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情凝睇她,有個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是他今生的福氣。
潘恩見她先行離開後,立即關切的問:“什麼密摺?”
“沒什麼,只是反皇黨的一些例行報告。”
“但王爺希望王妃不要外出,應該是有所顧忌。”潘恩問得直接。
“你大病初愈,還是別操心太多。”
“王爺這樣說就太見外了,為了王爺,我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但……王爺似乎在防我?”潘恩低下頭,神情看來有絲落寞。
“並不是,我只是不希望你擔心。”
“爺一再見外,看來是沒將我當成自己人了?罷了,我打包行囊後就離開。”潘恩說著,轉身就要去收拾衣物。
“潘恩。”祁晏連忙擋住他,“我知道你為我兩肘插刀、在所不惜……好吧,其實反皇黨極可能在西北掀起事端,我不想王妃出事,所以才要她別出去。”
聞言,潘恩的臉色和緩不少,但也頗為感歎,“說來反皇黨打著反清復明的口號意圖謀反,為的也不過是自己的榮華富貴。”
“不,榮華富貴之外,他們更要權勢。那些勾結反皇黨的皇親國戚裡,杜穆是最大的叛亂分子,他也的確了得。數月前,他的義子預備用來買大炮的黃金白銀被全數找到、送進了國庫,而那些都是他的老本,可惜他現在逃亡度日,竟還不知覺悟。”
“杜穆是個深思熟慮又狡猞的人,正所謂『狡免三窟』,即使杜晦失手了,杜穆聯手他人再掀波濤,我也不意外——”注意到祁晏臉包一僵,潘恩問:“怎麼了?王爺?”
祁晏心裡一驚。杜晦乃是杜王爺在外私收的義子,行蹤神秘,就連名字他們三少也是在最後與他碰面時才得知的,怎麼潘恩竟然知曉?
“王爺,想到什麼事了?”潘恩忍不住又問。
祁晏壓下驚愕的情緒,很快神色自若道:“沒事,只是突然想到我還沒回信給昨晚送信來的探子。我得將這段日子的情資交給他,讓他快馬送去給鎧靳貝勒。”
“是嗎?”潘恩眼中迅速閃過一道冷光,又隨即一笑,“那我也准備回營區吧,幾日後,會再回來恭候川陝總督跟齊王爺的到來。”
“如此甚好,就這麼辦吧。”語畢祁晏走出房外,一雙原本含笑的黑眸瞬間轉為陰郁。
從潘恩離府的那天開始,祁晏就莫名變得很忙,常常在書房或議事廳接見許多陌生人,近幾日甚至忙到連寢室都沒回就在書房裡睡下了。
竇茵不會看臉色,也不管祁晏在忙什麼仍不時去打擾,最後落得他一句吩咐——只要是郡主來,守衛的侍從不借動武也要阻止,這個命令一下,竇茵的氣悶可想而知。
但靖閔就不會這麼白目了,她自己找事做,成了府裡的孩子王,不只佑兒喜歡她,僕役院也有一些幼兒在她親切的招攬下,聚集在一起,由她安排功課表上課,早上先教他們念書寫字,下午才能玩。
因為佑兒愛玩球,加上為了讓祁晏放心,所以受限於活動范圍,他們只能天天在後院丟球,或到後山坡去踢球,從大球玩到小球,最後甚至連彈弓都拿出來了。
只不過,子彈他們是用小沙包來取代,打到人也不會疼。
童心未泯的靖閔,將此還改良成二十一世紀流行的漆彈游戲,就是在攻擊前將小沙包泡好各色染料,誰身上中的沙包顏色最多,誰就是輸家。
然而玩一次下來,每人身上都是五顏六色,清洗上實在很麻煩,也因為有染料加上天氣炎熱,後來靖閔便要下人直接扛來幾桶水,讓小娃兒們在後院來個露天洗澡,由大人拿刷子將他們刷干淨。
雖是金枝玉葉,靖閔也跟著小叮、小琳及幾名小廝一起刷洗那些咯咯笑的小娃兒,連佑兒也拿著一柄刷子刷自己,頻頻大笑。
