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我是我,誰跟你『我們』?而且我發了那麼久的傳單、試用品,哪一次出過事?所以問題就出在你身上!誰叫你沒事就愛亂放電,這下電線走火,鬧出火災了吧?」
不過罵歸罵,正經事還是要顧,「喂喂喂,你走那邊找死啊?要往右邊那條巷子啦!」由於她經常在這附近發傳單,所以她對這裡的小路特別熟。
「遵命。」現在對韋樞而言,往哪裡跑都行,甚至叫他跳海他都願意,重點是只要他們逃得掉就好。
「前面左轉……過馬路再右轉……不對不對,你到底當過兵沒啊?竟然連左右都不會分?跑那邊啦……」
兩人暫且停戰,根據汪恩典的指示在小巷、街道裡穿梭,背後被他倆甩掉的人越來越多,繼續追趕的人也就越來越少,最後他倆鑽進了一家百貨公司,並且躲進了某服飾專櫃的更衣室裡面。
兩人耳朵貼著門,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
「好像沒人追上來了吧?」汪恩典壓低聲音,依舊驚魂未定。
「應該是吧?」韋樞的狀況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忽然想到方纔的情景,以及自己落荒而逃的狼狽相,忍不住越想越好笑。
「哈哈……」兩人同時捧腹大笑。
只是更衣室的空間本來就不大,他們倆這一彎腰,剛好彗星撞地球,而且這一下還撞得不輕。
「哎唷!」他倆又同時抱著自己的腦袋哇哇叫。
「哇!你的頭是石頭做的啊?」痛死人了。汪恩典首先發難。
「你的才是鐵做的咧!」韋樞反擊回去。
咻——
更衣室的門倏地被人由外面打開。
「喝!」天呀!他們被發現了!
兩人各自倒抽了一口氣,兩雙瞳孔還瞠得好大地瞪著站在門外的女人。
「你們……在這裡面做什麼?」那女人受到的驚嚇顯然比他們兩個更嚴重。
原來她是這個專櫃的小姐,剛剛帶客人去收銀台結賬回來,就聽到更衣室裡頭有怪聲,急忙打開門來查看。
「對不起!」
韋樞再度拉著汪恩典跑掉,兩人邊跑還邊笑,而且這一次,他們是放肆的狂笑。
女人的食量有多少?
這個問題問韋樞就知道。
套句他聽過覺得最貼切的一句話——女人吃的比貓還要少。
至少他認識的女人都是這樣,明明已經瘦不拉嘰,幾乎要見骨了,嘴裡仍不斷地嚷嚷著減肥、減肥、要減肥。
所以當汪恩典呼嚕嚕地吸掉最後一根麵條,喝乾了最後一口湯時,他的確相當驚訝;因為通常和他同桌吃飯的女人,麵條絕對不會吃超過半碗,而且地點更不會選在這種傳統的路邊攤。
「你還挺能吃的嘛!」他讚賞道。
「偶爾也要補一下嘍!」汪恩典滿足地抹抹嘴。
托那場莫名其妙的追逐賽之福,兩人一笑泯恩仇,並且產生了同仇敵愾的友誼,所以她現在對他的態度比之前溫和許多。
「是嗎?」韋樞望著眼前只有幾塊牛肉的牛肉麵,還有旁邊的一小盤豆乾和鹵海帶,如果這就叫做「補」,那他平常吃的那些山珍海味要叫什麼?
「老伯,大碗的牛肉麵再來一碗。」汪恩典朝攤子後面的老先生喊著。
「馬上來。」老先生親切地招呼著。
汪恩典轉回頭來對韋樞說:「講好了今天我請客喔!」
「我向來不讓女人付賬。」先前他在載她來的路上,她就這麼說過了,當然,他那時也拒絕了。
「那只不過是你大男人主義在作祟罷了。」汪恩典立刻嗤之以鼻。
「錯、錯、錯。」韋樞倜儻地搖搖頭,「那是因為我覺得男人照顧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
「是、是、是!隨你愛怎麼說,反正這餐我是請定了,就當做是謝謝你今天幫我發傳單什麼的,你如果再拒絕,就是不給我面子。」汪恩典從不欠人家人情,「至於你說要請我吃大餐的事,這個你放兩千兩百個心,我沒說你可以逃過,我只是把它延期而已,所以你還是會有很多機會好好表現的。」
「好吧,那就先謝啦!」她都這麼撂下話了,他還敢說不嗎?
