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吳昊天走進陽台,他看到唐鈺依偎在陳思偉的肩頭,陳思偉輕摟著她的肩膀撫摸著,這一幕任誰看去,都會主觀地認為這是一對相愛的戀人,更何況此時的吳昊天喝了酒,怒火毫不遮掩地迅速燃燒了起來。
他早已忘記這是他的晚宴,他只記得那依偎在別的男人肩頭上的女人,是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正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他揚聲厲喝「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那旁若無人的雨個人皆是一震,慌亂地分開彼此、抬頭看去,只見吳昊天已經大步跨來,一拳打在陳思偉的臉上。
唐鈺從慌亂中回過神來,想起剛才的情景被吳昊天看見,自然是無法解釋,但是她不能讓吳昊天在這個場面丟臉,她急忙攔住他,「昊天,你誤會了,並不是你想的那樣,現在那麼多人在,你要注意身份。」她說得極為小聲,可是這話聽進吳昊天的耳朵裡,卻很是刺耳。
「你是在為他求情嗎?」吳昊天的眼睛都紅了,他怒不可遏地抓住唐鈺的胳膊,「那你來告訴我,剛才你們是在做什麼?」
「我沒有在為他求情。」唐鈺看到人群已經聚集過來,她的狡辯只會徒增笑柄,她淡漠地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事實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她能說什麼呢?現在說什麼吳昊天也聽不進去;然而,唐鈺的冷淡、她的不解釋,反而讓吳昊天怒火更旺,他高高地抬起手,想要一巴掌打下去。
陳思偉卻突然出聲:「吳昊天,你是個男人,還想打女人嗎?你自己做過什麼,不要以為別人不知道,你就不覺得心虛可恥嗎?」
「我做了什麼需要心虛?反而是你,陳先生,剛才的行為,足以讓我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夠了!」唐鈺實在看不下去了,她一把推開面前的吳昊天,「我需要安靜,我先回去了。」
說著,她轉身跑出宴會場。
「唐鈺!」
「糖糖!」
後面還有一些嘈雜的聲音,唐鈺卻全都沒有聽見,她現在很累,身心疲憊,她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裡,無法自拔,一面是她和吳昊天的一紙契約,吳昊天的溫柔、她的淪陷;一面是吳氏集團對唐家的所作所為;她並沒有氣糊塗,如果吳氏集團和唐家的破產有關,必然不會是只回來一個月的吳昊天做的。
那麼吳清泉到底對了唐家做了什麼?他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八月間的夜晚,空氣裡有著潮濕的氣息,浮躁得讓人無法喘息。
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後突然衝過來一個身影,唐鈺嚇得倒退,待看到那人是吳昊天時,她不僅不躲,反而從另一邊走了過去。
「唐鈺,你給我站住!」吳昊天從後面拉住唐鈺的胳膊,隨之一拉扯,就把她抱在懷裡。
唐鈺動彈不得,索性放棄掙扎,她理直氣壯地看著吳昊天,此時四下沒有外人,她反而能冷靜地看著他,她的目光裡有了吳昊天看不懂的深意,「姓吳的,你放開我。」
「你不把話說清楚,我是不會放開你的。」吳昊天有些慌張,這樣的唐鈺他從來沒看見過,哪怕是第一次見面時,唐鈺對他的情緒也只是厭惡。
然而現在,為什麼在她眼裡,他看到了她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情緒;她現在還是把他當最普通的陌生人嗎?難道這些日子,他為她做的事情,她都裝聾作啞、當作不存在嗎?
吳昊天自認自己已經傾盡了全部的耐心,他知道唐鈺對於那一紙契約心有芥蒂,他也不急於這麼早就去表露他的心思,他只是想用一年的時間,慢慢讓她來接納他,他為她天天回家,只為陪著她:他對她溫柔,只為融化她冰冷的心。
他以為自己已經快要成功,他甚至感受到唐鈺的改變、她追隨自己的目光,然而為什麼,在陳思偉出現後一切都變了?是自己太過自信?還是自己其實一點都沒有信心,能打動眼前這個女人?