今日,這些大小孩子們的笑聲,終究還是將鎮日繁忙的祁晏吸引過來,他一到後院,見狀整個人不禁傻眼,但看見自己眼中最美麗的女人臉上也有好幾道被沙包砸出的顏色,他忍不住笑了。
“你簡直像個野孩子。”
說是這樣說,可每個人都看得出來王爺有多麼寵愛王妃,此刻還親自拿著濕毛巾為王妃擦拭她染了好幾色的美麗臉孔呢。
“我知道你忙,盡量不去吵你,怎麼你自己倒找來了?”她笑道。
他是真的很忙,而她也從他口中得知,那些來接見他的陌生人,不只是他分布在西北各區的探子,還有鏜斯貝勒以及南方霸主東方紫的人o
她明白有大事要發生了,但更看得出來他並不希望她跟著緊張。
祁晏深情凝睇著她快樂俏皮的表情,一切的疲憊與煩惱好似都沒了。“你的笑臉是我在處理煩心事時最想見到的,再忙,也要來看看你。”
她螓首一傾、翦水美眸浮現不捨,“你壓力太大了……”瞧他蹙起眉,她知道他又聽不懂了。
“我是說你有太多事要想,但你只有一顆腦袋,就像一艘船超載了是會沉的一樣,所以你要舒壓……呃,就是要發洩一下,然後船才不會翻,才能繼續往前行駛,明白了嗎?”
“我知道了。”他突然將她打橫抱起來。
“哇!我身上都是顏料啊——”她嚇得大叫。
“所以,我幫你洗一洗。”這句挑逗的話,他是貼在她耳畔說的。
“不要吧,大白天的……”她粉臉爆紅,低聲回應,一顆心卻已經怦怦狂跳。
“要,我已好幾日未愛你了……”他壓抑情欲多日,此時再也不想忍耐了。
靖閔嬌瞪他一眼。這個男人!這麼露骨的話現在竟敢當著眾人的面說了?!害她差點沒岔氣。
祁晏抱著妻子大步往寢室走去,其他人看見王妃那張嬌俏的羞澀臉孔,再加上想到王爺這幾晚都沒進房,立即明了了狀況,這會兒個個低頭竊笑,都能猜出王爺“舒壓”的方法是什麼了。
佑兒本要追上去,小叮跟小琳連忙拉住他,陪他玩水、玩球,就是不讓他去打擾主子們恩愛。
抱著靖閔直奔與寢室相通的浴池後,祁晏立即將她給剝光,迅速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擁著她一同進到浴池。
他騖猛吻住她紅潤的芳唇,一手溫柔地覆在她的渾.圓上,讓這個吻更深入、更火熱、更狂野。
靖閔喘息著,迷蒙的星眸看著他,很難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曾經對愛退縮、曾經討厭女人,但也好在有這些過去,現在她之於他才會如此的特別,她才能發現他的一顆心並非石鑿的,人也不是鐵打的,身體內其實深藏著一把壓抑的火焰,一旦點燃即似火燎原。
“我愛你……我愛你……”不似他對情愛難以啟齒,有著現代靈魂的她直接多了。
“靖閔……靖閔……我的閔兒……”
祁晏盡情的愛她,心裡卻壓著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沉重,這是因為一個知交的背叛。
但慶幸有了她,才讓他的心不至於那麼寒冷。他愛她,即使一再的為她沉淪,他亦無悔。
兩人氣息交融。無法遏制的欲火愈燒愈旺,激.情狂肆蔓延……
寂靜的寢室裡,靖閔依偎在祁晏裸露的胸肌上,白嫩的胸脯隨著深沉的睡眠均勻起伏,一上一下觸碰著堅硬的胸膛,讓他墊伏的欲.望再次蠢動。
不過就他得到的消息,“某人”也該回來了,明天可有大事要做,暫時不能再貪歡。
他小心地起身,不想吵醒懷裡的可人兒,可惜似乎失敗了。
靖閔揉了揉眼睛,睡眠惺忪地看向窗外,“天都黑了?”
