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剛跑出房門,左清義卻已經一把拽住她的手臂。
「你找死啊!想一個人逃走?門都沒有,你這輩子只能跟我在一起!」左清義忍著眼角傳來的痛楚,對著尉子雲爆出吼叫聲。
想他可是家中的天之驕子,從小爹娘捧在掌心上的寶,從來沒人這麼打過他,甚至害他受傷,尉子雲可說是頭一個。
過去,他看上眼的,從來沒有得不到手的,所以他才不管尉子雲怎麼想,總之,她一定得是他的女人!
使勁地制止尉子雲的雙臂,左清義抓著她往外邊走去,「跟我來,那些土匪認得我,才不會傷了你。」
他說得理直氣壯,彷彿把自己當成了土匪頭子一樣,但尉子雲仍是死命地掙扎。
「你放手!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
雖然她很想掙脫左清義的箝制,但左清義的力氣還是大過她,兩人就這麼拉拉扯扯地一路穿過長廊、樓梯。
由於大夥兒都忙著在中庭裡照顧逃難的百姓,或是幫忙官兵應付賊人,再加上外頭亂烘烘的,所以儘管尉子雲用力尖叫,卻還是無法找到人來救她。
「你省點力氣吧!晚些我們就回家了,等洞花火燭夜的時候,你再慢慢叫!」左清義拖著尉子雲,推開蒼龍堡分部的大門,大搖大擺地踏步上街,對於街道上因他而造成的混亂,完全視而不見。
對他來說,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把屬於他的新娘子帶回家去!
「站住!」
一個拖拉、一個掙扎,兩人才走沒多久,就被一個滿瞼鬍子的盜賊擋住了去路。
「你不是山寨的頭子嗎?擋著我幹什麼?」左清義蹙眉看著眼前帶了兩個手下攔住他們的鬍子大叔,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他讓路,「走開,城門我已經替你們開了,咱們毫不相欠,也毫無瓜葛了吧?」
「怎麼會沒有?」鬍子大叔晃了晃手裡反射著火光的大刀,指向了左清義,「你是錢莊的小當家,只要抓著你,錢莊的財產就會主動跳進我們的口袋了!我想你爹一定很樂意拿大筆銀子來贖你。」
「什……你在胡扯什麼?我沒跟你們約定那種事!」左清義破口大嚷。
「媽的!死小鬼,你吵什麼吵?你以為我們真會守約嗎?我告訴你,咱們帶這幫土匪就是來打劫的,所以你這個有錢人的少爺,當然也在被我們搶的目標裡!」跟著鬍子大叔的土匪二當家在一旁吆喝著。
「沒錯,我們只是利用你當內應而已!打開城門後,先洗劫江晴鎮,然後回頭再抓你,好教錢莊老頭把錢交出來,這叫一石二鳥,聽懂沒有啊?大少爺。」三當家附和著。
「行了,不用跟他們囉唆下去。」鬍子大叔說罷,便示意手下上前。
兩人毫不客氣地伸手一抓,將想要逃走的左清義和尉子雲給揪住。
「放手!你這個土匪!」
「你放開我!你要抓就抓他!我家才沒錢呢!」
左清義與尉子雲不約而同地迸聲大叫。
「哼!你們倆都別想逃!」鬍子大叔藉著一旁正在燃燒中的屋舍的火光,看清了尉子雲的臉龐,見她生得清麗,忍不住露出了淫穢的神情,「這少爺是用來要贖金的,至於你這丫頭,就拿來供兄弟取樂吧!哈哈哈……」
說罷,他將腰間繩子一抽,交給兩名手下,讓他們把左清義跟尉子雲都綁起來。
「放開我!」尉子雲忍不住放聲尖叫,「你敢抓我你就死定了!我丈夫可是蒼龍堡俠客!」
「你這個土匪!我爹才不會付任何一毛錢!我們會教官府來燒光你的山寨!」左清義跟著吼叫起來。
他沒想到自己的計劃居然會被破壞,甚至連自己都落在土匪的手裡,登時火冒三丈。
「哼!老子管你們倆是誰,總之,蒼龍堡也好,官府也好,有你們在我手中,我就不信他們敢動我的山寨一根寒毛!」
土匪們拖著兩人往街上走去,打算找兄弟會合。剛轉過半條街,半空中便落下了一個身影。
「站住!」
沉聲迸發,引得尉子雲不再掙扎,她含淚望向眼前攔下三人去路的鐵面俠客,不由得高聲求救。
「耀然,這個大鬍子是土匪頭子!左清義是共犯!快把他們抓起來!」尉子雲使盡力氣吼道。
「什麼?」司徒耀然舉高手中的兵器,瞪向了鬍子大叔,迸出沉聲,「放開我的妻子。」
「哦?你就是她的丈夫?很好,你若想救她回去,就給我表現出誠意來!」有人質在手,鬍子大叔根本就不怕司徒耀然。
老實說,他們這些在山裡流亡的土匪,根本搞不懂蒼龍堡是什麼樣的地方,總之,掛著「堡」字,應該是有油水可撈的對象吧!