見唐鈺不說話,吳昊天輕歎一口氣,口氣稍緩,可以聽出來他的妥協:「糖糖,你到底想讓我怎麼辦才好……」
唐鈺見他鬆懈,再次把他推開,「你和我保持距離最好。」
這句話,把吳昊天疲軟的怒火再次挑起,他見她倉皇地向前跑去,婀娜的身子在前方搖曳,她的拒絕、她對別的男人的投懷送抱,讓他顧不得思考,一個箭步追趕到面前,攔著她的腰,就扛到了肩頭。
他咬牙切齒地低吼:「唐鈺,我就讓你知道,你到底是誰的女人!」
唐鈺嚇得掙扎不已,在吳昊天的肩膀上來回地踢著,「吳昊天,你想幹什麼,快放開我!」
「我想幹什麼,你一會就知道了。」
很快地,吳昊天把唐鈺扛到地下車庫,他打開車後門,把唐鈺扔了進去。
唐鈺尖叫地趴著摔在後座上,她頭暈眼花地想掙扎坐起來,吳昊天卻很快地壓著她的後背爬了上去。
「吳昊天,你這個無賴禽獸,你放開我!」
身下的女人扭動著,這無疑是在火上澆油;吳昊天本來就怒火中燒,再加上晚宴上他喝了許多酒,此時酒精後勁正發作,雖然他在生氣,卻還算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死死地趴著唐鈕的後背上,一隻手摟著她的脖子微微朝向他,「我再問你一遍,你剛才到底和姓陳的做了些什麼?」
唐鈺吃力地扭著頭,她看不見吳昊天的表情,昏暗的車廂裡,能聽見他沉重的喘息,她倔強地揚起頭,甩開他的手,「我和他做什麼,用不著你管!」
……
吳昊天充耳未聞般,抓著她的翹臀用力撞擊,他的宣洩,讓唐鈺挺過一次又一次高潮後,昏了過去。
然而,吳昊天卻沒有停下來,他像是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更像是用這種方式告訴唐鈺,他對她的傾情;可是,在欲死欲仙的性愛裡,只有無聲的肉體歡愉,他的深情,到達不了愛人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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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嚶嚀,唐鈺顫抖著如羽翼般的睫毛,像是用了渾身的力氣,掙扎著從酸楚中睜開眼睛,她怔了怔,一時間的茫然,讓她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覺得渾身跟散了架似的,只要稍稍一動,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向她無聲地叫囂著,她齜牙咧嘴地放棄了起床的念頭,那一波又一波的酸痛,讓她在渾噩中想起昨夜的一幕幕。
怪不得眼前的屋子如此陌生,原來她現在睡的是吳昊天的房間。
厚重的窗簾擋住窗外的景象,她偏過頭就看到床頭的時鐘上,顯示現在已經是上午十點。
唐鈺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被吳昊天折磨到昏了過去,不過,可以猜到是吳昊天給她換了睡衣,除了他之外,這間屋子裡沒有外人。
此時,床的另一半是冰涼的,歡愛過後,莫名的空虛像潮水般湧上心頭,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唐鈺覺得無限委屈,她還記得在昏厥前他說過的話。
他說,她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夥伴。
微微一歎氣,唐鈺有所了悟地嘲諷著自己的自以為是,她差一點就以為,吳昊天對自己是有情的,看來,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
這樣的情緒讓唐鈺感到陌生,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患得患失的女人,而且她不是早該認清楚,他們本來就是契約下的合作夥伴嗎?什麼時候起,她開始癡心妄想?什麼時候開始,她為了他而黯然神傷?
想著、想著,唐鈺如珍珠般的淚水,像斷了線地向下滑落,打濕了枕邊。
唐鈺忽然覺得自己很沒用,面對吳昊天的挑逗,一次、兩次都淪陷在他的情愛之中,她就是無法克制地去迎合他的身體;剛開始,她以為這只是身體的本能反應,而此時哭成淚人的她,怎麼可能否認,那是發自內心的愛戀?
