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振剛果然不曾再對我發火,相反的,這些日子來他一直非常紳士。
而公司裡的事情很多,多得讓人忽視了時間的飛逝。
今天早上一到辦公室,我就看見桌上躺了好大一束黑紫色的鬱金香。
「夫人,這是董事長要花店送來的花。」我的助理Miss林用羨慕的語氣告訴我這束花的由來。
另一名助理Miss張也湊了過來。「夫人真是幸福,董事長這麼有心,連上班時間也不忘向夫人表達愛意。」我的笑容在看到卡片上的文字時凍結了。
小每:結婚滿月快樂!
剛‾
滿月?我們已經結婚一個月了嗎?
腦海中閃過於振剛的話: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我就要你。
她們兩人察覺了我的不對勁,關心的問我:「夫人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請醫師過來?」
「不,不要,我很好,真的。」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客氣的回絕了她們的好意。
「可是夫人您……」Miss林還想說些什麼,不過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上班時間聊什麼天?」於振剛低沉的聲音在我身旁響起。
Miss林和Miss張頓時像見到貓的老鼠,大氣也不敢哼一聲。
於振剛轉向我,對我下達命令:「小每,到我辦公室來。」她們兩人對我投以同情的眼神,我則對她們做了個鬼臉,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走向於振剛的辦公室。
門才剛關上,於振剛就立刻抱住了我。我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有這種舉動。
「小每,滿月快樂!」他在我耳邊輕語。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瞧他說得好像我是個剛滿月的小Baby.「喜歡那束花嗎?」
「喜歡。」我點點頭,這是真話。「可是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鬱金香?我不記得告訴過你。」
「你是我老婆,一個男人怎麼能不知道自己老婆的愛好?」他偷偷在我唇邊吻了一下。
「過來這兒。」他要我坐到他的大椅子上,我照做了。
「閉上眼睛!」他又說。
我聽話的閉上雙眼,不知道他又要給我什麼驚喜了。接著就聽到他開抽屜的聲音,然後要我張開眼睛。
我睜開眼,放在我眼前的是一個牛皮紙袋。「這是什麼?」我疑惑的看著他。
「打開來看看就知道了。」他笑著要我自己打開紙袋。
我小心翼翼的抽出裡面的紙張,淚水霎時盈滿了眼眶;他居然買下了我以前的舊居!爸爸、媽咪和我的舊居!
我的感動不是言語所能夠形容的。我不知道他怎麼會剛好買下那棟房子,或者這又是老天的安排。但這一刻我不願再想起所有的仇恨,我只是個平凡的女孩,也希望擁有一般女孩渴望的愛情。此時,我只想好好享受於振剛難得的溫柔。我站到他面前,雙手勾著他的脖子,踮起腳尖試著找尋他的嘴唇;當舌尖滑過他的雙唇時,我明顯的感受到他的震撼。
於振剛坐到辦公桌上,好讓我們的身高差距減少一些。他讓我站在桌前、他的兩腿間,這樣我一仰頭就能碰到他熱情的唇,不需要再辛苦地踮著腳尖。
我知道自己的接吻技巧很差勁,因為除了跟於振剛的那幾次外,我並沒有經驗,而且緊張得身體僵硬;但是於振剛是個很好的老師,他耐心的等我完全放鬆,才由溫柔漸漸轉為狂熱。
他的左手托著我的下巴,兩腳夾著我的身子,右手則不停地在我腿部內側滑走;我太沉醉在他高超的吻功裡,絲毫不察他已經將我內衣的扣子給解開了,裙子也被褪至小腿處,是他惱怒的咒罵聲將我拉回現實世界。
「該死!」他低咒。
我迷迷糊糊的轉過頭,看見Miss張一臉尷尬的站在門口。
天啊!我竟然衣衫不整的被其他人撞見,我急忙拉上衣服。
「對……對……對不起。」Miss張低著頭喃喃的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董事長和夫人……」
「什麼事?」於振剛不耐煩的打斷她。
「是……是永泉公司的方董事長,他問董事長今晚是不是有空?」
「做什麼?」
「他想請董事長參加酒會。」Miss張戰戰兢兢的回答他的問話,看起來快暈倒了。
他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然後將西裝外套拿在手上。
「替我回絕他,記得找人送個禮過去;還有,今天所有的會議通通取消,我們要先離開公司了。」我訝異的看著他,認識他四年來從沒見他早退過。
「是的,董事長。」Miss張恭敬的立在一旁。
「我們走吧,小每!」他拉著我的手,在其他人驚異的眼光下離開公司。
於振剛並不是我想像中那樣急色的男人,原本以為一離開公司,他就會帶我回家去實現我們一個月前的「約定」;沒想到他居然帶我到電影院!上了大學後我就不曾再進過電影院了。我真的要對於振剛另眼相看了。
「一直沒有時間陪你好好的看場電影,我知道你以前很喜歡看電影,上了大學之後我卻給你太重的工作,讓你連電影也不能看。今天我們看它個夠,看到盡興再回家,你說好不好?」我驚喜的點點頭,雖然曾見識過他浪漫的一面,但還是不敢相信他會蹺班陪我看電影,而且還說要看到盡興!
