麼好心?

    「不必疑神疑鬼,我跟你一樣想救彥彥!」喬默悶哼一聲,先行走了進去。

    兩人進到房中卻同時愣住了。

    除了滿屋的雜物,哪裡有凌彥的身影?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康紹奇揪住喬默的衣服,咬牙切齒地問道。

    怎麼會這樣?喬默感到不解,他昨天離去的時候凌彥分明還在這裡,為什麼現在不見了?難道唐冀把她囚禁在別處?

    「再找找看,或許在其他的地方……」喬默的語氣有著焦慮,他完全無法肯定。

    「你以為你玩這種把戲就能騙過我?」康紹奇憤怒地大吼,「你想讓我以為彥彥失蹤,好令我對她死心,你就可以跟她雙宿雙飛了是不是?」

    「你放屁!」一再被他誤會,喬默的脾氣也上來了!

    「這難道不是你搞的把戲?」康紹奇拿出那張印有玫瑰的紙條丟到他身上,「你故意留下彥彥的訊息給我,好引我來這裡的不是嗎?」

    「這是……」當喬默看見紙條上的玫瑰紅印,不禁變了臉色。

    「快點把彥彥交出來,要不然我就報警處理,聽到了沒有?」康紹奇怒火中燒,語帶威脅。

    「你以為你有辦法留住我?」喬默反手抓住他的衣領。

    「該死!」

    「你才該死!」

    找不到人的緊張再加上彼此嫉妒、對立,兩個男人立刻扭打成一團,喬默身手俐落,康紹奇也不遑多讓,他可是擁有空手道黑帶級的實力。

    一陣你來我往、激烈纏鬥之際——

    「住手!」一個好聽的女聲喝止他們的動作。

    那道聲音有著說不出的嬌媚,說不出的甜膩,充滿了誘惑,誘惑著別人聽從她的指令。

    兩人吃驚地停下手,一起轉過了頭。

    一個貓眼纖腰的女子倚在門上,表情儘是不屑。

    「於、於玫!」喬默低聲驚呼。

    於玫?康紹奇凝視著眼前絕艷的女人,突然想起那張紙條上的玫瑰紅印。

    「彥彥的訊息是你留下的?」

    於玫點點頭,「是我引你過來帶走凌彥的!」

    於玫聲音嬌甜,言語間眼波流轉,這份媚態絕少有男人抵得住她的誘惑。

    「她並不在這裡,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康紹奇質問道。

    現在他只關心凌彥的安危,眼前的女人再美十倍他都不會有感覺。

    「她本來在的,後來被唐冀帶走了。」於玫輕哼一聲,跟著優雅地轉過身向外走去,「想救她就跟過來!」

    康紹奇和喬默互換了一個眼神,連忙跟上她的腳步。

    在於玫的示意下兩人坐進她的車中,隨後車子便飛快地往山路開去。

    「玫兒,你怎麼知道……」

    喬默話未說完,於玫悶哼地打斷他。

    「我一直盯著唐冀的一舉一動,自然知道他的行蹤。」

    「謝謝你……」

    「不必謝我。」她冷笑,「那個女人的死活幹我屁事?我只是不想跟一個死人競爭罷了!」

    喬默的臉色旋即暗了下來。

    「臭小子,原來你腳踏兩條船!」康紹奇何其聰明,一聽就明白兩人之間是怎麼回事。

    出於女人的嫉妒,於玫當然不希望喬默和凌彥在一起,所以才會留下紙條要康紹奇去帶回凌彥。

    不過……

    「彥彥有生命危險嗎?」聽見於玫提及死人兩個字,康紹奇擔心不已。

    「唐冀打算殺了她。」她冷冷地哼道。

    「那你還不開快點?」康紹奇心急如焚,忍不住開口催促。

    「在這種山路上,時速一百二還不夠快嗎?」於玫白了他一眼。

    她開車的技巧著實穩健高超,縱使山路狹隘難行卻絲毫不影響她的行車速度。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於玫已將車子停在一家平房式的農舍前方三百公尺處,「到了,就是這裡。」

    待兩人下了車,她隨即掉轉車頭,「其他的事情我不管,你們自己看著辦!」

    車子飛快離去,只剩康紹奇和喬默兩人站在農舍前面面相覷。

    凌彥嘴巴被塞著布條,雙手被縛在身後,被唐冀帶到一家農舍的地下室。

    地下室入口的鐵門一打開,凌彥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藥水味。

    唔,好嗆!