“是。”他起身穿妥衣服,吻了她的唇一下,“你可以再睡一會。”
她傭懶的搖頭,“不了,我也要起來。”
他體貼的替她著衣,差點又擦槍走火和她再赴雲雨。
兩人離開寢室後,就見到前往營區多日的潘恩回來了,正坐在亭台裡喝茶。
“潘副帥,你總算回來了,我還擔心明天一堆大人物來,你卻沒回來呢。”靖閔一見到他,開心的走過去。
潘恩連忙起身拱手,神情有些尷尬,“王爺、王妃,我回來有幾個時辰了,屈總管原本要通報爺的,但我想說並沒什麼要事,就請他不要打擾。”
幾個時辰等在這裡嗎?靖閔俏臉酡紅,覺得自己真是糗斃了,從白天到夜晚她跟祁晏就關在房裡,還能做什麼事呢……
祁晏倒很自在,微微一笑,“營區一切可好?”
“很好,大小金川也很平靜。大戰過後,每個人都需要休養生息。”潘恩看著他,“王爺呢?反皇黨的事可有進展?”
“已經解決了。”他滿意一笑。
“啥?”潘恩臉色丕變。
“真的?!”原本羞澀到頭低低的靖閔一聽,立刻抬頭,“難怪你在書房裡忙了那麼多天,今天卻主動來找我。”
潘恩一臉無法置信的神情,久久才艱澀地開口,“王爺的『解決』是指?”
祁晏神情光彩的表示,“簡單來說,就是反皇黨玩完了。”
這麼籠統?潘恩心急的追問:“怎麼說?”
“很復雜,但我現在心情極好,不想說那些。”祁晏四兩撥千斤,再深情看著笑得燦爛的靖閔,“等川陝總督跟齊王爺到訪後,我帶你出去好好游山玩水。”
“好啊。”靖閔樂不可支,她早想看看這個古早世界的其他城市了,像是北京的紫禁城,在此時肯定是金碧輝煌。
“王爺……”潘恩忍不住想再問,他需要知道更多的細節。
但彷佛跟他唱反調似的,祁晏又道:“對了,既然一切都塵埃落定,潘副帥的身子也已無恙,再來還有皇上的財富賞賜,不如就做主替你找個姑娘成家如何?”
潘恩急搖頭,“不了,我沒想成親——”
“要要要,一定要。”靖閔也拚命點頭,“有個家的感覺真的很好,你孤家寡人的,一定比一般人更渴望,這事兒就讓我跟祁晏來辦吧。”
“不……”
“別不好意思,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放心,這次你立下大功,皇上的賞賜讓你養個三妻四妾也絕無問題。”祁晏笑道。
靖閔微訝地看著他。是她敏感了嗎?她怎麼覺得他有點High過頭,不太似平常沉穩話少?
是因為讓他煩心的反皇黨已經不會再作怪了,所以,才這麼興奮?
應該是,但還有另外一件事,他們也得辦啊——
“我們要去游山玩水前,除了潘副帥的婚事外,還有山城獵戶們的事也要打理。”
她一提起這件事,祁晏可就不懂了,“他們的事我已經有處理——”
她搖搖頭,“不夠,我希望他們能換個工作謀生。而且我好好想過了——上回我不是街上走一圈,就拿了一馬車的東西回來嗎?我們就來做個跳蚤市場、來個二手拍賣,那不但可以延長物品的使用年限又環保,還能賺些錢。”
什麼?她的話祁晏聽得一頭霧水,即便那些百姓送的禮物早已妥善處置,他仍耐心地說:“我聽不太懂你的意思。”
他蹙眉看了潘恩一眼,也注意到後者心不在焉,壓根沒聽見靖閔說了一個異想天開的事。
“就像是園游會——不對,就是一個市場,賣一大堆新東西、舊東西,啥都可以賣。像茶爐、酒杯、衣物布料、古玩、飾品等,不過二手拍賣不見得全是舊的,也可能是用不上的——”靖閔努力解釋,但還沒說完就被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