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昕揚找的征信社是全台北最有名的,可好幾天過去了,除了在當晚從航空公司查到她已回到台北的消息外,再沒有其他動靜,他自己也把唐伊諾可能會去的地方都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任何消息。
即使一個人存心躲藏,也不至於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落下。
葉昕揚單手揉著太陽穴,幾日沒有合眼的眼睛裡布滿血絲,“不要跟我說什麼另請高明的話,當初你們既然接了我的case,就算給我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她給我找出來,不然我就砸了你們的金子招牌!”
衛端剛好從書房外經過,想不到一向游刃有余的葉小子,也會有這樣失控的時候,他等他掛了電話,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有事嗎?”葉昕揚匆匆地抬了下眼睛,又低下頭盯著台北地圖尋找遺漏的地點。
衛端雙手抱胸,“或許……唐大小姐已經回來了?”
葉昕揚猛地站起來,用力過大,椅子發出劇烈的聲音倒在了地上。
衛端被他那吃人般的眼神嚇住,遲疑了一會,才道:“你不覺得不對嗎?唐先生剛得知唐伊諾失蹤的消息,就跑到我們這裡翻天覆地地鬧了一通,第二天卻神奇地沒了動靜,我們到台北沒多少時間,人生地不熟,可唐先生是台北市一呼百諾的人物,如果他肯出面,效率鐵定比我們大多了,可為什麼他要把尋找唐伊諾的事情全權委托給你,而且這幾天不驕不躁的,也沒跟你胡鬧?”
“你怎麼不早說!”葉昕揚踢開攔路的椅子,拿了車鑰匙就往外走。
衛端堵在門口,“唐先生不會告訴你的。”
狠狠地一腳踢向牆壁,葉昕揚像一只負隅頑抗的狼,發出悲絕的哀鳴:“我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我的大腦裡全是她的身影,快要爆炸了!”
想見到她,然後在第一時刻告訴她,他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從小就喜歡。
記憶裡的葉小子溫和冷淡,性格沉靜無波,即使捉弄人時也總是漫不經心,輕描淡寫的模樣,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暴躁決裂的表情。
衛端只沉默了一秒,說:“你的狀態不適合開車,我給你當司機,走。”
聽見隔壁“啪”的開門聲,唐伊諾連忙奔到窗口。
大約三分鍾後,一輛熟悉的車子漸漸駛出了大樓。
她跟著葉昕揚,從麗江回到台北,可一直搞不懂他最近在忙些什麼,好像在找什麼人,忙得焦頭爛額,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他有多討厭她,她心裡一清二楚,當然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他在找她,可他到底在忙什麼呢?看他這麼憔悴的樣子,好想沖出去幫忙,委托了爹地,爹地答應得異常爽快,卻也遲遲沒給她一個答復,葉哥哥到底在忙什麼呢?
唐中堂這回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管葉昕揚軟語相求,還是冷眼威脅,都不為所動,矢口否認自己知道女兒的下落。
對著這麼一個軟硬不吃的人物,葉昕揚只能無功而返。
唐中堂望著他們離去的黯然背影,不由地歎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
小諾好像不知道葉昕揚像發了狂似的在找她,她只說,如果葉哥哥問起,就說她已經去了別的國家深造。
當時她的態度似乎還算坦然,除去暗淡無光的雙眸和蒼白的臉色。
唐中堂不可否認,他心底對葉昕揚生出了恨,這是他一手捧大的女兒,連語氣重一點都捨不得,被他傷成這副失魂落魄卻還強顏歡笑的模樣,所以他沒有把話傳給葉昕揚,也沒有把他在找她的事情告訴小諾,甚至對葉昕揚找的征信社恩威並施,要他們不准把小諾半點的消息透露給葉昕揚。
他看著葉昕揚四處奔走,看著唐伊諾搬去了他的隔壁。
昨天晚上按捺不住,偷偷跑到小諾的住處,趁她為他煮咖啡的時候,悄悄地對那副望遠鏡的支架做了點小手腳,他想,不管他心裡有多恨,也不願見兩個小輩再這麼折騰下去,他們的事情,還是由他們自己化解吧!
