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事。」她因為他一連串快速的動作而眼冒金星,等回過神時,安全帶已經被他繫上,車子也已經在街道上飛馳。
「別跟我爭這個。」他轉頭看她一眼,「反正我們已經在路上,」
「我們隨時可以掉頭回去。」
向宣狂不發一語,又冷冷的瞥她一眼,直接以眼神告訴她,想都別想。
兩人沉默了片刻後,他緩緩地開口:「在我們抵達醫院之前,你要不要先回答一下我剛才的問題?」
「什麼問題?」
他趁著等待紅燈時側過頭,銳利的視線像兩把鋒利的刀,冷冷的掃向她。
「讓你震驚得弄傷自己的問題。」
「我不是震驚。」馮順心矢口否認。
「難道你剛才很驚喜?」他不是滋味地悶哼。
他不在乎那個姓王的是什麼鬼東西,但無法不在意她失常的反應。
本來以為她在他的餐廳裡工作,生活的重心都在這裡,他有的是時間可以跟她慢慢來,但是,他現在決定更換策略。
「你不用挖苦我,我只是很訝異你的觀察力如此敏銳。」
看著窗外因跑車再度奔馳而迅速後退的景致,馮順也無聲的歎口氣。她就知道,光是下午那幾幕,精明如他,一定能自行拼湊出全部的故事。
「所以,他是你的前男友?」
「對。」她直截了當的承認。
「那時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她刻意閃避這個問題。
「順心,我必須知道他跟你說了什麼。」向宣狂將車停進醫院的停車場,解開安全帶,轉過身,直接面對她。
「為什麼?」馮順心困惑地皺起眉頭。
她不懂,他有什麼理由必須知道王方宇跟她說了些什麼?
「因為我要跟你在一起。」向宣狂伸出手,溫柔地撫上她的臉頰,朝她靠近,曖昧的舉止彷彿隨時準備吻住她。
「你要跟我在一起?」馮順心百思不解地眨眨眼,接著又眨眨眼,「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不久的將來。」他給她一記篤定的微笑後,高大身軀向她壓去,溫熱氣息貼在她耳畔,蠱惑般低喃著,「要打賭嗎?」
坐在向宣狂獨居的豪宅裡,馮順心未裹著紗布的那隻手端著低酒精含量的水果酒,她邊喝邊搖頭,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被他說服了。
「不喜歡這種酒?你受了傷,喝喝這種『果汁』還可以,想喝真正的好酒,得等傷好了才行。」
向宣狂坐在她身邊,一起仰首望著打開電動屋頂後的滿天星光。
這就是住頂樓最大的福利,整片星空都是他的。
「不是,我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居然會被你說服。」她說完,一日飲進香甜的水果酒。
「這裡離醫院很近,而你心情不好想要喝點酒,我正好有瓶低酒精含量的水果酒,給你喝正好,我找不出你必須拒絕我的理由。」他輕鬆地笑開來。
「我應該拒絕你的。」馮順心又為自己倒了一杯。「我承認,我的確心情不好,也想喝點酒,但我可以回家自己一個人慢慢喝。」
「為什麼要拒絕我?」向宣狂收起笑臉,放下酒杯,認真專注的眼神直勾勾望向她光是一點酒精就能透出誘人艷色的微醺小臉。
「因為你才剛開口威脅想跟我在一起,我不應該自投羅網。」馮順心半瞇著眼,精神不濟地輕哼。
今天真是夠她受的!
先是與前男友不堪的重逢,接著意識到自己居然輸給了金錢,然後熬夜加班好確認明天新上市的咖啡,又弄傷自己的手,最後莫名其妙被帶回他家,讓他陪她喝水果酒解悶。
「那不是威脅,是準確的預告,再說,你早就自投羅網了,在你答應來我餐廳工作的那一刻,你便注定會跟我在一起。」向宣狂的語氣充滿篤定。
馮順心困惑地歪著頭看向他,心想,這傢伙豐沛的自信到底從何而來?
