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之後,白縈曼跟湛問天成了標準同床異夢的夫妻。白天,兩人各忙各的公事,很忙、非常忙,忙得連一頓晚飯都不能一起吃,晚上,耳鬢廝磨、身體交纏,上床時該有的步驟一個不少,除了溫柔。
但兩個人對這狀況都沒有意見,畢竟,這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
思及此,剛回家要換上室內拖鞋的白縈曼,還是在心裡輕輕歎了口氣。
她知道這婚姻會很糟、會很難熬,可是,她現在真的覺得三年太長了,她懷疑自己真的撐得了那麼久嗎?
搖搖頭,她刻意將心裡的沉重暫時甩開。
趿著拖鞋,白縈曼走向一塵不染的廚房。
看了這些名貴漂亮卻沒有任何生活氣息的廚房用品,她突然覺得好笑。想來她把一個失職的妻子當得很好,她可以預見,等他們離婚的時候,兩個人絕對都能覺得歡快。
不要有所留戀——這是她目前經營這段婚姻的方針。
說實在的,她做的真好……好吧,為了獎勵辛苦的自己,白縈曼突然決定把公事包裡的麵包擱下,也把本來是要進廚房倒一杯白開水的想法放下,她打算下廚為自己煮一頓好吃的。
她先去換了一套家居服,俐落的將頭髮綁起,再將食材一一從冰箱拿出來。
「嗯……嗯……唉∼蛋炒飯好了。」她自言自語邊苦笑。都怪自己把「失職妻子」當得太稱職,這下好了,食材乏善可陳,頂多能做蛋炒飯加蛋花湯。
等香噴噴的炒飯炒好了,配上熱騰騰的蛋花湯,白縈曼露出自己都沒發現的微笑。
她沒有選擇在餐廳吃飯,而是走到客驢、打開電視,窩在沙發上嗑著她裝在大盤子上的晚餐。
電視上演的是已經上百集的鄉土劇,但她看得很樂,因為她時常很忙,所以特別喜歡這種跳了幾集沒看也看得懂的戲,而過度浮誇的劇情、過度荒謬的情感,都能讓她紆壓。
白縈曼輕鬆的看著電視劇、吃晚餐,這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回到在國外當學生的時候,當然,那是指真姨不在的時候。
距離炒飯炒好經過十分鐘,湛家大門無預警的打開了,回來的男主人就這麼看到這樣令他不敢置信的畫面——
他家裡有一個長得很漂亮、看起來很像他妻子的女人,但那女人窩在沙發大口吃著飯,吃著那用一個大盤子裝著的飯,而她還笑得很歡快——這不是他認識的白縈曼。
所以,湛問天頓了十秒沒說話。
另一方面,白縈曼也遲鈍的發現她名義上的老公回來了,這十分十分讓她措手不及,照她預估的時間,這家夥應該至少還有三個小時之後才會回家,所以她才敢這樣醜態全露、毫無顧忌,但現在這樣被抓包,她……她應該做點什麼?
白縈曼的內心活動很多,但表面很鎮定,也沉默著看對方。兩人都不說話,鄉土劇台詞成了搞笑的背景音。
「我回來了。」謹問天先開口了,但講了一句自己都覺得彆扭的話。他哪時候會報備自己回來了,通常都是進房間、洗完澡、上床。
「喔。」她淡淡應了一聲,這聲也非常勉強,畢竟兩個人除了不愉快的初次會面,基本上沒聊過天。
他在玄關換了室內拖鞋,將公事包放在沙發上,就像一般的老公那樣,他看著她的頭頂問 :「你煮了晚餐嗎?」
嚷話!不然她現在吃的是什麼?