「你還想吃什麼儘管叫。」汪恩典說得很阿莎力,只是後面加有但書,「不過你接下來叫的東西,要自己付錢喔!」
啊咧——哪有人這種請客法?
「是,好,沒問題。」韋樞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你平常都兼這麼多差嗎?」
「不一定,有的是幫別人代班。」
認識汪恩典的人都知道,她另外有個綽號叫「汪代班」,也就是說只要有朋友或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需要找人代班,只要找她就萬事OK啦。
「你下次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幫你代班。」她接著補充,「今天我恰巧心情不錯,所以這次我免費作答。」
「你不說我還忘了向你請教,可是要付請教費的咧。」小妮子還真會算,他真該找她來他們公司當會計。
「你最好記住這一點。」只要是跟錢有關的,汪恩典精明能幹的一面便會跳出來維持秩序。
韋樞失笑地搖搖頭,然後繼續吃他的面。
「哈囉!」她忽然叫他。
「什麼事?呃……」韋樞頓了頓,「這句話應該不用收錢吧?」
汪恩典先賞他一個衛生眼,「我一直很想問你。」
「問呀!」他向她眨眨眼,「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收取任何費用的。」
你想收,我也不會給。汪恩典心裡想著。
「你吃麵不好好吃,幹嗎老是在那邊東張西望地呀?」她並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可是他自從他們一坐下來之後,就一直坐立不安……好吧,她承認他的確引起她的好奇心了。
「是這樣子的。」韋樞壓低音量,彷彿擔心被旁人聽到,她也就很自然地靠過去聽仔細,「第一次我碰見你,是因為車禍;第二次呢,我是被狗追;這一次我又被人追,因此我從剛剛就一直在想……」
他故意沉吟老半天,接著他瞧瞧左邊,又瞧瞧右邊,一副很神秘地說:「會不會我們吃麵吃到一半,又發生了什麼新狀況。」
「噫……哈哈——」汪恩典先是一愣,然後很不淑女地爆笑出聲,還一巴掌打在他的肩上,「你這人有意思,很好,我欣賞你。」
「謝謝誇獎。」韋樞差點被那一記鐵沙掌摑出內傷。
不過他實在搞不懂她,她可以一會兒酷、一會兒心事重重,這會兒又跟他稱兄道弟,個性古怪得令人捉摸不定,這反而讓他忍不住想要進入她的世界,將她所有的面貌一窺究竟。
「我敢打賭,你從沒在這種地方吃過東西吧?」汪恩典還在笑。
說真的,他俊逸的風采、優雅的氣質,以及一身的名牌,跟這個破爛老舊的麵攤委實格格不入,就彷彿是一幅古典的歐洲名畫,卻擺放在垃圾堆上一般。
「是沒有。」韋樞大方承認。
「那可真是對不起啦,因為我只請得起這種店。」話雖如此,但是汪恩典吊兒郎當的表情裡卻沒擠出半點歉意。
「不會呀,偶爾來這種店吃吃也不錯。」韋樞似乎也習慣了她這種調調兒,「你為什麼不常笑?你笑起來的模樣其實很可愛,也很迷人的。」
如果少了那份憂鬱和冷漠,她絕對會是一個很討人喜愛的女孩。
汪恩典立刻繃緊了臉,「要你管!」竄動在兩人之間的和諧空氣也跟著緊繃。
「面來啦!」老先生捧來熱騰騰的牛肉麵,剛好化解了尷尬的氣氛。
「謝謝。」汪恩典稀里嘩啦吃了兩口後突然停下,瞪著他放下的筷子和他那碗麵問:「你不吃了?」
「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韋樞的碗裡僅剩下幾小段的面和大約半碗的湯。
汪恩典按捺著脾氣,很不客氣地用湯匙指著他,「喂!把你碗裡、盤裡的食物吃光光,對煮飯、種菜的人是一種尊敬。」
她最受不了有人在她面前糟蹋食物。
「老伯您說對不對?」她還找了麵攤的老闆、也就是下這碗麵條的那位老先生附議。