在窗戶口等了三個多小時,終於看見了熟悉的車子。
為了能更清楚地看見他們,她動手調了支架擺放的腳步,始料未及的是,穩固的支架忽然從中斷裂,放在上方的望遠鏡就這麼從五樓的位置直直地掉了下去。
她掩耳盜鈴地捂住了耳朵,望著底下那個震驚的男人。
讓衛端去停車,葉昕揚本來打算叫倆計程車,再去唐宅殺個回馬槍,突然一個東西從天而降,“啪”的一聲,在他面前破碎。
這是……他抬起頭,一眼就看見了那張魂牽夢縈的臉。
“是我,葉昕揚!小諾,我看見你了,我知道你在裡面。”
唐伊諾正在擔心有沒有被發現,門外居然傳來了敲門聲,她聽著熟悉到心痛的聲音,死死地咬住嘴唇,一聲不吭,果然被發現了,她真是沒用。
“小諾,開門好不好,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唐伊諾想,他一定要怪自己不守信用了,明明把話說得那麼響亮,再也不會出現他面前了,這還沒幾天呢,就被抓了個正著,無從辯駁。
她去書房拿了一本便利貼出來,撕了一張寫上:對不起啦,我是真的不想打擾你,也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只想安靜地待在有你的地方,這次被你看到只是意外,我保證以後你不會再看見我了!你就當今天沒撞見我行不行啊?
唐伊諾苦笑了一下,還是把便利貼從門縫裡塞了出去。
那種眼睛發疼的感覺又回來了,葉昕揚手指發顫,“小諾,我怎麼可能當沒撞見你,你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嗎?我一直欠你一句話,我愛你!”
那三個字是三個響雷,把她的耳膜震的嗡嗡響。
便利貼掉在了地上,唐伊諾沒有心情去撿了,她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萬花筒裡,明知這五光十色的一切,十有八九是自己的幻象,還是沉迷其中不想醒來。
“小諾,我真的喜歡你。”
葉昕揚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這麼笨嘴笨舌,除了反復地重復這麼一句話,居然再也想不出任何甜蜜的告白。
門被拉開了,纖細美麗的女人倔強地揚著頭,大眼兒裡氤氳著一片水氣,雙唇吐出清冷的字眼:“葉昕揚,你當著我的面再說一遍。”
“唐伊諾,我愛你。”葉昕揚十分配合。
唇角綻出一個笑,水眸裡滿是倔強的光,“葉哥哥,你再也沒有後悔的余地了!今後,我就算耍盡千般手段,也不會再放開你。”
這次,是你主動撞進來的,不管你是哄我也好,真心也好,這一輩子我就賴上你了,一輩子,不放手!
葉昕揚上前一步嗎,把她緊緊地攬到懷裡,“那就不要放開。”
他低頭吻上她的唇。
兩個人像是退化成了野獸,忘了所有的語言,只曉得用身體來表達宣洩情感,撕扯著對方的衣服,激烈地仿佛要把對方拆吞入腹的激吻,舌尖被吸得又麻又痛,卻還是捨不得松開。
隔著衣服,葉昕揚一手掌握了她的豐盈,肆意揉捏,畢竟是初識情欲的身子,不堪撩撥,唐伊諾很快就酥麻了雙腿,差點站不住。
一陣天旋地轉,葉昕揚懶腰抱起她,大步流星地走向沙發。
兩人迫不及待地同時倒向沙發,他壓在她身上,泛著情欲的眸子充滿了威脅性,明明四肢酸軟沒了力氣,她卻不甘示弱地吻上他的眼睛,麻麻的、癢癢的,像黑羽一樣顫抖的眼睫,帶著淡淡的鹹澀。
原來他也會為她淚濕眼睫!異常柔軟的情緒在心尖漫開,像是一股遲遲不來的春雨終於報到,春暖花開,她被激烈的情感左右,情不自禁地沿著他的眉、鼻、唇,逐漸往下。
葉昕揚隨著她動作,當她輕輕地咬上喉結時,卻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喘,壓抑且充滿情欲而魅惑的聲音。
被他熱情的反應而鼓舞,她越發賣力地親吻他脖子上凸起的部位,兩只小手也沒閒著,漸漸地滑入了男人的上衣中,那是一種與她截然不同的領域,肌膚平滑而細致,卻蘊含著不可忽略的力量。
好奇地在這片全新的領域上肆意探索,直到碰到小小的阻礙,小小的、軟軟的,特別可愛,像是發現了好玩的玩具,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撥弄玩耍。