但——一個失職的、跟丈夫非常不熟的妻子不能這樣說話,所以她說:「嗯。」
一秒、兩秒、三秒……過了十秒對方又沒說話時,白縈曼就知道自己非得這麼說不可了——「我不知道你會回來,還有剩一點,我可以熱一下,你要嗎?」
一會後,非常難得的,湛問天露出微笑,「好,我先去洗澡。」他拿起公事包走向樓梯,往主臥室邁進,但在踏上第一階樓梯的時候,他突然回頭說: 「用盤子裝,要有湯。」
如果人真的能在額頭冒一條黑線,那現在的白縈曼就會是這樣。
她暗自碎念了幾句才站起身,體驗第一次幫老公熱菜的感覺,雖然其實飯還是熱著的。
不過說實話,熱菜讓她有點不爽,這居然比兩人爭鋒相對的時候、比湛問天冷冷對她說話的時候還更讓她覺得不爽。
其實被撞見也沒什麼,但她就是有一種被人抓到小把柄的感覺,應該是說她完全沒打算在三年內讓他看到這樣的自己,她……她有種隱私被人揭穿的尷尬感。
可惜,她想在湯裡吐幾口口水也沒用,那家夥又不是沒吃過她的口水……
當白縈曼將剩下的炒飯裝盤,並把蛋花湯送上餐桌後,快速洗完澡的湛問天也走進餐廳了,他一派自然的坐下來享用晚餐。
在白縈曼企圖用眼神在對方背後燒出兩個洞不成後,她打算回客廳繼續剛剛愉快的晚餐時間,
可惜她才走兩步,就被響起的聲音害得踉蹌一步。
「你也把你的拿進來吃。」
為什廢?我不要。
這句也是白縈曼一開始想衝出口的話,但想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起衝突實在顯得兩人太熱,最好的方法是快速吃完晚餐,結束今天這場意外,明天他們又可以像陌生人一樣的生活,所以她淡淡的說 「喔。」
湛問天看著她離開廚房的背影,心情意外的好。
他的妻子,一個精明幹練、口齒伶俐的女強人,一個背後算計、心機深沉的女人,在今天、這個晚上,卻讓他覺得,她就像他娶進來的妻子。
雖然從進門到現在,她跟他開口說的話仍舊不超過五句——那還得加上「嗯」、「喔」之類的——但他就是覺得今天的她很不一樣,讓他頗感興趣,尤其是那一臉冷淡,心裡腹誹的模樣。
白曼優雅的端著晚餐走進餐廳,但這緩步其實是無聲的抗議她的不甘願。
在餐桌前坐定後,她默默的吃著飯,沒有開口的意思,內心卻很在意,因為她不能繼續看鄉土劇了。
「我不知道你會煮飯。」他挑眉看了她一眼,直到埋頭吃飯的她抬頭對上他的視線。
因為沒必要讓你知道!
「這沒什麼,蛋炒飯、蛋花湯都是很簡單的東西。」她維持一貫冷淡的語氣說話,卻不知道表情已經悄悄洩了底。
「我看剩下的還不少,你是煮兩人份的吧。」湛問天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他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但他很樂意看她不滿的樣子,所以又說: 「如果你先說,我會準時一點回家。」
這是冷笑話嗎?她僵笑了一下,「剩下的是我明天的便當。」
「喔?那記得幫我帶一份。」他看她臉色沉了,接著說: 「你記得你會盡到妻子的義務吧。」
重點一,每天晚上她都有盡義務。
重點二,那所謂的便當早就被他吃了。
白縈曼握緊湯匙,隱忍著、咬著牙說: 「好。」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家?」
還聊?她以為他們這一整年能聊的話題都已經聊完了!