「呃……對。」老先生其實完全沒注意到他們在爭執什麼,但是生意人嘛,自然是秉持著「顧客永遠是對的」原則,否則他也沒辦法在這裡賣牛肉麵,一賣還賣了二十幾年。
「受教,受教。」韋樞沒辦法辯駁。
因為就算她是借題發揮,想報他剛才想探她隱私之仇,可是她的那一番話終究是正確的;而他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勇於認錯、勇於改進,所以他趕緊乖乖低頭解決碗中所有的食物。
他邊吃邊想著她住的房子、她那一大群的狗、她兼的那一堆差事,還有他們今天一起「逃亡」時,他握著的那只瘦小、卻因粗活而長著厚繭的手,以及她經常不自覺露出的憂心忡忡,他忽然感到心疼。
「汪小姐……」他低喚。
「叫我汪汪。」用餐時間聽到這種文謅謅的稱呼,汪恩典會消化不良。
「好可愛的小名。」上次聽到時,韋樞就很想誇上這麼一句了。
汪恩典翻著白眼,「拜——托。」她根本不吃這一套。
「你真的這麼缺錢嗎?」她一定受過很多的苦吧。
「廢話!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生下來就是天之驕子嗎?」雖說錢不是萬能,但沒錢卻是萬萬不能,汪恩典在年幼的時候便深深體會過了。
「既然這麼缺錢,你為何還要開那間流浪狗之家,收養那麼多的狗?」他並不是個對動物特別有愛心的人,因此他無法瞭解她的想法。
「我高興。」因為那些流浪狗和她同病相憐;不過汪恩典並不想和見面沒幾次的人,討論她的內心世界或生活。
「高興也得量入為出。」韋樞認為她簡直是本末倒置,「或者是因為那些狗,你才會這麼缺錢?」
「要你管。」汪恩典低頭吃麵,好掩飾她的不自在。
「你究竟在尋找什麼?」韋樞注意到她的視線常常會無意識地停到遠方,她的心彷彿也在四處流浪。
汪恩典的表情僵了一下,或許該說,她是驚訝地愣了一下。
「再問,我就要收錢嘍!」她未作正面的回答,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正確答案。
韋樞嬉皮笑臉地從皮包裡抽出一疊大鈔放在桌上,「這些夠了吧?」他以為她會氣得哇哇大叫,但結果卻是她靜靜地看著他,而他也靜靜地與她對峙。
幾分鐘後,她輕歎,「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瞭解你。」韋樞一手支著下巴,俊美的臉龐噙著令人迷眩的笑意、深邃的豹眸透放著散亂人心的魅惑、低柔的嗓音則會讓人心跳加速。
「為什麼?」汪恩典又變回他初次見到的酷妹樣。
「我對你很感興趣。」韋樞深知自己的優勢,更懂得如何加以善用,因此他繼續擺著讓任何女人都無法招架的炫惑Pose。
「我有什麼值得你感興趣的?」汪恩典不懂。
韋樞傾身向前,「一個正值愛玩年紀的年輕女孩,卻在山中開了一間流浪狗之家,光是這點,就足以挑起我所有的好奇細胞。」
尋常女子要是被他這麼一貼近,早就把心肝肺腑全都掏出來送上門了。
「告訴我,你為什麼一個人住在那種荒郊野外?你才幾歲,十七?十八?你的家人呢?他們都不管你嗎?」
可惜過往的經歷造就了汪恩典獨樹一幟的性格,就算她想要當個尋常女子也「尋常」不起來,而自以為是的韋樞,卻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踩到她的地雷。
她承認他英挺俊逸的外表確實是卓然不凡、出類拔萃,他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更為他增添不少致命的吸引力,讓她也逐漸對他有了好感,覺得他這個人應該還不錯,哪曉得……
「這算什麼?一個有錢少爺因為無聊,所以想要找點樂子來消遣嗎?」汪恩典冷冷地站起來,「謝謝你今天的便車和幫忙。」
不知為了什麼,她的心竟然在痛!
