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居城就位在秋葉山莊所處的昭城半日路程之地。
依山傍水的好景色,讓巧居城因此得名,所以此地雖不若昭城熱鬧,卻別有一番適宜人居的幽靜,以及放眼四處皆美景,令人不由得跟著心情開朗起來的滿足感。
不過封易軍可沒什麼賞玩的心情,他直奔郊外,抵達信上記載的地方時,已是晌午時分。
燦燦金陽落得他滿身,將一身雪白衣裳耀出淡淡的惑人光芒。
躍下馬背,將韁繩往附近樹幹上一系,封易軍抬手遮去頂上陽光,仰頭望向了不遠處的約定地點——
洛遙山莊。
有湖、有林、有一望無際的原野,讓人能夠流連忘返的地方。
封易軍還記得,自己曾與大哥封久揚一同造訪這裡,為的是拜訪山莊主人秦劍音。
當時還是他央求與秦劍音相識,又約好相會的大哥,無論如何也要帶他一同前來,而且再三保證不會衝動惹事,大哥才帶他上門拜訪的。
其原因,為的則是秦劍音他們家擁有的家傳雙劍,其名聲與威力在江湖上都相當響亮,令他渴望能夠親眼見識,所以才硬跟著前來。
可他記得,大哥與秦劍音雖不相熟,也還算志同道合,都是年少有為的俠士,怎麼這回他尋妻……竟得尋到這洛遙山莊來?
不管他怎麼想,都找不出這個很久不見的秦家主子與他有任何的過節啊!
上次匆匆一訪,他甚至沒要求比劍,僅是在秦劍音的同意下,近眼瞧過那兩把劍,連摸都沒摸到。
所以他們兩人之間,可以說是沒多少交集才是,怎麼綁走谷媛媛的人居然會是秦劍音?
「不可能吧……」過大的震撼,讓封易軍的心裡有著極大的矛盾。
就在他猶豫著是要直接進山莊找人,還是暗地裡摸進去救人時,兩名僕役打扮的少年走了出來,匆匆跑近封易軍。
「請問是秋葉山莊的封四公子嗎?」其中一名少年開口道。
「我是。」封易軍蹙了下眉,應聲道。
這倒真奇了,原本他還想著,是不是誰暗中假借了秦劍音的名義,想挑起他這衝動性子的怒氣,好教他上洛遙山莊找碴,如此一來便能使秋葉山莊與秦家反目成仇。
可瞧這兩個少年開口問話,還沒帶半點敵意跟殺氣的模樣,事實顯然與他的猜測有所出入。
「一路趕來辛苦了。我家主子請你進門,大家正在前廳候著封四公子。」少年向封易軍行了個禮,又跟著說道:「這匹馬我們會代為照料,請公子進莊吧!」
聽見少年這麼說,封易軍更加篤定了,這犯人一定是秦劍音!因為會讓家中僕役稱為主子的,應該非秦劍音莫屬了。
該死的,他若要找人,直接衝著他來不就成了,為何使這種小人招數?
虧他對秦家在江湖上的俠義作為相當敬佩,沒想到秦劍音表面上裝好人,私下卻是這樣狼心狗肺的傢伙!
「公子請隨我來。」
一名少年在前帶路,另一個則牽了馬往馬廄去,封易軍不想多為難下人,也想直接問秦劍音究竟為何綁走谷媛媛,於是便暫且壓下了暴怒的脾氣,捺著性子跟隨少年踏入洛遙山莊。
如果今天是他自己獨自上門找人,沒有牽連到谷媛媛,他也許早已拔劍開打,但如今事情既牽涉到妻子的安危,他就不能再這麼妄為。
他不懂什麼叫穩重,什麼叫行事謹慎,但他很清楚,他要討回他疼愛、以心相待的好妻子,所以就算他再怎麼火大,也不能在救出谷媛媛之前就貿然行事。
只是……不知道谷媛媛還好嗎?
突然被捲入這種武林恩怨糾葛,不知道她是不是給嚇壞了?
