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曉薔拿出他送的禮物,拆開包裝盒,看見一隻穿著可愛服飾的大頭狗玩偶,但是它雙手捧著圓滾滾的肚子,八字眉,眼神哀愁,一臉衰相,有種倒霉得讓人想噗哧一笑的喜感。
「這是什麼呀?好可愛喔。」她笑了出來,拿起精緻的玩偶左瞧右瞧,愛不釋手。
「你睡它肚子看看。」
「啊!幹嘛這麼暴力?」她搖搖頭,不想這麼做。
「它是這樣玩的。」他解釋道。
「我不想。」就算是沒有生命的東西,她也不想這樣對待。
衛子讓暗自歎氣,只好改變方法道:「那你壓它的肚子。」
這她倒可以接受,於是她伸手輕輕按壓大頭狗雙手捧住的渾圓肚子,問他,「我按了,然後咧?!」
三秒後,突然聽見一道很蹩腳的聲音重複她的話。
「哇!」汪曉薔忽然刷亮大眼直著玩偶,驚喜地道:「它會學我說話耶!而且它的聲音好好笑喔,很像卡通人物。」
「這是北歐知名的出氣筒應聲系列玩具,讓人在心情鬱悶,情緒低落時拿來發洩用,你很生氣的時候可以用力捶它的肚子,大罵讓你不爽的混蛋。它貼心,會跟著你一起罵,感覺像有人跟你站在同一陣線上支持你,我一看到這個玩具,就覺得很適合你。」衛子讓笑著說:「我覺得你好像常常挨罵,很需要它。」
旺曉薔對他皺皺鼻子,反駁道:「誰說我挨罵就一定會心情大壞,情緒低落?我很樂觀,很快就沒事了,何況你說它會像站在同一陣線上支持我,那我更不可能揍它,我可以壓它肚子和它說話就好,還有,它不一定要拿來罵人,也可以在我開心時和一起分享快樂呀。」
「這是出氣筒系列玩具。」他再一次強調這玩具的名稱。
「我說可以就可以。」接著,她又輕壓大頭狗像吃得的圓肚,笑著說:「今天汪曉薔煮了很好吃、很好吃的晚餐!我一定要吃光光,一點飯菜都不剩,讓她知道我很喜歡她煮的飯!」
接著,大頭狗聽話地重複她所說的話。
衛子讓笑了出來。這確實可以拿來正向應用,她的開朗、樂觀、很容易感染周圍的人,包括他。
「你不覺得它的表情很委屈?看起來好像是受威脅才這麼說的,其實你煮的晚餐它沒那麼想吃。」他還是忍不住揶揄她。
「它是聞到肚子很餓,迫不及待想吃,才擺出這種表情好嗎?」不理他怎麼說,汪曉薔自有一套解釋。
「不管它餓不餓,我倒是真的餓了。」衛子讓在小方桌前席地而坐。
套房的空間並不大,他們每次都圍在這個小方桌前吃飯,因為桌身不高,他索性直接盤腿坐在地上,雖然委屈他挺拔的身高,卻滿足了他飢餓的胃。
汪曉薔將大頭狗放下,替他盛來熱騰騰的白飯,另外再替他舀一碗姜絲蛤蜊湯,放在他右手邊,然後坐在他身旁,與他一起吃飯。
「謝謝你的禮物,我好喜歡。」她舉著夾了一聲咕嚕肉放進他的碗裡,道:「這是謝禮。」
「這麼好?我真是感動得要命!」他以誇張的語氣道,心想,如果其他人看見衛大少爺現在的模樣,一定萬分錯愕。「我一定好好珍惜這塊肉,分三次吃,每次都咬足九十九下才吞進肚子裡。」
「哈哈哈……」曉薔被他逗得忍不住朗聲大笑。「太好笑了,你很誇張耶!」
他開心地享受這頓晚餐。雖然這裡空間很小,可是衛子讓不覺得擁擠,反而覺得溫暖。他希望他們的距離再靠近一些,於是趁她說話時,他悄悄挪近她,膝蓋不動聲色地碰觸她的。
「嗯,這個星期六你休息嗎?阿滿姨送我兩張音樂會的招待券,你有沒有興趣?」
開口約他時,其實汪曉薔心裡很忐忑,雖然鎮定地表現出自然的神態,可是拿筷子的手仍微微顫抖,手心甚至發汗。
