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萬籟靜寂。
這一刻,連月娘都帶上濃濃的睡意,躲在雲朵織成的被子後,沉沉地睡去。
素雅的書房中,沒有寒窗苦讀的學子,沒有紅袖添香的佳人,只有一盞孤燈伴月眠。
忽然,門輕輕地由外推開,一顆腦袋小心翼翼地探進來,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
哈,果然沒人。
朱芝芝鬆了口氣。
放心,朱大小姐當然不致落魄到在這個時空重操舊業,只是閒來無事……在自家練練手。
確定四下無人,她大搖大擺地來到桌前,口中唸唸有詞,「慕無極啊慕無極,跟本小姐玩陰的,我倒要看看你這些天瞞著我做什……」
將燈點燃,她瞪大了眼睛望著桌上的畫卷。
那是一幅美人畫像,不用猜也知道,慕無極眼中的美女也只有那個被他慣到無法無天的朱大小姐。
話說不久前,慕無極進宮請旨完婚,如今小倆口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
想不到她家老公還有這等才華,這下好了,就算在現代也不愁找不著工作了。
朱芝芝美美地想。
不過……為什麼這畫看起來這麼眼熟?
也對,畫的是她,她看著當然覺得眼熟,這說明她老公畫得好,畫得傳神,畫得維妙維肖。
可是,她並不太常常照鏡子啊……為什麼這麼眼熟?
朱芝芝打了個哈欠。』
算了算了,腦袋打結了,好睏啊,回去睡覺了。
於是,朱大小姐也不管自己是偷偷摸摸進來的,就這麼大大方方明目張膽地一腳踹開書房的門,回去了。
她離開後沒多久,一抹修長的身影走來,見怪不怪地把書房的門關好,又朝著遠處的身影歎了口氣。
她非得這麼「自食其力」嗎?
畫原本就是要送給她的,她要看,只要說一聲,他可能拒絕嗎?
慕無極無奈地搖搖頭,朝著與妻子同樣的方向走去。
這職業病還真不好改……
跟著她折騰了半宿,困死人了。
「啊!」
三更半夜,梁王府內,梁王和梁王妃的寢房突然傳出一聲怪叫。
慕無極頭疼地皺眉,眼睛都懶得睜,翻個身又要睡。
朱芝芝卻是再無睡意,因為她突然想到一件不得了的事。
那幅畫……她當然會眼熟,因為她根本就見過,還是在很久以前,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
那幅畫,可不就是她繼任掌門那天,被師父逼著拜祭的……祖師婆嗎?
大腦霎時清明,多日來困擾她的疑惑這才徹底解開。
也就是說,從頭到尾,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祖師婆」,那畫像之所以跟她如此相像並非巧合,而是因為她老公畫得好,畫得傳神,畫得維妙維肖……那畫像畫的根本就是她?
我的天啊!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很多事都解釋得通了。
那……如果沒有祖師婆的話,誰來創建盜門?她又怎麼當上掌門?那本書又是怎麼來的?
這豈不是說,她接下來不僅要負責創建盜門,還要擔起開山始祖的重任,將盜門發揚光大?
老天爺可真瞧得起她!
想著,朱芝芝又憶起那和尚的話,「解鈴還須繫鈴人」原來是這個意思。
看看身邊酣睡的慕無極,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吃虧。當初白叫了他多少聲「祖師公」啊?還傻乎乎地擔心自己改變了歷史,擔心正牌祖師婆出現的話會怨恨她,弄得自己委委屈屈像小三似的。
全然不知妻子此時正一一細數舊帳,慕無極舒服地翻了個身。
朱芝芝越想越不平衡,又見某人睡得正香,自己卻在冥思苦想不得安穩,心裡的天平就益發地一邊倒。
當心中的惡魔終於佔據上風,她冷笑著推了推枕邊人,把腦袋湊過去。
「無極,無極?」
半夢半醒間,慕無極半睜著眼睛看看她,然後毫無預警地在她臉頰上「啵」了一下,囈語道:「乖,好好睡覺啊。」
朱芝芝莫名其妙被偷襲,哪會這麼輕易罷手,反而更加大力地搖晃著某人的肩膀。
「起來啦,慕無極,『祖師婆』出現啦,『祖師婆』在叫你啊!」
「慕無極,你再不起來會遭天譴的!我白叫了你多少聲『祖師公』,你白佔了我多少便宜!」
「慕無極,我警告你,你別給我裝死!」
「慕無極!」
「好,你逼我……看我的佛山無……影……腳!」
「啊!」
一聲慘叫隨之而來。
這夜,梁王府內,熱鬧得很。
看著完美的書籍,朱芝芝充滿了成就感。
她花了近三個月的時間,將這本《盜門秘笈》完成,而今天,就是她第一本著作問世的日子。
「接下來,只要把這一頁寫上就可以了。」她舉起筆,腦海裡默背著那一頁書上的每一個字。
「親愛的二十一世紀的朱芝芝;現在開始,你還有十秒鐘……牛尾山、黃金匕、五王爺、水流和……」
「芝芝!」慕無極的聲音從書房外傳來。
「幹麼?」她忙著呢!
「你快過來!」
「好了好了,我這就過去,真是,什麼事啊大驚小怪的……」她匆忙低頭把最後兩個字補上,「水流和……什麼,啊,石頭,是石……」
「芝芝,你快點!」
「我馬上就過去!」哎!來不及細寫了!
她草草地畫上兩個不像字的字,後來據《朱氏註解》所記載,那兩個字一個念「石」,一個念「頭」。
朱芝芝丟下筆匆匆地跑出書房,半路上突然想起什麼,隨即莞爾一笑,再未停下腳步,朝著她的丈夫、朝著她的幸福而去。
「朱……芝……芝……」
「來了來了!」
有的時候,不得不承認,緣份,真是神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