    不適之餘,唐冀已隨手將她推倒在地。

    「你不是想見你母親?她就在這裡。」他拄著枴杖走到一個玻璃箱前方站定。

    凌彥倚著牆,掙扎起身,當她看見眼前的景象時不由得頭皮發麻,驚呼出聲。

    「嗚……」她雙腿一軟,跪坐在地。

    那是什麼東西?

    凌彥根本沒有勇氣再多看一眼。

    在唐冀身前的玻璃箱中,竟然躺著一個神色蒼白的女人。

    「晶晶,你看我帶誰回來了?」他非但不以為意,還親熱地貼住玻璃箱來回摩擦著,如同情人間溫柔的問候,「我帶彥彥回來和你做伴!」

    胃中一陣翻絞,凌彥差點吐了出來。

    看見她驚恐的模樣,唐冀得意地笑了,「看見了吧!這就是你的母親凌晶晶。」隔著透明的玻璃箱,他輕柔地愛撫著屍身的曲線,「你看我把她收藏得多好,這麼多年來她還是一樣美麗……」

    當年他帶回凌晶晶之後便殺了她,並把她做成人體標本存放在這個秘密的地方,只有這樣他的晶晶才會永遠留在他的身邊。

    凌彥撇過頭,避開眼前噁心又恐怖的畫面。

    「你不是想見她?為什麼不看了?」唐冀揪著凌彥強壓她在玻璃箱上,「看啊!你為什麼不看?給我好好地看著,看看你母親背叛我的下場!」

    雖然存放在福馬林裡,可凌晶晶臉上的神情卻栩栩如生,緊閉的雙目彷彿隨時會睜開來。

    「嗚……嗚……」這麼可怕的景象,凌彥哪敢多看?她緊緊閉著眼睛,任由唐冀又捶又打,說什麼她都不肯睜開眼。

    抽掉她口中的布條,唐冀將她扔到一塊高起的平台上。

    「本來我以為你會乖乖聽話留在我身邊,沒想到你跟你媽一個樣子,居然逃開我去找別的男人。」他嘿嘿冷笑數聲,「看來你完全遺傳到你母親yin蕩善變的個性,怎麼教都是惘然的!」

    以凌晶晶為前車之監,訓諫出絕對聽話、不會反抗、任由擺佈的凌彥,是他的最終目的,無奈他用盡方法卻始終不能摧毀她的意志。

    「為什麼?為什麼要害死我媽媽?」她滿懷希望以為能夠見到母親一面,不料出現在面前的竟是一具屍體。

    「她不但離開我,還跟其他男人生下你這個野種,只有這麼做她才會乖乖留在我身邊。」唐冀一面恨恨地道,一面解開她身後的綁縛,將她的雙手分別固定在平台的兩端,「如果你肯乖乖聽話……我本來並不打算這麼做,只可惜……」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害怕地掙扎。

    「這輩子你休想再離開我一步!」他從平台下方抽出一把銳利的刀子,「待會兒你就會跟你媽一樣,乖乖躺著不動,再也不能離開我!」

    他的威脅教凌彥又驚又怕!

    和她母親一樣?那他的意思不就是要殺了她,把她變成人體標本?

