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地,他主動問道:「那就是你的車?」
岑玉柔十分肯定地點點頭,「沒錯,那是我的愛車,我叫它『神馬』。」
她見費俊傑嘴角抽了抽,以為他是擔心安全係數,隨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安啦安啦,我家小神馬可厲害了,載你們兩個,沒問題的,再者說我的技術那是相當的好。」
費俊傑的嘴角再次狠狠地抽搐了下,他果然沒看錯,這女人所說的「車」,竟然是一輛粉紅色的摩托車,這輛車也許能載得了他和徐子烈,可是除非他徹底瘋了,才會坐那麼幼稚的東西!
這個莫名的夜晚,不僅讓徐子烈失戀,還讓費俊傑遇到了這個……想劫色的女人,他真有一種衝動,想扒開這個女人的腦袋,看看裡面都裝了些什麼。
費俊傑努力壓制住自己的怒火,半夜三更遇到神經脫線的女人,有這種原始的暴力衝動也是正常的,他需要淡定。
「小姐,謝謝你的好意。」費俊傑咬牙切齒地掉轉過頭,站在馬路邊上,「我還是等等看有沒有計程車吧。」
實在不行就在「私奔吧」睡一晚。
岑玉柔見費俊傑的意志堅不可摧,也不勉強,她走到馬路對面,把自己的愛車「神馬」牽過來,剛才沒太注意,現在走近了一瞧,岑玉柔這才發現費俊傑身上還有徐子烈剛才吐的東西。
她轉念一想,這傢伙不知道心裡是有多排斥女人,看他厭惡自己的表情,多半是喜歡男人的了,如果他是喜歡男人,而又因為某種原因來酒吧做了「牛郎」,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他到底心裡藏了多大的冰塊,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融化他,那樣的話,些許就能時常看見他綻放出天真的笑容。
想起剛才費俊傑無可奈何的樣子,她就覺得好笑,像是個大男孩似的,和現在冷冰冰的樣子完全是兩副模樣。
岑玉柔轉了轉眼珠子,來了主意。
「喂,我說帥哥,你該不會是打算這副模樣……」她稍稍停頓了下,眼神嫌棄地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故意掩鼻,發出悶悶的聲音,「渾身髒兮兮地站在大馬路上,等計程車吧?就算有車也不會停啦,而且,帥哥你長得如此美艷動人,小心被人劫色喔。」
美艷動人?費俊傑心底的那顆火藥終於爆炸了,他冷著臉緊緊地盯著岑玉柔,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小姐,你的成語真好,我還是頭一次聽見女人誇我是……美艷動人的!」
不過是七月裡的夜晚,費俊傑冷冰冰的聲音在柔風裡吹散去,竟讓岑玉柔忍不住打了個抖,她厚臉皮地擺一擺手,「謝謝誇獎。」
認識岑玉柔的人都知道她有個愛好,那就是喜歡帥哥,志願嘛,就是想嫁個有錢的老公,為此岑玉柔不僅努力變得很完美,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為了接近帥哥,岑玉柔還練就了厚臉皮和大膽的好習慣,只要是岑玉柔看上眼的帥哥,她都會很大膽的去打招呼,很厚臉皮的和人搭訕。
當然,她的厚臉皮和大膽的功夫,在認識前任男友的時候,已經金盆洗手了,今兒個她再次使出絕招,一來確實是對費俊傑有好奇之心;二來秉承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理念,她決定犧牲小我,解救這位「帥牛郎」脫離苦海。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費俊傑也在躊躇著,是轉身回「私奔吧」,還是繼續等計程車,他已經看到兩三輛車的計程車司機,在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和旁邊的醉鬼後,都拒載了。
很不幸地,真被眼前這個女人言中了。
「好了啦,不要嬌羞啦,男人嘛,就要有點氣魄,被一個女人載回家,又不怎麼樣!是不是?」
很快,岑玉柔的遊說得到了回應,吐得七葷八素的徐子烈這時忽然醒了,十分贊同地應道:「說的沒錯!俊傑我們走!」說著,徐子烈就拉著費俊傑坐到岑玉柔的身後,費俊傑掙扎無效,只好放棄,「那你坐中間,以免掉下去。」
「不!我喜歡男人,我不要抱著女人,我要抱著你。」徐子烈已經跨坐在摩托車上,死死地摟著費俊傑的腰,將頭一耷拉,繼續呼呼大睡去了。
費俊傑覺得這一輩子的好脾氣,都在這一個晚上流失,他自知自己的性子冷了點,但是對人還算隨和,可是今晚他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衝動,想把徐子烈扔出去了。
「好吧。」費俊傑答應地很勉強,也很無奈。
岑玉柔背對著兩人,聽到身後低沉無奈的聲音,雙肩忍不住顫抖起來,卻要忍著笑意聽身後的人說道:「那就麻煩你了。」
啊哈!勝利!劫色第一步,成功!
