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她東翻西翻,也找不到奇怪之處,沒多久就放棄了,心想大概是自己太累了,才會有背包突然變重的錯覺。
待她收拾行李準備回台灣,沒想到在機場辦理行李拖運時,又發生讓她納悶不解的事情——
「小姐,您的行李箱超重了。」
「嗄?怎麼可能?」趙莞清錯愕的瞪大眼,她明明記得自己的行李箱並沒有塞多少東西,怎麼可能會超重?「妳會不會是量錯了?」
「電子秤顯示超重了,而且超重滿多的,應該不會有錯。」機場小姐始終保持笑容回答。
「喔。」趙莞清默默的摸摸鼻子,算了,超重就超重吧。她懶得計較太多,趕緊將行李超重費繳一繳,然後就到登機室等待飛機起飛的時間。
好不容易從日本飛回台灣,一下飛機後,趙莞清就直接回到在台北學校附近租賃的小套房。
她老家在南部,家境還算富裕,所以家裡供給她的生活費加上她打工所賺的錢,自己租一間單身套房不是什麼大問題,也就沒有申請學校宿舍或是和同學一起分租住處了。
回到小套房,趙莞清打開行李箱後徹底傻眼,她終於明白行李為什麼會超重了!
只見一面陌生的圓形大銅鏡靜靜躺在行李箱正中央,鏡子的直徑大約有三十公分,鏡身約一點五公分厚,鏡背上用銀白色螺鈿與鮮紅琥珀鑲嵌成美麗的寶相花紋,一圈一圈又一圈,就這樣鑲滿整個鏡背,華麗到趙莞清根本找不出適合的詞彙來形容自己此刻內心的震撼。
她從一剛開始的錯愕,即刻轉為欣喜,因為她一眼就看出來這面鏡子是難得一見的珍品,也就把鏡子為什麼憑空出現在她行李箱內的問題暫時拋到腦後,滿腦子全都是鏡子美麗的身影。
「天哪,這真是太美了!」
她輕輕撫摸鏡背上精美的紋路,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幸碰到如此漂亮的古銅鏡。「我不是在作夢吧?這鏡子怎麼看都是價值連……」
妳願意帶我回歸故里嗎?
「嗄?」
在晉唐工藝內曾經聽到的女子嗓音又在此時出現,迴盪在她的小套房內。
趙莞清心驚的左右張望,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難道她還是被不乾淨的東西給纏上,而且那不乾淨的東西還跟著她回台灣?
「這一定是作夢、一定是作夢……」她逃避的自我催眠,喃喃自語,「我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
妳明明就聽到了,要看到,我也能如妳所願。
「什麼」
趙莞清嚇壞的趕緊收回手,只因銅鏡竟在此刻自己微微顫動起來,沒過多久,鏡身發出一道金光,一道身著白衣、黑髮飄飄的半透明女子身影瞬間從鏡子內冒出來,裙襬衣袖髮絲齊揚的現身在銅鏡之上,飄逸出塵,就像唐朝壁畫中曾經出現過的飛天仙女。
「不、不會吧……」趙莞清傻眼的看著眼前「奇景」,已經錯愕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一個字。
現在是在演卡通「棋靈王」嗎?進籐光不小心摸到有冤魂附身的棋盤,棋魂佐為就現身了,然後便開始進籐光被鬼魂纏著不放的麻煩日子?
在鏡子上現身的女鏡靈看起來非常年輕,大概只有二十出頭,一身清靈之氣,她睜開似水般柔和的雙眼,對趙莞清淡淡一笑,「這樣,妳總該瞧見了吧?」
「妳妳妳……」人家是被棋魂附身,難不成她要被鏡魂附身了嗎?「妳是……鬼……」
「鬼?」鏡靈輕皺眉想了一下,「我並非鬼,而是鏡靈。」
不一樣嗎?還不都是「非人類」?
趙莞清已經嚇出一身冷汗,她看到一旁的厚重窗簾,突然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力氣,趕緊衝到窗戶邊,「唰」的一聲將窗簾大開,讓外頭的陽光充分透進來,人家不都說鬼怕陽光,這樣應該可以把女鬼給趕跑吧?
然而窗外的斜陽照入卻對鏡靈沒有任何影響,她甚至還飄來窗邊,好奇的看著外頭景致,「原來妳住的地方長這個樣子,密密麻麻的高樓,好擁擠。」
趙莞清傻眼的看著就在自己身旁的鏡靈,到底是誰給她灌輸鬼會怕太陽這種狗屁觀念的?
