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賽
六月九日
季若冰站在聖查裡中央車站的高台上,六月的陽光燦爛耀眼,地中海的藍光在遠方隱隱閃耀著。在車廂中悶了五個小時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這屬於海港的獨特氣息。她以前便曾經為了出任務來過這個城市,對這個城市的印象還不錯,她反倒比較不喜歡蔚藍海岸那邊貴族式的休閒氣氛,馬賽這個忙碌的海港讓人覺得十分親切。
季若冰收回眺望的目光,打算往台階走去時,卻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停下腳步,看著那高瘦挺拔的男子走過寬闊的大理石台階來到她的面前。
「好巧,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你。」莫曉生微笑說道。
季若冰眨了眨眼,彷彿要確定眼前的影像確實存在。「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唉!你就不能表現出我們之間偶然相逢的喜悅嗎?」他輕歎著氣,但臉上的笑意依舊不減。
季若冰不為所動,冷冷的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他笑了笑,回答道:「我也剛到沒多久,我是搭直昇機來的,如果早知道你也要來馬賽,就可以一起過來了。」
「那你來車站做什麼?」她問道。
「回去的時候,我想搭子彈列車,所以來看看時刻表。」
季若冰還想再開口詢問,但莫曉生用食指輕輕點了點她的唇。「好了,別再問問題了,若冰,我想先體會一下重逢的滋味。」
冷不防的,他低頭吻住了她的唇,累積了數天的思念全表現在這一吻之中,他的手臂環住她纖細的腰將她的身軀貼近自己的,直到兩人間毫無縫隙,他的舌蠻橫的侵入她的口中汲取她甜蜜的滋味;面對莫曉生極具佔有性的吻,她完全無力招架,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聽到身旁傳來的口哨聲,季若冰終於找到力氣用力推開莫曉生,羞紅著臉別過了頭。
莫曉生將她拉回身邊,壓低聲音在她耳際說道:「我帶你離開這裡吧!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季若冰點了點頭。
他執起她的手,兩人相偕步下台階。直到走下了台階,莫曉生才開口問道:
「你來馬賽做什麼,小叔知道你出來了嗎?」
季若冰看了他一眼,說道:「先說你來的原因吧!」
莫曉生遲疑了一會兒,才說:「是瑞克·菲尼克斯邀我過來的。」
「你怎麼沒告訴我?」她的語氣有著明顯的責備。
他擁緊了她,「我不想再讓你和他碰面。」
季若冰聞言露出了一絲笑意,說道:「看來我們想的都一樣。」
「什麼意思?」他狐疑的看著她。
「我也受到了邀請,只是不知道瑞克另外還找了哪些人?」
「小叔嗎?」莫曉生若有所思的猜測道:「我來之前本來想和小叔聯絡,但一時找不到他的人,所以我就先過來了。」
「看來劭瑋一定也來了。」季若冰眉頭輕蹙,喃喃地道:「不知道瑞克想要做什麼?」
「反正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他看了看手錶,說道:「還有點時間,我們去港口走一走吧!」
不等她回答,他隨即拉著她往港口走去。
沿路有不少商店,兩人就這樣一路逛了過去,暫時拋開了一切的煩惱,像一般遊客一樣的玩耍遊逛。或許是受到莫曉生以及眼前陽光海洋的感染吧!季若冰的心情也開朗了起來,站在舊港的碼頭上,她身上穿的麻紗長裙隨風揚起,一頭漸漸留長的黑髮亦在風中飛揚。
