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奪情 第八章
    近清明,翠禽枝上消魂。

    可惜一片清歌,都付與黃昏。

    欲共柳花低訴,怕柳花輕薄,不解傷春。

    念楚鄉旅宿,柔情別緒,誰與溫存!

    空樽夜泣,青山不語,殘照當門。

    翠玉樓前,唯是有、一波湘水,搖蕩湘雲。

    天長夢短,問甚時、重見桃根?

    這次第,算人間沒個並刀,剪斷心上愁痕。

    黃孝邁 湘春夜月

    馮紹唐到了傍晚才知道楊璐雪請假三天,他尋遍了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不見她的蹤影,最後他找上了李新月。

    「璐雪請假三天?」好像發現了新大陸。

    「她不知道去了哪裡,我有些事想問她。」他苦著一張臉,雖不想往悲觀的方向想,但就是忍不住。

    李新月不免暗自嘀咕,璐雪到底遇到什麼麻煩了?連紹唐也不肯見。

    「你們吵架了嗎?」李新月猜測。

    「交往多年,我和璐雪從沒吵過架。」他和楊璐雪都是EQ很高的人。

    「是喲!你們識大體總是為對方著想,要吵架確實不容易。那是為什麼?」

    「新月,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幫著璐雪瞞著我?」

    「瞞、瞞什麼?」她瞠大眼,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她和蒙晉言交往的事實。」

    「璐雪和晉言?可能嗎?」她想了又想,「是有可能,誰告訴你的?」

    「我的前任大嫂孟妍曾看見他們很親膩地一起用餐。」都怪他自己太粗心,才會讓另個男人有機可乘。

    連人證都有了,更加重了這件事的可能性。

    「她最近確實不太對勁,她打一開始就極力撇清她和晉言的關係,反而顯得欲蓋彌彰。」她早就好奇璐雪臉上所散發的奇異光芒。

    馮紹唐嫉妒得發抖。「她不該騙我的。」

    「你先別激動,璐雪並沒有承認什麼。」她可不想看見兩個男人殺得你死我活。

    「所有的事情想一遍就知道真相了,她就算不承認也改變不了事實。」

    「可能有什麼誤會吧!」李新月看著發怒的馮紹唐,慌了手腳,她得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璐雪才行。

    馮紹唐一時之間還不能接受楊璐雪可能移情別戀的結果,怪不得他的心裡老是不踏實,老是覺得璐雪的心離他好遠好遠,總預感著會失去她。

    「你到璐雪住的地方找過了嗎?」李新月問。

    「按了許久門鈴,沒人應門。」

    李新月想了想,「到蒙晉言的地盤找找。」

    「你知道他住的地方?」他眼睛一亮。

    「住的地方不知道,工作的地點倒是知道幾個,我有一張他的名片。」

    ***

    他們先到電視台,然後是晶嗓KTV,得到的消息是蒙晉言今天不會過去。

    「再到喜神酒店試試運氣。如果再找不到,我懷疑他根本不在台灣。」李新月似笑非笑地道,這回璐雪真是完全變了個人,她不願冒險,現在卻冒了個天大的險。

    她和紹唐雖還未結婚,但在璐雪的字典裡,這已經是離經叛道了。

    「晉言這兩天沒來這裡,你們找他有什麼指教?」出來和他們交涉的是白如雲。

    「這位馮紹唐先生的未婚妻失蹤了,我們認為她可能和蒙晉言先生在一起。」李新月代替紹唐發言。

    白如雲暗叫不妙,但她不能洩太多底。「你們找人找到這兒來未免太誇張。」

    「蒙先生家住哪裡?我們想去找他。」馮紹唐問。

    「他不在家,我剛才就是從他家過來的,我也在找他。」她一直很擔心晉言,想陪他,可卻不知他在哪兒。

    聽馮紹唐他倆的語氣,楊璐雪很有可能是和晉言一道。

    「他還有其他住的地方嗎?」李新月向馮紹唐使了個眼色。

    「我無可奉告。」白如雲無奈笑道。

    「你不說,我只好報警,因為璐雪可能是被蒙晉言軟禁了。」馮紹唐使出殺手戩。

    「我還是無可奉告。」白如雲下了逐客令。「請回吧!不然你們可以和我一樣,在這家酒店包一間房住下來靜靜等待。」

    「我們等不下去,璐雪請假了三天,我們想知道她是不是平安。」

    「那就等三天吧!因為我也找不到他們。」

    馮紹唐和李新月在白如雲那兒根本挖不出半絲線索,只得徒勞無功而返。

    ***

    忐忑不安的白如雲送走了兩人,掛著愁雲慘霧的一張臉來到孟妍娘家。

    「幹啥?愁眉苦臉的。」孟妍狐疑地看著她。

    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孟妍懊惱地苦笑。「我簡直是作繭自縛,現在事情恐怕真要爆發出來了,我也沒了籌碼。」