鏡靈在看完外頭的景致後,偏頭對趙莞清再度漾起笑,「妳……」
「啊——鬼呀,妳別靠過來——」趙莞清終於放聲尖叫,跌跌撞撞的衝出自己的小套房,再也不敢繼續待下去了。
當她狼狽不已的衝到大馬路上才猛然一驚,她什麼東西都沒帶出來,手機沒帶、錢沒帶,就只有一個人,甚至連外套都沒穿,寒風吹來令她冷得直發抖,教她該往哪去呀?
她可以聯絡投靠的人都在手機裡,而現在已是夕陽西下,快要晚上了,等天色一暗,她一個女生又怎敢繼續在外流浪?
「哎唷……」她沮喪的一個人蹲在馬路邊,忍不住抱頭拚命歎氣,「這該怎麼辦才好?為什麼會變得有家歸不得呢……」
她像是只被主人遺棄的小狗,一臉哀怨的蹲在馬路邊掙扎再掙扎、猶豫再猶豫,不確定自己到底要不要鼓起勇氣再回到房裡對抗那什麼鬼鏡靈的,要鏡靈把她的家還給她?
回去?不回去?回去?不回去?就這樣反反覆覆掙扎了整整一個小時,趙莞清終於抱著必死的決心,再度踏回自己的屋子,決定和鏡靈對抗到底!
深吸一口氣,她打算和鏡靈好好「溝通」一下,希望能順利找到擺脫鏡靈的方式。
鏡靈在趙莞清離開後就一直待在房內,等到好不容易見到趙莞清僵著一張臉出現了,她仍帶著一臉笑意,努力釋出最大的善意道:「妳回來啦。」
趙莞清重重的歎了口氣,來到鏡靈面前,「那個……我們談談好嗎?」
至少她該慶幸遇到的不是什麼凶神惡煞般可怕的鬼,而且她看起來似乎脾氣還不錯,應該可以溝通。
「妳想談什麼?」
「想談的事情很多,我們一樣一樣慢慢來講吧。」趙莞清考慮了一下,才問出第一個問題,「妳叫什麼名字?」
「名字?」鏡靈嘴角原本的笑意突然頓住,神色也變得有些恍惚,「我……我不知道……」
「什麼?妳不知道」趙莞清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搞什麼鬼,別告訴她她遇到了一個失憶的女鬼!
「我真的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一直一直……都想不起來……」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知道自己似乎忘了許多重要的事,但她卻怎麼都找不回那些消失的記憶。
趙莞清歎口氣,「那好吧,先不管妳的名字了,我該怎麼稱呼妳,總不能一直叫妳女鬼吧?」
「我並非鬼,而是鏡靈。」鏡靈再度堅持,「妳直接喚我『鏡靈』就好。」
好吧,趙莞清也不想再繼續和她爭吵鬼與靈之間的問題了,鏡靈就鏡靈。「妳為什麼會選上我?」
「因為從古至今,只有妳聽得到我的聲音,與我之間有著強力的感應,除了妳之外,我再也尋不到其它人幫忙了。」
從她有記憶以來就一直待在鞍作家,只可惜鞍作家之人與她緣淺,無法感應到她的存在,她只能一直等,直到趙莞清的出現,她才見到希望的曙光,相信趙莞清一定能夠幫她的忙。
所以她在晉唐工藝偷偷跟上趙莞清,一起來到台灣,然後才正式現身在趙莞清面前。
趙莞清直到此刻才發現,鏡靈所說的不是日文也不是中文,而是一種陌生語言,但那語言從鏡靈口中說出來,傳達到她的腦海後,卻主動轉化成中文的意思,彷彿她腦中有一台實時翻譯機,讓她從一開始就能懂得鏡靈所說的話。
好奇妙的感覺,是否不管使用哪一種語言,鏡靈都能讓聽的人聽懂她想說的話語?