莫曉生在一旁看得著迷了,很難得看到季若冰如此嬌柔嫵媚的一面。
「我們搭船到伊福島去好不好?」她轉過頭問道,臉上掛著明亮的笑容,伸臂指著不遠的乘船處。
他含笑點點頭,說道:「要不要我去買一本「基督山恩仇記」?」
她聞言,清脆的笑聲飄散在風中,莫曉生望著她,但願自己能將此刻永遠珍藏在心中。
莫曉生默默的走在她身旁,兩人一起走向乘船處。
「你等我一下。」
票買好之後,莫曉生突然跑了開去,季若冰好奇的看著他走到一處攤販旁,沒一會兒,他手上拿著一頂寬沿的編織帽走了回來。
「做什麼?」她笑著問道。
他將帽子戴在她的頭上,為她繫好帶子,往後退一步,目光上下打量著,最後滿意的點點頭。
「很合適,我的眼光還不錯。海上的陽光強,我不希望你美麗的肌膚曬傷了。」
她低頭一笑,拉著莫曉生的手,「走吧,船快要開了。」
在晚上七點前,莫曉生和季若冰抵達了一幢位於海邊的別墅,這幢別墅看來年代悠久,四周沒有其他的建築物,孤伶伶的矗立在巖岸邊。不過別墅雖然舊了,卻維持得很好。
兩人一抵達別墅大門,立刻有人出來迎接。別墅內燈火通明,挑高的大廳寬敞明亮,兩人進入後發現有人比他們先抵達了。
「晚安,莎倫。」
亞烈·德佛渥克站在一處面海的落地窗前,含笑向兩人點頭致意。
「沒想到你也會在這裡。」莫曉生說道。
「你是客人還是主人?」季若冰開口問道。
「和兩位一樣,都是瑞克的客人。」亞烈問道:「只有你們嗎?好像應該還有一位吧?」
莫曉生回答道:「這我們並不清楚。」
此時,一位身著黑衣的侍者走出來說道:「七點到了,請諸位入席吧。」
在這名侍者的帶領下,三人來到了餐室,一張可容納十幾人同時用餐的長桌,只擺上了五人份的餐具,三人坐下之後,瑞克·菲尼克斯神態從容的出現在主位上。
瑞克看來絲毫未受到這幾天發生的事件影響,好似他對「鳳凰集團」根本不在乎似的,他從容地說道:「還差了一個人,我們等人到齊後再開席,我想各位應該沒有異議吧?」
「用不著等了。」白劭瑋在此時走進了餐室,臉上帶著他一貫溫和的笑意。
「抱歉,遲到了幾分鐘。」
白劭瑋在季若冰的對面、也就是亞烈的旁邊坐下。瑞克沒多說什麼,馬上吩咐開始上菜。
用餐時,瑞克沒有再開口說話,他吃的也不多,只是若有所思的將目光飄過在座的每一個人。季若冰和莫曉生也不曾開口說話。席間,只有亞烈和白邵瑋進行交談。
一直到用餐結束,瑞克才開口說道:「希望這一餐你們用得都還愉快。」
「當然。」白劭瑋微笑說道。
「瑞克。」亞烈直截了當的問道:「你今天找我們來是為了什麼?」
瑞克此時的微笑顯得十分冰冷,「「鳳凰」會變成怎麼樣,我並不在乎,但我絕不容許有人背叛我,莎倫,你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
季若冰冷淡的一笑。「你真的曾經信任過我嗎?」
「我的確嘗試過要將一切交給你,但你卻辜負了我對你的期待。」瑞克冷漠的指責她。
「你是真心要將一切交給我嗎?我不相信!你認為我會想接手你的事業嗎?告訴你,我才不想做你那些污穢骯髒的勾當!」季若冰語氣冰冷的說道。
「你是這麼想的嗎?」瑞克冷酷的笑了笑,「真是可惜,我的確很想將一切交給你,因為你是接掌我王國的最佳人選。」
「為什麼是若冰?」白劭瑋開口問道。「你並不重視血緣關係,你不可能因此而選擇她。」
「不可能嗎?」瑞克笑了笑,說道:「但她的確繼承了我優良的血統,成為「飛影」的第一人,你不能否認,莎倫的聰明才智與性情都和我十分相像,更何況她還是你雲中君的得意弟子。」
白劭瑋沒有說話,目光緊盯著瑞克。
「劭瑋,你不願跟著我是我一生中最遺憾的一件事。其實我們兩人間相似的地方很多,只可惜我們就像正反兩極一般不能相容。而莎倫同時擁有你我的優點,因此我會將她視為繼承人也是理所當然的,我只擔心一件事,沒想到居然成真了。」
