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著煙,看著緩緩往上飄的煙霧,蕭冠群的眼瞇了起來。
他彷彿看到一張強作鎮定的淚顏,大大的眸中滿是驚懼,似乎她做什麼都錯,做什麼都不對!
日子又回到了開始!他又存心找她麻煩!讓她痛苦地過日子!
他用力按熄了煙蒂,內心感到暴躁錯亂。
「冠群……」有人在遙遠的一端呼喚著他。
他不耐煩地抬眼,望見一雙盛滿關心的眼眸。
他立即拉回神智,勉強地溫柔一笑,「嗯?」他小心翼翼不讓自己的思緒顯露。
「你在發呆?」眼神呆滯,彷彿要看穿牆壁似的。
牆壁內有什麼嗎?清芳也跟著望向牆壁。
他溫柔一笑,眼神瞬間放柔。這是將陪伴他度過一生的女人。
「怎麼會想要來公司看我?嗯?」他雙手插在口袋裡,悠哉地望著她。
她不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卻十分溫柔、善良、聰慧。
知道他不願意提起過去,她便絕口不提。
知道他喜歡吃辣、喝湯,她總會「淚流滿面」地切洋蔥、炒青椒牛肉、特地去學紅油抄手,陪著他一起吃麻辣豆腐、麻辣火鍋!
知道他不熱情、甚至有點冷淡,卻還是揚起笑容,溫柔地等著他,只要他高興、他想談,她永遠都在他身邊,完全配合他,毫無怨言。
這樣的女人簡直「完美」得無可挑剔,只除了不夠美、不夠亮眼、沒有高挑令人銷魂的身材,卻十分的「安全」,保證不會再讓他心碎,不會再讓他神傷。
「曉菁一直吵著要你抱。」曉菁是她大姐的女兒,非常喜歡蕭冠群,老愛黏在他身邊。
他笑了笑,一想到那個可愛的小娃娃,他的心情就轉好了。
「你怎麼有空來?」他請她入坐,倒了杯水給她。
「你剛才瞇著眼睛在想什麼?」她忍不住好奇。冠群剛剛暴躁難安的表情讓她吃了一驚。
「一點點私事。」他淡淡地回答。
「私密到不可以告訴我?」清芳伸出手輕按著他,很想給他安慰。
「私密到讓你聽了會覺得很無趣。」他擠出笑容輕拍了拍她的臉頰,算是安撫。
「冠群……」她當然不會這麼輕易上當,只是……「都已經快要結婚了,難道你還不願意跟我分享你的心事?」
因為你永遠都不是她!一個小小的聲音答道。
他似是煩躁地用力吐一口氣,氣悶自己竟在這個時候又想起了舒蕾。
「冠群!」她溫柔地走向他,拉著他的臂膀一起坐下,「別這麼愁眉苦臉的好嗎?好像是我在逼你結婚似的。」
他笑笑地用額頭抵著她的,閉上眼睛,讓苦澀慢慢融入心頭。
昨夜——就在前天他發誓此生再也不為「那個女人」神傷的隔天,他向清芳求婚了。
是的!他這樣做沒有錯!
他曾經心軟過,曾經大發慈悲一再給她機會,可是「答案」依舊讓他絕望。
諷刺的是他曾經想要更改「計劃」,卻被她的執迷不悟逼得步步再走往復仇之路。
他終於還是求了婚,一切仍照原定計劃行事。
見他一直默默不語,清芳只好耐心地等著答案。
許久,他才移開臉望著她:「我不想讓你跟著我一起煩惱,所以才不肯告訴你。」這是最完美的借口。
但只有他自己心底清楚,苦澀的初戀將會是他此生永遠的傷痛!
