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苔來到醫院,池靜早清醒了,正在做一些精密儀器的檢查。初步看來,除了一些擦傷外,沒什麼大礙。王秘書和劉苔在病房裡等著。
「真的……眼睛沒有一點點不適或模糊嗎?」她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劉小姐的眼睛居然好了?
「沒有。」
「真是太神奇了!」王秘書笑了。「那就好,池先生知道了一定很開心!」果然是「心因性失明」啊!折騰了一段時間,說好就忽然好了。
「嗯……很開心。」劉苔心不在焉的重複著王秘書的話。
她其實很不安!邱隆說的話令她很在意,破法後的反噬……去得到想要的,也要付出一些代價。尤其五鬼術是這樣邪門的法術!
看劉苔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王秘書安慰她說:「池先生沒事的,方才主治醫生不也說了,大致上是沒問題。」方纔之所以擔心到哭,是因為池先生摔昏了,手臂也不知道刮到什麼,流了不少血,很怕他出了什麼事。
她淺淺一笑,低應了聲,「嗯。」
不一會兒池靜回來,遠遠的劉苔就打量著他。視力沒問題,手上纏著包紮的繃帶,應該沒問題。沒缺手腳……大致上還好,是她太杞人憂天吧?
安了心後,開始有心情可以好好欣賞好久不見的枕邊人。
一身的住院服,池靜還是能穿出自己的味道。好像第一次發現,老公的皮相長得真不錯!
劉苔看了直想笑。「池靜真是天生衣架子,連這種衣服穿在你身上都比別人好看。」
池靜像是沒看到她,對著站在她後方的王秘書說:「我沒事,回公司吧!」什麼還要觀察個幾小時,真是有完沒完?
她有幾秒的錯愕。池靜他……為什麼不理她?他看她的眼神……想起來了,第一次他在預定墓地看到她時也是這樣的眼神。冷漠的、不在乎的,把她當透明人。
他……他怎會這樣對她?劉苔的眉鎖緊了。
原似為會看見歷劫後重逢的感人畫面,結果……像是戲劇接錯橋段,沒有感動到,倒是有詭異到。
王秘書很遲疑的說:「池先生,那個……劉小姐一直很擔心你呢!」到底哪裡、不對?方纔還想說,要不要自己先回公司,留給他們獨處的機會呢!可現在這樣,池先生腦袋瓜不會出了什麼問題吧?
「她有什麼好擔心的?」本來不想理她,池靜氣不過的走回來,以身高優勢俯視她,「我勸你死了心吧!這樣死纏爛打、以為表現出對我的關心,有朝一日會打動我,然後如願的嫁給我嗎?昨天我爺爺跟我提了這件事,我拒絕了!聽到了沒?我、拒、絕!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我一眼看出,你要的不過是錢。」
「池、池先生……」王秘書瞠目結舌。現在是在演哪一出啊?昨天前總裁跟他提?他確定?很毛款!
他還說劉小姐想如願嫁給他?在她看來,這樁婚事劉小姐才是被逼的那個吧?而且他們早就結婚了,現在說這個會不會太慢?
劉苔看著他。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嗎?
「池靜,我是誰?」
「還能是誰?那個風水師的徒弟。」
「婚事是你爺爺促成的,你沒忘吧?」
「你在提醒我,解鈐還須系鈐人嗎?放心!我一定會說服他取消這件荒謬的婚事!他最疼我,只要我堅持,他終究會讓步。」
王秘書搶著要說些什麼,劉苔早一步阻止了她,對她搖一搖頭。她想,大概知道他的記憶到哪裡了,是留在池老爺亂點鴛鴦譜,池靜不能接受的成日想找她麻煩的那個階段吧?也就是說……現在的池靜討厭她、恨透她。
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向她告白過、陪著她走過最黑暗的那段日子。當然也不記得曾溫柔的幫她洗浴、擁著她人眠,不記得為了她要把他推向另一名女子而生氣……
所謂的法術反噬而失去的,就是他們曾經相愛的記憶嗎?