所以這些土匪們根本不曉得,眼前的司徒耀然,其實是他們無法應付的高明俠客,還囂張地開口要脅。
「來!乖乖把家當都搬出來,我們就考慮放了你妻子。」
「不要聽他的!」尉子雲尖叫出聲。
「你閉嘴!這裡沒有你開口的餘地。」二當家對著尉子雲吼道。
「放開她,你們一夥人幾乎都被我們擺平了,要命的就別抵抗。」司徒耀然冷聲迸發,與平時好好先生的態度截然不同。
「什麼?被擺平了?」二當家露出錯愕表情。
「啐!一群沒用的傢伙。」鬍子大叔咬牙啐道。
養這群手下真是浪費米糧!
「喂!頭目,咱們該怎麼辦啊?」三當家看著眼前的司徒耀然,他那鐵面下透出的寒冽視線,讓三當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鐵面具加深了司徒耀然的冰冷印象,令三個土匪突然有點發毛,覺得他們三個人加起來,可能還打不過這個怪裡怪氣的傢伙。
但,由於他們手中還握有人質,所以鬍子大叔立刻改把刀口架上了尉子雲的頸子。
「哼!擺平了又怎麼樣?看見這女人沒有?想要你妻子活命,就乖乖放了我兄弟!」鬍子大叔得意地回瞪著司徒耀然。
「看來你們不打算投降。」司徒耀然將黑水鑭指向了鬍子大叔的腳,「不過,你們很快就得跪下了。」
「胡說什麼?你來跪我還差不多!」鬍子大叔不懂司徒耀然的葫蘆裡賣什麼膏藥,他僅是把刀子往尉子雲的白細頸項上又挨近了點。
可當他的話剛說完,數根箭矢已經往他的腳上射去,牢牢地插進了他的小腿,逼得他不得不鬆了手裡的刀,蹲下身抱著腳,開始狂喊出聲。
「痛死我了!哪個該死的傢伙!居然敢暗算我!」鬍子大叔不甘心地以視線搜索著四周,只見有個人從一旁的鋪子裡鑽了出來,手中還架著一柄弩弓。
這些人不只是射中他的腿,就連二當家跟三當家都被射傷手腳,跟著躺在地上打滾叫痛。
「你們沒事吧?司徒少俠、子雲。」神情慌張的年輕人走近他們問道。
「托你們的福,我們沒事。」司徒耀然上前解開了尉子雲的繩索,「看來弩弓確實有用。」
「當然啦!因為有司徒少俠的這些弓跟箭,所以我們才沒有太大的損失,那些盜賊都以為我們是好欺負的小老百姓,結果卻吃了悶虧啊!」年輕人笑嘻嘻地往身後招手,只見二樓也有人從窗裡探頭出來。
「謝謝你啦!司徒少俠,這輕型弩弓真是好用!連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都能對付土匪了。」
「對啊!讓他們見識到我們的厲害了。」
躲在暗處的鎮民陸陸續續走了出來,臉上都是鬆了口氣的表情。
「耀然,輕型弩弓是?」尉子雲抹了抹眼淚,訝異地瞧著鎮民們人人手上都有一把弩弓。
「我改良過的簡易兵器。」司徒耀然朝其中一個年輕人伸手,拿過他的弩弓,趁著鎮民們捆綁在地上哀號叫痛的三個土匪時,解釋給尉子雲聽。
「它雖然只有一般弩弓的一半大小,但下方的鐵盒放了許多箭,方便連射。由於箭矢輕小,威力也減低一點,但因此變得易拿、易射,好瞄準。」司徒耀然說罷,便發動弩弓,將箭矢射向一旁屋子上的柱子給尉子雲見識。