「好吧,既然妳說我和妳之間有強力的感應才會纏上我,我只好認了,我想妳是有心願未了才會纏上我,是不是我幫妳完成心願,妳就不會再纏著我了?」
鏡靈點點頭,「我需要妳的幫助,只要完成心願,我就不會再叨擾妳了。」
趙莞清無奈的吐了口氣噘起嘴,只希望鏡靈的心願別太難達成,免得她不但一點忙都幫不上,還得被鏡靈纏上一輩子。「妳要我幫妳完成什麼心願?」
「帶我歸鄉。」鏡靈毫不猶豫的回答。
果然就是她在晉唐工藝時聽到的那些話。「妳的家鄉在哪裡?又為什麼要回去?」
「我不知道……」鏡靈的神色又開始變得恍惚,「我只記得……我一定要回去,無論如何都要回去……」
在這裡太過危險,他隨時都有可能找到咱們,還會將妳給毀了,所以我沒得選擇,一定得暫時將妳送走,送到連他也到不了的地方……
等妳有能力甦醒後,一定要回來,無論如何,想盡辦法都要回來……
她腦海中只剩下這斷斷續續的幾句話,那是個男人的嗓音,低沉悲痛。她不知自己從何而來,唯一知道的是她必須回去,在那個地方有很重要的事在等著她,也有很重要的人在等待她。
但可笑的是,她卻連自己的家鄉到底在哪也不記得了……
趙莞清真的不清楚自己今天到底歎過幾次氣,鏡靈的要求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給她出難題嘛!
她回到行李箱邊蹲下,開始研究起還放在行李箱內的銅鏡,既然鏡靈是附身在這面銅鏡上,那她應該能在這面銅鏡找到線索。
鏡靈見趙莞清神色認真的一直瞧著自己的鏡子,好奇的問:「姑娘,這鏡子怎麼了嗎?」
趙莞清看了好一會才終於說:「妳是中國唐朝人吧?」
「中國唐朝?何以見得?」
「因為這一面鏡子如果不是仿品,而是真品,根據我的推斷它不是日本鏡子,而是中國鏡子,還是唐朝時製造的銅鏡。」
日本古代的制鏡技術是從中國傳過去的,然後再發展成日本自己的鏡子樣式,而這面鏡子趙莞清卻是只看一眼就有非常強烈的感覺,它是唐朝銅鏡。
一遇到自己的專業,趙莞清也不再散仙,整個人都認真起來,還拿出自己為了要寫論文而買的歷代銅鏡書籍翻閱對照。「每個朝代所製造的銅鏡都有它們不同的特色,要辨別鏡子是哪個朝代的,有幾種方式,不過最好辨認的方式就是看鏡背花紋,只要不是仿製品,看鏡背花紋大概就能抓個七、八成。」
而鏡靈的這面銅鏡正是唐朝的特殊工藝螺鈿鏡,還滿好認的;另外鏡子之所以會出現在日本,極有可能是經由日本遣唐使帶到日本去,正倉院所珍藏的幾面唐朝銅鏡就是這麼得來的,趙莞清才敢如此大膽推斷。
目前中國大陸所收藏的唐鏡,大都是墓地出土的陪葬品,因為經過長久埋藏,鏡子都變色生銹,甚至是腐蝕,無法見到原始樣貌,只有日本珍藏的唐鏡不是陪葬品,並且保存良好,還保有當年剛製作出來的原始色澤。
「總之根據種種線索,我斷定妳這面銅鏡是唐朝出產的,而唐朝銅鏡工藝最發達的地方,就在揚州城,妳對揚州城這個地名有熟悉感嗎?」趙莞清將視線從書本移向鏡靈詢問。
「揚州城?」鏡靈心一突,有種說不出的激動,「有,我似乎……真的是從那裡來的。」
「那就暫時假設妳的故鄉是在揚州城吧,只不過唐朝時代的揚州城已經不在了,現在只剩少數遺址,我只能帶妳去現在的揚州看看,然後……可能妳所熟悉的東西都不在了,這樣行嗎?」
鏡靈欣喜的點點頭,「不打緊,或許到了那裡,我就會想起什麼也不一定。」
如果能這麼順利那就再好不過了!趙莞清暫時鬆了一口氣,解決了一個問題,倒是有另一個新問題產生了。
她從哪生出一筆錢帶著鏡靈來一趟中國大陸尋鄉之旅呀?