“啊,你……”
黑眸裡漾開了一片的迷蒙情潮,葉昕揚被撩撥得欲火焚身,再也無法忍耐,把兩只四處點火的小手抓住,俯下身用嘴咬開了上衣的扣子,然後報復性地在那呈現出的茱萸上用力一啃。
“唔嗯……”
唐伊諾揚著脖子,仿佛在彈奏琵琶似的,在細嫩的內壁上輕攏慢挑。
或許有了經驗,這次機會沒有感覺到疼痛,只覺得他充滿了身體的每一次,都有一種說不出的脹滿,還未適應,就被一連串的進攻逼得連連喘息。
唐伊諾伸手抱住男人堅實的背部,感覺自己像是一種被鋪天蓋地的潮水淹沒的一只小船,全無憑借。
在高潮來臨時,葉昕揚忽然吻住了她的眼睛。
“小諾,我愛你。”聲音低而啞,像是沉寂了十幾年的愛戀。
明明被瘋狂的歡愛弄得腦袋一片空白,可眼睛仿佛有自主意識似的,從閉合的眼皮之間留下了晶瑩的淚珠,被陽光反射的如同鑽石一樣閃閃發光。
唐伊諾醒來時,天已經暗了,身體比爬了一整天的山還要疲憊,但感覺卻十分清爽,明顯已經被仔細清理過。
她懶洋洋地躺在床上,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彈。
昏暗的視線裡慢慢地走進一個細長俊秀的身影,唇角含笑,端著一只馬克杯,像是一張黑白剪影,從遙遠的夢中走來,“先喝一杯熱牛奶,我待會兒去准備晚飯。”
但這張黑白剪影居然會說話,聲音悅耳,而且隨著天花板上的吊燈打開,顏色頓時鮮明了起來,黑到隱隱發藍的眸子,紅潤的薄唇……
“我不是在做夢吧?”水眸眨了眨,有些茫然。
這樣示弱的表情……葉昕揚柔和了眸色,正要說話,身下的小女人不知從哪裡來的力量,竟然一躍而起,給了他短促而緊實的吻。
“不管我有沒有做夢,我都要把所以的事情坦白,我受不了了,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每天都在做惡夢,好怕被你發現,怕你一氣之下再次從我身邊逃離,如今你說你喜歡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那麼就算我得罪神佛,也不會放你離開。”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濕潤而水亮,閃著一種不顧一切的光。
葉昕揚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只要她是抱著喜歡的態度,不管她做過什麼,他想他感動都來不及,哪裡有資格責怪呢?
唐伊諾完全沉浸在自己激烈的情緒裡,沒有發現男人無言的鼓動,仿佛害怕自己後悔,一口氣說道:“其實所謂的綁架是我自己設計的,我本來只是想是個苦肉計,讓你回來,想不到綁匪居然見色起意,要對我動手動腳,為了自保我只好從被禁錮的二樓窗台跳了下來,摔得頭破血流,被好心人送去醫院,醒來後就失去記憶了,幸好殊途同歸,你終於回來了,待在我身邊。”
葉昕揚聽得心有余悸,狠狠地抱住了她,“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不要那麼快就下定論啊,我做的可不只這些……”
唐伊諾枕著他的肩膀,笑容那麼苦,“我想我潛意識裡一定很嫉妒被你溫和對待的舒眉,所以失憶後就把自己當成了她,後來在醫院醒來時我恢復了記憶,為了留住你,卻假裝還是那個智齡為的孩子,甚至想誘惑你,假如生米煮成熟飯你是不是就會一輩子陪在我身邊,這個行不通後,我又借著催眠,假裝成了十九歲的舒眉,我以為只要你肯溫柔待我,我做一輩子的舒眉也沒關系。”
“其實……”葉昕揚都心疼死了。
“先聽我說完,好嗎?”唐伊諾卻低聲阻止了他:“但是我錯了,當你對著我笑的時候,我總是在想你是不是在對你記憶裡的舒眉笑,可怕的嫉妒幾乎要把我逼瘋了,最後,我終於知道,我沒有我想象得那麼堅強,我無法頂著一個被你喜愛的女人的名字過一輩子,在得到你後,我終於打算離開你,卻還是撒謊了,因為害怕你更加討厭我,我騙你我是在那一天才恢復記憶,越來越多的謊言,說得越來越順口……我真是一個可怕的女人,我知道沒有人開會喜歡這樣的我……”
