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耿競風又出現在李宗翰的餐廳裡,坐在相同的位子。
方默雲看到他時,全身顫抖了一下,調子頓時有些走音,雖然不太明顯,但耿競風卻立即察覺而諷刺地掀動嘴角,似乎有點為她的失措感到高興。
她假裝視若無睹,力持鎮定的唱完她的歌,觀眾依然報以熱烈的掌聲,數十雙癡迷愛慕的眼睛,牢牢地盯著她清麗動人的細緻臉蛋及曼妙身材。
耿競風不悅地沉下臉,他沒有鼓掌,只是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酒。此刻的他只想衝上台將她揪下來,這些老色狼的眼光教他痛恨極了。他們根本不是來聽歌的,而是衝著台上的俏人兒來的,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演唱結束後,他立即站起身,跟著方默雲走到後台。方默雲快步進入休息室,慌忙鎖上門,旋即馬上聽到叩叩的敲門聲,她絲毫不敢動彈地僵立著。
「默雲,開門!否則我會將門踢破,那只會更添加你的困擾。」耿競風在門外沉聲低吼。
方默雲緊咬著唇猶豫著,她不能讓他在李叔的店裡鬧事,給李叔帶來困擾。終於,她還是開了門。
她一打開門,耿競風立即衝進來,以凶狠的目光瞪著她。
「你想幹什麼?」方默雲疲倦而無奈地問。
他沒有回答,只是一語不發地站著。
方默雲坐在化妝台前,以顫抖的手開始卸妝。
「我們之間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她一面擦掉眼影,一面幽幽地說。
「我喜歡你原來的樣子,你不化妝就夠漂亮了。」他忽然冒出話來。
方默雲被他這麼一說,心跳登時加快,隨即為自己輕易受他影響而生氣。
「競風,請你出去好嗎?」
只要他在她身旁,她的心就無法平靜下來。
耿競風根本不理會她的逐客令,逕自說道:「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吃飯。」他低沉的嗓音裡充滿著命令的語氣。
「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呢?」她愕然地抬頭看他。
他靜默了一會兒,改而放軟語調,「我得離開台灣一個星期,視察大陸的飯店經營狀況,你陪我吃頓飯無所謂吧?」為了讓她同意,他不惜放低身段,博取她的同情。
方默雲低垂著眼,思索了半晌,「你……和我吃飯,有什麼樂趣可言呢?」
「為什麼這麼說?」耿競風突然蹲下身,幽黑的瞳眸迎上她低垂的眼。
她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胸口頓時又跳得很厲害,但她故意忽視它,只是淡漠地聳聳肩。
「你應該明白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你知道的。」她有些惱怒、慌急地道。她內心感到非常不安,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表達清楚。
一陣沉寂之後,耿競風恍然有所領悟,只見他舉起雙手發誓般地道:「我和你約定,絕不碰你,只是像普通朋友般一起吃頓飯而已,可以嗎?」
方默雲不禁有些動容,但依然沉默不語。
「我們只是一起去餐廳用餐,之後,你可以馬上回家,如果你想搭計程車回去也沒關係。」他繼續遊說著。
方默雲抬起頭來,略帶猶豫地打量著他,心中仍有些猶豫不決,但腦裡彷彿有一道聲音不停地告訴她:為什麼不答應呢?他所要求的只不過是共進晚餐罷了,她有什麼理由拒絕他呢?
「好吧!」她歎了一口氣,終於點了頭。
耿競風的眼神為之一亮,薄唇微微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我在外面等你。」說完,他腳步輕盈地走了出去。
當方默雲換好衣服走到門口時,耿競風正斜倚在銀亮的轎車旁,黑眸深深地盯住她。
他的黑髮被風吹得揚起,呈現了他難得一見的瀟灑不羈,劍眉飛揚,雙眸深湛,高大挺拔的身軀裹在合身的黑色西裝下,充滿了沉穩與精歛的力量。他是那麼的出色迷人,看著立在風中的他,她不禁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得知他搭乘的飛機失事時,她為他悲傷失魂的情景,那時候,她真誠地在心中默禱,只要他安然活著,又有什麼無法忍耐的事呢?
