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揚相信莫容容所言句句屬實,也相信她對他毫無隱瞞,這讓他覺得自己偷偷摸摸進入莫還谷來打探訊息很卑鄙無恥!
「相公,你怎麼了?」眼見易天揚的臉色微沉、眸底氤氳,莫容容不解的問。
「沒什麼。」易天揚當然不能說實話,告訴莫容容說自己想要滅了莫氏。
此時一陣清風拂進窗內,莫容容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香味就這麼飄進易天揚的鼻腔,這股味道他想了好幾夜,「娘子與其他男人碰面,不管這男人是誰,只要不是你的夫婿,你都不該灑上這份迷香,這迷香的味道雖淡,可你很清楚這迷香可是會讓男人失控的!」
「什麼迷香?」莫容容聽不懂。「我身上沒灑迷香啊!我也不制迷香那種東西,就只有製作幾種讓人昏睡的迷藥而已。」
她沒灑迷香,也不制迷香那種東西,這麼說,他聞到的香味是她身上自然的香味!
「相公不相信嗎?」發現易天揚的臉色有些怪,莫容容問道。
「相信,當然相信,不制迷香是好的,很好。」易天揚連忙回道,怎麼都沒想是他以小人之心來度君子之腹,誤會了莫容容。
此時易天揚突然想到,「娘子的氣色好像更差了,你暫時不要再進製毒室,若真要把毒制完,可以交給小紅啊!小紅不是你的助手嗎?」
他知道小紅是莫容容製毒時的助手,石洞以及所有有關毒藥的事則由小紫管理,小綠負責的是天宅院和莫容容出了石洞後所有的貼身事務。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外頭還有小藍和小澄。
「小紅是我的助手沒錯,但她無法獨當一面操作整個製毒過程,關鍵的製毒過程必須在內室執行,內室只有我一個人能進去,因為祖上留有遺訓,關鍵製毒過程的手法是不能外流的,只有莫氏一派才能繼承。」
「所以沒人能幫你,而你又堅持要將毒藥製完,就算有內傷也不管嗎?這該如何是好?」
「相公,我估計過了,等我制完毒再來治療內傷還是可以痊癒的,只是藥得吃久一點,也暫時不能用內力。」語畢她抬眸看著易天揚,「我在療傷期間有相公在我身邊保護我,我暫時不能使用內力也沒關係。」
聞言,易天揚的心狠狠一揪,莫容容對他竟是如此信任!
「相公,我得再回製毒室了,我得再趕緊制一些毒藥讓小藍帶走……咳、咳、咳……」卻因胸口氣血不順而岔了氣,以致又咳了起來。
這一咳也咳疼了易天揚的心,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裡,一手運氣由她的背部灌入些許真氣,一手則是握住她的手。「舒服一點了嗎?」
一股真氣不只暖了莫容容的身,也暖進她的心裡,彷彿這時就算天塌下來她也不會驚慌害怕,因為眼前這男人會讓她依靠、會保護她。
這樣的感覺真好,可她知道她只能感受三個月左右。
「嗯。」她點頭應道。朝易天揚微微一笑,離開了綠竹軒。
「少主。」阿特喊著。
易天揚聞聲看向阿特。
「少主,前些時日您想通了,後來又想不通;沒想到現在您又想通,還愈演愈入戲,連那種吃醋戲碼都演得如此逼真,讓毒魔女一點都沒起疑,就這麼把莫還谷裡的人只有輕功和袖裡功夫好的秘密全都跟您說了,就連負責情報的人,包括有幾個重要部屬也全說出來了!」
他剛才並不是在演戲,那個小藍是真的讓他覺得很不舒坦,只是,「阿特,你看得出我是在吃小藍的醋嗎?」
「一眼就看出來了!少主,就算是瞎子,也聽得出來您的口氣酸溜溜的,我想毒魔女肯定也看得出來。」阿特老實回道。
他有表現得那麼明顯,還是阿特形容得太誇張?他是在吃小藍的醋沒錯,他對莫容容也是真的有了情愫,可他竟是個大男人,不想被看出來在吃醋!