清芳想說什麼,卻在努力壓抑住被拒絕的挫折感後,還是選擇默默忍受。
畢竟她不想失去他——
一個完美到無從挑剔的男人。
「我們去吃飯吧!」她輕拍了拍他,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似地站起來。
「不,我想靜一靜。」
她訝異地張圓小口。
等他意識到自己說出什麼時,他也只能無奈地撥著額前垂發失笑道:「公司太忙了,有很多事要處理,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好讓我思考一些重要決策。」
又是另一個完美的借口,堵得她沒話說。
這是她頭一次邀他吃飯,他卻一口回絕。眼底受傷的神色讓她再怎麼努力也掩藏不了。
女性的直覺告訴她,冠群的鬱悶與他的「過去」有關,可是她不敢問!問了他又會像以前那樣靜靜地抽著煙想心事,眼神一片迷離。
那感覺……他離她好遠!人雖在她的眼前,心卻不知道飛到哪兒?讓她有抓不住他的惶恐。
守了他這麼多年,他終於開口跟她求婚了!她也該知足了。
「那我今天買菜上你那兒——」
「不!」他想也沒想又一口回絕。
這回他的眼神冷硬,不再勉強擠出安撫的笑容。
「今天我有事。」他簡短地宣告。像以往一樣,沒有任何解釋,她永遠只能被動接受。
可是那是在以前……他昨天才跟她求婚了,不是嗎?
清芳抖著唇,委屈的淚水湧上眼眶。
他愕然。
她邀他吃飯,他一口回絕,於是她改說要買菜到他的屋裡煮食,又被他無情拒絕,是因為房裡有「她」嗎?
他不怕清芳撞見她,卻下意識地怕舒蕾會因清芳的出現而心碎。
這是什麼樣錯綜複雜的心情?!
這不是他要的嗎?
他不是一直想藉著清芳來重挫舒蕾,為何此刻又猶豫了起來?
一想到她失措的眼神,他的心就會犯疼,讓他不悅地蹙緊了眉頭。
當初他是怎麼計劃的?讓他再度俘虜她,要她親眼見到他已有真心相愛、值得珍惜的好女人了,她算什麼?她的背叛又算什麼?他只不過是裁了一個跟頭罷了!
他要讓她看清楚他已經不在乎她了!
他已經成功地狠狠將她踢到一邊去!
她算什麼東西?
他要收回他曾對她的迷戀和癡狂。
曾浪費在她身上的愛情他也要一併收回。
在踐踏過她的心後,再狠狠一腳把她踹開。
他要討回他當年迷失的靈魂,讓她愴愴地看著他擁著愛妻幸福地笑……
對!他要報復!
他要讓她看看當年她是犯下了什麼樣的錯誤?竟然如此傷害他!
他要教她悔不當初,永遠扼腕!
這就是他的報復計劃——他一再向自己強調的報復計劃!
只是他在猶豫什麼?
「你……」他突然沉下的酷臉讓她有點驚慌失措。
「你來吧!」他改變了主意。
「不!還是不要好了,我們還是到外頭隨便吃吃吧!」不懂他為什麼拉長了臉,她以為自己不小心犯了錯。
「不,你來吧!」他突然燦爛一笑,內心卻狠狠地揪了一下,「該來的還是要來!」
只是這麼快就露底牌,有點不太過癮。
「啊?」她不知所措。
他笑笑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記,令她發愣,隨即紅霞滿面,羞赧了起來。
第一次,他竟主動吻她,他一直不太碰她的。
每次只要想對她來點溫柔的「回應」,想要同她親熱,眼前就會闖入一個人影,令他分神,而對眼前的人失去興趣!
看來這是好的開始。
「就……就今天晚上嗎?」今天晚上他不是有事嗎?
清芳難掩一臉的訝異和狂喜,幸福神采總算掃除了陰霾,破涕為笑。
「對,就今天晚上!」他又在她唇上重重啄了一記,「我等你。」
「好!」清芳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應。
他冷冷地揚起笑容,頷首和一直回頭微笑的清芳說再見。
今晚,是他復仇的第一步。
當舒蕾聽到樓下的笑聲下樓一探究竟時,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懾住。
冠群穿著圍裙?!
而一直在他身邊忙著洗菜,被他逗得咯咯直笑的女人也穿著圍裙,由兩人同色系的衣服可以看出他們穿的是情侶裝。
她悄悄地退後,想在他們發現她之前走出門口,內心卻有著被什麼刺穿的感覺。
這兒容不下她,起碼她該避一避。
疼痛和著認知一起湧向胸口。
窗外細雨紛飛,她拉攏了衣襟,感謝老天爺在這個時候飄下了細雨,起碼這可以讓旁人分不清她臉上是雨還是淚?