她根本不讓他有解釋的機會,拿起了那一大疊鈔票,便走到麵攤前,「老伯,我那桌一共是多少錢?」
「我看看啊,三碗大碗的牛肉麵,兩盤滷味……一共是三百七十塊。」
「這些您拿著,多的就當謝謝您今天讓我吃到這麼好吃的面。」汪恩典從中抽出了五張。
「啊……謝謝,謝謝……」這等於他好幾天的收入呀!老先生開心不已。
「您要謝就謝那位先生吧!」汪恩典用下巴指指韋樞的方位,然後她轉身面對韋樞,又晃晃手裡的那些鈔票,「這些錢我就自動當做是你的善心捐獻,我會幫你把它捐給慈善機構。」
反正他喜歡裝凱,她就好意成全他。
「對了,順便告訴你無妨,我不是十七,也不是十八,我今年已經二十一。」她甚至不願說再見就離開了。
陽光無私地照耀在「青春安養院」的每一個角落。
前庭裡,幾個老人坐在樹陰底下玩圍棋、看報紙,今年才二十五歲的年輕院長夏思安,戴著草帽蹲在地上,鏟著泥土,然後埋下一株、一株的玫瑰花苗。
「啊——終於種完了。」她開心地朝天伸展著懶腰,眼角不經意瞄到坐在房門前樓梯上的人影,「你起床啦,汪汪。」她興奮地朝對方招著手。
「嗯。」汪恩典懶洋洋地應著聲。
「你昨晚好晚才過來,怎不再多睡一會兒?」夏思安以手背拭去額上的汗。
「睡夠了。」汪恩典仍是渾身不帶勁兒。
昨天她帶韋樞去吃麵的地方,其實就在安養院的附近。
在與他不歡而別之後,她先是在途中的公園坐了好一會兒,等心情比較平復後才慢慢散步過來。
「汪汪你瞧,再等幾個月,我們就有美麗的玫瑰可以欣賞嘍!」夏思安拍拍身上的泥土,指著她辛苦了幾個小時的成果。
「種這種東西有什麼用?再美麗還是會謝呀!而且又不能拿來當飯吃。」所以汪恩典那裡從來不種這些沒有貢獻的植物,「你還不如像我說的,改種蔬菜水果還比較實際。」
「誰說的?這些花能夠美化我們的環境,淨化我們的身心。」夏思安驕傲地望著眼前的花花草草,每一株都是她細心照顧的結晶。
「我還邁向世界大同咧!」汪恩典不屑地撇著嘴,「你呀,就是太浪漫。」
「你呀,就是太實際。」夏思安靠坐過來,還故意用手肘輕輕撞了她一下。
汪恩典冷淡地說:「如果不是這樣,我怎能活到現在?」
她的過度冷淡,令夏思安覺得很不對勁,「怎麼啦?」她溫柔地看著好姐妹。
對她而言,汪恩典就像她的親妹妹,對汪恩典而言,她則是她的親姐姐,她們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感情卻比親姐妹還要來得深、來得濃。
「其實也沒什麼。」也只有在她面前,汪恩典才會褪去那層保護色,展現出她真正的喜怒哀樂,「只是昨天遇到一個人,因為他的雞婆,使我想到那段我一直想要忘記的黑暗往事。」
「汪汪……」所有的煩惱痛苦,夏思安都能替好妹妹分擔,惟有這件事她沒辦法插手;不是她不願意,而是她無能為力。
汪恩典撒嬌地將腦袋倚在夏思安的肩頭。
「我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她覺得憤怒、覺得痛恨,更覺得傷心和難過,彷彿以前那些經歷又重新再來了一遍。
但是另一方面,她似乎又覺得心口好像有個洞,好像失去了某種很重要的東西,而那東西正是她一直渴望想要得到的……