真的……很諷刺!
「我後來想到了,我爺爺一定是因為我年紀老大不小,卻一點也沒有想成家立業的想法,這才連你這樣的人也挑得上。」輕蔑的看了她一眼。「如果我把喜歡的女孩帶回去給他老人家看,想必他兢不會有意見了。我覺得永得企業尤董的女兒還不錯,方才做檢查時巧過尤老也在做健康檢查,他女兒也在場,是個美麗又大方的女子,我對她印象還不壞,我們等一下約了一塊吃飯。」
只是……尤馨培說這是他們第三次見面,前兩次……他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劉苔看著他,最後只能輕輕一歎。「祝你們用餐愉快。」轉身就走。
王秘書追上來,壓低聲音,「劉小姐,你、你不一起去嗎?池先生可是要和別的女人去吃飯呢,你不在場,池先生現在又……怪怪的。小心小三乘虛而入!」那對父女檔對池先生可滿意著。
「這樣大家吃得不愉快,何必?」她直覺的回答。
「是大家吃得愉快重要,還是保住你的男人重要?!」
原來王秘書是挺喜歡她這個總裁夫人的。只是……不過吃一頓飯,有那麼嚴重嗎?一頓飯會吃得老公跟人跑了?真是這樣,這種男人她寧可不要。可這種話,對著王秘書不好說。
「我知道了,我跟著去就是。」硬著頭皮往回走,跟著進病房,心裡盤算著,該用什麼態度面對池靜?
他正換下醫院的住院服,穿回自己的衣服,衣衫不整之際,有人不經敲門就擅自闖入,他不至於驚慌失措,但額上冒出青筋可看出他心中不怎麼冷靜。
「劉小姐,沒人告訴過你,要進別人房間請先敲門嗎?」
「我敲了你會讓我進來嗎?」
「不會。」
「那就是了,何必多此一舉,自找麻煩?」
這女人!身為女人的她都不知羞恥,難不成當著她的面,他還不敢換衣服?池靜邊動手更衣,邊冷聲問:「你又來幹什麼?」
「你不是和人約吃飯,正好,我也餓了。」
這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厚臉皮?也對,她臉皮不厚怎會對爺爺說,嫁夫當得池靜?!「你餓了關我什麼事?」
「不要這麼吝嗇,多我一個人要不了你多少錢。更何況……當你在甲店看到一雙喜歡的鞋,又在乙店看到另一雙喜歡的鞋,卻無從比較哪雙是你最喜歡的時候,你會不會很想把這兩雙擺在一起做比較?」面對池靜不耐煩又嚴苛的表情,心臟不夠強、臉皮不夠厚的還真撐不住。她暗中深呼昅,笑著對上他微瞇的眼。「現在,帶著我一塊去吃飯,不就一次解決這個問題了嗎?」
池靜聽懂了她的意思。她是指她和尤馨培擺在一起好做比較嗎?
「我想……我、沒有這個問題。分屬不同店家的兩雙鞋,真的都喜歡,全都買下不就得了?更何況,你確定這個比喻適合用在你和尤小姐身上?要我說,難以取捨的情況,那也得條件勢均力敵。」
裝作沒聽懂他的調侃,把臉皮發揮到最高厚度,為了防止老公甘心被搶,她涼涼的說:「我覺得很勢均力敵啊!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平手;她美麗大方,我甜美古典,平手;她家財萬貫,我家學淵源,也平手;她年紀看起來近三十,我還不滿二十五。這算勝了一回,我也不計較,就算伯仲之間好了。」
「我現在總算知道,自戀真的可以到病態的地步。」他實在不想再跟她多說。
「對啊,奉勸你真的要謙虛一點,別以為條件不差,就會有一堆女人使手段的想嫁給你。」
「你真是……」
「瞭解你,對吧?」笑咪咪,笑咪咪,伸手不打笑瞼人。
他倒忘了,這女人那張嘴巴可厲害著。
「如果我沒記錯,劉小姐吃素吧?」
「是啊。」
「好啊,那就一起去吃飯。」不讓她跟有什麼趣味?讓她跟才好玩愛去就讓她跟,到時候看他怎麼整她!
