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黛心真的離開了。
不管費克群怎麼軟硬兼施,兩人甚至沒有溝通到任何事,她就頭也不回的走人了,雖然費克群已經想著要用鐵鏈把她鎖起來,但他還是讓她走了。
反正她是回娘家,又不是跑到哪座深山或是天涯海角,她的行蹤他完全掌握得到,而且這時和她正面對戰很不智,他當然要請一向將他視如己出的岳父岳母出馬,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麼訊息。
康誠唯夫婦原本以為女兒和女婿只是小倆口鬥鬥嘴,沒有幾天就會和好如初,但是女婿在電話裡的口氣聽起來很不妙,看來這絕不是「小事」一件。
吃完晚飯,見到女兒要起身收拾桌面時,康誠唯拉住女兒的手臂,眉宇之間首次露出了困擾。
「讓你媽收拾,我們聊聊。」
「爸,我可以邊收拾邊聽你說話啊!」康黛心極為乖巧,是個會為媽媽著想的女兒。
「才那幾個盤子、幾副碗筷,你讓你媽去忙!」康誠唯瞄了老婆一眼。
「我來吧,你去和你爸好好聊聊,水果我已經切好放在茶几上了。」陳真是典型的傳統婦女,嫁出去的女兒回家來住,她會很煩惱。
康家父女來到客廳,茶几上擺著康黛心最愛吃的鳳梨和葡萄,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他們夫婦倆都疼得緊。
「多吃一點!」康誠唯哄著女兒,指著茶几上的水果。
「爸,你也吃啊!」
「我又不愛吃鳳梨和葡萄,你媽只準備你愛吃的!」做爸的小抱怨,好像在和女兒爭寵。
「鳳梨和葡萄對身體很好,你要多吃點!」康黛心趁機說服老爸。「鳳梨裡有豐富的酵素,而葡萄是花青素,對我們……」
康誠唯搖搖頭,一副他不是真的想要和女兒討論水果的表情,因為他的擔心全寫在臉上。
康黛心笑了笑。
「克群和你說了什麼?」她的表情像是不起一點波紋的湖面,平平靜靜的。
「他倒也沒說什麼,黛心,我和你媽煩惱的人是你。」做爸爸的老實說。
「我很好啊!」
「所以你住個幾天就會回去了?」康誠唯露出放心的表情,心想事情或許沒這麼糟。
康黛心表面上回以淺笑,但是眼神卻明白的告訴爸爸,她不會「幾天」就回去,她可能要待上「很長」一段時間。
「黛心……」康誠唯的語氣滿是苦惱。
「爸,你不喜歡我回來住?」
「你已經嫁出去了耶!」
「所以我是潑出去的水嗎?」康黛心幽幽一句。
「你永遠是我的女兒,但是……」康誠唯很想把老婆叫過來,兩人一起聯手勸她。「你和克群是怎麼了?」
「我要離婚。」反正早晚都要讓父母面對這個問題,所以康黛心不打算逃避。
康誠唯張口結舌,好一會兒都反應不過來,好像女兒說的是什麼天大地大的事。
離婚?這對金童玉女?