「阿滿姨?也是晨泳的朋友?」這陣子和她相處,衛子讓已經聽她提過許多晨泳的同伴,發現這運動讓她認識了不少人。
「欸,是呀,阿滿姨在某個藝術中心當售票員,所以有什麼音樂會、舞台劇或各種藝文表演,她都會拿票送我,這次我特地跟她要了兩張,想說你也許有興趣……」她愈說愈緊張。
怎麼辦?她的意圖會不會太明顯?她會不會察覺出她想和她約會?身為女生,她是不是太主動了?是不是太厚臉皮了?哎呀,好煩喔!早知道就不要約他了,好怕他會反感。
「如果你想去,也有空,我們可以一起去,如果你不喜歡也沒關係,我可以找別的朋友陪我去。」汪曉薔趕緊這樣說,不想給他壓力。
但是衛子讓立刻聯想到她另外要找的對象可能是施信寶,於是顧不得還沒跟高特助確認過週末的行程就馬上答應她。
「好,幾點來接你?」
「你要去?」她掩不住開心的笑,快樂得臉頰都暈紅了。「音樂會是下午三點開始,我們約兩點半?」
「我早上八點過來。」
「這麼早?」她愣了愣。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我們可以一起吃早餐、午餐,聽完音樂會再去吃晚餐,就這樣約會一整天吧。」他突然決定推掉週末所有的行程,全部的時間都拿來和她相處。
汪曉薔定定地看著他,呼吸不禁加快。他說話的語氣明明很平常,態度和表情都沒有什麼起伏,可是為什麼她聽在耳裡,卻成為一種讓情緒興奮的催化劑?她不僅呼吸亂了,連心臟也好像出了問題似的,正常人的心跳可以快得這麼可怕嗎?
衛子讓被她瞧著,深邃的眸色暗了,喉結滑動,體內的神經和血液同時亢奮,精壯的肌肉因為欲.望而繃緊,身上的衣服像是成為一種束縛,束縛下的軀體像極為兇猛的獸,渴望著她的親吻或者更多!
突然間,他扔開手中的筷子,伸手將她拉過來,另一手按在她的後腦勺,身體朝她勘探,不顧她驚愕的目光,迅速吻住她的嘴。
唇瓣交疊的瞬間,甜蜜的溫度火速傳遞,汪曉薔覺得出了問題的不僅是自己的心臟,還有她的腦袋。
他以霸道的氣勢親吻她,卻以溫柔的舌和她的糾纏,他們互相分享嘴裡的甜蜜,彼此交換呼吸的熱氣,在他的親吻下,她身子發軟,因為興奮而顫抖著,手裡根本握不住筷子,吻得激烈的時候,更不小心打翻手邊的碗。
這個熱吻來得又急又烈,他們都像飢渴了很久的旅人,拚命從對方身上攫取的泉源,桌上盤杯狼籍,但已經沒有人在乎。
因為極為喜歡她愛笑的嘴,所以他忍不住吻她,如果這份衝動讓她想逃開,至少這裡是她家,她不會又馬上從他身邊消失。若她不想接受他的感情,他還有時間可以和她耍賴,用盡辦法也要說服她點頭答應當他的女朋友!
纏綿的熱吻催促下,情慾不斷翻騰,原本拉住她手腕的手掌開始不安分,轉而貼上她的腰際,不斷往她衣服底下的柔嫩肌膚邁進。
「停,停下來!」汪曉薔好不容易才拉回理智,推開他,拚命喘著氣。
衛子讓不相信她當真會拒絕他,只能頓住勢子,看著她一臉慌亂的模樣。
她手足無措地撫著胸口深呼吸,語氣嚴肅地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他看向一旁的應聲玩偶,長臂將它一撈,按下大頭狗的圓肚說:「是。」
他將大頭狗對著她,大頭狗用很倒霉的表情說出這個字。
汪曉薔不禁莞爾,笑嗎道:「表情很委屈哦。」
他又按下大頭狗的肚子,說:「我從工廠的生產線誕生後,就是這副委屈樣,請你見諒。」
汪曉薔又笑了。
唉!真的好喜歡他,竟然用這麼可愛的方式對她坦承愛意,只要是女人,心裡都會喜孜孜的吧?
