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0一年過年來得早,一放寒假沒幾天便準備過年了,洛羽把行李放到我家後立刻南下回返家門,而我則動手協助家裡大掃除辦年貨。
我是獨生女,爸媽從小就很寵著我,有很多事都捨不得讓我做,不否認,在這樣嬌寵下,我雖不會驕縱任性,但卻也養成容易依賴人、撒嬌的習慣,對獨力完成事情會心生懼意,容易縮頭畏尾,若不是有這個機會再來一次,這樣的行事性格還不容易改。
所以當爸媽看到我主動幫忙做家事都面露驚訝和感動,直誇我真的長大懂事了,想到自己內在靈魂都已快三十了,這才讓父母認為我真的懂事了,著實汗顏,可也暗怪自己「過去」的確不懂事,總把父母的寵愛當做理所當然,卻從沒想過要好好的回報他們,抱著極內疚的心,更加努力、主動的開始扛起家裡的一些事情。
因為親戚多半在北部,所以我們過年時一向都不會東奔西跑,年夜飯時在選在一家風評不錯的餐廳聚會,吃吃喝喝之餘還可以上台唱歌,鬧到很晚才返家。
在時針走到十二時,我站在電話機前,猶疑要不要拿起話筒打給某人向他拜年,畢竟「過去」我們都會在第一時間打電話向對方拜年,但現在……
外面突然響起辟哩啪啦的爆竹聲,我一凜,閉上眼一會兒後便轉身回房間。
喬敏,我們利用寒假時好好想想,未來該怎麼走?……我不否認,是我有了猶疑,因為對於你說的未來,我怕我自己做不到你的期待……
一切,真的不同了。
過完年後,我跟洛羽及吳哲男便立刻到S公司報到,因為過完年後馬上就有展覽要進行,是在台北世貿舉行,展場企劃與設計早就在幾個月前便已完成發包出去,我們除了做搬運工外,還要兼解說人員,因此有很多時問都是在上課學習瞭解將要展出產品的特色與功能。
上這些課並不輕鬆,要背的東西很多,而且還要將那些東西轉換成能淺顯易懂給普羅大眾瞭解的話語,同時也要能應付最會專精研究、挑剔商品的需求及其可能丟出很專業問題的客戶,真的不容易,而且很快就發現到,光是瞭解自家的產品還不夠,還必須去瞭解其他家的商品特色,懂得分辨出其間的優缺點和特色。
為了搜集這些資料著實費了我一番苦心,不過感謝網路漸興,資訊雖不若十年後的發達,上網只能用撥接,網速超慢,但已可滿足我的需求,此外也有意想不到的人助了我一臂之力。
靳曼華……慢跑王子……不!不應該再這樣稱呼他,應該叫他一聲靳副教授,沒想到他竟是我們學校物理系教授光電學的副教授,而他另一個身份是S公司的技術顧問……所以當他來為我們上一些關於液晶跟光學的基礎知識時,我跟洛羽就像見到外星人一樣。
「喬喬,他、他不是……是不是……?」洛羽激動到有些語無倫次。
「是!是他……」儘管臉上還是戴著那副大眼鏡,但還是能認出來。
「他怎麼會……?」
「我也不清楚……」或許我們兩人頻率有通,即使沒有清楚地講出整句話,卻能理解彼此想表達的意思。
我們都趕緊翻看了講師的資歷,確定他的確是在我們學校物理系任教。
雖然在之前策展比賽時就有猜到他可能是老師,但卻沒料到他與s公司居然有關聯。
「他戴上眼鏡的正面比背面……」
當洛羽對我咬耳朵講出這句話時我差點噴笑,清了清喉嚨。「呃,應該沒差多少吧,只要他摘下那眼鏡……」
「可是……」
「怎樣?」
「他看起來不像超過三十歲以上的人。」
「呃,人家可能保養得當。」不得不承認,靳曼華有張很難看出年紀的臉龐。
「我的幻想破滅了……」
「咦?」
「他太老了。」
人家還未到四十就被她給嫌老了。
不過,靳曼華以這樣的身份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原先對他迷戀不已的洛羽儘管受到不小的驚嚇,口中雖嚷嚷說幻想破滅了,可她卻沒有我想像中的沮喪,反而像沒事人般的繼續過日子,好似完全忘了自己曾為了這個男人,寧願割捨多睡兩個小時的時問以及賴床的惰性,努力讓自己爬起來頂著早晨的冷風跟著我一起跑操場。
心動的感覺怎麼突然之間就過去了?對一個異性的欣賞與喜好就像煙火綻放後熄滅速度,快的令我咋舌,就在我忍不住想要她給個說法時,突然注意到她與吳哲男之間的互動似乎頗不尋常,見他們眉來眼去的,我這才領悟到,這兩人不知在何時在我沒察覺的情況下看對眼了……
洛羽與吳哲男,一個熱,一個冷,不知是什麼機緣讓他們開始欣賞對方了?