澄白斬雞、三杯雞、四物雞湯、香炒時蔬、雞油飯……這算不算是「滿漢全雞」?劉苔可憐兮兮的看著那碟香炒時蔬。裡頭放了蒜片,油用的還是雞油,連碗飯都不給吃!有沒有那麼過份的事啊?
就知道這個男人忽然肯讓她跟一定有問題,果然!這擺明就是叫她來看人吃飯的,真夠惡質。
尤馨培對於池靜今天居然沒拒絕一道吃飯:心情好,胃口也跟著好。席間他甚至還獻慇勤的幫她和父親夾了塊雞肉,不同以往的冷淡,她是不是可以解讀成,池靜慢慢的可以接受她了呢?
吃了一陣子,發現坐在一旁的劉苔始終沒動筷,她說:「劉小姐,怎麼不吃?
這家餐廳最有名的是雞肉料理,很不錯呢!」這位劉苔小姐,池靜一直沒有特別介紹過她。
上一回在雨中,她曾以為劉苔是池靜很重要的人,可今天看來……又不像。還有,之前看她……曾以為她眼睛看不到呢,是她的錯覺吧?
沒有哪個男人會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對另一個女人獻慇勤吧?這讓她稍稍放心。
「你的好意她只能心領了,劉苔吃素。」池靜淡淡的開口。
「真的抱歉,知道你吃素的話,該找家附素食的館子的。」
「那倒不必,我想她不會餓吧?要不然,等一下路邊隨便找個地方吃就好了。」涼涼的開口,很幸災樂禍。他就是擺明討厭她,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再跟。
這人,真的很惡質!
看著池靜夾起一塊雞小腿就口,劉苔說了句,「好痛!」
三雙眼睛齊看向她。尤馨培問:「你哪兒不舒服嗎?」
「不是我,是那隻雞。」她指了指池靜正在啃著的雞腿。輕歎了口氣,幽幽的說:「其實,我也不是不餓,只是難過到吃不下。滿桌烹煮過的屍塊,看了真是令、人難過!」語畢,在座諸位,每個人臉色都變了!她歎了口氣,「欺,真令人太傷心了,你們慢用吧!」淡定的起身離開。
確定被惡整的人看不到她惡質的嘴臉後,劉苔扁著嘴,「哼,我倒要看看這麼一說,誰還吃得下。」白斬屍、三杯屍、四物屍湯、屍油飯……哈哈哈!痛快呀痛快!是惡質的惡作劇啊,可不這樣……胸口悶漲得像隨時要爆炸!
池靜為別人夾菜的樣子原來是這麼溫柔的,嘴裡介紹著食物的特,眼在盤理挑著最好吃的部份,挑中後再為對方奉上……她想親眼目睹的溫柔,那化人心的甜不是為她,而是為別的女人。明知道這不是他自願的,還是難過。
忽然有人拽住她的手臂用力的往另一個方向走,劉苔看了一眼的看著對方。
池靜!她定了神正要努力掙脫他的箝制,他顯然沒打算放手,力道更大的拽著她走。
「你、你放手……」到了餐廳一處較少人走動的角落,池靜才鬆手。
「你以為這樣就贏了嗎?」
劉苔淡淡的看著他,「那也得要閣下覺得輸啊,要不然,我不就流於自爽,多無趣?」
「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從來不主動約女人吃飯,可就在方纔我約了尤馨培了。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看著她,這女人他就是看不順眼!討厭她什麼都不在乎的表情、討厭她自以為高深莫測、討厭她那雙眼神的……
「無奈」,他更加討厭明明就是看她不順眼,可只要有她在的場合,他就能越過眾人看到她!
她是什麼東西,值得他這樣重視!太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