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赫天,是我。」楚騫劈頭就喚。
「我知道。」他悶悶地應。
「你不在家嗎?」她打過家用電話,沒想到他放假卻不在家。
「我在事務所。」他下意識就報告行蹤。
「你會在那裡待多久?」她聽得出他氣還沒消,問得有些忐忑。
「不一定。」
「喔……那沒事了,掰掰。」很冷,冷得她不知該再說什麼,索性收線。
官赫天莫名其妙的瞪著結束通話的手機。
就這樣掛掉了?
她打這通電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一點重點都沒有。
他重重吐氣,重拾繪圖筆,赫然發現自己根本是在鬼畫符,立刻刪除,新開檔案重畫。
就這樣,半個小時之後,官赫天終於明白楚騫剛剛打來那通電話,目的是什麼——
「你怎麼會突然跑來?」他納悶的看著她一身棗紅色的風衣式連身毛料洋裝,足下蹬的是黑色漆面高跟鞋,她抵達的時間跟來電時間相差半小時,可見是早就打扮好準備出門來找他的。
「我是來找你約會的。」她巧笑倩兮的道出來意,見他挑眉,她再一派無辜地問:「你沒有空嗎?還是……你還在生我的氣?不要再生氣了嘛,人家已經道過歉了。」
楚騫向來不走柔弱溫婉的路線,所以此刻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楚騫,讓官赫天既疑惑又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其實你也不需要道歉,你沒有什麼不對,我明白工作應酬有時是身不由己。」他是真心這麼想,可話從嘴巴說出來,聽起來就像是還在拗。
楚騫搖搖頭,朝他走近,拉拉他衣袖,難得的顯露撒嬌意味。
「我昨天想了好久,忽然想到,咦?這不就是我們當初離婚時的狀況嗎?差別只在於你跟我的角色對調了。」她現在已經明白,坦然溝通才是長久的相處之道。
「我那時候埋怨你因為交際應酬忽略我,現在更不應該因為同樣的事忽略你。」
聽著她的剖白,官赫天感動她有如此的心思,剛硬的表情軟化下來,眸光滲進了溫柔。
相較於她的體貼,他顯得太過自私了!
「我剛剛也有相同的想法。」他反手握住她柔荑。「我這樣就不高興,難怪你當年會那麼不諒解我。」
楚騫訝然的看向他,心裡淌過一陣暖流。雖然事隔多年,但他能體會她的感受,仍令她感到欣慰。
「我覺得很多事情只要能設身處地的想過,就能避免許多衝突和問題發生。」
她微笑,和他十指相扣。「像我現在也能明白你當年既要應付工作,又要面對我給你的壓力有多無奈了。」
他揚起這兩天來的第一記笑容,親吻她細緻的柔荑。「所以你的意思是目前覺得很無奈嘍?」
「之前有一點,但現在不了。」她瞅著他,哂然搖頭。
「喔?怎麼說?」官赫天愈來愈好奇她那顆漂亮的腦袋有什麼出乎他意料的想法。
「我們可以訂好規則,一起遵守。」她看見他以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例如一周有三天是自由日,下班後的時間可以自己安排;或是我們可以以週末婚的形態在一起……」
「週末婚?」他忍不住提高分貝。
「對啊,就週末才在一起,但得說好那兩天不再被其他事影響。」以為他不明白,她還認真解釋。
「那怎麼行!」他激動抗議,健臂一伸,一把將她拉坐進懷裡。「在其他五天裡想你怎麼辦?」
