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克抵達大阪已是夕陽西斜,他沒有事先知會櫻田門釅,直接讓飯店的豪華專車送他到櫻田門大宅前。
時間正好是六點三十分,櫻田門厚重森沉的大門正好開啟,有輛黑色的朋馳轎車緩緩由裡頭駛出,兩車交會,布萊克驚見那車裡載的人竟是——楚兒!
她身著黑色的細肩帶禮服,長髮如霧,粉頸低垂,他來不及看清她的表情車已駛離,她要去哪兒?
「快跟著那輛車。」布萊克指示司機,且掏出可觀的小費。
「是。」司機收下小費,無異議地立即照辦,保持距離的一路跟蹤,直到夕陽西沉,夜幕降臨,黑色奔馳停在鄉間的一座獨幢別墅前。
「靠路邊停車。」布萊克又下指令,車停了下來。
幽暗中他見到楚兒下了車,走到別墅前,一個西裝筆挺的老人前來開門,一見她就握住她的手,一臉淫笑,很快地她和那個老人進門去了,黑色奔馳也開走了。
布萊克沉鬱的眼隱沒在夜色中,研判著眼前的這一切,不難想像那個老人和楚兒的關係,想必那就是櫻田門給予她的「懲罰」!
但她為何要回來接受這個懲罰?老實說,他想不通。不過,他會進屋去親自問她個清楚。
「你到附近逛一圈,吃頓晚餐,等會兒我call你,再到這個地方來接我。」布萊克對司機說,又大方地付了他一筆足以吃大餐的小費。
「是。」司機樂意之至地收下小費,不但不多問,還熱忱地為布萊克開車門,且依照指示立即離去。
布萊克佇立在月夜下,審視著亮著燈的別墅。由方纔那老人親自應門的情況判斷,這屋裡除了他和楚兒,絕對沒有第三者。
他在路邊拾了幾顆石子,沉穩地走近圍牆,輕易地翻牆而入,確定四下無人,他箭步朝亮著燈的大型窗戶而去,藏身暗處往裡探視。
裡頭有個燭光晚餐在進行,而巧的是楚兒坐的方向面對著他,他終於看到她那張令他想念萬分的精緻小臉,但她居然是漾著笑意,神情十分愉悅,看不出一丁點不情願,而那老人在她的對座,背對著他,從他舉著酒杯的手勢看來他正侃侃而談。
眼前這「溫馨」的一幕,令布萊克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
然而這頓晚餐並沒有持續很久,老人便起身邀請楚兒離開餐廳。
布萊克怒瞪著那老不修摟在楚兒腰上的手,雙眸射出殺人般的電光,快速移步到下一道窗。
兩人進了燈光幽暗的客廳,老不修邀楚兒跳舞,楚兒竟乖乖地倚在他懷裡,最可惡的是,他那雙手極不老實地在她年輕的曲線上游移!
布萊克不僅雙眼著了火,胸口也著了火,他專注地研究了地勢,回到餐廳那扇窗,把窗子打開,潛進屋內,沿著牆前進,找到電源,熄了餐廳的燈,從黑暗中探視客廳的景象,發現那老不修的臭嘴正在接近楚兒。
他火爆地擲出石子,砸碎了客廳裡惟一的一盞小燈。
「怎麼了?」楚兒驚詫地推開松下常鶴。
「別理會。」但松下常鶴美色當前,沒有警戒心只有色心,老嘴硬是湊上來。
但他連「香一個」的機會也沒有,衣領被一股強悍的力量往後揪住了。
「你不要命了嗎?」布萊克怒吼。
「做什麼?搶劫嗎?這裡可是私人產業!」上了年紀的松下常鶴被嚇掉半條命,差點尿褲子!
楚兒不可思議地看著黑暗中來勢洶洶的高大男子,那聲音、那模樣,竟是和她相隔大半個地球的布萊克!