「現在放寒假,你還有維持在早上跑步的習慣嗎?」靳曼華上完課之後在公司外走廊上碰到我後便開口閒聊起來。
「有,會在家附近的公園競走。」跑步是會習慣的,一旦習慣了在早上晨跑運動,就很難戒掉。「你……呃,您呢?也還有繼續在操場跑步嗎?」
「當然!一天不跑就覺得不對勁。」
可以理解那種感覺,我倆相視一笑。
靳曼華並沒有老師的架子,很自然的跟我閒談了起來,所以我很快就知道他的家人都住在國外,他是應我們學校物理系系主任邀請回國來教學,目前就住在學校的教職員宿舍。
知道他亦有參與s公司產品設計,不禁好奇地問他知不知
道其他家同質性商品的資訊,出乎意料他不僅清楚,甚至研究地非常詳細,所以透過他我拿到了比原先預期還要多的資訊,給予很大的幫助。
雖說這只是份工讀的工作,但仍弄得我們筋疲力盡地,一回到家,洗完澡便會和洛羽癱在床上昏睡過去,當正式展覽活動開始後,更是忙到整個人幾乎要翻過去,在這樣忙忙忙的日子中,我幾乎無暇去想到章偉銘,當然只是幾乎而已……思念他似乎已成了習慣,雖然整個寒假都沒和他聯絡,可透過吳哲男,多少也知道他的現況,知道他正全心全意忙著進行下學期系學會會長競選的事情,知道他正召集競選幹部,知道在寒假這段時間裡他們便會將所有的競選策略、政見和海報搞定。
儘管我人沒在他的身邊,但因為「曾經」發生過,所以我可以想像得到他會講什麼話?做什麼決定……
只是仍不由自主地會擔憂,「以前」我在他身邊時,都會注意他飲食情況,因為這人一忙起來,便會忘了吃喝,所以我都會幫他也順便會為大家處理餐飲問題。
有天中午,我們三個小工讀聚在一起吃便當時,我忍不住開口問吳哲男。「阿男,現在有人幫章偉銘他們處理餐點的事嗎?」
吳哲男愣了愣。「應該有吧!他們有時都在外面紅茶店聚會,肚子餓的時候自然就會叫東西吃呀。」
「吃那些點心哪會健康呀?茶飲店那些點心式的食物只能勉強塞飽肚子,一點營養成份都沒有……」我皺眉嘟念完後抬起頭,卻看到洛羽與哲男表情怪異的看著我。「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嗎?」
「喬敏,若你這麼關心章偉銘,為什麼都不跟他聯絡呀?」吳哲男開口問道。
「嗯,喬敏,我也覺得你該主動跟他聯絡,若你還很……喜歡他的話。」洛羽說道。
我跟章偉銘之間有狀況,週遭的人怎麼可能會察覺不到?只是我們都不主動開口講,他們也就沒好意思多問或多干涉,感情終究是兩個人的事,更何況大家都還太年輕,他們也沒有足夠的經驗值可以當愛情顧問。
我搖搖頭,繼續低頭吃便當。
「偉銘也有向我問起你的情形,他也想知道你最近好不好?」
我停頓了一下。「跟他說我很好……謝謝他的關心。」我輕聲說道。
「有呀,我的回答就跟你說的……差不多。」
差不多?我抬頭瞪向吳哲男。「你到底說了什麼?」
他聳聳肩。「就說你很受歡迎呀,很欣賞你,來到我們攤位的客戶都很喜歡主動找你攀談……我沒說錯呀,真的是這樣啊!你幹嘛瞪我?哎唷!洛羽,你幹嘛捏我?」
洛羽手沒放開,繼續掐著他的硬肉。「你講這些做什麼啦?這有什麼好講的?