一邊想著,她緩緩地走向他。站在他面前,她的頭正好頂在他的下顎。她眼睛有些迷濛地抬起頭來望著他,雙頰不自覺地浮現醉人的紅暈。
她的雙眸如著魔似的盯著耿競風有力的下顎,光滑的肌膚上冒出了一些髭鬚,讓他憑添一股粗獷、性感的味道。她瞪著他的下顎,突然渴望去觸摸……
「怎麼了?為什麼突然這樣看著我?」耿競風驀地開口。
「喔,沒什麼。」方默雲趕緊回過神來,同時盡力壓抑住內心的激盪;然而,這股來勢洶洶、微妙而深濃的情感,又豈是輕易便可控制的。
「你該不是對我新冒出來的髭鬚產生興趣吧?」他勾起一抹笑,幽默地調侃她。
「沒……沒有這回事。」方默雲不好意思地辯解,連忙垂下眼。
「上車吧!」他溫柔地道,沒再消遣她,並打開車門讓她上車,隨後自己也坐上駕駛座。
沒多久,車子停在一家高級的法式餐廳門口。
在服務生的帶領下,他們選擇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當方默雲脫下大衣時,耿競風直直盯視著身著淡玫瑰色洋裝的她。她的肌膚在洋裝色澤的映襯下,更顯晶瑩粉嫩,彷彿泛上一層象牙白的光澤。烏黑微卷的長髮襯著她美麗典雅的心形小臉、烏溜溜的雙眸、挺翹的小鼻、嫣紅的瑰唇……她是如此甜蜜可人,他實在不明白她的恐懼從何而來?是天生的嗎?抑或是她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過去?
彷彿察覺到他的注視,方默雲不自在地低垂著頭看著桌面,小手不自覺地玩弄著刀叉和酒杯。
「我們點餐吧!」低沉的嗓音化解了兩人之間流動著的奇特氛圍與靜默,他將菜單遞給她。
方默雲接菜單,翻閱了一下,簡單地點了一份蔬菜沙拉和腓力牛排,便又把菜單遞還給他。
耿競風沒再看菜單一眼,逕自交給靜候一旁的服務生。「兩份腓力牛排。」另外,他又點了一瓶紅葡萄酒當餐前酒。
服務生先送來了餐前酒,耿競風倒了一些在方默雲的杯子裡。
她低下頭慢慢地品啜,雖然沒有抬頭,卻可以感覺到他的目光始終專注地集中在她身上,她緊張地用舌尖舔著發乾的嘴唇。
直到服務生送上他們的餐點,她略微緊繃的情緒才放鬆了些,兩人便開始用餐。
方默雲很少在外面用餐,一來是因為她的朋友很少,她也總是習慣自己一個人;二來是為了節省時間和金錢。雖然她賺的錢比從前多了些,唱片銷售所得的版稅也算不錯,但她多數的儲蓄全教弟弟方哲勉給花掉了,她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得為他償還賭債。
進餐時,耿競風趁著她不留意時,不斷地在她的杯子裡加酒,因此,快用完餐時,她的臉色已經一片酡紅,情緒也不自覺地鬆懈許多。
他和她閒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還講笑話逗她開心。
方默雲愉悅地微笑著,此時此景就像婚前般暢懷地談天說笑;那時,他對她而言,是個溫文可親又體貼的男人,她從未想過在他沉穩莊重的外表下,也有著狂野的侵略性。
服務生送上咖啡後,方默雲很自然地為他加了一匙糖和奶精,絲毫沒察覺他的一雙眼正灼熱地注視著她的舉動。
「我喝咖啡的習慣你還記得很清楚。」耿競風溫柔地道,唇邊漾起一抹窩心的笑。
方默雲只覺臉上一陣燙熱,有點不知所措,但仍狡辯地道:「我只是不知不覺中記住的,沒什麼!」
「我記得你是不加的,對嗎?」他逕自說道。
方默雲避不回答,在自己的杯中加了奶精後,轉移話題:「你的飯店事業經營得如何?」
「很不錯,上海、北京的飯店已進入正軌,接著我可能會投資設立高級俱樂部。」