「別怕,那些人不會再傷害你了。」夏思安心疼地摟住她。
不一會兒,夏思安放開手。
「其實偶爾有這種感覺也不錯啊!」她漾著一臉笑容,標準樂天派的性情頓時顯露無遺,「它不但可以激發我們的潛力、鬥志,還會讓我們知道現在的一切得來不易,如此一來,我們才會更珍惜呀!」
「你難道從來不會被以前的事困擾嗎,安安?」汪恩典問。
夏思安擺著手笑呵呵地說:「不會呀!以前是以前,最重要的是現在對不對?而且你不是常說我神經太大條嗎?」
這一點,汪汪就和她剛好相反。
汪汪是個早熟、心思又極為細膩的女孩,所以她對週遭事物的感應力特別強;相對地,她受到傷害時,所造成的傷口也就特別深,因此她需要的復元時間也比較長。偏偏有些傷口,卻是一輩子也癒合不了。
「我每次一想到夏奶奶肯收養我,又有你隨時陪伴著我,我就覺得自己好幸福。」夏奶奶就是這家安養院的前任院長,她在三年前去世後,便由夏思安繼承她照顧老人的遺願。
汪恩典悲鬱地黯了眸,「我經常羨慕你,凡事都能看得那麼開。」
歎口氣,她胡亂搔著那一頭短髮,彷彿這麼做,便能把煩躁一起拋諸腦後。
「算了算了,你別理我,就當我今天是發神經,待會兒我曬曬太陽就會沒事啦!」她站起身來,甩動四肢,做起健身操,驀然她感到屁股那個口袋裡面好像鼓鼓的,她這才憶起,「對了,這些錢你拿去。」她掏出那一疊韋樞用來羞辱她的鈔票。
瞧那厚度,金額少說也有個三五萬。
「你前天才給過我一筆,你今天又哪來這麼多錢?」這些錢對某些人來說也許不算什麼,但對以兼差打零工過活的汪汪而言,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賺到的數目。
「好心人士捐的。」汪恩典把錢塞進她的手中,「你剛好可以拿去做院內整修,或是添購器具什麼的。」
「你全都給我,那你自己呢?」夏思安又把錢推了回去。「我還夠用。」汪恩典搖搖頭。錢,又回到夏思安的手中。
夏思安眼眶泛著淚光。
她知道汪汪至少有一半的薪水,都拿來貼補這家安養院的大洞,剩下的那些,也幾乎都花費在那群流浪狗的身上,汪汪自己卻是省吃儉用到不行。
「都怪我能力不夠,經營不善,錢沒賺到半毛,賠的倒是不少,害你也要跟著我一起受罪。」她愈想愈難過。
「別這樣,不然他們會以為我在欺負你。」汪恩典指了指那幾位在樹下玩棋看報的老人,他們都是這安養院裡的一分子。
夏思安擦掉淚水,握緊拳頭,用力地頷著首,「嗯!環境越是惡劣,我就要越堅強,這樣我才對得起大家。」光明,彷彿又在她前頭。
她如果有安安一半的開朗豁達就好了,唉——
不過她現在沒有閒工夫躲在這兒自憐自艾,「我也該回去了。」
「吃完飯再走嘛!」夏思安擔心她回去一忙,可能就會忘了吃飯,這樣很容易搞壞身體的。
「不了,我要再不回去,我怕我那群狗兒子、狗女兒會把我那兒給拆了。」為了那群狗寶貝,汪恩典很少在外面過夜,「何況我昨兒個都在外面打工,時間又弄到比我想像的還要晚,所以我得盡快趕回家餵它們。」
這都要拜那個「委屈」先生之賜,下回有機會再看到他,非再踹他一腳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