客人也很喜歡找我說話呀,你怎麼不說?」
章偉銘又不是想知道你的事。」吳哲男努力抽出手臂,躲開羽爪攻擊。
「你真的是……哇!不跟你扯這個,章偉銘聽完你講的之後有說什麼嗎?」
「呃,他是沒說什麼,只有點個頭表示知道了。」
我也點點頭。「沒關係……,我們休息時間快過了,便當快點吃完。」
兩人看了看我,終究沒再多話,繼續埋頭吃便當。
日子繼續飛快地往前行,當我們順利忙完s公司交待的工作時,寒假亦結束了,再回到校園,雖只過了一個月,過了舊歷年大家都長了一歲,經歷幾場低溫寒流後,校園裡的植物亦開始穿上春裝,新學期開始,短暫寒暄後,大家便開始關心新的課表安排,一切看似變化不大,不過當章偉銘、莊銘翰和吳哲男定進教室時,大家才領悟到,美男四人幫少了一人,劉亦謙真的休學重考去了,在大家正要開始習慣三人行的場面時,卻發現又多了一個嬌小的身影會經常出現在他們的左右。
那是大一的學妹,個子嬌小,模樣極為可愛,她就像小蝴蝶般的飛舞著,口中會輕柔地喊出讓人心軟的「學長好」、「學姐好」。
她叫田玉嵐,是章偉銘的家族直屬學妹,是個讓人看了會忍不住想要疼她的小女生。
當我看到她拎著一大包中午的便當來找章偉銘,並招呼他一起用餐時,我不覺恍惚了。
後來阿男跟我說,田玉嵐加入了章偉銘的競選團隊,據說從寒假時就一直跟在章偉銘身邊和他一起開會做事,當章偉銘餓了、渴了,她便會準備好飲料與食物在旁閭,章偉銘叫她做什麼事也都會立刻去完成,絕不推拖,很得章偉銘的疼愛。
聽到這,我默默地吞下口中的苦澀,原來那些曾是我做的事,如今我沒做,但還是有人會遞補上來做。
「喬敏,田玉嵐對章偉銘可不是只有家族學長學妹的情感喔,」洛羽說道。
我沒有吭聲,只是靜靜地凝視章偉銘,但……他卻沒有抬頭回應我的目光,依舊專心地跟學妹講話。
我在等,我在等某件事發生……一件我還沒有勇氣去面對的事……
「你又來這邊找時空穿梭的資料嗎?」
聽到這聲音我睜開了眼和靳曼華打了照面,勉強擠出微笑。「老師好。」
靳曼華打量了我面對的書架一眼。「你這學期又有修到什麼樣的通識課?」
「不是,跟那個無關,我待這是覺得這個地方特別讓人心安。」我隨口扯道。
「心安?……我來試試。」語畢,靳曼華也學我直接席地而坐,靜默片刻後,他開口了。「能告訴我,這裡跟其他書架前的空地有何差別嗎?」
我忍住笑。「不知道,沒試過其他的,對這算是情有獨鍾。」望著架上羅列宇宙理論的書,來這究竟是要說服自己認命還是提醒自己不要放棄?我也弄不清了。
「如果有機會可以回到過去改變自己的未來,你願意嗎?」不知怎地,這問題就這樣脫口而出。
「不願意。」靳曼華想也不想地說道。
「為何?」
「因為我不覺得現在的人生有何不好,所以不需要回去。「難道你過去從沒有發生過任何想挽回的憾事或人嗎?」我語氣急切問道:「難道你不想回到過去扭轉乾坤,或者去保住那個人。」
靳曼華眉頭輕蹙,思索了一會兒後搖搖頭道:「那樣做並沒有意義,事情都已發生了,做不好追悔是必然的,但……若不是曾經犯過那樣的錯,又豈會有現在的我?知道何謂對錯,知道區分事情的輕重,比起年輕時那個不停犯錯的我,我更喜歡現在的我,成長本來就必須要付出代價的。」
我深深一震,成長是必須要付出代價的!