蹙緊了眉心,封易軍緊緊握住拳頭,想藉此轉移自己擔憂與焦躁難耐的心情。
他說過要好好保護她的,卻讓她遇上這種危險。
果然……也許就像兄長們提醒過他的,行事還是該低調些。
不為了他,而是為了他所愛的人……
事實真的太超出封易軍的預料之外了。
甚至可以說,他根本連想都沒想過……
「相公!」熟悉的呼喚聲,令封易軍不由得雙眼一亮。
「媛媛!」封易軍大跨步地踏入前廳,正想衝上前抱住他一心擔憂的谷媛媛,卻沒料到廳裡競還站著另外三個大姑娘,但卻不見秦劍音的身影。
三個姑娘家看起來都生得靈秀貌美,瞧向他的眼神也無一絲敵意,只不過,這三個人的臉,封易軍是完全沒印象。
可是,瞧眼前這情況,很明顯地,谷媛媛是她們帶走的,而且也沒傷她半點,但是……
「你們綁住她幹啥!」封易軍怒目瞪向谷媛媛端坐的木椅,只見她平時只用來替他拭汗,依偎在他臂彎裡的纖柔雙手,如今竟然被縛於扶手之上,教他忍不住火氣,吐出暴喝。
瞧她們三個人將谷媛媛圍在廳裡,手無縛雞之力的谷媛媛哪逃得了?再說,就算谷媛媛逃得走,沒馬沒糧的怎麼離開洛遙山莊?何須綁住她?
「只是防她亂了計畫,才綁著她罷了。」一臉氣勢凌人的綠衣姑娘首先開口:「你緊張什麼,又沒傷著她半點!」她說話時,秀眉還微微蹙起,顯得相當不悅。
「她是我妻子,還是被你們綁來的,我為什麼不能緊張、不能急?我警告你們,最好快點放開她!不然休怪我劍下下留情!」封易軍沒什麼俠士不打女人的自我約束,他只知道敵手就是敵手,作惡多端就該教訓!
「凶什麼啊!她會碰上這種事,還不是因為你!如果她沒嫁給你,哪需要被我們綁走?」紅衣姑娘蹙起秀眉,對於封易軍的反應感到相當不滿。
「我?」封易軍先是往眼前三個陌生姑娘家打量一回,確定自己真的對她們沒印象後,才爆出怒吼聲:「你們有沒有搞錯!綁人在先,現在還惡人先告狀!媛媛嫁我有什麼不對?我正大光明比武招親惹著你們誰了?我封易軍向來行得正、坐得直,又非歹人,媛媛嫁我又如何?」
「你們成親就是不對!」黃衣姑娘跟著迸出略帶控訴的尖嚷聲。
「見鬼了!不管我跟媛媛成親對不對,都是我們封家跟她谷家的家務事,關你們什麼事!你們有啥資格在這裡跟我叫囂!」封易軍狠狠地瞪著眼前的三個姑娘,火氣是越來越大。
「我們當然有資格!因為是你先拋棄我們的!」黃衣姑娘又接著嚷道。
「什麼?」封易軍霎時傻眼。
「拋棄?」被綁在椅上的谷媛媛亦是一臉錯愕。
她莫名其妙地被人下藥迷昏,帶到這山莊後,確實沒人傷著她半點,但也沒人對她說明情況,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封易軍來接她,怎曉得居然會遇上這種問題?
「你們幾個是瘋子嗎?我跟你們素不相識,哪來的拋棄!」封易軍開始覺得自己沒帶封雅書來真是種錯誤,早知道會遇上一群瘋丫頭,他就該叫封雅書先把她們的瘋病治一治再來跟他談!