「工作告一段落。」這不是實話,這段混亂的時期,她要做的事情還很多,每天都讓她焦頭爛額,但偶爾會這樣,她會突然很不想努力,這時候她會放任自己輕鬆一下,雖然她只允許自己享受一個晚上的偷閒。
可惜,連這一個晚上都被打斷了。
「你的工作有告一段落的時候啊。」這是肯定句,但調侃的意味非常濃厚,這也是故意的,他令天認真的發現,他還滿喜歡她「生氣勃勃」的樣子。
喜歡?嗯,他不否認今天很適合用這樣的詞。
「你不是也在這裡。」她忍不住斜睨他一眼。
「今天晚上本來有應酬,取消了。」他一副她該「謝主隆恩」的樣子。
白縈曼完全沒接收到對方傳來的訊息,所以不可能有什麼感恩的感覺,她只想快快結束這個混亂的晚上。
站起身,她開始收拾碗盤,暗自決定等等要裝累,早早去睡覺。
湛問天看著她,有些不滿她的反應,瞇著眼說: 「我不知道原來你喜歡看鄉土劇。」他是故意的。
收拾的身影頓了一下,才又假裝沒事的將洗碗工作交給洗碗機,淡淡的反駁,「我剛開電視。」
她在撇清,但他覺得有趣又好笑。他基本上只看一般新聞跟財經新聞,就算是剛開電視,那也是她昨天晚上轉的台,根本不可能是他。
他不得不再次說,他真的喜歡她像個一般人一樣的反應,讓他忍不住想一再挑戰她的底限。
「我累了,我要去睡了。」適時的,她把想說的話快速說完。
湛問天笑了,笑得讓白縈曼起了雞皮疙瘩。
他說: 「關燈吧,我也去睡。」
「現在還不到十點。」嚴格來講只有九點半,她從來沒看過他在這時間睡覺的,而且他的語氣讓她很驚恐。
「我累了,跟你一樣,」他用她的話反駁,順便低聲說: 「或者,我們今天可以花比較長的時間盡一下彼此的義務。」
她的嘴角輕輕抽搐了一下,「我……我MC快來了,有點不舒服,所以想睡,所以……」
「喔,那就睡吧。」他站起身,率先往樓上走。
看著他的背影,白縈曼突然打了個冷顫。
她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勁,但她又不知道是什麼,只能安慰自己,明天就沒事了,他們會回到昨天,前天,大前天……的樣子。
昨天晚上,白縈曼睡得很好也不太好,很好是因為她難得的一覺好眠,不太好是因為她一早看到睡在隔壁的男人還沒有起床上班。
兩人居然像一般夫妻一樣,一起梳洗、一起在餐廳吃早餐。
簡單的煎蛋、煎火腿加兩片吐司,老實說跟昨天蛋炒飯的食材差不多,而她也聽話的做了便當——蛋炒飯。
原本她以為他會不太高興,畢竟一直吃差不多的東西,但看湛問天就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讓她的心不禁沉了幾分。
她不是很滿意這樣的改變,這跟她經營這段婚姻的方針不符……也許她應該要再更冷硬一點。
「吃飽了?」
他開口說話,打斷了白縈曼的思緒,她愣了一下才點頭。「嗯。」
「待會我送你上班。」這句話一說,湛問天自己都有些訝異,不過經過昨晚,他發現自己想再多瞭解妻子一些。
「不用了,我有車。」
有進步,回答了六個字。
他面不改色地說: 「它送修了,你只能坐我的車。」
「送修?」她抬起頭,望了眼他身後的窗戶外面,她的粉色系小車依舊停在中庭。
「你有意見?」他挑起眉,等著她和自己大吵一頓。
「沒有,只是我認為這麼做沒必要。」她回絕他的接送,不想依賴他。
他不悅地加重語氣道: 「偶爾也要做做樣子,讓人以為我們婚姻美滿吧?」
「……我知道了,麻煩你。」她想了一下,最後點頭應允。
讓他到春陽露個面也好,畢竟日月船運總裁的頭銜還是挺好用的,大概能令目前公司內部傾向總經理派的牆頭草小有憚,不再明目張膽地找她麻煩,以老賣老用各種藉口暗諷她能力不足,示意她早該讓位。
她已經不指望有個為她出頭的丈夫,因為湛問天的心早給了她無瑕可愛的妹妹,他們兩人的婚姻為的不過是利益。可她懊惱的是,當新婚夜時聽見他喚了妹妹的名字,竟令她在意得不得了。她終於明白自己不該徒勞無功地奢望,以為幸福總有一天會找上她,事實證明結果只會令人心碎。
現在,她只想把春陽整頓好,其他一概不放在心上,實在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同時應付另有所愛的丈夫和有意無意引起糾紛的叔叔。