    「你作了什麼繭?」白如雲探詢的口氣,有著強烈的不信任。

    「我主動告訴馮紹唐,晉言和楊璐雪在一起的事。」

    「天啊!你是唯恐天下不亂是嗎?」語氣裡有指責。

    孟妍嘴硬道:「講都講了,話也收不回來了,你來找我就是要告訴我這件事?」

    「我是想問你,晉言從前和你在一起時通常會去哪裡?」

    孟妍噗哧一笑。「你是被嚇糊塗了是嗎?男人帶女人睡的地方滿街都是,你這樣打聽真的很蠢。」

    白如雲臉一紅,「我以為你會知道。」

    孟妍短歎了一聲,「算了,別白費工夫去找了,還是等晉言主動和我們聯絡吧!」

    「你這不是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培養感情嗎?」

    「沒辦法呀!他們存心要躲著我們,我們上哪找人去?難不成要依馮紹唐的法子報警處理?蠢妹!」孟妍搖頭。

    「你不想爭晉言了嗎?」白如雲自己是死心絕望了,不過孟妍曾經信誓旦旦、志在必得,現在呢?

    「靜觀其變吧!等楊璐雪決定和誰廝守再說。」

    ***

    碰了一鼻子灰的馮紹唐和李新月,拖著一身的疲憊。

    「吃點東西好不好?」李新月餓慘了。

    馮紹唐沒什麼胃口,但念及李新月陪他跑了一晚上,怕她餓到兩腳發軟。「請你吃夜市小吃。」

    「好啊、好啊!什麼都好,我現在是全身乏力。」

    李新月叫了一堆小菜切盤,見他吃的少,好心的勸道:「我相信璐雪不是無情的人,她會給你很好的交代。」

    他不做這種美夢,他務實地說:「蒙晉言比我更有男性魅力,女人沒理由不選他。」

    李新月輕笑了一聲,那聲音無比悲憫:「你和璐雪交往這麼久了,有深厚的感情作基礎,我相信璐雪不會不顧舊情,和那個才剛認識的大亨在一起的。」

    「有時候,我覺得我並不真正瞭解璐雪。」他不得不承認。

    「這很正常啊!我認識我媽二十多年,結果上個禮拜我回家過節,我才發現我並不瞭解我媽。我以為她愛吃雞腳,結果是因為我們幾個為人子女的從小不愛吃雞腳,哈!你說好不好笑?」李新月漫不經心地笑道。

    「這不一樣。我覺得璐雪只是因為習慣了和我在一起,所以認為理所當然要嫁給我,並不是她真正想和我廝守一生。」

    「我以為你們很堅定的,現在你會這麼以為,不就代表著你們之間的關係一直是風雨飄搖的?」李新月三個月前怎樣也料不到紹唐和璐雪會走上分手的路。

    「風雨飄搖……」他點頭表示同意。「這四個字形容得真好,我的恐懼一直在此。」

    「若是你們按照原定日期結婚不就沒事了嗎?」

    「不知道。」他摸了摸臉頰。「或許只是將事件延後爆發而已。」

    「那個蒙晉言也不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程咬金,威力這麼強,吹的好比是颶風,真是厲害。」