「是你侵犯了我的私人財產。」布萊克不客氣地甩開他,將楚兒拉進自己的臂彎中。
「你在說什麼?」松下常鶴看不清這個「搶匪」的面容,只知他異常高大,狀似兇猛,因而驚嚇得臉色泛白,全身發抖。
「她是我的女人,夠清楚了嗎?」布萊克低吼。
松下常鶴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臉驚愕萬狀,但他不敢冒犯比他高大的男子,只好指著楚兒責難,「前些日子我莫名其妙地接到一通電話,有人告訴我,你這女孩已經不是清白之身,原來是真的,你這騙子!」
「住口。」布萊克厲聲斥喝,阻斷他的羞辱言詞。
「我住口……」松下常鶴怕事地噤聲,頓時無所適從,但布萊克根本不想和他周旋,一掌劈向他的頸後,將他擊昏,隨即要帶走楚兒。「跟我走。」
「不!」楚兒驚悸地搖頭,懼怕地瞥著癱倒在地上的松下常鶴,甚至扯住了布萊克。
「你說什麼?」她的拒絕教他眼中燃起一把怒火。
「我不能走!我一走詩織會有危險。」驚懼寫在楚兒的眼底。
「誰是詩織?」
「我的小師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走了,義父會讓她頂替我嫁給松下常鶴,折磨我,讓我傷心難過。」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一聲不響地就不知去向,我會不會傷心難過?」布萊克手臂一收,將她擄到自己眼前,在黑暗中凝視著她。
「對不起……」楚兒忍不住淚眼迷離。
「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了事,你必須跟我回英國,你愛的是我,你親口說的,忘了嗎?」布萊克質問。
「可是……我也愛詩織,我不能放著她不管!」楚兒痛苦地說。
布萊克眼底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懊喪,這才發覺原來他在她心底並不是最重要的。
「既然她那麼重要,就把她救出來,一起遠走高飛。」布萊克煩躁地低吼。
楚兒驚詫地睜大雙眼,但布萊克不予理會,call了司機,堅決地拉著顫抖的楚兒離去。
楚兒躊躇且擔心地回顧著動也不動的松下,她的「依依不捨」惹得布萊克心頭火狂燒,他憤怒地踹開大門,將她拉出門外,很快地出了院子,離開松下別墅。
車上布萊克面色森沉,不發一語,楚兒感覺到他正在生氣。
她很想問他為何來日本,更想知道他到底要將她帶到哪兒去?也很想對他說,她必須回櫻田門去認罪,可是他繃著臉的模樣讓她開不了口。
直到車駛進了頂級飯店的停車場,司機前來開門,門僮也過來幫忙提行李,她才知道他將下榻在這飯店裡。
「下車。」布萊克沉聲對楚兒說,逕自下車走進飯店,根本也沒等她。
楚兒被動地下了車,苦無機會和布萊克說清楚,只能無措地跟在他身後,隨他到櫃檯取了鑰匙,搭上電梯,到達頂級的豪華套房。
布萊克正要將門開啟,楚兒把握時機,囁嚅地對他說:「讓我回去認罪,遠走高飛是行不通的,詩織現在被盯得很緊,連大門都不能走出去一步!」
布萊克慍怒地踢開門,揪著她的手腕將她甩進房裡,不理會她的錯愕,猛然地關上房門。
「脫掉這身衣服,進浴室裡把那老鬼留在你身上的任何痕跡洗乾淨。」布萊克冷峻的命令像一陣極冷的風掃過楚兒心頭,他這句話遠比松下的羞辱更具殺傷力,且正中要害!
「要我動手嗎?」布萊克見她怔在原地,狂燒的怒焰更難以收拾,他當真動手扯住那件令她曲線畢露的禮服,狠狠地撕裂!