她不知道男人對性愛的要求是如何,但是身為女人的她,只有在交付真心的那一刻,才會對一個男人大膽地迎合著他的身體。
那一刻,唐鈺知道自己在這場契約關係中她輸了,徹底地輸了,輸得徹底……
不知過了多久,唐鈺哭了一陣又睡著了,恍惚中,她聽到有人敲門,她以為是吳昊天,掙扎著起床去開門,卻看到吳家的傭人李嫂站在門口。
「少奶奶,老爺讓你去隔壁吃飯。」
唐鈺看了看表,原來已經中午了,她急忙穿戴整齊,匆匆趕到吳家主宅,裴林燕和吳清泉已經坐在餐桌上等她。
「糖糖,快過來。」裴林燕招呼著失魂落魄的唐鈺。
唐鈺見餐桌上只有二老,心知這個時候,吳昊天應該是在公司;看來自己這個假妻子果然一文不值,到現在,他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來,她忍住心中的難過,換上乖巧的笑容,走到餐桌前,「爸、媽。」
吳清泉看著她腫得跟核桃的眼睛,一言不發,昨天晚上他提前離場,後來的事也是聽秘書跟他報告才知道。
對於唐鈺,他本無挑剔,也深知她和昊天之間不過是演戲,可是在他知道唐鈺是莫蘭的女兒時,他卻不想拆穿他們;也許是他想彌補一個遺憾,或許是他想彌補對唐家的虧欠吧!
飯後,唐鈕陪裴林燕在院子裡散步,兩人都對昨晚發生的事絕口不提,裴林燕說了一會吳昊天小時候的糗事,唐鈺面上應承著。
「糖糖啊!」裴林燕忽然話鋒一轉,說:「其實我和昊天的爸爸,是在父母的安排下結婚的。」
唐鈺愣住。
「清泉那時已經有了一個深愛的女孩子……」
裴林燕的眼神看向遠處,思緒不斷飄遠,「可是因為家裡的反對,加上我們兩家人的強力撮合,他只好無奈地放棄了心愛的女人和我結婚;我是個傳統的女人,結婚後對他盡心盡力,雖然他絕口不提,但是我看得出來,在最初的幾年裡,他依然對那個女人念念不忘。」
「後來呢?」唐鈺好奇地問。
裴林燕淡笑,「後來就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我們彼此相敬如賓,還有了一個好兒子。」
唐鈺不接話,她猜不透裴林燕說這番話的目的。
裴林燕見她不解,抬手拍拍她的手背,一個家庭,最初也許並不是因為愛才結合在一起,相愛的人也未必適合結為夫妻,然而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和昊天的結合,也許就是緣份所致,等你們磨平了彼此的脾氣,就會做到像我和他爸爸一樣相敬如賓;到那時,他不僅僅將是你的老公、你的男人,最終會成為你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份,融進你的骨血裡,變成你的親人。」
那一刻,唐鈺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認真瞭解過眼前的女人,她如平常一樣,是一位安詳而令人溫暖的老人,可是她的語言、她的處世之道,無不說明了她的睿智。
她想,正是因為裴林燕擁有其他女人缺少的聰慧和豁達,才讓她擁有了如今這份堅守的家庭;吳清泉曾經喜歡的女人,在面對這樣一位女性時,難怪也會輸了……
「那……爸爸他再也沒找過那個女人嗎?」唐鈕問得小心翼翼。
裴林燕豁達一笑,「沒有了,那個女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結婚了,還生了一個女兒呢……如果沒記錯的話,她老公和你同一個姓氏,好像也是做電子產業的……」
姓唐、也定做電子產業的,居然這麼巧……
唐鈺順口問:「那個女人叫什麼?」
「這個我記得很清楚。」裴林燕狡黠一笑,「她的名字還蠻好聽的,叫莫蘭。」
莫蘭……果然是她媽媽……
聽到這名字時,唐鈺忽然覺得天地都在旋轉,這一切是巧合,還是陰謀?