他看了阿特一眼,用命令的口吻說道:「這種事就不要再說了,還有不要再毒魔女長、毒魔女短的,她是我的妻子,是你的少夫人。」
「是!」他是該改口,免得無意中喊出來洩漏秘密,主子果然英明,連這種小地方都注意到了。
「阿特,走吧!我想去找那些居民聊聊。」此刻的他已完全相信莫容容並不是個惡毒的女人,可他還是想實地瞭解,只要莫氏並非如江湖上傳言的那般惡毒,他就沒理由不要這個妻子。
要找那些居民聊聊?為什麼?難道是想讓這些居民在他們的人馬攻進莫還谷時跟著一起起義嗎?阿特正想問個清楚,易天揚已舉步先走了,他只能盡快跟上。
因為正值午後,大家不用下花田幹活兒。
易天揚帶著阿特來到其中一戶人家的庭院大樹下,樹下早已聚集了一些居民在吃點心、嗑瓜子,喝茶聊天,有人則是邊聊手裡還邊忙著。
眾人眼見姑爺出現,恭敬的挪了個位置,奉了一杯茶,把點心和瓜子也挪到易天揚面前。
易天揚想和這些居民聊的是,這些人是怎麼進入莫還谷,又怎會留在莫還谷裡?他更想聽聽他們心底認為莫還谷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莫容容又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我父母被仇家追殺,無意間逃進了莫還谷,多虧上任谷主的收留才能逃過一劫,當年我才十歲呢!」
「大妽,你十歲就進了莫還谷,長大後為何不離開?一旦進入莫還谷,不是留,就是死,你沒走是因為這個規定是嗎?」阿特提問,試圖引起大家對莫還谷的不滿,如此才能跟他們連成一氣。
誰知這位大妽的回答卻是,「莫還谷是有這項規定沒錯,但莫還谷卻還有另外的規定——誤闖、不記得來時路者,谷王都會將他們給安全送出谷;我會留下全是因為看透了外頭的世態炎涼,喜歡上這裡平凡的生活,我現在過得很好。」
過得很好?阿特才不相信,他認為這些人肯定都被下了毒,才會替毒魔女說好話。
但易天揚卻是相信的,看看這副田園樂,連他都覺得輕鬆起來,在北易山莊的日子都還沒這麼輕鬆呢!
「大叔,那你又是怎麼進到莫還谷的?」易天揚問著正在泡茶的男人。
「我母親是我父親的二房,父親臨終時把家裡的事業留給我來經營,可我大娘不服,便向上一任藍公子買了毒藥想害死我們母子,由於谷主製毒是要救人,而非害人,上一任的藍公子錢雖照收,卻提醒我們母子趕快逃命,我和我娘無處可去,只能求上一任的藍公子收留,讓我們進入莫還谷,我和我娘在這裡生活得很好,雖沒之前的錦衣玉食,卻再也不必擔驚受怕。」
這個人也在為毒魔女講話嗎?阿特聽不下去了,索性對著大家一次問道:「大叔、大嬸,你們其中一定有人是被抓進來當養花的奴隸對不對?」
眾人全都看向他,接著一起搖頭。
怎麼可能?阿特才不信!這些人一定是怕被處罰而不敢說真話!
「大叔,你打算讓你們的孩子永遠待在莫還谷裡當奴隸嗎?」阿特問著一個正在替小孩做玩具的男人。
「我是不一樣的奴隸,我挺自由的,不想繼續當差的話可以說走就走,重點是,我的主子待我很好。」
「我們的主子也待我們很好,在這裡老了無法工作時,谷主會養我們到老;我們也是自由的,就算莫還谷並未規定離開就得去死的規矩,但為了保護莫還谷,我們也不想到外頭去。」
「是啊!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外頭那些武林人士是怎麼批評我們谷主的,那些武林人士還真怪,我們谷主是在製毒,可制的毒卻是在救人啊!為何他們總是不分青紅皂白就怪罪谷主?所以為了保護莫還谷,我們誰都不想去到外頭,免得被那些武林人士逮去逼問莫還谷的地形。」一名正在修補衣服的大嬸附和。
阿特聽得不敢置信,心想這些人不只是被下毒,還被下了迷藥!毒魔女還說莫還谷不製造迷藥,他才不信呢!