楚兒淌下驚悸的淚,痛心他如此不可理喻,「你憑什麼這麼做?」
「憑你毫不顧及我的存在。」布萊克知道自己的大男人主義深深傷了她,但誰叫她的表現令人生氣。
「進去!」他冷酷地指著浴室,命令她立刻照辦。
「不!」她不接受他無理的要求。
「別再把我惹惱,否則我也無法預知後果。」布萊克隱忍地警告。
「我必須回去。」楚兒搖頭。
「可以,你就這麼走出去。」布萊克無情地說。
楚兒揪住碎裂的衣服,當真往門口走。
她非得離開他,惹得他怒火狂焚,他箭步向前,一把摟住她的腰,怒瞪著她。「你要回哪裡?那個老鬼身邊?」「我要回櫻田門!」楚兒被他的霸道傷透了心,她心碎地朝他吶喊,捶打他。
布萊克的臉色急遽泛白,但他沒有絲毫退讓,仍將她攬在懷中,楚兒見他蒼白的臉色,這才發現自己竟擊上他先前的傷處,立刻停止自己瘋狂的舉動,顫抖地抱住他,連連迭聲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弄疼你的,原諒我!」她淚如雨下地請求。
「那個老鬼和詩織比我重要嗎?我千里迢迢地從英國來,你竟一點也不在意?」布萊克負氣地說。
「不是的,我在意,我怎會不在意!」楚兒匆匆辯駁,這才明白他為何發火,一顆左右為難的心被他狠狠地揪住了。
「別生氣。」她抬起眼瞅著他,輕聲請求。
「我無法不生氣。」布萊克冷冷地拒絕。
「對不起,對不起……」楚兒踮起腳尖,捧住他冷酷的俊臉親吻,但他卻扯下她的手,嚴峻地對她說:「用不著道歉,除非你已經出賣了你自己。」
楚兒猛搖頭,心有餘悸地說:「就差一點點了,幸好你出現了……幸好!」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面對自己心愛的人,她有說不出的抱歉,當下也才明瞭自己對他的傷害有多深。
布萊克心底一震,推開她,質問:「如果我沒有出現,那你預備心甘情願地和那老鬼……」他憤怒得無法再往下說。
「只有那麼做才能挽救詩織。」楚兒環住自己,生怕自己會昏厥在他噴火的眼眸下。
「你口口聲聲都是為了她,但坦白說真教人難以信服,你最好把一切解釋清楚。」布萊克森沉地命令,冷峻地走向座椅,坐定下來,神情就像法官正準備裁決案件。
楚兒揪著碎裂的衣服,轉過身苦澀地面對他,她是欠他一份解釋,可是該從何說起呢!
她想了想,訥訥地說:「事情要從我在英國說起。」她把接到衛星電話留言的事細說分明,「我不能明知好友為我受難,自己卻在國外逍遙,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再回日本來,自己面對殘酷的懲罰,我不能逃,必須承擔。離開你對我而言是一件痛苦的事,但我總告訴自己,像我這樣的女孩,能遇上你這麼好的人已是難能可貴了,怎還能多求什麼?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但我卻無福消受,只能對你說抱歉。」
布萊克喟然地瞅著她含淚的眼,朝她伸出手,沉聲說:「過來。」
「你不再生氣了嗎?」楚兒擔心地問。
「我像還在生氣嗎?」他反問。
楚兒低垂著臉走向他,站定在他面前;布萊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拉下她的身子,緊緊地將她抱在胸懷中,懊悔地低語,「該道歉的人是我,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但我真的沒想到你會一聲不響的就走,更不知你是為了朋友赴湯蹈火。」
「別這麼說,在我心底你永遠都是我至愛的布萊克。」楚兒伸出食指壓抵在他的唇上,阻止他責備自己。布萊克俯視她清澈如鏡的眼波,動容地吻上她豐盈的唇,這一吻觸動了兩顆彼此吸引的心,也觸動了彼此的慾望……
「你已知道我的苦衷,為什麼不讓我走?」楚兒問。
「聽著,我永遠不會放你走,更不許你再回櫻田門。」布萊克柔聲說,將臉埋進她的胸口。
「可是我義父絕不會放過詩織。」楚兒驚悸地說。
「把她救出來。」