「嘩!原來你造的兵器不只能給那些俠客用,還可以讓大家自己對付土匪呀!」尉子雲真是對丈夫越來越敬佩了。
「是呀!托了司徒少俠的福,才沒讓土匪太過囂張,而且我們還能夠反制他們。」年輕人興奮地點頭應道。
「耀然,我還以為你只是忙著城門上的守城機關,沒想到你還弄出這麼多把弩弓啊!」尉子雲讚歎道。
「事情總有萬一,若敵人真的破城門而入,輕型弩弓就可以讓百姓臨時防身,所以這陣子不只是替城門架機關,我還組裝這些弩弓,教鎮上的百姓們如何使用。」原本只是用來以防萬一罷了,沒想到卻真的派上用場了。
「啊!說到萬一,你們聽我說,城門是左清義開的!這傢伙騙守城的官兵喝下加藥的酒,還跟土匪裡應外合,所以我們才會受到攻擊。」尉子雲指著身上還綁了繩子的左清義,氣憤地嚷道。
「什麼?是你這小子開的?」
「什麼不好學,居然學著去跟土匪打交道?」
「等會把你送去官府,跟土匪一塊兒受審。」
江晴鎮的鎮民向來一條心,一得知是左清義開的門,自然而然就把矛頭轉向他。
「哼!這根本不是我的錯!」左清義咬牙切齒地怒道:「會做兵器有啥了不起啊!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傢伙,是你先搶了我看上的女人!要不是這樣,我何必為了搶回她而出此下策!」
「你還有臉說這種話!真是不知悔改。」尉子雲氣得真想賞左清義兩巴掌。
「這小子沒救了,咱們把他跟土匪綁一塊兒吧!」
「對呀!等等帶去官府,跟大家說明一下是怎麼回事。」
「我還想著城門怎麼那麼容易被攻破,原來根本是這個小子搞的鬼!」
鎮民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斥責著左清義,將他牢牢地跟土匪綁在一起後,便押著他們往官府走。
「那麼,我們到四周再搜索一下吧!你好好跟著我。」司徒耀然輕拍尉子雲的嫩頰,出聲叮囑。
「我知道。」尉子雲見左清義跟土匪都被綁走了,心裡終於不再害怕,她撲進司徒耀然的懷裡,緊緊地揪住了他的衣裳,「剛才幸好你及時趕到,不然的話,我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現在還怕嗎?」司徒耀然真是不得不慶幸,這江晴鎮上的壯丁,為了能夠保護自己跟家人,都很認真學習弩弓的用法,否則他今天也無法這麼順利地救出自己的妻子啊!
「不怕了。」尉子雲仰起臉,抹了抹新滲出的眼淚,堅強地笑應道:「我得救了呢!還怕什麼?」
「那就好。」司徒耀然瞧著她精神奕奕的表情,不由得飛快地低頭,往她的額前輕吻,「放心,不管你過上什麼困難,我都會救你的。」
「嗯!」紅燙的色調爬上了尉子雲的臉頰,卻讓她感到極為溫暖。
呵……她這個俠客丈夫,真的就像說書人口中曾講述過的江湖故事那樣,在她有危險的時候,為她挺身而出了呢!
鮮少出門的神手兄弟,一出門就過上真命天女,還直接娶了帶回堡,這對蒼龍堡的兄弟們來說,可是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