岑玉柔心裡美得冒泡,好在她車上有三頂安全帽,不過都是粉紅色的,當她把安全帽遞給費俊傑的時候,他的臉色又上了一層厚厚的霜。
岑玉柔好心解釋:「粉色車配粉色安全帽,很洋氣的!不過……可能有點小。」
「我不要帶。」費俊傑冷著臉拒絕。
岑玉柔的表情忽然嚴肅起來,十分嚴厲地說道:「這怎麼可以呢!騎摩托車上路,不戴安全帽很不安全的,再說……」她賊兮兮地湊到費俊傑耳旁,小聲嘀咕,「如果不小心碰到認識的人,你戴著安全帽,別人就認不出來了,是不是?嘿嘿……我很聰明吧!」
「你很聰明……」岑玉柔的話再一次戳中費俊傑的要害,他坐粉紅色摩托車就已經夠丟臉的了,如果再被認識的人看到,那他……不知道會做出多麼憤怒的事,反正都已經騎虎難下了,不如戴上粉色安全帽,遮人耳目吧。
費俊傑冷著臉伸手去接,卻被岑玉柔躲閃開,她笑嘻嘻地揚起嘴角,露出淺小的酒窩,「我幫你戴。」說著,岑玉柔已經用手輕輕撥開費俊傑額頭上的瀏海,動作十分輕柔地將安全帽戴到他頭上,最後繫上扣子。
岑玉柔十分滿意地點點頭,動作俐落且不扭捏地坐在費俊傑的前面,「那我們出發囉。」
費俊傑點點頭,報出自己家的地址,然而等了幾分鐘,也不見岑玉柔啟動車子。
「怎麼不走?」
岑玉柔聽到費俊傑冷冰冰的聲音,無奈地白了白眼,「大哥,你沒坐過摩托車嗎?」
費俊傑愣了愣,「沒有。」他回答地十分誠實,到是讓岑玉柔吃了一驚,「牛郎」的生活已經萎靡到專車接送了嗎?
岑玉柔覺得解救一個同性傾向的「牛郎」,不僅要在思想上讓他解脫,還要讓他懂得什麼叫「正常人」,她微微偏過頭,狡黠地翹起嘴角,精準地抓起身後費俊傑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腰上。
下一秒,費俊傑就意識到岑玉柔的舉動,正待掙扎,就聽見岑玉柔很嚴肅地告誡道:「坐摩托車第一必須戴安全帽;第二坐在後面的人必須摟好前面人的腰,不然會不小心掉下去的,你看,你身後的帥哥就把你抱得很緊喔。」
這個女人……不僅愛裝熟、脫線,有點色、話嘮,現在居然還想吃他豆腐!