為了調查事實的真相,每天唐鈺在吳昊天起床之前就離開家,又在吳昊天上床後才回家。
說來也怪,自從那一夜後,吳昊天對唐鈺這種早出晚歸的行為,也沒有過多阻攔,一方面是他剛接手吳氏集團,也忙得昏天黑地的,確實見不到唐鈕的人影;另一方面,他們之間的契約,寫明了不能干涉對方的隱私。
所以唐鈺早出晚歸的這種行為,只能讓他痛恨得牙癢癢。
眼見著一個月過去了,兩個人見面的次數加起來還不到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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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吳昊天特地早早回家,吃了飯他就坐在自己別墅的客廳裡,一邊看著文件、一邊等著唐鈺。
時間過了半夜十二點,唐鈺這才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客廳的燈光大亮,唐鈺微微愣住,見吳昊天穿著睡衣、抱著胳膊,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臉上冷若冰霜,恨不得一眼在她身上戳出一個洞來。
唐鈺若無其事地繞過沙發,向樓上走去,一聲厲喝讓她停止向前。
「唐鈺,你給我站住!」吳昊天從後面繞到她面前,「你見到我,沒有什麼話要說嗎?」他一直在等她,等她開口向他解釋,解釋那一夜、解釋這些日子,她到底都做些什麼,可是她見到了自己,居然是這種態度,漠然地、當他不存在一般,真是可惡至極!
「哦……」唐鈺撇了撇嘴,說道「合作夥伴,咱們還有八個月。」
「什麼八個月?」一時間,吳昊天沒反應過來。
唐鈺冷哼,「還有八個月,我們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你……」
「我什麼?」唐鈺抬起頭看他,倔強的小下巴一揚,「你是要打我呢?還是要再強迫我沉淪在你的淫威之下?」
吳昊天怒極反笑,「糖糖,我可沒有強迫你,之前我們之間都是你情我願的。」
「姓吳的,你就是個無賴。」唐鈺不再與他糾纏,擦過他的身邊向前走。
「你這些天是不是都與陳思偉在一起?」吳昊天在她身後大聲問道,他在極力忍耐著自己的怒氣。
唐鈕一字一頓地回答:「你、管、不、著!」
「你這個女人,早晚有一天會把我逼瘋!」吳昊天故技重施,一把抱起唐鈺,向樓上走去,
「姓吳的,把我放下來!」唐鈺大叫,「不要以為我不敢叫!」
「你叫吧!最好把兩個老人家都叫過來,看看他們的兒媳婦多麼的潑辣。」
唐鈺一路尖叫,吳昊天卻全然不在乎,他抱著她走進自己的臥室,很不溫柔地將她扔到床上。
「你……你想幹什麼?」唐鈺緊緊地拽住自己的衣衫,向後退去,「我警告你,我這次不會妥協的。」
吳昊天冷冷地看著她,轉身走進浴室,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乾淨的浴袍,「就算我想做什麼,聞到你一身臭味我都沒有興趣了。」
他把浴袍扔到她臉上,「去洗澡。」
唐鈺此時只想盡快逃離他的掌控,她拎著浴袍,二話不說就躲進了浴室,就聽浴室外吳昊天的聲音傳進來:「認真洗乾淨,我可是要檢查的。」
唐鈺憤恨地跺腳,卻也無計可施,她決定邊洗澡、邊想辦法逃過這一劫,她躺進浴缸內想著,如果出不去,大不了在浴室裡睡一晚上好了。
按摩式的浴缸、加上清爽的沐浴乳,讓一身疲憊的唐鈺很快放鬆戒備,連日來的奔波調查,讓她從母親的一些朋友嘴裡,得知裴林燕說的事情是真實的。
而至於陳思偉說的話,還尚未得到證實,現在沒有人可以明確的證明,當初唐家的破產,是否是吳清泉設計陷害,她也打過電話,向父母詢問過此事的緣由,父親並沒有把責任全部責怪在吳氏搶單上。
也許這是一個男人應有的擔當,但是陳思偉所言屬實的話,那她該怎麼面對吳昊天呢?
她的腦子裡渾渾噩噩起來,浴室裡陡然升起的高溫讓她陷入昏迷,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思緒越來越飄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