就在她握住門把打算開門時,如雷的吼聲突然喊住了她。
她嚇了一跳,卻不肯回頭地僵在原地。
清芳也嚇了一大跳,只是她不知道為什麼冠群會突然由一臉燦爛的笑容轉為臉色鐵青地吼人。
她是誰?這是閃進清芳腦海裡的第二個問題。
長得真漂亮!連她也不由得眼睛為之一亮。
這是清芳首次發出驚歎,讚賞地靜靜打量著眼前端麗的女孩。
她是誰?!為什麼冠群會發那麼大的火?!
不安也同時闖進了清芳的心頭。
「我不知道你後腦也有長眼睛。」她譏笑道,終於肯轉頭看他們兩個。
「你想去哪裡?」
「出去走走。」
「外頭在下雨。」
「但不會影響我想散步的心情。」
「不許出去!」他眼神嚴厲了起來。
她在心中歎口氣,只好慢慢踱了回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她勉強擠出微笑,希望自己的笑容看起來不會太糟糕。
兩人之間暗潮洶湧,打這個美麗的女孩一出現,清芳就發現冠群的全身好像充滿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緊張,由眼神到手指,他幾乎是進入全面戒備的狀態。
「冠群,她是……」
「朋友。」他回答。
卻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旁若無人地注視著舒蕾。
她的臉為什麼沒有受傷害的神色?
平靜低垂的眼眸完全看不出情緒,她為什麼還能那麼冷靜?!
「我可以幫忙嗎?」舒蕾努力擠出笑容,希望他沒有看到她打顫的手指正緊緊交握。
「剛才還有人想要出去走走,現在卻想到要幫忙?!」他冷冽地說。
「如果你看我不順眼,我可以出去走走,把這裡留給兩位,省得有人一直對我吼。」
「你……」想不到她竟敢頂撞他!
清芳趕緊拉住他。原本的急切不安在看到冠群一忍再忍的鐵青臉色時,終於鬆了一口氣。
「冠群,就讓這位朋友去外面走走嘛!」她也很想弄清楚冠群會發這麼大脾氣的原因。
冠群一定不喜歡對方,否則怎麼會十指握緊得嘎嘎作響?從沒有人有這麼大的能耐可以讓他發火,起碼認識他這幾年她就沒看過。
這讓她有了放心的感覺,更加撒嬌。
「冠群……」清芳拉著他的手搖了搖,「讓這位小姐去外面走走嘛!」
「不行!」他突然喝了聲,「我們需要有人幫忙擺碗筷。」而且外面在下雨,她竟然連傘都沒拿就想出去走走,真是罪該萬死!
要不是清芳事先就已有了「冠群討厭對方」的認知,她可能會被他剛才突來的厲喝吼出了眼淚。
舒蕾二話不說地微揚著唇角擺碗筷。
「你叫什麼名字?」清芳也加入了陣容。
「舒蕾。」
「我以前沒見過你。」
「我也是。」
「剛才他……」她偷偷瞄了眼廚房裡忙碌的人,「他脾氣不太好,你別介意。」
「是嗎?」難以掩飾心中的失落,舒蕾只是盡量裝得無所謂,讓自己看起來有笑容,低首繼續忙碌。
雖然對方不太熱絡,但是清芳還是急欲表現熱絡的樣子,讓冠群會因為她的溫柔而更喜歡她。因為……這個不太愛說話的舒蕾好像有種特質,就算靜靜地站在角落,也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她突然面臨前所未有的壓力。
可是她的緊張立即又被冠群刻意表現出來的慇勤給驅散,暫時忘了危機的存在。
整桌的菜幾乎全出自冠群的手,而且色香味俱全,看得令人食指大動,當然也讓她忘了問一問舒小姐為何會出現在這棟即將成為她和冠群婚後新居的白色別墅裡?