「那你是單身嗎?還是已婚?」她問得正經,也很緊張。但是這個問題非問清楚不可。
犯錯一次,可以說是單純沒經驗,如果犯錯第二次就不是單純,而是蠢,就算別人願意諒解她,她也無法原諒自己!雖然喜歡他,但是也要他是能讓她喜歡的身份才可以。
衛子讓沒有馬上回答,因為他想到了童智妍,所以一時之間有點心虛。
要隱瞞汪曉薔的事情愈來愈多,但這不是她早預料到的事嗎?為什麼現在要對她開口扯謊,他卻不禁猶豫?
汪曉薔見他沉默,一顆心也跟著沉到谷底。難道他已經結婚了?
正當她想開口說話,他忽然按下大頭狗的肚子,回答她,「我沒結婚,沒老婆也沒女朋友,所以你當我女朋友吧?」
童智妍還不是他老婆,也不是女朋友。衛子讓這樣狡猾地想。
他說完之後,大頭狗又將他的告白闡述一次。
聽關連續兩次赤祼祼的表白,汪曉薔不由得情緒激動,紅了眼眶。
還需要多說什麼嗎?她為他臉紅心跳,沒見到他時情不自禁想著他,見到他時又捨不得和他分開,明知道他的生活充滿危險,仍然想接近他,若這不是愛情,那會是什麼?
汪曉薔傾身向前,給他一記輕吻,整張小臉又羞又怯。點點頭,答應了他。
她害羞的模樣好可愛,衛子讓忍不住低頭回吻她一記,心底充滿前所未有的甜蜜。從來沒有任何女人可以給他這種期待又興奮的感覺,當她點頭答應時,他開心得幾乎跳起來。
本來他並沒有把握她會喜歡他,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前途堪慮的黑社會分子,並非令她滿意的有錢人。
「飯菜冷了就不好吃了,趕快吃飯吧。」她笑著催促道。
「嗯。」衛子讓拿起筷子替她夾菜。確認彼此的關係後,他對她的感情似乎更濃烈了。
他們一邊吃飯一邊聊天,有說有笑,有時候還玩起親來親去的幼稚遊戲,他吻她的臉頰,她就回吻她的額頭,然後他再親她的耳朵,她又立刻回親他的下巴……一來一往,親密極了,不介意油膩沾上的肌膚,只怕心底不夠甜膩。
這樣的戀愛,讓他們變得好快樂。
「汪老輸,你是不是在談戀愛?」
老當益壯的阿勇伯剛一口氣游完五趟剛學會不久的蝶式,然後臉不紅氣不喘地游到汪曉薔身邊,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啊?我……」汪曉薔看著大家都用好奇的目光看著她,這會每個人都泡在游泳池裡,她想躲也沒地方可躲,頓時害羞地漲紅了雙頰。
「喔,汪老師臉紅了耶。」阿滿姨笑著說。
「臉紅就表示有在談戀愛啦,不然怎麼會回答不出來咧?」阿士伯算是閱人無數,經驗老道,想他年輕時也是風靡女兒城的花花公子,女孩子的心事他最了!
「阿土伯,怎麼連你都這樣笑我!」汪曉薔一時情急,卻無法為自己辯解,因為她真的在談戀愛呀!
「對啦,這表情我一看就知道,雖然覺得不好意思,但是又忍不住一臉笑容,汪老師正在戀愛中沒錯!」高大叔呵呵笑,更舉證道:「以前晨泳,汪老師最勤快了,還不斷向大家提倡晨泳的好處,可是這陣子呢?一個星期有三天缺席,我也好想知道汪老師跑去哪裡喔!」
汪曉薔伸出雙手貼在臉頰上,被老人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開玩笑簡直害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