既然湛問天的心不在她身上,她也沒必要去自找苦吃,相安無事的平靜生活,正是她目前所需要的。
她是有心想完成和丁勝風的協議,不過也自認力有末逮,只好等她充分運用資金獲利後,再以高於銀行的利率分期償還借款。
這是她退而求其次的打算,丈夫不在她列好的計畫表中,她相信,沒有她他會過得更快活。
「你只有這一句話嗎?沒有什麼其他的話想問我?」他現在給她機會,她最好懂得把握。
她轉頭看向他,但冷然的眼眸出現不解,顯然無視他的暗示。「需要嗎?不就是假裝恩愛的戲碼?」
全是假的……這場欺瞞世人的聯手好戲,她演得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假裝恩愛的戲碼……」他重複她的話,眼神一沉,心裡的火苗隱隱跳動。
「時間不早了,該出門了。我早上要開會,不能遲到。」白縈曼認真說。她要身先士卒,做好榜樣,才能蠃得員工的尊重。
在公司,她是一人獨大的執行長,縱使有董事會牽制,但憑著股份的優勢依然佔有不輕的份量。只不過光她一個人的力量要扭轉局面,仍是困難重重,尤其躲在暗處扯她後腿的人,即使她防得再嚴密還是無孔不入,讓她在經營調度上多有不便。
湛問天無法再忍受她輕慢的態度,臉色難看地捉住她的手。「不許你繼續用冷漠對待我,我是你丈夫,不是毫無關係的外人。」
她默默地看了他一會,目光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這不就是你要的生活嗎?我不過配合你而已。」
「你……」他拉不下臉否認,不甘地由鼻孔哼出一聲氣。「哼!用不著太過火,我可不想一回到家就面對你一張面無表情的冷臉。」
她好似會意地一點頭。「我明白了,以後我會常加班,見不到面就不會造成你的困擾。」住在同一屋簷下的陌生人能不碰面就不碰面,她想這點自己還做得到。
聞言,他的臉色更沉了,「你敢讓我回家見不到人,就等著春陽船運成為日月船運的子公司。」
「什麼意思?」她皺起眉,這下真的茫然不解。
他們早協議好,要當對沒有情愛的假面夫妻,如今她二話不說地按照著約定好的演,從未表現出不耐煩,讓人發現他們實際上是貌合神離、各過各的日子,那他現在的反應又是怎樣?
經過了昨天,他發現自己再也不滿足於原本的生活,他有些故意的想激怒她,想再看見那個被她隱藏起來的她。「意思是,我懶得到外面找女人,你是我的妻子,就必須隨時隨地滿足我的慾望。」她養刁了他對女人的胃口,令他除了她之外,對誰都沒「性致」。
都是她的錯,這世上能比得上她的女人確實少之又少,她聰明而不咄咄逼人,有才有貌又不浮誇,尤其是床上的配合度更令他十足滿意,幾乎找不出她的缺點。
她的美是內斂的,艷而不俗,媚而不膩,渾然天成的冰冷氣質更是勾人,沒有一個男人不為此心癢難耐,想要征服她,欲將她佔為己有。
雖然他無意當個外遇老公,可他絕不會讓她知曉自己的想法,他要她時時吊著一顆心,多花點注意力在丈夫的身上。
只是……他似乎用錯方式了。
「身為一個滿分的妻子,我不會委屈你,如果我不在時你有需要,就打通電話給我,我想我能幫你找到令你滿意的女人。」只要他不來煩她,她也不會剝奪他享樂的自由。
「你……」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瞇起黑眸,射出一道淩厲冷光。
「我真的快遲到了,如果你改變主意不想送我,我可以開著『維修中』的車子自行出門。」她是真的不介意他如何待她,因為自那心死的一夜後,她便對他從未再有過期望。
妻子不需要自己的事實,重重打擊了湛問天身為男人的自尊心,他神色陰沉地起身,拿過車鑰匙率先走在前頭。
察覺他在生氣,白縈曼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後,就算不曉得原因,她不想也不願開口問。畢竟兩人的交集越少,她所受的傷害也越輕。
她不會忘記他在新婚夜朝她心口砍下的那一刀,既然她的幸福不在他身上,她又何必去付出,讓自己的一顆心被傷得鮮血淋漓,傷痕遍佈?