「開動。」冠群為自己和清芳拉開了座椅,故意讓舒蕾坐在他的對面,好讓她仔細看著。
窗外的雨聲愈來愈大,每一聲都彷彿擊進她的心坎裡。她迷茫無助地看著他深情款款的模樣,看著他和清芳眼神相會,露出寵溺的笑容……
你得打起精神!舒蕾,你一定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舒蕾。
她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別去理會心中的悵然和失落……
她只是靜默地吃著飯,看著他對別的女人大獻慇勤,任由心中的酸楚愈擴愈大。
有些悲劇可以避免發生,但一旦發生了,結局往往無力回天!就像現在,她發現自己已經挽回不了了!什麼都挽回不了了。
「怎麼?不好吃嗎?」冠群找她麻煩地故意問,「要不然怎麼看你沒吃多少?」
舒蕾微微一笑,沒說什麼,只是靜靜吃著。
他對她的「表現」實在大大的不滿,卻也只能隱忍著不發作。
在冠群的逼視下,她破例地連吃兩碗飯向他「示威」,而且從頭陪到尾,一直露著笑容,讓冠群差點失控掐死她!
「冠群?冠群?」
他自舒蕾的笑容中猛一回神,隨即重重地啄上清芳的唇。
在兩個女人驚愕的抽氣聲中,他只注意到一張蒼白的臉及她手上碗筷摔落的聲音。
舒蕾轉身衝上了二樓。
終於,他露出了笑容。
「為什麼要我去?」舒蕾輕喊。他為什麼就不能饒了她?為什麼?
連續幾天被迫「觀禮」已經受夠了,她可不可以一個人靜一靜?她不想再看到他和任何女人親熱的畫面。
冠群用力捺熄煙蒂,一臉的煩躁。
不,不能心軟!等了五年就等這一刻!
「你一定得去。」他硬梆梆地說。
她倏地轉過身來。
「因為我要你去,你就得去!」他的語氣有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舒蕾一臉不服地瞪著他。
他威脅地跨前兩步,也瞪著她。
終於,她認輸了!
「什麼樣的酒會?」她頭痛地喊。
「去了你就知道。」
「我該穿什麼衣服?」
「就禮服吧,除了黑色的,其他都行。」
他給她一個鐘頭的時間梳洗打扮,由於時間太倉促,她只好由衣櫃中挑件簡單又不失隆重的小禮服來穿。
象牙白的小禮服由兩肩直削至胸口,襯托出她胸前的一片潔白無瑕,卻又恰到好處地遮掩住飽挺的雙峰,緊緊地裹住她窈窕的曲線往下延伸,直至細白的足踝。
這是一件非常亮眼的衣服,沒有絕佳的身材完全撐不出沿著曲線遊走的精巧剪裁。
衣服和人互相輝映,讓蕭冠群看得目瞪口呆,久久吐不出氣息。
「走吧!」她是被迫參加酒會的,別期望她今晚能有多少笑容。
她會一個人閃邊去,靜靜地喝酒、吃東西。她相信這回一定又是被迫「觀禮」,所以能躲就盡量躲。
兩人一同坐上轎車,一路上默默無語。舒蕾靜靜地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直到一陣淡淡的煙味抓回她的神智,她訝異地轉頭望著他,他竟然會抽煙?!
而冠群只是一口接著一口地抽,透過裊裊的煙霧靜靜地回望她。
她想打開窗戶透氣,他卻快一步地丟下煙蒂,扳轉回她的身子,隨即粗暴地吻上。
車子險些打滑,在緊急煞車後又迅速抓回了方向,顯然開車的司機受不了刺激,差點出意外!
他捧住她的臉頰細細地啄吻,不顧她的呆愣,一遍又一遍地深吻細啄,恨不得就此繾綣到老,不再分離。
「這是我最後一次吻你!」他沙啞地說。
舒蕾震驚地眨著眼睛,頭一次看到他眼眶出現了濕潤!