我們就像一般看電影的男男女女一樣,買了爆米花和可樂進場。
這部影片的主角是我最欣賞的梅爾吉勃遜。
其實整場戲中,我幾乎都沒在注意劇情,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梅爾吉勃遜。他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偶像,在我心目中他就像神一樣,完美得一點瑕疵也沒有,根本沒有任何男人能跟他比。當看到梅爾被追殺的情節時,即使明知道那只是電影,我還是緊張又難過的掉下眼淚。
出了電影院,於振剛什麼話也不說,我以為他和我一樣,思緒還沉溺在剛才的電影裡。當然,我自己是還沉浸在梅爾吉勃遜的魅力裡,所以我也就不打擾他。
無聲地走了差不多五十公尺,他突然冒出一句話。「以後不許你看那該死的男人主演的片子。」我愣了一下,對於他以前的一些禁令,我雖然不是很高興,但都可以理解;可是不許我看這個超級巨星的電影?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為什麼?」我懷疑的問。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准!」他無理的說,完全沒有解釋。
我火大了,說要陪我看電影的是他、說要看個過癮的也是他!現在居然說不准我再看任何梅爾的影片本來我不看電影也習慣了,可是他這麼不講道理實在太令人生氣了。
「你太莫名其妙了!我喜歡他,喜歡他演的片子,你既然沒有理由就不能阻止我。」我理直氣壯的對他說。
他也生氣了,雖然他根本沒有立場生我的氣。
他語氣堅定的對我說:「不要和我辯,反正今天是你這輩子最後一次看梅爾吉勃遜的電影,不會再有下一次了。」這太荒謬了!我決定不再受他威脅。所以,我在原地停住,不願繼續往前走。
「你幹嘛?」他走了兩步以後,才發現我沒跟上,只好轉過身來看著我。
「我不跟你走,除非你告訴我原因。為什麼你禁止我看梅爾吉勃遜的電影?你不說我就不走。」他也在原地站了好一陣子,或許是看我真的沒有離開的意思,他只好走回我身邊。「我不喜歡你看他的眼神。」他說。
我聽了眼珠子差點掉下來,這是哪一國的理由?但是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我只好忍住笑。
「你是我的,我不許你愛別的男人。」他嚴肅的說。
好了,現在我總算搞清楚原因了,原來他在吃醋。
「拜託!他是個影星,不是一般男人!更何況我沒有愛他,只是欣賞。欣賞和愛相差得可遠了。」我解釋著。
不過這傢伙根本沒把我的話聽進去,還是態度強硬的說:「對我來說都一樣,反正我就是不許你心裡有其他男人、不許你為其他男人笑、不許你為其他男人掉淚。」
「拜託!於振剛,你太誇張了!都已經三十幾歲了,怎麼還像個毛頭小子?」我受不了的大喊,天下怎麼會有這種男人?
「早就告訴過你,我是個容易嫉妒的男人。」天呀!我實在快被他搞瘋了!不理他了,再扯下去,我真的會神智錯亂。
一轉身就發現一大堆人圍著我和於振剛,而且還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這下子可糗大了!剛才只顧著和他吵,忘了這兒是人來人往的公共場所。
他老兄倒是鎮定得很,只見他不慌不忙的牽起我的手,緩緩的對四周的觀眾說:「抱歉,讓各位看笑話了!我的妻子就是喜歡無理取鬧。」我無理取鬧?他老兄竟然敢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我看到許多人竊笑的臉。
還來不及反駁,他已經拉著我遠離那些人群了。
「走吧!我們去趕下一場電影,這次輪到我選片了,我們去看『魔法公主』。據說這是部很棒的日本卡通,而且最重要的是……整部影片中沒有一個帥哥。」好吧!只好看這種不會讓他嫉妒的影片囉!不過話又說回來,他肯陪我看電影其實已經很好了。看完「魔法公主」之後,我們又看了「獅王大帝」——同樣是卡通片、一樣沒有帥哥。
之後他也沒有提任何有關「約定」的事,只是帶我去吃晚餐。我發現於振剛跟一般有錢人有一點很大的不同:不喜歡上大餐廳用餐。
他帶我來到一家位在小巷子裡的牛肉麵店。那家店很特別,牆上有許多畫,而且客人得自己動手拿小菜、付錢、找錢。
於振剛顯然是常客了,那個看起來有點年紀的外省老闆一見到他就親切的招呼著:「於老弟,你很久沒來囉!」然後才發現於振剛身邊的我。「這位美麗的小姑娘是……」
「是我的新婚妻子,她叫小每。小每,這位是劉老闆,你稱他一聲老哥就行了。」於振剛熱絡的為我們介紹。我還沒看過他對任何商業上往來的名流如此熱情,即使是那些家財萬貫的重要客戶。
「喲!娶到這麼標緻的姑娘,於老弟你可真是三生有幸。」
「是啊!」於振剛開懷的笑了。「客人這麼多,你去忙你的吧!我們會自己動手。」
「好好好!照老樣子,小菜自個兒拿,等一下我給你送碗大的牛肉麵過來。小姑娘你吃些什麼?」他帶著爽朗的笑容問我。
「小碗牛肉麵.」我說。
「小每不吃辣。」於振剛在老哥走前加了一句。
「好,馬上就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吃辣?」老哥走開後,我好奇的問於振剛。我確定沒告訴過他這一點。
「你猜!」他賣了個關子,沒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今天於振剛的心情似乎很好,而我也被他和老哥的開朗感染了,心情漸漸輕鬆了起來。我們說說笑笑,等過了尖峰時間、客人走得差不多了,老哥還過來和於振剛喝老酒。我懷疑為什麼以前於振剛不曾帶我來過這兒?在這小店裡他看起來好輕鬆、好快樂!