    「只要在這裡開個洞,你的血就會慢慢流光了!」刀尖在她的頸動脈處輕輕滑過,他的聲音優雅又斯文,「你母親就是躺在這裡,看著鮮血一點一滴流出自己的身體……」

    放血是製作標本的過程之一,唐冀顯然深諳此道。

    「不要再說了!」凌彥尖叫不已,她幾乎快承受不住這份精神上的折磨。

    「別怕,血流完就不痛了!」他的語氣呈現前所未有的溫柔。

    當他舉起刀子,準備劃開她的血管進行一場血祭之時,兩個大男人撞開門一前一後地衝了進來……

    「師父,不要!」

    「王八蛋,你住手!」

    唐冀愣住了,他萬萬沒料到居然有人跟蹤他到此,這是他的秘密居所,是他和凌晶晶的愛巢。

    他的反應極快,隨即用刀刃抵住凌彥的咽喉。

    「站住!」一聲低喝伴隨著威脅性的動作,是絕對有效的警告。

    「阿奇……」聽見康紹奇和喬默的聲音,凌彥又驚又喜,在刀刃的威脅下她卻不敢輕舉妄動。

    「師父,彥彥是無辜的,你放過她吧!」在外頭蟄伏了一會兒,喬默什麼都明白了,他總算知道唐冀為何如此痛恨凌彥的原因。

    「你這個叛徒!」看到喬默為凌彥求情,唐冀怒道:「前天晚上我已經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下不了手要這個女人,現在居然夥同外人來跟我作對?」

    「我……」喬默臉色蒼白,竟然無言以對。

    對於自己的師父,他向來又敬又怕,除了於玫橫亙其中,對師父的敬畏也是他遲遲無法帶走凌彥的原因。

    「要怎麼樣你才肯放了彥彥?」鼻中竄入熟悉的化學氣味,康紹奇皺起眉頭打量著四周。

    這是在解剖或標本製作課程中特有的氣味,對一個醫生而言絕不陌生的味道。

    「你們兩個給我退出去!」唐冀冷冷地下令。

    「就算我們退出去,你還是會殺了彥彥,是不是?」康紹奇冷笑了下。

    唐冀壓緊了刀刃,「你們如果出去,她還可以多活個一時三刻;你們不出去,她現在就得死!」

    「這個……」康紹奇握緊口袋中的打火機,假意思考著,卻悄聲在喬默耳邊低喃了一句。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還囉嗦什麼?」刀刃所及之處已微微滲出了血絲,「再不出去,我立刻宰了她!」

    「不要激動、要激動!」拉著不知所措的喬默,康紹奇緩步向後退著,「好,我們出去,我們現在就……」

    突然間——

    喬默按下手臂上的機匣,鋼箭自盒中疾射而出,擊中裝著凌晶晶的玻璃箱。

    啪——

    蜘蛛網般的裂紋逐漸無法承受液體的壓力,玻璃箱整個崩裂開來,箱內的福馬林噴流了一地,整個地下室瀰漫著一股更濃烈嗆鼻的味道。

    情勢驟然轉變,唐冀整個人呆愣當場。

    他的晶晶……

    喬默這一擊已擊中他的弱點。

    千鈞一髮之際,康紹奇衝過去奪下唐冀手中的刀刃,揮拳將他擊倒在地,接著飛快割斷凌彥手上的繩索將她抱進懷裡。

    三個動作簡單俐落、一氣呵成。

    「阿奇!」飽受驚嚇的凌彥倚在康紹奇的懷中兀自發抖。

    他心疼地抱緊她,「別怕,我們待會兒就回家,以後我再也不會讓這個變態傷害你。」

    至於喬默卻緩緩地走向唐冀,打算扶起被打倒在地的他,雖然他的為人可議,喬默卻無法默視他對自己的恩情。

    目睹喬默走近,唐冀突然抓起身旁的枴杖對準他開了一槍。

    這不但是幫助走路的枴杖,也是一項致命武器。

    喬默感到手臂上一陣刺痛,鮮血汩汩而流。

    「師父!」喬默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寵愛他的唐冀居然對他開槍。

    「我沒有你這種徒弟!」唐冀狂吼著,再次把枴杖對準了他。

    砰!