唐伊諾掙扎起來,一口咬上他的肩膀,“但我不會放開你的,我不會……你再討厭我,我也無法放手了,我真的好愛你……”
滾燙的眼淚仿佛能把人灼燒,葉昕揚一動也不動,任由她的牙齒深深地陷入他的血肉,“小諾,不管你怎麼樣我都喜歡你,就算你不喜歡我了,我也會死皮賴臉地纏著你,你休想把我甩開。”
“你騙人,你怎麼可能喜歡我這麼愛撒謊又愛是手段的女孩子?這樣的我,我自己看了都討厭,好討厭……”她看著被她咬得出血的傷口,被自己瘋狂的行為嚇到了,在不知不覺間有傷到了他,明明不想這樣的……
“現在聽我說。”葉昕揚捂住了她的嘴,看著她濕漉漉的眼睛,認真說道:“舒眉只是我的病人,她像我媽媽一樣溫婉柔弱,所以有時候會想給她多一點的關愛,我喜歡的自始至終只有你!麗江,我是一個人去的,雖然當時我一直假裝由你陪在我身邊,我其實在你催眠後就知道你恢復記憶了,身為一個男人卻沒有告白的勇氣,只會耍些小手段,這樣的我,你還會喜歡嗎?”
他松開了手,屏著呼吸等待她的判決。
不可置信的回過神來,哽咽著說:“廢話,我當然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葉昕揚吁了一口氣,笑著吻她的唇角,“那我怎麼可能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不喜歡你,我只是覺得很心疼,如果我能早些告白就好了。”
“葉哥哥……”
葉昕揚側身把馬克杯從床頭拿了過來,“不要用這種聲音誘惑我,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乖,先把牛奶喝了。”
唐伊諾紅著臉慢慢地喝完了牛奶,只覺得自己快被莫大的幸福感淹沒了。
“葉哥哥,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騙你了。”她正兒八經地發誓。
葉昕揚笑著彈了彈她的鼻子,歎道:“傻瓜。”
唐伊諾露出既委屈又惱怒的眼神,看得葉昕揚心軟成了一片水,再沒有任何的稜角,“傻瓜,但我最愛你!”
他其實並不介意唐伊諾那些愛的謊言,他們糾纏了十來年,彼此都在無知中相互傷害,無法再論對錯,只能在今後的日子裡好好地敞開心扉,不管如何,一定要把自己最深切的感情傳遞給對方。
“你果然在這裡?”
突兀的男桑破壞了甜蜜膠著的氣氛,兩人吃驚地轉頭,只見窗口趴著一張邋遢的俊臉,正忿忿不平地看著他們。
“葉小子,你真是有異性沒人性,我一出停車場不見你的人影,我真擔心你會出事,馬不停蹄地到處找你,你倒好,這兒溫香暖玉得可真舒服啊!”本來他還不知道要找多久,好在他第二次去唐宅的時候,唐中堂終於松了口風,說葉昕揚大概會在隔壁公寓裡,而他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爬了過來。
“那真對不住。”
葉昕揚用被子把臉紅的唐伊諾裹得嚴嚴實實後,才不緊不慢地走過去替他開了窗戶,在他忍不住要破口大罵之時,才把搖搖欲墜的他給拉了進來。
衛端一落地,就向唐伊諾告狀:“唐小姐,你可不要那麼容易地就被他騙走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他雖然長得一表人才,可真不是個好東西。”
唐伊諾挑了挑眉,“你說錯了。”
“啊?”
“請修改一下稱呼,叫我葉夫人,謝謝!”唐伊諾一本正經地指出,一張小臉早紅得著了火。但眼睛卻閃亮閃亮,閃晃了葉昕揚的眼。
衛端愣了好久,等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時,兩人已經感動地抱成一團了,一點也不避諱第三者的存在。
他氣得跳腳,“原來你們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葉昕揚和唐伊諾才沒空理他,緊緊地抱著對方,把頭埋在對方的肩上,心裡缺失的一部分終於被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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