    他心煩意亂,只求璐雪早日宣佈答案,他要明確的結論,不要此刻的七上八下。

    「紹唐,你好偉大,可以這麼寬貸背叛者。」李新月大大的被折服了。

    「我不偉大,我恨不得讓蒙晉言從這個世界消失,我不想當矯情的偽君子,我是平凡人,有平凡人的情緒和想法,我只想要璐雪回到我身邊。」他的憤怒無處宣洩,堆積在胸腔裡。

    ***

    三天的假期對蒙晉言和楊璐雪而言,有如白駒過隙般短暫。

    這三天來,她沒和任何台北的朋友聯絡,完全是一種放任自己豁出去的心態。

    她和蒙晉言可以長長的一個下午,優閒的走在金瓜石的石鋪街道或新鋪的柏油路上散步。

    到了第二天,蒙晉言散步時背上多背了一架照相機,隨處走過的痕跡都成了他掌鏡的對象。當然,鏡中的主角卻是迷人的楊璐雪。

    他們像是貪婪的食客,吸收著彼此的精神典藏在心,以供離別後的日子想念。

    照片洗出來後,楊璐雪讚歎不已。「我沒想到你的攝影技巧這麼好,張張都是佳作。」她將照片遞給他。

    「那是因為主角實在太出色了,誰來拍都是佳作。」他微笑著凝視她。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她飛快地說。

    他擁她入懷。「不管你是不是要笑我情人眼裡出西施,在我心裡你就像天上仙女一樣美好。」

    她淡淡的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你說的話總是能讓我好感動。」然後她走進廚房,開始做菜。