「恭喜你。」她漫不經心地應答了句。
她知道他的事業輝煌,在香港、大陸、台灣本地,以及東南亞國家都設有飯店,累積的財富可說非常嚇人;他的父親耿繼賢曾經是飯店業界的大王,只不過已移居美國,過著愜意的退休生活,將名下所有產業全移交身為獨子的他管理經營。
這麼多年來,耿競風非但將原有的飯店經營得更加蓬勃出色,還擴充版圖涉及PUB、CLUB等高級娛樂事業,將耿氏企業的發展與成就推至巔峰。
當然,這些都是她從報章雜誌上看來的。她從不曾問及他的財富有多少,認識他時,她還不知道他是何等人物,只當他是一般人,卻沒想到他是個大有來頭的青年企業家。
彷彿聽出她話裡的漫不經心,耿競風忍不住撇撇唇,自嘲:「你是唯一對我的財富不感興趣的女人。」頓了一下,他深深地凝視著她,又道:「我的錢吸引不了你,我的觸碰讓你感到厭惡,沒想到我會這麼失敗。」
方默雲默然地低垂著頭,她無意談及這敏感的話題,但他話語中的自貶意味讓她不忍。
「你……你別這麼說,失敗的人……是我!」她吶吶地道,隨即靜默了下來。
一股窒人的沉寂瞬間籠罩住他們,這時,一位男士走過來,他看了方默雲一眼,登時停住腳步。
「默雲!」男人低呼了一聲,驚喜地咧開嘴,「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你,你好嗎?」
方默雲吃驚地抬起頭來,原來是以前為她伴奏的鋼琴師,她頓時笑了開來,親切地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見了,宋齊,你好嗎?」
「很好。」宋齊帶著愛慕的眼光看著她,「只是不能再為你伴奏,覺得很遺憾。」
「是呀,我也覺得很可惜,你的琴彈得真好。」她由衷地讚賞,想起他還曾熱心地指導過她的琴藝。
與宋齊交談時,方默雲雖然沒有看著耿競風,卻可以感覺到他正豎著耳朵聆聽著。他的嫉妒心和佔有慾向來強烈,至今仍一樣,而這更加深了她對於他碰觸的恐懼。
宋齊很自然地轉過臉瞧了耿競風一眼,隨即被他不悅的臉色給嚇了一跳,那雙微帶凶狠、冷凜的眼神讓他不敢再繼續與他對視,他別過臉朝方默雲道:「能見到你真是高興,我先走了。」語畢,他朝她露出一抹倉促不自然的微笑,隨即匆匆離去。
方默雲從濃密的眼睫下偷覷了耿競風一眼,他靠在椅背上,神情十分陰鷙,憤怒使得他的雙眸猶如火焰燃燒般炙熱。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耿競風壓抑著妒意,聲音緊繃地問。
「只是個普通朋友……」她不自在地扯出一抹笑。
「哦?」他的眼睛仍然牢牢地瞅著她,不以為然地抬抬眉毛。
「嗯……」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子,她低聲道:「他……是過去為我伴奏鋼琴的人。」
「為什麼現在沒再為你伴奏呢?」
方默雲不自在地聳聳肩當作回答,然後端起咖啡啜了一口,心裡希望他別再窮追猛問。
然而,耿競風並不打算放過她。
「我來猜吧!一定是他愛上了你,而不得不離開你。」
她咬著下唇不發一語。他猜得沒錯,宋齊是個斯文儒雅的男人,提起勇氣語無倫次的向她表白了愛意卻沒得到回應之後,便默默地離去。
由於宋齊的出現,使得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不一樣,耿競風不悅地結了帳,不願使她受窘,便將方默雲帶出餐廳。
他微瞇著眼,一語不發地發動引擎,握著方向盤的手修長而堅定。
方默雲默默地觀察著他,感覺到他內心正極力壓抑著什麼似的,讓她的心怦怦跳著。