「什麼?素不相識?」聽見封易軍這話,三個大姑娘都愣住了。
「你對我們半點印象都沒有?」搶先回神的是綠衣姑娘。
「沒有!」如果他有惹過這種瘋女人,他一定不會忘的。
大跨步上前,封易軍伸手就要去救人,不想多跟這三個姑娘浪費口水。
「不管你們是誰,先把媛媛還我!」封易軍瞪著眼越過姑娘們。
「慢著!」三個姑娘不約而同地擋住封易軍的去路,幾乎讓封易軍看不見谷媛媛。
此舉惹得封易軍火氣上衝,正要開口爆吼時,冷不防地那綠衣姑娘已搶先一步。
「洛遙山莊的秦碧綸,你半點都不記得?」黑瞳裡透出幽幽怨氣,讓綠衣姑娘幾乎濕了眼瞳。
「花苓宮的柳菁,你一點都沒印象?」紅衣姑娘拉高嗓音反問。
「皇甫家的皇甫蘭若,你忘得一乾二淨?」黃衣姑娘拔尖著音調開始嚷嚷起來。
聽著這些名字,封易軍原本上揚的火氣頓時打住。
洛遙山莊姑且不提,這花苓宮不是以華麗的劍術著稱的武林世家嗎?
還有這皇甫家,亦是頗受武林人士敬重的名門,怎麼這三個派別的姑娘居然會湊在一起,還問他這種沒頭沒腦的問題?而且最重要的是……
「你們幾個人!我秋葉山莊與你們素無仇恨,為何對我妻子下手?」封易軍雖性情易怒,對於應有的常識還是半點不放過的,在他印象裡,這幾個姑娘所說的門派,都是與秋葉山莊無怨無仇,而且還算交好的名門世家,為何她們居然會做出這種敗壞門風的事來?
「洛遙山莊跟秋葉山莊當然沒仇,但你這負心漢騙了我們的感情!」秦碧綸迸出帶淚的泣訴。
「啥?」封易軍瞪著眼,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得到這種回答。
天地良心啊!他封易軍什麼都敢招惹,只除了女人例外,怎麼可能當秦碧綸口中的負心漢?
「你們是不是弄錯人了?我雖然造訪過洛遙山莊,也與花苓宮、皇甫家相識,但我跟你們可是頭一次見面,哪來的牽扯,又哪來的欺騙感情?」封易軍突然覺得有些頭大。
早知道他就叫二哥封日遠一起來,依他那舌粲蓮花的功力,肯定可以輕易擺平這三個不講理的女人。
「什麼頭一次見面!我們早就見過了!」皇甫蘭若氣憤地尖嚷。
「上回你跟南俠造訪洛遙山莊時,我還替你端過茶的!」秦碧綸緊緊咬住粉唇,努力地讓打轉的淚水不落下,卻徒勞無功。
「上回風華山莊辦武林大會,我爹素聞秋葉山莊大名,所以帶我跟門下弟子過去向你還有封二哥道喜,爹爹正感歎沒兒子能繼承家業時,你還應過我爹,說有個氣質脫俗、冰清玉潔的漂亮女兒,也是爹的福氣,甚至還誇過我許多啊!」柳菁細細訴說著指控,繪形繪影的彷如重現當時景象。
「半年前我與爹上秋葉山莊去,當時我就跟你見過面了!」皇甫蘭若不甘心地跟著指控道。
「什麼……」封易軍聽著三個女人的指責,只得很努力地將那些薄到幾近於零的回憶挖出來。
偏偏事情他記得,可對於這些姑娘家,他真的沒半點記憶啊!
怎麼說都才見過一面而已,這種跟打招呼沒兩樣的客套話,誰會一一放在心上呀!
「好,我是把見過面的事情忘光了沒錯,那你們說我負心、騙你們感情又是怎麼回事?」明白火氣是針對自己而來,反倒好處理,因為至少他用不著擔心她們去傷害谷媛媛。
「這……」三個姑娘面面相覷,原本凌厲的氣勢霎時收斂了許多。
有些心虛地互望了一眼,秦碧綸才細了聲音,帶頭應道:「上回你入莊時,不是對我兄長的寶貝雙劍讚不絕口嗎?」
「所以?」這事封易軍倒還記得,不過這跟他負了秦碧綸有何關聯?