「要怎麼救呢?」
「這得仔細研究,有周密的計劃一定可以辦到。」布萊克抬起眼定定的瞥著她憂慮的黑眸。
楚兒從他眼中看到了堅毅的力量,那股力量透入她的心間,驅逐了忐忑不安的情緒,「你會幫我的,是嗎?」
「當然,這次我們得並肩作戰。」布萊克堅定地說。
「能成功嗎?」楚兒問。
「一定會。」
布萊克的自信令楚兒放了心,「我相信。」
「好女孩。」布萊克輕撫她絕麗的臉龐,再度擄獲她甜美的唇,將她柔媚的身子深深埋入自己的懷中,她柔情萬千地回應他。
「告訴我,你怎麼會來日本?又怎麼知道我在那裡?」楚兒問。
「我本是想借探望你的傷為由,去櫻田門大宅,沒想到還沒進門就見到你的座車,於是跟蹤你……」布萊克告訴她始末。
「謝謝你,原本我絕望地以為只能為你保留一顆真心了!」楚兒斜倚在他寬闊的肩膀上。
「只有一顆心嗎?那你真是太不瞭解你未來的老公了,我可是大男人主義得很,身心都得屬於我。」布萊克似笑非笑地說,深邃的眼眸專注地瞅著她。
「別開玩笑。」楚兒心悸地垂下眼簾。
「誰開玩笑了?」布萊剋扣住她小巧的下巴,向她表白,「你走的那天正是我要向你求婚的日子。」
楚兒震懾住了,難以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你不是喜歡收集情人嗎?怎會想到要結婚,而且……是和我?」
「真正的收藏家可以為世上獨一無二的稀世珍寶放棄一切。」布萊克深情地說。
「也許你是收藏家,但我並不是什麼稀世珍寶。」楚兒心底根深蒂固的自卑感開始氾濫。
「世上所有的寶物本身並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得靠行家來鑒定。」布萊克的手移到她纖細的頸項上輕撫。楚兒不敢將視線移到他湛藍的雙眼,怕軟弱的心經不起誘惑。
「嫁給我,雖然現在不是最好的求婚時機,但我不想再等。」布萊克認真地說。
「不……我邪惡污穢,幹過許多壞事,一身的罪惡!」楚兒自慚形穢地離開他的懷抱,走向窗邊,背對著他,突然之間只想離他遠遠的,怕自己的罪惡污染了他高貴的性靈。
布萊克起身走向她,從背後環住地,溫柔地打趣,「是嗎?為什麼我看不見?」
「而且我們的身份太懸殊了。」楚兒卑微地搖頭,他的溫柔更激起她心中的無限痛苦。
「不知誰說的,身高不是距離,體重不是壓力,你沒聽過嗎?」布萊克輕輕握住她的小臉,令她抬起眼看著他。
楚兒閃爍的眸被動地瞥著他那雙魔魅的眼,發現他漂亮的唇上有抹包容的笑痕。
「現在我要你記住,身份不是距離,國界也不是距離,我們之間更沒有任何壓力,只有愛的存在。從見到你那一刻起,我的心就被你吸引了,對我而言,你就是我所追尋的人間至寶。」布萊克慎重地說明,字字句句都敲進楚兒的心靈深處,觸動她純真的感情,她像做夢般的瞥著他,灼熱的淚從心間湧現,凝聚在她的眼睫上。
「我們不配啊!」她晶瑩的淚滑了下來。
「那誰和誰才相配?你希望我娶的是別人嗎?」布萊克濃眉輕蹙,心被她的淚揪緊了。
「那我會很傷心。」她矛盾地搖頭。
「嫁給我就不會傷心了,我保證讓你過最富足的生活,用愛疼惜你一輩子。」布萊克雙手定在她的肩上,令她轉過身來,真切地懇求她。
楚兒淚眼P地瞥著他,突然「哇」的一聲撲到他懷裡,哭得淚汪汪,「可是還有好多事沒解決啊!」
「會解決的,我一定會幫你和你的好友詩織安然地脫離櫻田門,到時我們回英國結婚。」
楚兒懷疑自己真能擁有這麼完美的結局,可是她怎忍心讓布萊克失望?「我願意嫁給你。」她終於點了頭。「別哭,讓我愛你。」布萊克輕柔地吻去她的淚,雙手交纏住她的十指,灼熱的唇順著她可愛的下巴落到她的頸項,熱熱的氣息像催情的煙霧,誘得她陷落到他的情網中。
「布萊克……」她戰慄的申吟像楚楚動人的請求。
「嗯。」他低應。
「啊……別這樣!」她羞怯地呢喃,微微退縮,但他不允許她退縮……
熾烈的愛火在夜裡燃燒,燦爛了兩顆沉醉的心,凡塵俗事都干擾不了他們難分難捨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