「爸,克群沒有小三、沒有劈腿,我也沒有外遇,只是我單純的……」
「女兒,我聽不下去了!」康誠唯忍不住插話。「既然你們之間好好的,你是要離什麼婚?」
「我想要有新的人生。」
「新的人生?你現在的人生有什麼不好?」康誠唯沒轍了,連忙叫喚老婆,「老婆,你先別急著洗碗!你女兒出大事了!」
陳真畢竟是女人、是做人家媽的,心思比較細膩,想的也比較多,當女兒帶著行李回家,且當女婿回國後,女兒還不想回去和老公團圓時,她就嗅到了不一樣的訊息。
康黛心很早就領悟到離婚絕不是兩個人的事,牽連太廣了,但是現在離婚的人這麼多,大家都會有機會面臨這樣的人生課題。
「媽,我想離婚。」拉著媽媽的手,康黛心有些脆弱的表示。「我想要新的人生!」
「你不愛克群了?」陳真只問這一句。
康黛心緊抿著嘴,沒有回答。
「如果你還愛他,試試看能不能用其他方法解決你們的問題,離婚又不是什麼萬靈丹。」陳真很有智慧的表示。
「媽,我已經考慮很久了。」
「黛心,克群是哪裡不好?」康誠唯力挺女婿。「工作太拚不能算缺點吧!」
康黛心無言以對,連爸媽也不知道她曾經面對過的事,現在她更不想說出來讓他們再多擔這個心,她只想照自己的意思,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爸,如果讓你這麼意外,我很抱歉,但我是真的要離開他。」康黛心表明。
「你這樣無緣無故……」
「我會和克群處理好的。」
「克群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離婚!」康誠唯輕哼。
康黛心知道,那個男人到現在好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為把她爸媽扯進來就會打消她的念頭,好像她只是在意氣用事,但是他錯了,而她會讓他知道她想離婚的心意有多堅決!
她會讓他看到的。
算算時間,圖書館也差不多要關門了,康黛心開始收拾東西,當有人在她對面坐下時,她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不禁感到有些驚訝。
費克群此時就坐在她面前,他那迷死人不償命的性感魅力依舊會令她臉紅心跳,只是當她再看他久一點,當心中那份理智超越她的情感時,她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我不知道你會上圖書館。」他的表情有些意外。
「不然你認為我都會去哪?」
「購物中心、精品店、喝下午茶。」
「我給你這麼膚淺的感覺?」
「不,是我以為我把你照顧得很好。」費克群自嘲。「一般不必為生活奔波的女人,再加上還不必撫養小孩、先生收入又豐厚時,不是都會去這些地方嗎?」
康黛心沒有接腔,只是把耳機、手機和一些隨身用品放進包包裡。
「我推掉了一些應酬,特別來接你。」他向她邀功似的。「第二攤、第三攤就不去了。」
「我該謝謝你為我推掉應酬嗎?」
「是不必,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問了你爸,他說你常常泡在圖書館。」
「這裡環境好,又有這麼多書可以借閱,如果待在家,父母看了反而會擔心、難過。」康黛心把費克群當是朋友一般,說起話像白開水一樣淡而無味。
「那就回家啊!」費克群露出一個大男人的表情。「你要我怎麼求你你才肯回去?」
「我以為你已經瞭解我的意思了。」
「我不瞭解!」他火爆一句,接著瞪著她。「你爸也不瞭解,我們沒有人瞭解!」
康黛心連忙起身離開,圖書館裡還有其他人,她既不想打擾到別人,也不想讓別人看笑話。
費克群緊跟上去,本來以為康黛心是他在這世上最放心、最有把握的,現在卻成了他最怕失去、最憂心不已的。
「黛心,我們一起走!」他抓住她的手臂。
「我們不同方向。」她意有所指。
「你別給我咬文嚼字的!」
「我們要走的路不一樣。」
「我們倆的家在哪,」他又有點火氣了。「你總不會不知道吧?」
康黛心輕輕的拉開了他的手,這個她曾經深愛、曾經牽手想要一生一世的人,這會她卻只想和他分道揚鑣,她真的覺得夠了。
「我知道你忙,所以你可以找你的律師和我處理細節,不必耽誤到正事。」她很為他著想的表示。「這事很簡單,我並不想從你這邊得到什麼,你不必擔心我會分走你一半的財產。」
接著康黛心馬上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費克群從來就不擔心她會瓜分他的財產或是掏空他的身家,他不會這麼想她的。
所以當她這一說—
費克群直接抓著她的手腕,拖著她就往圖書館外走,好像他是她的債主,要逼她馬上還錢。
一直疾步到了圖書館外的大樹下,他才放開她,經過這一小段疾走,他的心情也平復了一些,這個女人不就是在告訴他:她不要錢!她不要他!她不想要他們倆的婚姻,她只想離婚!
康黛心的手腕好疼,但是她忍住了,這似乎是必經的過程,要好聚好散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