後來時間晚了,我們才帶著滿面的笑容、愉悅的心情離開這家牛肉麵店。
但是當車子彎進於家大門時,我的心頓時又沈了下來。
我的情緒總是逃不過於振剛的眼睛,他在車庫門口把車停下來。
「小每,今天快樂嗎?」他用手順了順我被風吹亂的頭髮,柔聲的問我。
我點點頭。這是事實,今天真的是開心的一天。
他看著我好一陣子,然後微微的笑了。「你在擔心今晚的事,是不是?」我的眼眶立刻紅了起來,天知道我有多害怕!雖然我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但還是怕!
他側過身來將我摟在懷中,輕吻我的額頭。「那天我真的嚇壞你了,對不對?我那麼凶的對你吼,還說無論如何一個月後一定要你。」
我沒說話。他歎了一口氣,托起我的下巴,審視著我的臉。「說實話,我很想好好愛你!從在桃園的別墅裡那次開始,我就常常想抱你、吻你、要你。」我恐懼的掙開他、瞪大眼睛看他,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但是從來沒想到會是在那麼久以前。
「可是你怕我。」他再度將我摟進懷裡,語氣有點悲傷。「而且也不愛我。好幾次我都想要不顧一切的擁有你……」聽到這句話,我顫抖得更厲害了,於振剛則更溫柔的抱著我。
「你放心,我不會那麼做的。我是要你,但是我要的是完完整整的你,不只你的身體,更重要的是你的心。」他停下來,微笑的看著我,接著又說:「有一天,我希望你主動對我說你要我,沒有一絲勉強;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我才會和你成為真正的夫妻,你懂嗎?」我不懂,他的意思是說我可以不把那「承諾」當一回事嗎?
他寵愛的捏捏我困惑的臉:「傻女孩,你根本還沒準備好,不是嗎?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像隻野獸般的強暴你吧!」
「所以……」我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所以今晚又有人得洗冷水澡了。」他開玩笑的說。
我會過意並且紅了臉,不過還是沒忘記謝謝他的好心腸。沒想到他也有仁慈的一面,為什麼以前我總覺得他冷酷無情呢?
「不過……」他故意拉長聲音。
「不過什麼?」我緊張的問。
「從今天起,你不許再叫我董事長或是於振剛,或是更糟糕的喊我『喂』。」
「那我要怎麼叫你?」我為難的問。
「你可以叫我振剛,或者喊我『剛』都可以,還是你想叫我『親愛的』或『老公』?」他賴皮的說。
「才不要!那我叫你……振剛好了。」說到他的名字時,我有些不習慣。
「好吧!雖不滿意,但還可以接受,另外還有一件事。」
「什麼?還有呀?」我大叫。
「你放心,這只是個小要求。我不想再孤枕而眠了,從今天開始我要和你睡同一張床,好讓你早日習慣我。」
「不行啦!那小貓咪怎麼辦?它一向是跟我睡的。」小貓咪很黏我,要是我的床上多出一個男人,它一定不能適應的。
「貓咪可以睡地上,要不讓它跟小竹睡。」振剛建議。
「不要!我一定要小貓咪睡我房裡。」我堅持著。
振剛看起來有些無奈。「好吧!我們在房裡給它做個小窩,隨便它要睡床上還是小窩裡,這樣可以嗎?」我還能說什麼呢?他已經做了很大的讓步了。
所以,從今天開始,隔著我們兩個房間的那扇紙門,總算可以功成身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