他看向在不遠處玩耍的一群孩子,無奈的嘟嚷,「孩子真可憐,得一輩子待在這裡當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井底之蛙。」
「出去外頭才可憐,外頭世道險惡,況且我們雖然待在裡頭,卻不是什麼井底之蛙,那些在谷外幹活的年輕人回來時總會說些外面的事給我們聽,也會帶新奇的東西回來。」有人聽不下去,開始反駁。
「小哥,我們的孩子們在此可以受教育、練武功,對醫術有興趣者則能學習醫術;武功練得好的,或是辦事能力強的,將來可以接替藍、澄、紅、綠、紫的要務呢!若是能力較弱,則可以教導孩子們武功及讀書,若只是泛泛之輩,莫還谷裡還有許多工作可做,包括養花;外頭的人還不一定能學到這些,卻一樣要工作,日子又沒我們過得自在。」某個大叔也跟著說道。
這些人講得都有道理,讓阿特無法反駁,可他並不認同,一種根深柢固的想法讓他無奈的認為——這些人中毒太深了!
看來莫還谷民氣不可用,這點得清楚告訴莊主才行。
易天揚卻在聽完後,終於理解莫還谷之所以會形成今日猶如一座世個桃源的村落,全是因為莫氏幾代下來的用心經營。
果然莫容容說的是真的,他會據實告訴父親和裘莊主,要他們打消剿滅莫氏、進攻莫還谷的念頭,同時解除和南裘山莊的婚約,他這輩子將只有一個妻子,那就是莫容容。
當然,在把消息傳回北易山莊之前,他得先讓阿特別再畫莫還谷的地形圖,也無須再探查莫還谷的底,他得讓阿特知道,他的妻子將不會是裘莊主的女兒,他要取消原先的計劃。
和眾人告別後,易天揚領著阿特往宅子方向走去,此時他開口說道:「阿特,莫還谷的居民一心向著我的娘子,你都聽到了吧?」
「是。」阿特回道。
「我得告訴我父親和裘莊主這件事,請他們……」打消剿滅莫氏的念頭不,還有解除婚約。
可他話都還沒說完,阿特便先搶話回道:「少主請放心,阿特會把這個消息傳回山莊的。」但他要說的卻是——莫還谷的民氣不可用!
這消息由阿特來傳也好,他不能讓莫容容知道他曾有過進攻莫還谷剿滅莫氏,還要拿她當作聘禮的念頭,她若知道他曾有過這些念頭,一定會很傷心的。
「也好,就由你來傳話;對了,繪製莫還谷地形圖及探查莫還谷的底的這些事……」就停止不要做了。
再一次,他的話都還未說完,阿特又自以為機靈的搶話,「少主,您就別擔心了,阿特知道該怎麼做,您只要對毒……哦,是少夫人,您只要對少夫人好就行了。」那毒魔女和她那幾個下屬就不會懷疑他們主僕倆,而他也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完成大事了。
他只要對莫容容好就行了?這個阿特還真是機靈,竟能看出他的主子對自己的妻子已經有了感情的事。
易天揚從沒想過日子可以過得這麼無爭愜意、這麼幸福滿足,莫容容已完成製毒 工作,也能多休息療傷,只是她的傷勢惡化程度卻比她自己原先估計得還嚴重許多, 因此都已是十幾天了,咳嗽的情況還是沒什麼改善。
易天揚發現這點時曾因心疼而生氣過,可當小藍傳回消息說疫情已被控制,他又 不得不消氣,只因他的娘子實在是太有責任感與愛心了,毋須爭強鬥狠也能幫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