「是什麼?」白劭瑋問道。
「我最擔心的是莎倫會遺傳她母親在感情方面軟弱的地方,我贊成她接受莫曉生的追求就是為了測試她,我沒想到的是,她居然能在這件事上瞞過了我。」瑞克的臉色顯得十分陰暗。
季若冰冷冷的開口:「不可能每一件事都是完美的,你以為我接近你是為了什麼?除了為母親復仇,我沒有第二個理由。」
「復仇?」瑞克不屑的說道:「多麼幼稚的字眼,莎倫,你的表現真是令我失望。」
「好了,海原。」白劭瑋說道:「你今天找我們來究竟要做什麼?」
瑞克舉起面前的酒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老實說我對這一切都已經感到很厭倦了,世界上我想做的事都已經做過了,不論是善是惡對我而言都已經變得很無趣。如今既然「鳳凰」倒了,倒是給了我一個很不錯的謝幕理由。」
「你未來打算做什麼,瑞克?」亞烈警覺的問道。
瑞克面帶微笑的緩緩開口:「我已經決定在今夜步下我的人生舞台,而你們就權充陪主角謝幕的演員吧!」
在場之人聞言,臉色皆為之一變,只有白劭瑋仍面不改色的笑問道:「你該不會在這幢屋子裡埋了炸藥,準備和我們同歸於盡吧?」
「果然還是你最瞭解我。」
白劭瑋輕歎了口氣。「沒想到你會走到這一步,看來我還是不夠瞭解你。」
季若冰十分氣憤,她萬萬沒想到瑞克竟會選擇同歸於盡。
「你是個膽小鬼,瑞克。」
「能與你們幾個我最欣賞的人一同離開這個世界,你不覺得很完美嗎?」
「變態!」
瑞克自衣袋中取出一個遙控器。「我隨時都可以按下這個按鈕。」
「夠了。」亞烈突然站起身。「瑞克,我沒有興趣陪你玩遊戲。」他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瑞克不慌不忙的說道:「如果你認為你能走出這幢房子的話,我不會阻止你離開。」
亞烈望了瑞克一眼,轉身步出了餐室。
「你們還有誰想離開的嗎?」瑞克的目光望向莫曉生。「你不想走嗎?老實說,你和我們這些牽扯不清的恩恩怨怨並沒有關係,如果你想走,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莫曉生冷冷的一笑,「別再玩弄我們了,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
「你沒有理由不相信我。」
莫曉生目光冷冰的望向他,「你這種人根本不把謊言當一回事,試探人性的遊戲你還玩得不夠嗎?何必在臨死的時後再來一次?我不管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不可能拋下若冰獨活的。」
瑞克冷哼一聲。「你說得雖然很感人,可惜我並不信這一套。」
「海原。」白劭瑋說道:「讓若冰和曉生離開吧!我一個人留下來就夠了。」
瑞克聞言哈哈大笑,「沒想到你居然會開口求我,我雖然很想答應你對我唯一的請求,只可惜這個機關一旦啟動,便無法改變了。」
「那麼我們只能自求多福了,是嗎?」白劭瑋起身離座。「曉生、若冰,跟我來。」
瑞克並沒有阻止他們,只是冷眼看著三人離開餐室。
「小叔,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莫曉生握著若冰的手始終不曾鬆開過。
「他說的都是真的嗎?」季若冰抱著一絲希望問道。
「對不起,若冰。」白劭瑋無奈的一笑,「我很想說這只是瑞克的另一個遊戲,只是如今恐怕不是這樣。」
「那我們逃得出去嗎?」
「盡力而為了。」
季若冰第一次聽到白劭瑋說出這麼沒有把握的話,看來這次是凶多吉少了。