這句話有如風一般吹散了一直困住我的迷霧,是呀!是呀!當是如此,我為什麼直到此刻才領會到這一點呢?
「你……還好嗎?」靳曼華眼帶關切的看著我。
「嗯……」
「可是你哭了。」
我知道,但我控制不住,這淚……是不會輕易止住的,只要我還放不下章偉銘,這心疼的淚就會在我卸下偽裝時流出。
倏地我轉身向他鞠躬行個禮。「老師,謝謝你。」
「咦?怎麼突然向我道謝?」
「多謝老師開導,讓我想通了一件事。」
「你是指……」
我擦去臉上的淚水。「人,只要活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做選擇和決定,也許有些事得要走到最後,才會知道那份選擇和遺憾究竟是對或錯?就算是有機會回到過去,同樣的情形依舊會發生……」
靳曼華點點頭。「是的,是這樣沒錯。」他遲疑了一下,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我。「你……在過去有放不下的人或事嗎?」
我笑笑,然後站起身,待他亦站起來後我才開口。「是過去也是現在,是現在也是未來。」
「咦?」
「總是在發生的……會讓人放不下的人或事就是會不斷、重複地發生。」
「你這話聽起來有種看破世俗的味道。」靳曼華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我。
看破世俗?呵!我本是俗人,又怎能看破?只是要讓自己更清醒一點的去面對現在與未來。
即使悟了卻還沒學會放下,也是枉然。
所以我在等……等到我可以放下的那一刻。
「你跟章偉銘分手了嗎?」陳欣蘭走進我的寢室一劈頭就問道。
「沒有。」我毫不遲疑地回答,坦然地迎向她那壓迫感十足的目光。
我沒有說謊,「分手」這兩個字都還沒有從我跟章偉銘口中繃出來過,哪怕從開學到現在,我們都還沒開口跟彼此說話。
「那為什麼你沒有在他的身邊?」
我眨眨眼。「我有沒有在他的身邊跟你有關係嗎?」我柔聲反問道。
「既然你們沒有分手那又為何沒有在一起?甚至連話都沒說過?」陳欣蘭沒理會我,依舊固執的問她想問的。
很想不客氣地問她憑什麼用正宮娘娘的嘴臉來質問我為何沒有跟隨在大王的身邊,但想想跟她逞這種口舌之能有何用處?答案……也許很快就揭曉了。
「你加退選都弄完啦?」
「你……你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
我把注意力轉回手中的資料,看也不看她。「我沒有義務回答你,我更不認為你有這個資格來問我這種問題……,好麻煩的課表呀,我該怎麼調才好……」
過了好一會兒陳欣蘭才開口。「你真的喜歡章偉銘嗎?如果你真喜歡他,你為何可以容許讓其他的女生纏著他?」
「你是說那個小學妹嗎?她是章偉銘的家族學妹,在跟他請教選課上的問題。」
「選課……大一下的課跟大一上的課差得了多少?需要一直找他問嗎?就算……」她冷笑道。
「就算不是選課問題!」我抬頭打斷她的話。「現在她是章偉銘競選系學會會長的幹部之一,她會在他身邊出現也是很正幫的。」
陳欣蘭看了我一會兒,突然露出憐憫似的表情。「你真的是這樣想嗎?」
「是!我是這樣想。」
「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章偉銘在一起呢?」
「你喜歡他?」
「……對!我喜歡他。」陳欣蘭揚起下巴。「我從大一時就喜歡他。」
撇開「曾經」,這是陳欣蘭第一次當著我面正式承認她喜歡章偉銘,呵!這樣多好呀!總算不再用「友情」的面具下遮掩,赤裸裸地坦承她的情感。
我輕歎口氣。「我也是呀……」露出苦笑。「他就是那樣容易讓人喜歡上!」
「但他是喜歡你的,從大一時,他眼睛裡就只有看到你一個人。」』
我一震,錯愕地望向陳欣蘭,但……此刻她注視我的目光卻是毫不掩飾的憤恨與不甘。
「別假裝說你沒察覺,你們早就在那眉來眼去的。」她語調有些尖銳地說道。
我嘴張了張,終究沒吭聲,若仔細回憶起來,以前在大一時的確是如此,不過在我的印象中,好像都是我在偷看他,不斷地追尋他的身影,他有看我嗎?是有好幾次視線交會過,然後我會心慌意亂的別過臉,不敢再看向他,但這種程度就叫「眉來眼去」?陳欣蘭會不會過度誇大了?或者說……她被妒嫉沖昏了頭,任何跟章偉銘對看對眼的女生,她都認為其間有曖昧?