幾度欲言又止,毫不介意任她觀賞,他只是靜靜地撫著她的臉、她的唇,他曾經熟悉的每一處……他都將之納入心中,像在烙印似的,仔仔細細地看著。
今天是他的訂婚酒會。
一切都已無法回頭。
車子的停頓拉回了兩人的神智,急湧而來的人群替兩人拉開車門,簇擁他們步入會場。
鎂光燈此起彼落,幾乎教人睜不開眼睛。蕭冠群強忍著怒氣,他已經說過要「低調處理」了,為什麼還有那麼多的記者聞風而來?
他望著被拉開的舒蕾,與她遙遙對望。
過了今天,他就再也不能吻她、摟她。
過了今天,他與她就再也相見無期。
這不是他要的嗎?
舒蕾還沒有發現自己踏入什麼樣的陷阱,只是慶幸今天可能只是個單純的酒會,因為她沒有看到黏人的清芳在會場,不覺暗暗鬆了口氣。
一陣杯觥交錯後,突然傳來驚歎的呼聲,隨即爆開熱烈掌聲,讓舒蕾好奇地回頭。
是清芳!
怎麼打扮得像個「公主」一樣?
長長的頭髮被綰起,還戴著一頂后冠,粉紅色的及地禮服再加上及肘的白色手套,乍看之下竟有點像卡通人物。
就在舒蕾被清芳的裝扮嚇得連嘴裡的酒都忘了嚥下去時,她突然聽到有人在宣佈事情,喧嘩的大廳瞬間安靜下來,只聽得到有人憋不住地低聲交談。
這一切都與她無關,畢竟她是被迫來參加酒會的。可是在主持人宏亮的簡短致詞中,她愈聽臉色愈蒼白……
怪不得清芳會有這麼「怪異」的打扮!原來竟是他宣佈婚期的酒會……
她這才發現他竟然殘忍地邀她來參加這樣的酒會!血色從她臉上褪盡,她整個人化成石像,一動也不動地杵在那兒。所有的聲音、意識開始被抽離,歡呼的聲響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黑暗圍向她……四周的一切愈來愈淡、愈來愈靜……
「有人暈倒了!」大喊的聲音有著驚慌。
勉強撐出的笑容突然凝住,冠群湊近唇的酒杯頓在鼻前,隨即瞠眼看著掀起不小震撼的舒蕾
她暈倒了,而他只能睜著眼發呆!
因她暈倒而掀起的這片混亂及她淒慘的容顏,竟讓他全身發冷。
蕾!他在心底大喊,一步步走近。
酒杯掉了,他的臉色比鬼還可怕!可是他都沒有注意到,心裡一直驚喊著舒蕾的名字。
蕾,他這個混蛋到底做了什麼?讓她受了這麼大的刺激!
蕾!你醒醒!我來了!我不許你離開我,聽到了沒有?
「快叫救護車!」有人大喊。
他的腦袋完全空白,只是無意識地站在那兒注視著受他刺激的舒蕾;沒想到自己所受的刺激竟比她還深。
大夥兒七手八腳地把她抬出去,他卻什麼都沒做。
他該鼓掌偷笑的,可是他的心怎麼好像突然被人剜掉了一塊肉似的?在救護車趕來的時候,他竟像瘋子一般跳進救護車裡攬緊她的軀體,不准任何人碰她。
留下一群錯愕的人還有未婚妻,揚長而去。
「我看還是由我來說明吧!」
王宇中所受的震驚顯然沒有比女主角小,下巴一直合不攏。還是傅正誠較為清醒,將錯愕的清芳拐到暗處,開始為她解釋冠群和舒蕾兩人之間的愛恨情仇。
聽得清芳愕然歎息,聽得她扼腕連連……
「我早就知道他不愛我!」清芳含著淚說。
可是這樣的愛情教她感動,她竟有著希望兩人復合的衝動。
「對不起,」傅正誠很抱歉地說,「他一直想要拋開過去……」才會痛苦地繼續和她交往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清芳哽咽地直點頭,「我不會恨他的!」這樣的男人誰也恨不了,「事實上就算我真的嫁給他,我也沒有把握能拴緊他。」
愛情沒有誰對誰錯,如今了悟,她才真正覺得輕鬆。
她不恨他!真的不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