「唉,看來得想辦法多接一些臨時家教了。」
自從遇上鏡靈這個麻煩後已經過了兩天,趙莞清剛從學校要回自己的小套房,忍不住一邊走路,一邊喃喃自語。
她現在剩下的存款是以備不時之需用的,不可能全都拿出來,而且去一趟中國大陸不只機票要錢,吃住也要錢,得待上多久還不一定,她不好意思再向家裡要額外的花費,看來勢必得另外賺錢不可。
但臨時家教哪有這麼好找?如果不早點存到去中國大陸的錢,鏡靈還不知得纏著她多久。
雖然跟鏡靈相處了兩天,她確定鏡靈對她是無害的,但家中有個「不是人」的東西存在,怎麼想怎麼怪,她還是希望能早點將鏡靈給擺脫掉。
趙莞清一邊思考該如何快速賺錢,一邊走在人行道上,就快要回到小套房所在的大樓,渾然不覺就在人行道旁的停車格上,一輛黑色轎車外站了兩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還戴著黑色墨鏡,身上散發的氣勢很不尋常。
她一靠近,那兩名男子馬上站到人行道上擋住她的去路,她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兩個擋路的傢伙,錯愕的一愣,警戒心頓起,「你們是誰?幹麼擋我的路?」
「我們少爺想和妳談談。」其中一人用帶有日本腔調的生疏中文說著。
「什麼少爺?談什麼?你們找錯人了吧?」
「妳是趙莞清小姐?」
「是。」她反射性的應答。
「那就對了。」
「嗄?啊——」
其中一人陡地拉住趙莞清的手,另一人打開轎車的後門,不由分說的直接把她塞入後座,緊接著火速關上車門,過程迅速又利落。
「哎呀!」趙莞清跌趴在後座椅子上,手忙腳亂的趕緊掙扎起身,才發現原來後座不只有她一人,已有另一名男子坐在旁邊的位子上。
他同樣身穿黑色西裝,但和外頭那兩個像是保鑣的男子所散發的氣質完全不一樣,那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尊貴之氣,好像是什麼皇室貴族出身的大人物似的。
他看起來很年輕,應該還沒超過三十歲,英俊帥氣的臉蛋好看到讓趙莞清直發愣,腦袋只冒出三個字——花美男!
好美喔,就像是日本傑尼斯偶像團體專門出產的美型男,他如果演偶像劇男主角肯定爆紅,瞬間迷倒一票小女生。
只可惜這位花美男眼神冷酷,臉上沒有笑意,他雙腳交迭,雙手也環繞胸前,下巴抬得高高的,以一種睥睨人的眼神瞪著對他發花癡的趙莞清。
「趙莞清小姐?」
「是!」她這才猛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心臟卜通卜通狂跳,她已經很久沒有迷戀偶像了,也不是什麼「外貌協會」的成員,但眼前這位花美男就是莫名的電到她了。
男子對女人初次看到他的驚艷眼神早就習慣,甚至感到不屑,只認為她又是一個被外貌迷惑的膚淺女人。
他用著非常標準的中文說:「趙小姐,在下『鞍作俊彥』,是晉唐工藝目前的負責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須和妳談談。」
鞍作家的成員從小就接受菁英教育,除了日文外,還一併學習中文、英文,聽說讀寫樣樣精通,所以和趙莞清的對談對他一點障礙也沒有。
「晉唐工藝……」趙莞清腦袋還有些迷糊,慢了好多拍才猛然驚覺他剛剛說了什麼,「日本晉唐工藝?」
她沒有聽錯吧,是那個晉唐工藝?晉唐工藝的負責人怎麼會突然找上她,而且還是個看起來非常年輕的……花美男?
「沒錯,就是日本晉唐工藝,我們家族珍藏的一面家傳唐鏡目前正在妳手裡,希望妳能夠無條件歸還。」鞍作俊彥不想多說廢話,直接表明來意。
這一面銅鏡珍貴無比,價值非凡,是他們鞍作家重要的傳家寶之一,鞍作俊彥才會慎重的從日本前來台灣親自處理,希望能順利的將鏡子帶回去。
「你怎麼知道我這裡有一面銅鏡?」趙莞清一頓,趕緊自清,「不過那銅鏡真的不是我偷的,你可不能把我當小偷看待!」
這下子她的腦袋終於全醒了,也沒再繼續被鞍作俊彥那可比傑尼斯偶像的美貌給迷惑,就怕他報警抓她。
「只要妳願意無條件歸還銅鏡,鏡子是如何到妳手上的,我不會繼續追究,就當沒這件事發生。」
鞍作俊彥話說得好聽,其實是因為他也不明白銅鏡為什麼會莫名其妙消失在晉唐工藝內的展覽館,然後出現在台灣?