不過,無論如何,這都說明了,陳欣蘭真的很注意章偉銘,從過去到現在,她都一直沒撤離過她的目光。
「所以……你那一球是故意砸向我的?」我冷冷看著她,舊事重提,陳欣蘭聞言臉色一白,然後咬牙承認了。「是!我是故意的因為章偉銘過來看我們比賽,卻只跟你一個人說話……」
藍顏禍水呀,我頭上挨那一記果然跟他有關,我厲色望著她。
「即使如此,你也沒有權利傷害我,你喜歡章偉銘,大可去向他表達心意,看他接不接受?你又何必害我呢?而且還不敢承認?」我可沒忘記她「曾經」用無辜者的面容向我道歉她的「不小心」,並因此得到了我的友誼。
她臉微紅,不知是羞愧的紅還是憤怒的紅?但能扯下她虛偽的面具,仍讓我心中暗爽。
「你要知道那樣做真的是犯罪行為,得不到就傷人,你這樣的品性能贏得章偉銘的欣賞與喜歡嗎?」我厲聲說道,我承認我壞心,但她那樣的品性跟做法實在是不可取。
「你以為我沒有因此付出代價嗎?」陳欣蘭紅著眼對我吼道:「你難道不知道,從你指控我是不是故意的時候,章偉銘看向我的目光便是充滿懷疑與不信任的,他相信你,他認為我是故意的!……要我向他告白?何必呢?他怎麼會接受?
他已經認定我是壞人了,怎麼可能會喜歡我?」
我毫不心軟地說道:「這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別人。」
「是!是我自己造成的,我無話可說,那你呢?那你現在在做什麼?你們都已經在一起了不是嗎?為何你不好好珍惜他、看緊他?」
「我沒有不好好珍惜他,只是……」
「是他不要你了嗎?」陳欣蘭眼睛一亮。「是不是他喜歡上別人了?」
突然間,我明白有些人是無法溝通的,陳欣蘭是個非常自我的人,完全以她的角度去看待他人跟這個世界,真不懂我以前為何像被泥糊住了眼,任她輕易地擺弄我的人生?
「並不是這樣的!」我淡淡地說道:「如果這樣想你會好過一點,那隨便你了,不過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我跟章偉銘都在很慎重的考量我們未來的事。」
「未,來?」她愣愣地看著我。
「是的,我與他的未來,若沒事的話,請你走吧!……至於以後,不管我跟章偉銘會如何發展,都請你不要來問我,我不認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也沒義務回答你,請!」我指著門示意她離開。
她瞪著我一會兒,而我則冷冷回視她,直到她終於無奈放棄地轉身,在她拉開門時轉過頭來看著我。「你不要自信章偉銘會一直喜歡你,也不要太小看那個小學妹,她可是像極了大一時候的你。」說完便重重地將門關上,窗戶都因此震動了。
我僵坐著未動,呆呆地看著門板某一點,隨即揚起苦笑。
我又何嘗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