    槍聲乍起的同時,喬默迅速閃身避過,躲到了平台後方,那是空曠地下室中唯一的遮蔽所。

    砰!砰!砰!連著三下槍擊,從枴杖裡頭射出。

    「混蛋,你們三個給我出來,給我出來!」槍響聲中傳來唐冀像哭又像笑的怒吼,「你們膽敢毀了我的晶晶,我的心血,我一定要宰了你們!」

    「給我出來!」

    砰!

    又是一記槍響。

    高起的平台後方,成了三個人的臨時避難所。

    「喬默你怎麼樣?」看他血流如注,凌彥不由得擔心地道。

    康紹奇瞪了喬默一眼,「讓我看看。」

    「不必。」喬默不甘示弱地回道:「一點小傷死不了人。」

    他撕下一塊衣服將傷口緊緊纏了起來。

    目睹凌彥像只無尾熊一樣縮在康紹奇懷裡,他又妒又恨,說什麼都不願接受康紹奇的幫忙。

    聽著震耳欲聾的槍聲,凌彥又驚又怕,她抓著康紹奇的手忍不住哽咽道:「怎麼辦?我們是不是快死了……」

    「傻瓜,我們一定可以離開這裡。」在口袋摸索了一會兒,康紹奇拿出打火機。

    「不行!」喬默的臉色全變了,連忙抓住康紹奇的手企圖阻止。

    康紹奇甩開他的手冷冷地道:「你捨不得他死,他卻不怕你死,如果你想死在這裡我不反對,但是我和彥彥可不打算留在這裡陪葬。」

    喬默無可奈何地鬆開手,他知道康紹奇是對的,唐冀現在已經陷入半瘋狂狀態,如果不採取反制,只怕今天沒人可以離開這裡。

    點了火,康紹奇隨手將打火機丟進了福馬林裡。

    在揮發性溶液的助長下,片刻間大火已延燒了整個地下室,凌晶晶的遺體亦被大火包圍。

    「晶晶!晶晶!」唐冀不顧烈火燒身的危險衝過去,企圖將愛人的遺體搬下來。

    趁著一片混亂,康紹奇已帶著凌彥衝出地下室。

    「師父,快出來!」

    對於喬默的大聲呼喚,唐冀卻充耳不聞,他一心一意只想要帶著凌晶晶的遺體離開。

    喬默想起幼時的種種,想起他對自己的照顧、自己的教導,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拉扯唐冀的手,「師父,我們快走!」

    唐冀卻反手推開他,「滾開,晶晶是我的,你別跟我搶,滾!」

    喬默被推得倒退三步險些跌進火海,嗆鼻的濃煙已熏得他淚水直流。

    當唐冀抱出凌晶晶的遺體時,大火也同時撲上他的身體。

    「師父……」火勢越來越大,溫度越來越高,喬默再也撐不住了。

    他悲憐地看了唐冀一眼,黯然地衝出火場。

    隨著大火迅速蔓延,唐冀淒厲的叫聲全部遭到烈火吞噬。

    遠離燃燒的烈焰,三個人駐足凝望。

    凌彥看著火舌四起的平房,想起母親悲慘的遭遇,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媽媽她……」

    康紹奇摟住她的肩膀低聲安慰,「她的身體被禁錮了這麼多年,現在總算能夠安息,你該替她感到高興才是。」

    兩人相依相偎的模樣令喬默感到無比的刺眼、無比的心痛。

    過去凌彥也是如此戀著他,曾幾何時……

    「彥彥,我不會死心的。」喬默定定地望了她一眼,轉過身緩步離去。

    他暗暗發誓,無論如何一定要贏回凌彥的心。

    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男人……

    康紹奇皺起眉頭望著他的背影,有些不放心地擁住嬌妻,「你怎麼說?」

    凌彥把頭埋進他的懷中,「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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