費俊傑此時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男人會喜歡男人了,如果全世界只剩下眼前這一個女人,那麼他想他也會選擇男人來愛的。
一路上,岑玉柔的愛車小「神馬」走走停停,費俊傑數得十分仔細,不算紅綠燈,摩托車一共閃停了十三次。
所謂閃停,就是他前面的這個女人,故意或者說是有意地突然把摩托車停下來,閃他一個措手不及,他只能從最初拒絕摟岑玉柔的腰,到最後無奈地從後面抱著她,她這才停止了幼稚行為。
費俊傑指了一下前面的別墅,「就在這裡停下吧。」
只聽「吱嘎」一聲,岑玉柔連忙停下摩托車,仰起頭看了眼面前的別墅大宅,「這是你家?」當「牛郎」居然這麼有錢!不對,一定是哪個男人包養他送的吧!還是身後那個醉鬼的?
費俊傑也懶得回答,含糊地應了一聲,他現在只想趕緊回家洗個澡,不想和眼前這個女人再待下去,「今晚謝謝你。」
「不用客氣啦。」岑玉柔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今晚『神馬』很不夠力,總滅火,讓你受驚了。」
「沒關係,還好有驚無險,現在終於到了,時間也不早了,回去的路上多注意安全。」
今天晚上費俊傑頭一次緩和了態度,客氣地答謝後,他抱起還在酣睡的徐子烈就往別墅走去。
岑玉柔眨眨眼,待費俊傑都走出去好幾步了,才回過神來了,把這男人給送回家了,他就過河拆橋了!
「等等!」岑玉柔高喊一聲,搶先一步擋在別墅大門前,陰測測地笑道:「帥哥,我把你送回來,你就說聲謝謝就沒事了?」
果然,被他猜對了,這個女人果然還有其他企圖,從今晚這女的,突然蹦出來說什麼劫個色,她就沒安什麼好心!
費俊傑雙眸一瞇,冷哼道:「你還想怎麼樣?」
岑玉柔見他這麼正經的樣子,那點劫色的心思就被這一個眼神給秒殺了,瞬間灰飛煙滅。
她只好改變了一下策略,弱弱地對了對手指,「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我覺得好人做到底,幫你把這醉鬼抬進去……」
「不……」
「別不好意思了。」岑玉柔打斷費俊傑的話,「而且這天色已經不早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在這裡借宿一晚?也算是你感謝的方式。」
月光流瀉進岑玉柔的眼睛裡,水汪汪的,看起來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樣子。
費俊傑一愣,竟看了出神,他還是第一次仔細瞧她,不知是月色太美,還是月光閃了眼睛,眼前女人的那雙閃爍的眼睛,讓他有了不忍之心,就連拒絕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好吧,看在她載自己回來的份上,而且她如此脫線,萬一獨自一人回去遇上了危險,他豈不是成了罪人。
「我們都還不認識,你就不怕我是個壞人?」
一個女孩子能大膽到住在一個陌生的男人家裡,不是膽子太大,就是太天真。
岑玉柔笑著伸出手,鄭重其事地介紹道:「我叫岑玉柔,我們現在認識一下吧?」
費俊傑低頭看了看眼前的那只纖纖玉手,只是僵硬地點點頭,「費俊傑。」
岑玉柔尷尬地收回手,將手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現在我們算認識了吧!而且……只要你不怕我是壞人,我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覺,你絕對不是壞人。」
其實岑玉柔還想說,你不僅不是壞人,還是正等待我解救的人。
費俊傑覺得自己終於被眼前這個叫岑玉柔的女人打敗了,既然她都不怕自己這個陌生人是壞人,他也就當一次好人吧,一報還一報,還了人情,明天再攆她走,也有了借口。
她總不至於厚臉皮地賴著不走吧。
當夜,費俊傑把岑玉柔安排在別墅的一樓的客房裡,醉鬼徐子烈就在她隔壁,洗了澡,岑玉柔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點睡意都沒有。
現在想來,她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居然在一個認識還不到三個小時的陌生男人家裡住下了,而且這個帥哥還是喜歡男人的「牛郎」!這世界果然充滿各種戲劇性。
岑玉柔睡不著覺,在身上搭了一件薄外套,走到陽台上,微風一吹,輕柔的髮絲飄蕩在空中,此時天際已經露白,站在陽台上,可以遠觀別墅周圍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