「我以為那純粹只是工作上的邀請。」她皺眉道,又為自己倒了一杯。
真奇怪,原本以為他們相處一定會讓她精神緊繃,沒想到,此刻她不但沒有任何尷尬的感覺,相反的還覺得相當有安全感,十分放鬆,酒也很自然的一杯接著一杯。
「我本來也是這樣以為,但後來發現我錯了。我以為自己不想談戀愛,所以拿工作當理由,一次又一次接近你,拚命說服自己看上的只是你煮咖啡技巧,卻沒想過,我要你,也要你的煮咖啡技巧,這兩件事是不衝突的。」向宣狂對自己先前的誤解一笑。
「你喜歡我哪一點?」馮順心半瞇著眼間,感覺身體熱熱的。
他肯定的語氣和篤定的眼神,讓她相信這些話都是真的。
自從那晚兩人在餐廳裡聊過他和他大學室友的事後,她就隱約感覺到他們之間有些東西變了。
儘管誰都沒有說破,但有種默契一直在他們之間不斷滋長、發酵,彷彿預告兩人走在一起只是遲早的問題。
「全部。」向宣狂毫不遲疑的直接道出這兩個字。
「全部?包括我拒絕到你餐廳工作?」她才不信。
「對。」他點頭。
「對?」馮順心質疑地挑高眉。
「不過,精準一點來說,應該是我發現你為了夢想正計劃放棄高薪工作的那一刻,還有我真正品嚐到你親手煮的咖啡那一秒。」
「這些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但顯然對我來說就夠了。」
向宣狂不著痕跡的朝她移去,雙掌掬起她的小臉,讓她與他囚目相交。
他們之間存在著某些程度的相似,像他,大可接手家中的事業,直接坐上接班人的龍頭寶座,但他始終無法忘懷跟已逝好友所擁有的夢想。
他們都放棄了一般人眼中較好的工作,投入夢想裡。
「我真的弄不懂你。」馮順心對他猛皺眉,被疲累跟酒精夾攻的她,意識慢慢的有些模糊。
「沒關係,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認識我。」
向宣狂逐漸傾身逼近她,拿開她手中的酒杯,被慾望染得更為深幽的眸光定定的望進她眼眸深處。
馮順心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凝望著他,慌亂地發現她根本沒有抗拒他的能力。
這一刻,向宣狂帶給她的不是安全感,而是帶著刺激跟危險的進攻陣勢。
她還是不該來的,他是擅長攻城略地的個中好手,是她的防備一下子撤得太快。
「你今天不是到中南部去,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馮順心眼見無力阻止,只好拚命找話講。
他察覺她的不安,於是慢下腳步,不再給她壓力。
「因為你。」
「我?」又關她什麼事?
「下午你看起來很不對勁,所以我取消高雄的行程,本來只是趕回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看見你還沒離開。」
「你擔心我?」她詫異地問。
他不是目中無人的向宣狂嗎?居然也會為了一個人而擔心,還因此更動行程趕回來,就只為了確認她好不好?
瞬間,馮順心的胸口不斷冒湧出根本停不下來的感動泡沫。
「對,我擔心你,對我來說,這是前所未有的體驗。到現在我才發覺,其實為了一個女人牽腸掛肚的感覺並不壞。」
向宣狂嘴角有抹縱容的淺笑,眸底溢滿戲譫,「還有問題嗎?」
她的臉頰頓時嫣紅,慌亂中帶著些微抗拒的模樣,令他喉嚨緊縮了一下。
「如果沒有,」他俯身靠向她,帶著男性溫熱誘惑的氣息拂向她耳際,「我現在就要吻你……」
馮順心全身緊繃,微顫著承受來自於他強勢又溫柔的擁吻。
原本以為這個吻會像場暴風雨般瘋狂,未料他卻出奇的溫柔與珍惜。
被他牢牢摟緊在淒裡,馮順心覺得自己簡直就像一塊正在融化的巧克力,癱軟在他臂彎裡時唯一的念頭是,她根本抗拒不了他。
也許,等她心情好一點,身子沒有這麼累,也沒有碰任何酒類時,她可以逃過他無遠弗屆的男性魅力。
也許……
馮順心猛然驚醒。
她渾身狂冒冷汗,挾M睜開雙眼,用力瞪著陌生的天花板,彷彿只要這樣做,就會發現自己其實還在夢裡。
「醒了?」
門突然被打開,馮順心驚呼一聲,翻身從床上坐起,瞪向來人。
不會吧,她真的在他家?