不去在意,就不會受到傷害,她是這樣告訴自己的。因為過去在真姨的挑撥下,她一顆心不知已痛過多少回,每回都像刀割一樣的難受,她已學會如何避免受傷。
車子飛快地行駛著,坐在車內的兩人都沒出聲,氣氛沉悶得有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湛問天氣得不輕,他沒想到不但沒達到原先的目的——看見更多她不同的面貌,還發現了她不想靠近他的事,他油門踩得極重,一連闖過幾個紅燈,完全無視行車安全,刻意想引起妻子的驚慌,讓她主動求和。
但當他眼角一膘,便為她的反應氣得想殺人,只見白縈曼比他更冷靜,拿著一份公文正目不轉睛地端詳上面內容,對他的舉動絲毫不以為意。
「到了嗎?多謝你載我一程。」感覺車子停止行進,她開始收拾會議用的資料,準備下車。
「你哪只眼瞧見你的辦公大樓?前面發生車禍,塞車了。」他幸災樂禍地說道,揚起的嘴角似在得意她趕不及上班時間。
「塞車了?」她微帶憂心地擰起眉,伸長頭子眺望前方車輛的堵塞情形。
「當個老闆的好處,就是不用事事親力親為,蹺個班溜躂溜躂也不會有人敢說話……」驟地,他那看好戲的飛揚神采又因她的舉動而消失殆盡,「你在幹什麼?」
只見白縈曼抱起塞滿檔的公事包打開車門。「趕開會。」
「趕開會?」他兩道濃密的劍眉幾乎打結了。
難得他有閒情逸致想來個婚後約會,讓她徹底感受自己無違弗屆的男性魅力,怎知她卻滿心都在公事上。
一步錯,步步錯,湛問天不禁有些懊惱,他沒想到因為自己一時的報復心而自食惡果,那一句「玥兒」劃開了他與白縈曼的距離。
即使夫妻兩人並沒有深厚的感情,可是他想沒有一個女人能在新婚夜聽見丈夫喊另一個女人的名字而無動於衷……看來他那把火是燒得太大了。
他並不知道白縈曼自國中赴美後,受李玉真長期的挑撥與洗腦,對妹妹雖還保有姐妹之情,卻難免心生怨懟,認為父母真的厚此薄彼,自己只是沒人要的孩子,心中不但藏有許多不安全感,對愛情更是恐懼大於憧憬。
她不願強求不屬於自己的男人,因為李玉真正是活生生的前車之監——用大半輩子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最後落得一場空。她不想自己也變得那樣,一生癡守無望的愛情。
儘管並不知道這些事,可湛問天後悔了,特別是在經過昨天那不一樣的夜晚之後……
「沒錯,反正距離不遠,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一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撇下愕然怔住的男人,逕自下車步行。
她就這麼走了?
湛問天瞪著逐漸走遠的身影,心中有說不出的氣惱,冷峻的黑瞳中燃起了熊熊火焰,似要將人燒成灰燼。
白縈曼,第一個敢威脅他、暗地裡算計他,敢蔑視他存在甚至丟下他的女人……好樣的,他已寬容她太多次,這回忍無可忍了。
「老婆大人,你真的把我惹毛了啊!」是他太縱容,以致她忘了他有仇必報的性格。
一回頭,他不經意瞟見副駕駛座椅下有份公文,拾起一瞧,嘴邊的弧度便往上一揚,露出邪邪的笑。
真是糊塗的白家公主……不,現在是湛太太了。居然把最重要的估價單落下,她一定會懊惱不已吧?
一想到妻子有可能露出懊惱焦急的神情,湛問天的心情就特刖愉快,眉開眼笑地將手肘擱放在降下的車窗上,不急著去追她。
反正從兩人結婚以來,他還沒參觀過妻子的春陽船運,這下子正好給了他機會,去看看這間她不惜祭出聯姻政策也要吞下的金雞母。
片刻後,塞住的車陣終於開始移動,他方向盤一轉駛向另一條捷徑,到達春陽船運辦公大樓時正好看見白縈曼走入敞開的玻璃門內,於是他興味十足地直接將車停放在大樓門口,大搖大擺地走向趨前詢問的警衛人員,表明身份後便逕自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