「曉生,對不起,把你害到這樣的地步。」她歉然地說道。
莫曉生停下腳步,凝視著季若冰,微笑說道:「又說這種見外的話了,別忘了我們是共患難的夥伴呀!」
「曉生說得好,若冰,你什麼時後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白劭瑋笑著道。
他抬起頭正好瞧見亞烈·德佛渥克朝他們走過來,便主動上前招呼道:「嗨,情況如何?」
亞烈在三人身前停住,搖搖頭說道:「沒有辦法出去。」
「這樣嗎?」白劭瑋的臉倏地一沉。「我們再一起試試看吧!」
「不行,通道都被封死了。」
四人幾乎走遍了這幢別墅,仍找不到任何出路,白劭瑋搖搖頭,無可奈何的說道。
「小叔。」莫曉生說道:「我們難道不能試著破壞那些被封閉的出入口嗎?」
「不行。」回答的人是季若冰。「那上面都裝置了感應器,一旦被破壞恐怕會立刻引爆火藥。」
「若冰說得沒錯,雖然我們可以破壞出入口,卻沒有辦法毀掉那些感應器。」白劭瑋接著說道。
亞烈苦笑道:「瑞克的安排是不可能會讓人有可乘之機的。」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莫曉生問道。
白劭瑋偏頭思考了一下,說道:「回餐室看看海原還在不在那裡。」
「然後呢?」季若冰十分擔憂,她不希望曉生受到任何傷害。
白劭瑋笑了笑,「一切只好聽天由命了。」
說完白劭瑋便邁步朝餐室走去,也向站在一旁的亞烈問道:「要一起過去嗎?」
「好。」亞烈點點頭。
於是,四人又回到了原先那間餐室。
「你們終於回來了。」瑞克仍坐在餐桌的首座,似乎動也沒動過。
他面露笑容說道:「我正等你們回來呢!這一刻若沒有你們在場參與就沒有什麼意思了,再會了,諸位。」
「海原,不要!」
瑞克按下了他手上的遙控器,剛回到餐室的四人根本來不及有任何反應。
白劭瑋馬上大喊道:「快找掩避物!」
場面陷入一片混亂,不知過了多久亞烈才發覺,根本就沒有任何東西爆炸,他看向瑞克,只見瑞克正一臉錯愕的瞪著他手上的遙控器。
白劭瑋走到亞烈身旁。「怎麼回事?」
亞烈搖搖頭,他也是一頭霧水。
此時莫曉生和季若冰也手牽著手走了過來。「小叔?」
「劭瑋!」
一道女聲自餐室外傳來,四人的目光同時轉了過去。
「愛莉!?」白劭瑋不可置信的看著愛莉奔進餐室。
「劭瑋!」
白劭瑋伸手抱住撲向他的愛莉,笑著問道:「你怎麼會來的?炸藥是你解除的嗎?」
愛莉在他懷中仰起臉,笑瞇瞇的回答道:「不是我,是商顗。」
「不過,是愛莉帶我進來的。」商顗在此時走進了餐室。「沒有愛莉,我也進不了這幢房子。」
「怎麼可能?」瑞克喃喃自語著:「不可能會出錯的,不可能!」
「季海原!」季若冰不知何時手上拿了一把手槍,正瞄準著瑞克·菲尼克斯。
「若冰!」莫曉生試圖阻止季若冰。
季若冰目光冰冷的凝視著瑞克,語氣宛如冰冷的霜雪。「無論如何,今天都將成為你的忌日。」
「若冰,不可以!」莫曉生失聲喊道:「你不能動手殺自己的父親。」
「父親?」季若冰冷哼一聲,「我只有母親沒有父親,我要他償還我母親一家二十六條的人命。」
「是二十六條嗎?」瑞克滿不在乎的道,嘴角噙著一絲令人不寒而慄的笑意。
「不要,若冰!」莫曉生在季若冰扣扳機之前奪過她的槍,立刻瞄準了瑞克。
「由我來動手就可以了。」
「曉生!」
瑞克的笑聲迴盪在室內,似乎覺得這個場面很有趣。
季若冰咬牙切齒的瞪著他,轉頭向莫曉生吼道:「把槍給我!」
「不,我說過由我動手。」
忽地,槍聲砰然響起,瑞克的笑聲也戛然而止,他凍結的目光看著那兩把瞄準他的手槍,身軀頹然的自椅子上滑落在地。
「我好像比你快了一點。」白劭瑋微笑地看向亞烈·德佛渥克。
「不,我們是同時。」亞烈淡然一笑。
「劭瑋?」季若冰木然的看著他們兩人手上的槍。