彷彿過了很久,又像是才過一會兒的時間而已,耿競風將車子停在她公寓的大樓前,然後轉過頭看著她,神情冰冷地道:「謝謝你今天晚上陪我吃飯。」
她趕忙低下頭去,「我才應該謝謝你呢!」為了掩飾心中的慌亂,她看了一下手錶。「喔!已經這麼晚了。」
「晚?怎麼會呢?現在還算早呢!」他挑高眉,嘲諷地說。
方默雲刻意以輕鬆的語調回道:「平常這個時候,我已經準備上床睡覺了。」
「自己一個人嗎?」他忽然迸出一句,嘴邊帶著一抹怪異的笑。
她倏地抬眼看他,「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和某個人一起睡是嗎?」她的聲調不自覺地提高。
「我可沒這麼說,我想,能征服你的男人大概還沒出現吧!」話一出口,他立即後悔這麼說。停頓了一下,他才又開口:「也許……已經出現了。」他的聲音顯得不太自然,還帶著點沙啞。
方默雲假裝沒聽見,逕自開啟車門下車,「晚安,競風。」關上車門前,她低聲說了句。
語畢,她便轉身進入公寓。
耿競風坐在車內,如雕像般一動也不動地目送著她。
方默雲仔細聆聽著,沒聽見他追上來的腳步聲,她覺得很放心,知道他無意糾纏她。同時,她也覺得有些失望,當耳畔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音時,她竟迫切地期待他能留下來!她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嚇住……
但隨即便拋開那念頭,不想去追究、深思,心中同時有了決定。今後,她不再答應他的任何邀約,對他的愛意也將深藏心底。她既然無法帶給他幸福,就不該和他藕斷絲連。思及此,她不禁露出一抹哀傷、落寞的笑容……
翌日上午,耿競風打電話來約她共進午餐,方默雲婉轉地拒絕了,她沒忘記昨晚自己的決定。
「那麼,晚餐呢?」耿競風並不死心。
「我……很抱歉!」她吶吶地低語。
「那——明天的午餐呢?」
「競風,我……」
「或是明天的晚餐,還是後天……你覺得怎麼樣?」他彷彿沒聽見她說的話地催問,「由你指定時間和地點吧!或者你坦白地告訴我——你不想見我。」
他低沉的嗓音裡顯得有些急促和緊張。
方默雲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然後才沉靜地道:「我……不想見你。」
話筒的那一端頓時寂靜無聲,好半晌,才傳來喀的一聲掛斷電話的聲音。
方默雲緩緩地吁了一口氣,將話筒慢慢掛上。然而,她的心卻驀地揪痛了起來,她伸出手按著自己的胸口,臉色蒼白的喃喃自語。
「這樣做……才是正確的,他再也不會來找我了……」
之後,接連好幾天,耿競風果然沒再打電話來找方默雲,也不曾再去聽她唱歌。方默雲鬆了一口氣,以為他已經死心了。但同時,她也感到一股莫名的悵然。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在離婚三年後又來糾纏她,是因為對她還殘留著一份情,還是他想報復她?他對她的恨意總是有意無意地在言行中洩露。曾聽人說過,愛與恨經常夾雜不清,在恨的同時,愛也盤踞於心,他是否對她如此?她不禁迷惑了。
又過了好幾天,她的心境終於漸漸平靜下來,不再老是想起他。
這一天,方默雲正在家裡用著簡便的午餐時,門鈴聲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她微感納悶,平常這個時候鮮少有人登門拜訪,心頭驀地掠過一道身影,會是他嗎?