「啊,你幹麼啦,這是辦公室耶!」她趕緊要起身,他的手臂卻牢牢箍在她腰間,根本動彈不得。
「你放心,不會有人不請自入。」他拿出一個小遙控器,按下後,房門已自動上鎖。
楚騫訝異看向他手中遙控器,沒想到連辦公室的門都做得這麼先進,這下子沒有理由改變這曖昧的狀態了。
「你該不會都利用這裝置在做壞事吧?」她瞇起眼質疑他。
「哪有!這主要是防盜用的。」他瞠目澄清。「再說,我現在要對你做的事是好事,可不是壞事。」
「哪裡好了?」她橫睞他嗔問,已經察覺自己身下坐到的硬物,更明白那代表了什麼。
「哪裡好你明明很清楚……」隨著語落,他捏住她下巴,霸道強勢的吻住她,舌尖撬開貝齒,挑逗追逐她的舌。
楚騫仰靠在他有力的臂彎裡,雙唇為他輕啟,迎接他的熱烈糾纏,任那陽剛熾熱的氣息霸佔她的呼吸。
這樣的姿勢完全方便官赫天愛撫她的身體,他拉開她腰間的蝴蝶結,扯開暗扣。
……
時光的流逝很神奇,有時候覺得光陰似箭,有時候覺得度日如年,端看感受者心情好壞與否。
當初高銘要將楚騫從上海帶回台灣時,楚騫還心不甘情不願,和同事們估測至少要待上一年,心裡抗拒的認為一年實在是太久了,可沒想到不知不覺,她回到台灣已經快要兩年。
日子過得愉快,官赫天是最大主因,女人在愛情的滋潤下,美麗而耀眼,工作上的成就感更是閃亮的點綴……
總之,這趟回台,楚騫收穫良多。
她不禁在心裡感謝起高銘,多虧他賞識信任,多虧他強勢命令,她才重新踏上這片故土,和官赫天再續前緣,而且歷經歲月的磨練,彼此都成長成熟,讓纏在心頭多年的結得以解開。
樸園藝術中心經過將近一年九個月的建造,終於裡裡外外都大功告成,可以進入驗收階段,隨時掌握消息的楚騫,興奮的去向高銘報告。
「老闆,藝術中心那邊回報說再五天至一周的時間收尾就可以完工了。」楚騫眉開眼笑,看著藝術中心從無到有,像是看一個孩子長大,而能夠參與其中,讓她很有成就感。
「那太好了,搭配本土新銳藝術家聯展,舉辦落成典禮,造勢效果應該不錯。」高銘還沒完工就有想法了。
「是,那在日期上還要再好好安排研究一下,我覺得聯展名稱改為嘉年華,聽起來是不是會更有吸引力?」
楚騫也在高銘的提議下,與不少擁有個人特色,卻一直默默耕耘、沒什麼知名度的優秀藝術創作者接洽,在藝術中心施工期間,她交際應酬多,有部分為的也是這個。
「嘉年華這個主題可以考慮。」高銘揚笑,中意她的提議,看向她的目光帶著欣賞。
楚騫欣喜,這份工作愈做愈得心應手,尤其能得到老闆的認同與支持,令她充滿衝勁。
高銘見她這次負責的專案做得相當不錯,於是想起了最初曾經答應她的事,身為老闆,他認為應該一諾千金、言而有信。
「辦完落成典禮和第一次展覽之後,你就可以回上海了。」
聞言,楚騫陡然一震,突覺一陣茫然若失。
回上海?是啊,她差點忘了這件事了。
高銘以為當他那麼說,會看到楚騫如釋重負、感謝他終於放她回家的表情,不料她卻像是一副遭受打擊的模樣,寬厚的再補充:「你放心,如果回上海,我會幫你升職加薪。」
楚騫這兩年來的表現值得讚許,他不吝於給予鼓勵。
「……謝謝老闆。」楚騫牽起唇瓣權充笑容。
當初是她自己要求任務完成後就要回上海的,現在若說要留下來,會不會讓老闆覺得她反反覆覆、優柔寡斷啊?
高銘覺得納悶,明明他是抱持尊重她意願並且珍惜人才的想法,才如她所願,怎麼她卻道謝道得露出苦笑,彷彿他做出了要將她打入大牢或流放邊疆的命令似的?