白劭瑋收起槍,歉然一笑,「對不起,若冰,但我不能讓你動手殺了他,無論如何他都是你的父親,我不能讓你做一個弒父之人;同樣的,我也不能讓曉生動手,這樣對你們兩人都不好,所有的罪過就由我一個人來承擔吧!」
季若冰突然哭了出來,眼淚宛如決堤般自她眼眶中溢出,莫曉生神色黯然的丟下手槍,張臂將季若冰擁入懷中。
她泣不成聲,將臉埋在莫曉生的胸膛上不斷的哭泣,所有的人皆默不作聲,聽著她悲慟的哭聲迴盪在空氣之中。
許久之後,季若冰哭泣的聲音漸漸轉小,她小聲的啜泣著,淚水仍不斷的流出,彷彿永無止歇般。
「我們離開這裡吧!」商顗開口說道。
「嗯。」白劭瑋輕點了下頭。「走吧,曉生。」
莫曉生輕輕拭去她的淚,將她緊緊地擁在胸前。
在商顗的帶領下,所有的人離開了這幢別墅。
走出別墅後,白劭瑋看著亞烈問道:「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亞烈看了站在白劭瑋身旁的愛莉一眼,搖搖頭。
「再見。」他朝他們揮揮手便轉身離去。
「上車吧!」
白劭瑋開的是一輛九人座的旅行車,一行人上了車,莫曉生帶著季若冰坐在後座,由白劭瑋開車。
車子開了一段距離後,愛莉輕聲開口道:「劭瑋,那幢房子讓它消失好嗎?」
白劭瑋看了照後鏡一眼,輕歎口氣。「你想怎麼做就去做吧!」
「嗯。」
一連串的爆炸聲自別墅的方位傳來,地表也起了一陣劇烈的震動,愛莉轉頭望著那一片火海。
「一切就讓它隨著這場大火結束吧!」
一滴清澈透明的淚珠自季若冰純淨無瑕的臉龐滑落。為何離開的決定會讓她如此的心痛呢?季若冰背起背包,將愛莉交給她的行動電話留在櫃子上,戴上墨鏡,走出這幢她和愛莉共同居住的房子,關上門後轉身離去。
走過聖路易橋,她來到西提島,季若冰決定再看一眼聖母院後就要離開巴黎,她並沒有特別的信仰任何宗教,可是她一向很喜歡教堂或寺廟給人的感覺——寧靜祥和,似乎永遠不變;但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永恆不變的。
當季若冰搭乘地下鐵來到東站,她發現車站內的人潮很多,大部分是瑞士和奧地利來的旅客。她低頭笑了笑,想起了曾經答應劭瑋要和他們一起去看球賽的,如今她勢必要毀約了。
通往奧地利的列車進站了,季若冰往後退了一步,不意卻撞上了一個厚實的胸膛。
「對不起!」季若冰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子。
「小姐,你忘了帶一樣東西。」莫曉生俊美的臉上掛著迷人的微笑,有趣的看著季若冰一臉訝異的神情。
「你……怎麼會在這裡?」季若冰很快的平復了情緒,語氣也刻意變得冷淡。
莫曉生臉上的笑意不減,說道:「我說過,不論你到什麼地方,我都能找到你的。
若冰,該是停止我們之間的追逐遊戲的時候了。」他抬手輕觸著她細緻的面龐。
墨鏡遮住了她大半的臉龐,使她看起來更加冷漠,一點笑容也沒有。「是的,你不要再追著我了,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他輕歎了口氣。
「你太妄自菲薄了,在我眼中你是世界上唯一的珍寶,我們之間經過的這些事,難道對你一點意義都沒有?你竟然還是決定要離我而去!?」
她沉默許久,莫曉生不禁伸手摘下她的墨鏡,這時才訝異的發現她的眼眶中竟蓄滿了淚水。
「若冰?」看見她的淚水開始滑落,他慌亂的將她擁入懷中。「怎麼回事?別哭啊!」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我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要離開你啊!」
