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來廟會,她在開心之餘,多少還是得戒備一下旁人,免得人擠人時掉了錢袋或跌倒,可這次因為有司徒耀然寬大的身軀在前頭為她開路,再加上這隻手掌的緊握,讓她頭一次身處熱鬧至極的廟會,卻顯得輕鬆愉快,完全不用緊張。
這感覺好好喔!害她有那麼點不想放手了呢!
尉子雲一心沉醉在這份幸福感當中,沒注意到自己的臉上已浮起了滿足而甜蜜的笑容,甚至是不由自主地回握著司徒耀然的手掌。
司徒耀然原就不是把細心用在與姑娘家的相處上的個性,他雖然感覺到尉子雲也握著自己的手,但他只當她是不想在人群之中走散了,所以才緊緊拉著,倒沒去多想。
兩人以緩慢的速度在人群之中前進,直到走近廟口,那擁擠的盛況著實教人吃不消了。
為了能夠進廟裡祈福,祈求來年平順,所以大批鎮民都湧向廟中,將門口擠得水洩不通。
「哎呀!今年特別擠呢!」尉子雲挨在司徒耀然身邊,努力踮起腳尖張望著。
人群不斷往前湧入,讓個頭不怎麼高的尉子雲一直被推擠到,於是司徒耀然索性伸出手臂,將她環在自己的臂彎裡,免得她的手臂不停地被人推來撞去,回家後九成九會瘀青。
只不過他這麼一攬,便令尉子雲與他挨得更近,雖然因為沒有在前進,所以他們的手沒有像剛才那樣交握著,但這樣的接觸,卻讓兩人的距離直接化為零,根本是完全貼在一塊兒了。
尉子雲沒想到司徒耀然會突然摟住自己,一時之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空白的腦袋裡只能察覺到他寬大的手掌將她的身側護住,不讓她被旁人推撞,可她另外半邊的身子,卻因為貼在他的胸膛上,所以可以直接感受到他身上的高溫。令她忍不住漲紅了臉。
啊啊啊!司徒耀然居然抱著她!
她是很感謝他保護自己的好意沒錯啦!但這樣會不會太過親暱了呀?
他們雖然認識好些天了,也算是相當談得來的朋友,可名義上什麼關係都沒有耶!
這樣親密的接觸,不是情人或夫妻才會有的嗎……
「看樣子想用走的進去有些困難。」司徒耀然一心只想護住她,再加上平日裡鮮少接近女人,所以對於男女之間的分際也就反應得特別遲鈍,因此根本沒注意到這個小姑娘臉上正泛著一朵朵的紅雲。
「呃!對呀……很困難……」原本靈活的腦袋跟嘴巴,因為司徒耀然不自覺的親暱舉動而變得有些打結,教尉子雲只能跟著點頭,勉強應聲,「所以我每年都在想,如果我會輕功就好了……」
尉子雲混亂的腦袋讓她其實並不清楚自己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但是尉子雲這句話卻引來了司徒耀然的注意。
「輕功?好主意。」尾音才出口,司徒耀然已經將尉子雲自腰間摟住,然後抱著她飛身而起。
這些天來因為都過著太平凡的日子,差點讓他忘了,自己可是練過輕功的啊!
雖然這樣似乎有些對不起早早趕來廟裡,照規矩往裡頭擠的鎮民,不過,就讓他要一回小小的任性吧!
因為他實在是捨不得再看著尉子雲嬌小的個頭被人群擠來擠去了!
就不知道尉子雲會不會被嚇著……
司徒耀然正想著等會兒要好好安撫她,沒料到懷抱裡已傳來了驚叫聲——
「呀啊!好高!」尉子雲無意識地抓緊了司徒耀然,嫩白十指揪住他的衣衫,口中迸出了高音。
「放心,不會讓你掉下去的。」司徒耀然只當她是怕了,連忙出聲安慰。
「不是啦!我是太興奮了!沒想到會有俠客用輕功抱著我飛啊!哇啊!好高喔!我從來沒有這樣飛起來過。」混合著驚喜、興奮情緒的尖叫聲不斷迸發,尉子雲張大眼,緊抓住每一個掠過眼前的美景,完全沒有半點懼怕的心隋。
她出乎意料的反應,讓司徒耀然不禁失笑。
小丫頭當真是好奇性子,什麼事都喜歡,想嘗試看看啊!