向宣狂淡淡的瞅她一眼,「今天早上餐廳有酒類學習課程,你快遲到了。」說完,他便又關上房門。
馮順心立刻跳下床,奔進浴室,有些訝異地發現裡面有整套未開封的盥洗用品。
她在三分鐘之內搞定儀容,走出房間時,看見他正優閒地坐在餐桌前,一手握著咖啡杯,另一手正在筆記型電腦的鍵盤上飛舞。
「先坐下來吃早餐。」他頭也沒回地命令道。
馮順心困惑地皺了下眉頭。他背後有長眼睛喔?
「我要馬上趕去餐廳。」馮順心不打算理會他的命令。
匆匆在沙發上找到她的皮包後,她率性地將它往肩上一背,快步走向大門,不過,他動作更快,兩個大步便來到她身邊。
向宣狂高大的身軀直接擋在她面前,黑眸緊盯著她,倏地,他朝她撇嘴一笑,「你就非得要這麼不受控制?」
聞言,馮順心挑高雙眉。
「我已經快遲到了,老闆。」她用力的強調最後這兩個字,亮晶晶的眸子像是要噴出火來。
「放心,你不是唯一遲到的人。」向宣狂對她咬牙忍怒的表情視而不見,牽起她的手,直接將她拉到餐桌旁。
他替她拉開椅子,傾身靠近,近乎耳語地貼在她耳邊說:「吃吃看,我親手做的早餐。」
馮順心根本不敢回頭,因為,從他身上傳來的體溫顯示他正靠她極近。
這男人的身體裡大概沒有所謂含蓄的細胞,對吧?
「我不喜歡遲到。」她在心中輕輕歎口氣。
他一如她最初的印象,簡直霸道得可以。
「放心,吃完後我直接開車送你過去,反正順路。」向宣狂充滿力量的雙手輕輕壓在她盾上,示意她最好乖乖坐下。
當然順路,他們根本就在同一個地點工作!馮順心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乖乖坐下。
她不再抗議,因為她完全不想再多浪費一秒鐘,從坐下來的那一秒開始便埋頭吃個不停。
向宣狂看著她,倒了杯咖啡放在她面前。
馮順心瞄了眼咖啡,用力嚥下嘴裡香濃的牛角麵包後,抓起那杯咖啡就往嘴裡灌。「我自己搭車去餐廳。」想到她可憐的食道,他深深皺起眉頭。
「我不反對,但我不覺得有車子可以快過我的。」
望著他信心滿滿的樣子,馮順心拉開椅子站起身,發現他說的一點也沒錯。
「你載我去餐廳,但我們不能同時進去。」她擺明了不想跟他在餐廳裡傳出什麼緋聞。
「合理。」他跟著站起身,抓起桌上的車鑰匙,跟在她身後走向大門。
「你答應?」馮順心詫異地回頭看他一眼。
「悉聽尊便。」向宣狂點點頭。反正他也要停車,大約會遲個兩分鐘吧。
他嘴角一撇,臉上掠過一絲狡詐的神情。
馮順心懷疑的目光停在他臉上兩秒鐘,不敢相信他居然會突然變得這麼好商量。這還真是有點詭異……
跑車很快的抵達餐廳,馮順心匆匆扔下一聲謝謝後,便快步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