「你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來跟我商量。」睿智的高銘已看出異樣,因此留下一條退路給她。
「好,謝謝老闆。」楚騫這才稍微正常的揚唇微笑,儘管內心已萌生出想法,但她還是沒有衝動的馬上作決定。
走或留,她得認真想想才行。
這陣子,楚騫不太對勁,老是心不在焉,悶悶不樂,官赫天察覺到了,他想要逗她開心,卻好像都沒辦法真正抹去蒙在她眼中的那層憂慮,讓他也跟著快樂不起來。
於是他打算把先前已經悄悄在進行的計畫火速趕工,提前完成,用大大的驚喜轟炸她,好令她敞開胸懷,開心起來。
這個周休假日,官赫天興致勃勃的拉著楚騫出遊,到山上避暑、放鬆心情。
他們從市區開車出發,經過兩個小時左右的車程,抵達目的地。
「到了。」官赫天揚聲預告。
楚騫看他將車子彎進一條無法會車的小徑,路旁有兩排盎然綠樹,還立著別緻的歐式路燈,只不過現在是下午,所以路燈沒亮。
「這路好小哦,會不會有車正好要出來啊?」她擔心地問。
「放心,不會。」他笑看她一眼,沒多解釋,路底只有一棟房子,不是有車往來的路徑。
不一會兒,楚騫視野豁然開朗,成片的綠地、匠心獨具的花圃與涼亭,以及那棟兩層樓高,像童話故事般可愛又浪漫的歐式小木屋,讓她驚艷得眼睛一亮,發出驚呼。
「哇……這裡好漂亮哦!」本來長途坐車而懶洋洋的精神頓時一振,她傾身貼近車窗,一雙晶亮大眼貪婪的想將此處美麗的一切納進眼簾。
她直接的反應令官赫天打心底驕傲又得意,嘴角不住的上揚。
「你喜歡這裡嗎?」他把車停在木屋旁一處鋪了石材的空地,轉頭看著她燦亮的小臉。
「當然啊,應該沒有人會不喜歡吧?」她已經迫不及待的開門下車了。
官赫天寵溺的笑望她輕盈的身影,繞到後車廂去提行李,然後才跟上她的腳步。
「我本來還擔心你會不喜歡,這下子我就放心了。」這可是重大決定,不曉得白了他幾根頭髮。
她笑睞他一眼,覺得他想太多,不過,她的心卻因為他重視她的態度而感到暖洋洋。
「這間民宿叫什麼名字啊?」她好奇地問,直覺認為這是一般的山間民宿,但建築設計得更為精美。
「它沒有名字,也不是民宿哦。」官赫天哂然,拿出一把嶄新的鑰匙遞給她,上頭還吊了個有雷射刻字的水晶鑰匙圈。「你開門。」
楚騫疑惑的接過手。
這房子不是民宿,還可以自己用鑰匙開門?這是什麼情形?
「你跟朋友借地方?」她邊開門,邊猜測。
「叮,猜錯。」他滑稽的裝怪聲,惹來她一記白眼。
「幹麼賣關子啦!」
開了門,她故意撞他一下,走進屋子裡,映入眼簾的裝潢擺設,也溫馨舒適得讓人看一眼就喜歡。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圓木桌上鋪了刺繡桌巾,上頭擺了個銀製冰桶,桶裡放了一支冰鎮的香檳,桌上還有一盤堆成金字塔的巧克力和一小籃水果,看起來就是不久前才有人來準備的樣子。
官赫天洞悉她的疑惑,隨手將行李擱在沙發,主動解答:「這些東西是我交代當地的朋友事先幫我準備的。」
楚騫抿笑睇看他,這男人,還真懂得製造浪漫情趣哦!
「你到底葫蘆裡在賣什麼藥啊?」她咕噥的走近圓桌,主動拿起一顆金字塔端的巧克力打開外包裝,沒想到包裝裡竟是一隻閃亮精緻的鑽戒,她愣住了,怔看向他。
官赫天噙著微笑,從她身側圈抱她的腰。
「我一直留著你還給我的婚戒,捨不得轉手賣出,現在它果然還是可以回到主人手中了。這戒指是用那只婚戒的主石重新訂製的,是我親自設計的哦。」象徵他們之間愛情的本質不變,卻有了全新的生命得以長長久久的延續下去。
「你真厲害,這樣一改,變得更漂亮了。」她喜愛的欣賞著,明明很感動,鼻子卻酸酸的,有點想哭呢。
「還有,你看看剛剛那支鑰匙。」他努努下巴,提醒她拿起剛剛擱在桌上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