    「謝謝你願意和我做三天的夫妻。」至少他可以在往後的孤獨歲月裡品味。

    她僵了僵,不捨和不忍的心情被他的話吞噬。「我要你明白,我不能負紹唐。」

    「放心好了,你和馮紹唐舉行婚禮時,我會避到天涯海角視而不見,然後大醉七天七夜。」他苦澀笑道。

    她見他似真似假的表情,醜話說在前:「我討厭酒鬼。」

    「也討厭煙槍。」他指了指放在餐桌上的煙盒。

    她不說話,默默無語的做菜,她不會開口要求他戒煙、戒酒,這需要自我意識上想要戒除才會產生毅力。

    他欣賞她切菜的動作。「我以為你只會拿手術刀,不下廚的。」

    「我的過去你應該十分瞭解,廚房的事難不倒我。」她手上忙碌的是三杯魚片,這是今晚的最後一道菜。

    「你把我當作住在你家隔壁的偷窺狂?其實我並沒有廿四小時緊盯著你,你說的日常生活的瑣事,我也是很陌生的。」他解釋。

    「我對你也是陌生的。」她接口。

    「我們還有兩天的時間,你可以好好瞭解我。」他站在她的身後,順勢扶著她的腰。「怕只怕兩天的時間不夠。」

    楊璐雪並不想再為分與合的事,弄僵了今天的氣氛,她輕快的問:「嘗一口我熬的蓮藕排骨湯。」

    他以嘴就匙啜了一口。「好喝,人間美味不過如此。」

    「你都是這樣騙女孩的心嗎?」

    「我發誓,我說的全是肺腑之言。」他表情認真地道。

    她笑了笑,看了他一眼。「女朋友這麼多,你發的誓純粹是想安撫我吧?」

    他認了真。「我以我的生命起誓。」

    她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我相信你就是了。」

    「我最怕你誤會我了,好不容易贏得你的芳心,不能莫名其妙的失去。」他定定的審視她。

    她低下頭,默默無語,轉身在流理台上忙碌著。

    「對不起,我不該破壞氣氛的。」他討饒。

    她搖頭。「我沒事。」

    「我應該知足的,能有三天和你廝守的時光,我還有什麼不滿的?」他自我調侃。

    「我想人生不只是為了完成愛情而來到這個世界,我們……可以只是朋友。」她開導他。

    「我不可能只把你當作普通朋友。」他堅定的說。

    「我們可以朝那個方向努力。」

    他用一種莊嚴的語氣道:「你一定不夠愛我,才會用這樣的論斷來勸我。」

    她不語。

    「為什麼不反駁?沉默代表默認嗎?」他逼問。

    「不是默認,只是沒有資格反駁。我不是自由之身,給你任何表白都是不負責任的,我不能再害你。」她試圖理智解釋。

    「我不怕,也不要你對我負責,我只要你說實話,面對你的感情。」他說。

    「我不能……」她搖頭。

    他沉吟著,然後點頭。「我知道我逼得太急了。」

    她強顏歡笑。「先吃飯好不好?菜都涼了。」

    ***

    「心情好些了嗎?」李新月盯住馮紹唐的表情。

    「她為什麼要背叛我?」馮紹唐問了這個問題不下百次。

    李新月無解的聳聳肩。「我也想不透。」

    「他們才認識三個月,璐雪竟然和他同居起來!」

    「或許他們只是一塊去旅行。」

    「你相信他們一起去旅行,然後什麼事也不會發生?」馮紹唐咧嘴問。

    「我認識的璐雪冰清玉潔,反對婚前性行為的。」李新月忙搶白。

    他冷笑。「璐雪連親密一點的接觸都不准我進行,現在卻和蒙晉言那個黑道份子搞出不清不白的關係。」

    「璐雪很自律的,不至於那麼開放。」李新月其實也不太有把握,她似乎愈來愈不瞭解璐雪了。

    「是不是尊重女性的男人都會變成和我一樣的下場?」馮紹唐握拳重擊了茶几一下,令杯中的水飛濺而出。

    「紹唐,你太偏激了,尊重女性是有其必要的。」李新月義正辭嚴地道。

    「可是我並不快樂!」他一臉憂鬱。

    「你先別悲觀,璐雪還沒做選擇啊!」

    「一通電話也沒有,她是存心的。」他脾氣也上來了。

    「打了電話又如何呢?她在電話裡根本解釋不清楚,反而容易愈描愈黑。」李新月公道地說。

    「二少爺,有位白小姐找。」管家來報告。

    「叫她進來。」他說。

    「我想起一個地方,他們很可能會去那裡。」原來白如雲想到一個可能去處,特地來告訴馮紹唐,她也擔心晉言和楊璐雪會不顧一切遠走高飛。

    「哪裡?」李新月問。「你可別讓我們又做白工。」

    「我不能保證,但可能性很高。晉言在金瓜石買房子時,我正好也想在九份買房子,後來我因故沒買成,他卻是看了喜歡二話不說就買了。」

    「金瓜石?做度假聖地好像有點道理,我們現在就去看看,你知道地址嗎?」李新月希望這個白如雲別連地址也摸得一清二楚,紹唐要是衝動起來怕要出人命的。

    白如雲微皺眉,「不確定,那個地方我沒去過。」

    「那要怎麼找?海底撈針啊!」李新月虛張聲勢,其實心裡暗鬆了一口氣。

    「我到金瓜石街上繞繞,或許會碰到他們。」馮紹唐往外走。

    「不好吧!我們沒有目標盲目尋找會做白工的。」李新月忙阻止,不客氣的瞪了白如雲一眼:多事!

    白如雲則裝作沒看見。

    「不管是不是海底撈針,還是做白工,我不能坐在這裡空等、無所事事。」

    「白如雲,你到底是什麼居心,要找不會自己攔計程車去找嗎?幹嘛拖人下水。」

    「我要是有資格去找人早自己去找了,就是因為身份地位不符合捉姦標準,所以才來討救兵。」白如雲誠實以告。

    李新月翻了翻白眼。「你真是不安好心。」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兩個女人一前一後地塞入馮紹唐的座車。