「若冰。」他喊著她名字的聲音裡帶著歎息。「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離開呢?這樣害得我們兩個人都痛苦啊!」
她哽咽的道:「我不適合你,你值得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孩。我有一個邪惡的父親,我做了許多污穢的事情,我的雙手沾染著血腥,你不能和我這樣的一個女人在一起。」
「傻女孩。」他憐惜的撫著她的背,語氣帶著責難和不捨。「你怎麼會有這些念頭?你忘了你是雪天使嗎?為什麼在你始終穿著黑衣的時候,大家還是叫你雪天使呢?因為你既美麗又擁有一顆純淨的心呀!你並沒有真的做過什麼不好的事,別把那些你不應該背的罪孽攬在自己身上。」
他抬起她帶著淚痕的臉龐,輕聲低喃:「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而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我最愛的天使。若冰,聽從你的心吧!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呢?」
她伸臂攬住他的頸項。
「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可是又覺得這個願望好奢侈。」
莫曉生微笑歎息,輕吻著她的發。「那麼就如你所願吧!我現在是你的了,只屬於你一個人。我愛你,若冰。」
「列車開走了。」她抬起頭,看見列車正駛離車站。
「沒關係,反正我本來就不打算讓你上車,現在我要聽到你說那句話。」莫曉生一臉的期待。
季若冰只是將臉埋入他寬厚的肩膀。
「若冰,告訴我,就算是日行一善也好。」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抬起頭。「好吧,我愛你。」
「這麼勉強嗎?」他輕啄了一下她的唇。「再說一遍好嗎?」
她將他的頭拉下,在他的耳際低語道:「我愛你。」
莫曉生心滿意足的將她抱了起來。
「做什麼啊?」她笑著問道。
「雖然我很想帶著你一起坐上列車到一個完全沒有人打擾我們的地方。」他就這樣抱著她走出月台,一邊說道:「可惜我有些恩情必須償還。」
「是什麼?」
「你以為我怎麼知道你要走的事?」
「是幼玲?」她猜測道。
「沒錯。」他有些不滿的道:「老實說我真的沒想到在事情結束後,你居然又打算不告而別,若不是幼玲告訴我,這次要找你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幼玲她……」季若冰對宋幼玲始終有些愧疚。
莫曉生笑著道:「你知道幼玲怎麼跟我說的嗎?她說她雖然喜歡我,但比起來,她最喜歡的人是你,還威脅我若敢對你不好,就要找我算帳!天哪,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她淺淺一笑,「我不知道,可是現在我覺得我好幸福。」
「真的嗎?」他笑著道:「這樣你就覺得幸福了?真是太容易取悅了,看來我可以對大家交代了。」
「什麼意思?」她不解的問道。
莫曉生停在開來的車子旁,放下了季若冰。
「你知道你的保護者有多少嗎?光是一個「飛影」就可以嚇得人動彈不得了,更何況還有小叔做你的靠山。」
「所以你以後不可以再隨隨便便的跑掉了,這樣大家會以為我對你不好。」他吻住她的唇,好一會兒後才繼續說道:「為了我的安全著想,你要一直留在我的身邊才行。」
「好,我答應你。」季若冰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