打開大門,她頓時鬆了一口氣,卻也感到一絲失望,門外站著的是弟弟的同事,也是他的女朋友——於靜淳。
方默雲有些訝異地看著她,「靜淳,怎麼有空來看我?」
於靜淳從不曾單獨來找過她,總是和方哲勉一道來,除了有些訝然之外,她隱隱覺得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
於靜淳低垂著頭走進屋內,直到方默雲關上門,才抬起頭來看著她。只見她的雙眸微微紅腫,顯然剛剛哭過一場。
方默雲心裡更震驚了,趕忙拉著她坐在沙發椅上。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你的眼睛怎麼紅紅的?」她著急地問。
於靜淳顫抖地抿了抿唇,雙眼再度蒙上一層淚霧。
「默雲姐……你一定要幫幫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啜泣地道。
「別哭,你慢慢地把事情說清楚,我會盡我所能地幫你。」她握著她的手輕拍安撫。
「我……我挪用了公司的款項,現在被發現了,老闆革了我的職,還說……還說我如果在三天內還不了錢,他便要報警捉我。」
方默雲一聽,不敢置信地瞠大了眼,在她眼中,於靜淳是個樸實又乖巧的女孩,在哲勉工作的公司裡擔任會計也有二、三年了,怎麼會做出這種知法犯法的事?
「你……為什麼這麼做?」她忍不住問。
於靜淳咬了咬唇,看了她一眼,便低下頭小聲地道:「我原本也不願意的,但哲勉說……說他有急用,他還說會在公司發現之前將那筆錢歸還,我看他急得跳腳,所以……所以……」說到最後,她忍不住又低泣出聲。
方默雲登時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哲勉八成又去賭錢了!原以為這陣子他沒開口向她要錢,是真的戒了賭,沒想到他竟膽大包天地盜用公款,還拖累了靜淳。
「多少錢?」她歎了一口氣,禍是她弟弟闖出來的,沒道理讓一個無辜單純的女孩因此吃上官司,這筆錢該由她來還。
「五……五百萬。」於靜淳回答。
方默雲頓時傻了眼。
五百萬對她來說並不是一筆小數目,她銀行帳戶裡也只不過一百多萬的存款,根本不夠償還。
雖然如此,她仍然不動聲色地安慰著於靜淳。
「別擔心,我會想辦法,你先回家裡等我的消息,三天之內我會籌出這筆錢的。」
於靜淳抹了抹眼淚,勉強扯出一抹笑,「謝謝默雲姐。」
「快別這麼說。」方默雲既心疼又歉疚地摟緊她瘦削的肩,「是哲勉連累了你……」停頓了一下,她突然問:「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人呢?」
於靜淳傷心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好幾天沒回家了,打他的手機也沒人接聽,他也有好些天沒到公司上班。」
方默雲聞言,心情更加沉重,但她仍振作精神,綻開笑容又安慰了於靜淳幾句,然後讓她回家等她的消息。
送走了於靜淳,方默雲整個人立即像洩了氣的皮球,愕愣地跌坐在沙發上,一顆心惶然地跳著。
此刻,她的心情只能以憂心如焚來形容,除了擔憂要如何籌足五百萬之外,她更擔心的是哲勉的下落。她有一股不好的預感,直覺他欠下的賭債一定不只這些,否則他不會要靜淳為他盜用公款。
憂心忡忡地反覆思索了許久,她蹙著眉,勉強壓抑下惴惴不安的心緒,決定先打電話向李宗翰商借四百萬,再按月計息償還。至於哲勉的下落,她相信不出二天,他便會自己找上她。畢竟,當他走投無路時,唯一能幫他的人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