    「啊!對了,馮先生,我這裡有一張房子外觀的相片,可能會有點幫助。」白如雲從皮包中拿出一張相片,又招來李新月的白眼。

    「有什麼資料一口氣拿出來,你這樣想到一點拿一點累不累啊!」

    「我看馮先生這麼有心,所以我願意提供有力的線索。」

    「你這張相片靈不靈光啊?」李新月左看右看判斷著。

    「這張相片就放在晉言的辦公桌上,晉言站在建築物前,人是站遠了點,不過房子還看得清楚。」

    「你怎能判定就是這棟建築物?」

    「猜的。」白如雲微笑。

    「你有毛病啊!世界上建築物何其多,你弄這張相片是想把我們累垮啊!」

    「晉言不會無緣無故地站在沒有感情的建築物前拍照。」

    「這也可能是他在台灣某處的房子,不一定是在金瓜石。」李新月糾正道。

    「是有可能,試試看嘛!我也沒把握。」

    馮紹唐對兩個女人的談話置若罔聞,既想找到璐雪,又怕找到璐雪後所必須面對的問題。

    他沒料到三天的時間可以變化如此之大。

    他的心現在塞滿了熊熊妒光,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理智已不能主宰他。

    ***

    這晚,外頭又下著迷濛細雨。在金瓜石,這樣的綿綿細雨並不是稀客,夜在此處總難活躍,現在這一份低調的氛圍正好與蒙晉言和楊璐雪的心境相映。

    「你給了我一生中最快樂的三天。」他瞅著她,深情款款。

    「我也很快樂。」一股羞澀襲來。

    「如果……我早一點現身,結果會不會不同?」早在馮紹唐出現前現身。

    她低著頭。「如果你不是在紹唐之後出現,我的猶豫也不會這樣深了。」

    「馮紹唐很愛你,他會給你幸福。」他由衷地道。

    「要看你對幸福的定義。」她說。

    「至少你們的文化水平很相近。」他自嘲的笑了笑。

    「你老是說自己書念得不多,可為什麼我總覺得你的談吐並不像你所形容的那樣不入流?」她問。

    「可能是因為我大量閱讀歷史小說和名人傳記吧!」他笑意橫生。

    「其實文憑並不能真正定位一個人,學院教育也不是培養文化水平唯一的一條道路。」她望著他,不希望他的自卑心一輩子作祟,擊垮他的自信。

    「你真會安慰人。」他摟著她,這是他這三天來最常做的一個動作。

    「如果你不是有個能幹靈活的頭腦,就不會擁有今天這麼成功的事業。」她環住他的腰,一切都是這麼自然。

    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分開了兩人。

    楊璐雪皺著眉。「會是誰?」

    「你怕嗎?」他問。

    「該來的還是會來。」她決定面對。

    得到她的應允,他開了門。

    「你們……你們真的在一起!」馮紹唐瞪著佈滿血絲的眼,憤怒的大吼。

    李新月和白如雲則是一臉震驚。

    「紹唐……」楊璐雪喊道,想乞求他的原諒。

    馮紹唐一伸手就是一巴掌,因為用力過大,楊璐雪站不穩而跌到地上。

    蒙晉言衝過去扶起跌在地上的楊璐雪,心疼不已。

    「你幹嘛打人!」他吼道。

    「我打她是因為我覺得她下賤。」馮紹唐失去了理智。

    「你有不滿想找人出怨氣,儘管衝著我來。」蒙晉言不能認同打女人的行為。

    「為什麼要背叛我?」馮紹唐問楊璐雪。

    楊璐雪木然地看向馮紹唐。

    「請你原諒我。」

    「我到死也不會原諒你們這對狗男女。」他咬牙切齒道。

    「紹唐,有話回台北冷靜後再說。」李新月在一旁搓湯圓想緩和氣氛。

    「我這麼愛你,得到的卻是你的背叛;你讓我痛苦,我也不會讓你好受的。」他撂下狠話。

    火辣的左頰令她麻木,這樣也好,就讓事件爆發吧!她受夠了遮遮掩掩的日子,也受夠了圓謊的生活。

    「馮紹唐,你要對付的人是我,不要模糊了焦點,是我主動誘惑璐雪的,她完全是被動的一方,我太愛她了,所以橫刀奪你所愛……」蒙晉言這麼解釋著。

    「你是什麼妖魔鬼怪?璐雪是我的,你為什麼要跟我搶?」馮紹唐憤恨地怒吼。

    眼見場面有失控的可能,白如雲走到蒙晉言身旁。「你少講兩句,馮紹唐正在氣頭上不能激,你別跟他講道理。」

    「你為什麼要帶他來?」蒙晉言轉身冷言道。

    「我、我擔心……」她支吾其詞。

    「既然帶了人來,就少管可能發生的後果。」他打斷她。

    「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馮紹唐詛咒著。

    「紹唐,我求你……」楊璐雪哀求著。

    倏地,一陣尖銳的槍聲劃破緊繃的氣團,蒙晉言踉蹌了一下,倒臥在地板上。

    三個女人尖叫著,楊璐雪撲向蒙晉言。

    濕滑的黏膩血紅地滴滿她的掌心,一道腥紅血痕滑下蒙晉言的頰……

    他的右眼正激狂地流出驚心動魄的紅漬。

    「快叫救護車!你們誰快叫救護車!」楊璐雪哭著替蒙晉言做基本的槍傷急救護理。

    一切發生得太快,誰也沒注意到馮紹唐掏槍的動作。

    「晉言,你要忍耐,求你一定要忍耐!」頭一次,她深刻地體會到全然的心痛與無助的滋味。

    他伸出一隻手,緊緊抓住楊璐雪的十指糾纏著。

    「不要哭,我愛你……」

    她哭得更凶。

    「是我害了你……」

    「不!我是心甘情願的。璐雪,不要報警,這是我欠馮紹唐的。」

    「你不要說話,救護車馬上來了。」楊璐雪說。

    他微笑,合眼前問了一句:「你該是有一點愛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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