抱緊了高興過度的尉子雲,司徒耀然俐落地飛躍過人群,腳下一踏,輕鬆地越過廟外的高牆,然後藉著院裡的高大樹木當立足點,在尉子雲的指點下,直接飛繞到後院去。
「看!這裡果然沒什麼人呢!」尉子雲的雙腳重新踏上了地面,她面露得意地在四周晃了一圈,為自己的神機妙算感到開心。
因為大家都擠在正殿祈福,因此後院鮮少有人會來,這種時候廟裡的人又都在前頭招呼百姓,所以後院一定空空如也啦!
「你還真熟悉。」司徒耀然苦笑著,「不過,我沒想到你一點也不怕高。」
「高有什麼可怕的?」尉子雲眨了眨眼,笑咪咪地應道:「剛才真的好刺激喔!謝謝你抱著我飛。」
這種機會可說是千載難逢了吧!
「不客氣,只是……」司徒耀然被她這樣一說,不由得困窘了下,「剛才那是情非得已,我忘了自己不該抱著你才對。」
他真給忘光了。
兩人只是朋友,可他居然對她又是牽手又是摟抱,淨做些不該有的舉動。
幸好尉子雲大方不介意,路上又人擠人的沒人會注意到他們,否則的話,一定會給人指指點點。
偏偏他又戴著鐵面,模樣相當顯眼,若惹來人群的側目可就不妙了。
「喔!你說那個啊……」這話題不提還好,一說起來,尉子雲又忍不住想起剛才依偎在司徒耀然懷抱裡的感覺了。
那副暖和的胸膛跟寬闊又令人安心的懷抱……
老實說,她一點都不討厭,甚至是有些開心的耶!
但是真把這種話說出來,會不會讓司徒耀然覺得她是個不夠莊重的姑娘家呀9.
她不希望司徒耀然討厭自己。
「對不起,你果然還是會介意吧?我日後會注意點,再也不會這麼做了,我真的不是有意輕薄你……」司徒耀然見她面有難色,猜想她應該是有苦難言,連忙出聲道歉。
「啊!不是那樣的啦!」聽見司徒耀然急忙吐出歉意,尉子雲連連搖頭道:「我沒有生你的氣啦!」
「咦?」司徒耀然微愕,「那你……」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尉子雲的雙頰飛過兩朵紅雲,向來說話爽朗不拘束的她,頭一次明白什麼叫舌頭打結。
「你想說什麼,我都會仔細聽的。」司徒耀然保證道:「所以你儘管放心開口吧!」
他希望可以跟她變成無話不談的朋友,可不是想要心裡多個疙瘩。
「那我……」尉子雲吞吞吐吐地迸聲道:「我就說了喔!其實我……一點也不討厭你那樣抱著我啦!」
司徒耀然瞪著眼,覺得腦子似乎有著瞬間的停頓,但那抹異樣的思緒卻又快得令他來不及捕捉,一下子便消逝無蹤。
「我是說真的喔!我覺得讓你抱著飛,是件很開心的事,而且你抱著我的時候,我一點都不會排斥,甚至感到暖暖的,很高興,我喜歡你這麼注意我,還有就是……這些都只有針對你而已喲!如果是別人,我還是會不高興的。」受到司徒耀然的鼓勵後,尉子雲一口氣將心裡話全都倒了出來。
「因為是我,所以你才不介意嗎?」聽來透著些許曖昧的話語,讓司徒耀然的心急速地躍動起來。
照尉子雲說的,他在她心裡的地位,顯然比一般朋友還要來得重要吧!