他們鞍作家一千多年前聖武天皇在位時,曾經出過一位遣唐使譯語鞍作真一,當年鞍作真一從中國回日本後,帶回了一位妻子李綺兒,展覽館內所展示的唐朝工藝品,有大部分都是隨著李綺兒過來的嫁妝,而現在在趙莞清手中的那面鏡子,也是那時候來到鞍作家的。
銅鏡消失的隔天他們就發現了,鞍作俊彥馬上要人調出展覽館的監視器,發現銅鏡是在無人的情況下憑空消失,幸好放在展覽館內的珍貴物品上都藏有微型衛星定位追蹤器,於是他們照著追蹤器的指示,一路追到台灣來。
他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是趙莞清偷走銅鏡,而趙莞清在銅鏡消失的那一天雖然出現過,卻不曾踏入展覽館半步,所以他決定只要趙莞清願意無條件歸還銅鏡,他也就不再追究這件事。
畢竟這感覺簡直就像是銅鏡自己長了腳跟著趙莞清「離家出走」,偷渡到台灣來一樣,雖然很荒謬,但他的確無法指證趙莞清是小偷。
聽到鞍作俊彥並沒有要追究的意思,趙莞清終於鬆了一口氣,「我很想把鏡子還給你,但是現在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鏡子裡有鏡靈,她死纏著我不放,非得要我幫她完成心願不可。」
趙莞清將鏡靈從銅鏡內出現,並且兩人間的交談協議全都一五一十告訴鞍作俊彥,雖然她知道自己說的話聽起來很荒謬,但她還是希望鞍作俊彥能相信,別把她當瘋子看。
只可惜鞍作俊彥很「正常」,一點都不相信她所說的話,還嘲諷的冷哼一聲,「很有趣的故事,我建議妳可以去寫鬼故事,說不定一不小心就大紅大紫了。」
「我說的全都是真的!」趙莞清焦急的再度強調。
「那面銅鏡擺在我們鞍作家一千多年,從沒出現過什麼奇怪的事情,要是真有什麼鏡靈,早在鞍作家鬧翻天了,憑什麼妳出現了它才開始作怪?」鞍作俊彥好看的眸微瞇,露出不屑的神色,「還是妳打算以此招搖撞騙,好從我身上撈些什麼好處?」
「喂,你少狗眼看人低!」趙莞清氣惱的拔高嗓音,非常不喜歡他輕蔑的眼神,「誰想從你身上撈什麼,我還恨不得能夠馬上擺脫鏡靈糾纏,落得清靜!」
「反正妳不願爽快歸還就是了?」他就是認定她意有所圖。
「不是不願意,而是……」趙莞清深呼吸好幾口氣,努力恢復冷靜,不想被他給氣死。「要不然你現在就和我上樓去看銅鏡,如果鏡靈願意跟著你回去那最好,你直接把鏡子帶走,省得我麻煩。」
鞍作俊彥挑了挑眉,「有何不可?」
他就等著看她還想搞什麼鬼!
說完,趙莞清下了車,鞍作俊彥也緊接著走下車,並吩咐保鑣在樓下等待,他一個人上樓就好。
趙莞清沒好氣的在前方領路,在打開大門時才赫然想起,她的房間平常不會有客人來,所以她也懶得整理,衣服書籍隨處放,那景象真的是……不太好意思見人哪!
鞍作俊彥見趙莞清門才開了一小縫就停下,沒有進一步動作,他雙眉蹙起,感到有些不耐煩,「還不進去?妳想讓我在外頭站多久?」
「那個……」趙莞清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家裡有些『小亂』,你進去之後就當作什麼都沒看到,別太介意。」
鞍作俊彥輕應一聲,算是答應了。趙莞清才硬著頭皮將門大開,帶著他進到她的小套房裡。
然而鞍作俊彥才踏入小套房一步,眉頭就忍不住挑了挑,臉色有些難看,只因小小的空間內隨處可見衣服散放在桌上、沙發上、衣架上,眾多書籍隨意迭放在地上,左一堆、右一堆,桌上甚至還有吃完還沒丟的便當盒、空飲料罐,唯一看起來還算乾淨的,應該就是她的床吧。
這哪裡叫「小亂」?簡直就是「狗窩」等級了!
這女人也太隨興了吧?鞍作俊彥真不敢相信,有一點潔癖的他馬上將這間套房視為「地雷區」,僵著一張臉,邁開的每一步都顯得小心翼翼,就怕碰到什麼不該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