被特別對待的感覺,令司徒耀然的胸口滲入了一絲暖意,以及些許的喜悅,這種被自己也看重的對象重視的感覺,讓他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嗯!他喜歡這種心意相通的默契。
「對啊!因為是司徒大哥,所以我一點都不介意,而且我可以老實告訴你,我很喜歡你抱著我飛來飛去喔!如果你不覺得我這樣不夠莊重,也不嫌我麻煩的話,我還想再嘗一次那種飛高高的滋味呢!」見司徒耀然似乎沒有輕視自己的意思,反倒朝著自己露出笑臉,尉子雲立刻把煩惱拋到九霄雲外,跟著迸出開心的回應。
「我不會覺得你這樣有失姑娘家的莊重,對我來說,你就是你,正因為是這樣的你,我才會這麼喜歡跟你相處,所以如果你還想再飛一次的話,我們可以找個時間到人少一點的地方去玩。」司徒耀然不由得吐出了允諾。
只要能讓她開心,他很樂意抱著她多飛幾次。
「嘩!真的嗎?好棒喔!我要去、我想飛!」尉子雲高舉雙手,快樂地歡呼出聲。
「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先回廟裡去吧!不然特地飛進廟裡的力氣,可要白費了。」說著,司徒耀然自然而然地朝她伸出了手。
「嗯!好啊!我們回去跟人群奮戰吧!有司徒大哥在,一定擠得贏啦!」第二次的握手,尉子雲再也不感到臉紅心跳,而是像只黏慣了主人的小貓,兩隻手就這麼往他的臂膀上一巴,直接攬了上去。
親暱的接觸少了初時的羞澀,卻多了幾分親親密密,曖昧消失得無影無蹤,倒是換來濃濃的幸福感。
情愫橫生,然而兩人卻渾然未覺,他們只知道,眼前身邊的這個對象,對自己來說,有著極度的重要性,而且還能夠帶給自己數不清的歡笑與快樂……
「耀然,你老實招來吧!」
少了月光的夜裡,藍家兄弟鑽進司徒耀然的房內,開始逼問。
「對啊!你對那個尉家小姑娘,到底是什麼想法?」
兩個人今天也是玩到黃昏過後才回蒼龍堡分部,真是徹底忘掉他們兩兄弟的存在了是不是?
「你們在說的是什麼跟什麼啊?」司徒耀然沐浴更衣過後,正打算睡覺,沒想到藍家兄弟居然跑進房裡,問了他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別再裝傻了,不要告訴我,你天天跟尉家小姑娘出去,真的只是在逛街、看戲、看風景。」藍奏禮嘖嘖有聲地搖晃著手指,「你們的事,我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對,所以奉勸你從實招來吧!」藍奏恆在旁助陣吆喝著。
「既然你們都那麼清楚,又何必問我?」司徒耀然聽著藍家兄弟一人一句,那絲毫派不上用場的威脅,讓他聽得有點昏昏欲睡。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知道的那些事都是真的了?」藍家兄弟見司徒耀然半句都不反駁,忍不住提高了聲調。
「我連你們知道了什麼都不曉得。」司徒耀然歎道:「誰來把事情從頭到尾說明一遍好嗎?」
怪不得堡裡的兄弟都說,跟藍家兄弟講話要有十足的耐性,不然聊到一半,就會想動手揍人了。
講話沒重點,一人一句亂插話,這似乎已是這對雙胞胎的慣用說話模式。
「好,那麼我們一個一個問問題,你只管說是或不是。」藍奏禮指著司徒耀然說道。
「可以。」前提是,他們兄弟倆的問話,他聽得懂。
「那麼首先……」藍奏恆搶先道:「你是不是對尉子雲有意思?」
司徒耀然眼一眨,先是一愣,然後才失笑出聲。
「原來你們一直誤會到現在?」弄了半天,藍家兄弟以為他喜歡上小姑娘了嗎?
「回答我是或不是就好。」藍奏恆的眼神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