「從前上過我家的人,雖然口頭上都說來欣賞長劍,可大多數人都是為我而來,只有你從頭到尾老實又專注地瞧著那兩柄劍……兄長還誇過你不愧是劍俠,對那兩把寶劍見解獨到嗎?所以……」雙頰微紅地頓了下,秦碧綸才低著聲調續道:「我心頭便想,這樣專注、又不會亂瞄我的好男人,還有著劍俠封號,想必是正派人士,若能嫁給這樣的人……也不錯。」
簡言而之,就是封易軍那一回的洛遙山莊之行,那風采迷倒了秦碧綸,教她一直懸放不下,甚至對封易軍傾心起來。
「什麼跟什麼呀!」封易軍雖對感情遲鈍,但多了個谷媛媛在身邊後,他對此的反應總算是靈敏得多,一聽見秦碧綸這說法,他立刻就懂了。
敢情他為劍來訪,卻不小心身後多了顆小姐芳心跟著他回莊,而他渾然不覺?
「我跟秦小姐不同,武林大會那回,你當著我家重男輕女的爹一直誇我的奸,讓爹對我疼愛許多,所以我覺得,你應該是個不會輕視女人的俠義之士,才想著……你應是對我有意,否則怎會初見就讚美我?」這樣的禮遇和肯定,在花苓宮裡柳菁可是從來沒遇過,自然對封易軍好感倍增。
「那是客氣話!我哪知道柳大俠重男輕女呀!」封易軍沒好氣地反駁,隨後又轉向皇甫蘭若,「那敢問皇甫姑娘,你又為何覺得我負心?」
看著封易軍露出冷淡的表情,皇甫蘭若沒給嚇著,卻是為他俊朗的臉龐羞紅了臉。「那是……我跟爹原本上你家,是提親去的。」
「提親?」封易軍不由得想起封日遠將一疊提親姑娘的家世抄錄在紙上,要他過目的事。
「可是,原本我根本不想成親的,因為太多俠客都是仗著自己的家世和武學輕視女人、瞧不起旁人,而且也虛偽,哪曉得你一聲不成親,轉身就躍上屋頂離去,我才想著……能夠這麼直率、當面拒絕的人,應該不會是個偽君子,才願意提這門親事的。」皇甫蘭若尖細的嗓音越說越小聲,幾乎要教人快聽不見了。
「喂!我說你們,從頭到尾就是你們單相思,關我啥事!還說什麼我負心!」聽過這一大串理由,封易軍的火氣頓時由暴怒高漲,變成洩了氣。
這是什麼白癡原因?害得他連氣都提不起勁來,只因為理由實在是太可笑了!
不過由她們幾個人口中的回答聽來,兄弟們說有很多家的姑娘看上他,好像是真話。
嘖,沒想到他這個從來不跟女人打交道的封家人,最後居然給自己惹來一身腥,簡直是沒天理嘛!
「怎麼不關你的事?」畢竟是身處洛遙山莊,所以即使三個人都有話想跟封易軍吵,但依然由秦碧綸搶先開口,「我們都向封家提過親,可得到的回應總是你打算雙劍伴一生、自由行走江湖,更不想讓妻小綁住……」
「我們怎麼說都是出身俠客世家的小姐,當然能夠明白你這種心情,所以我們也沒強求。哪知道……」柳菁接了秦碧綸的話續道:「哪知道你居然騙了我們!」
「是呀!什麼要自由,不想讓妻小綁住你……」皇甫蘭若尖著帶泣的哽咽嗓音,身子一退,教被遮掩在三人之後的谷媛媛露出臉來,伸手往她臉上指去,氣憤地嚷道:「結果你還不是成親了!」
原本一直看不見封易軍,僅能聽著封易軍與三個姑娘爭吵的谷媛媛,現在突然被人用手一指,忍不住瞪大了眼往封易軍望去。
「相公……」谷媛媛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這些姑娘家的怒氣,很顯然是針對封易軍的,可偏偏事情又與她有關。
「如果你娶的是俠女,可以伴你走江湖,那也就算了,偏偏谷媛媛是道道地地會絆住你,讓你失去自由的女人,你卻娶了她,這不是違背你當初拒絕親事的說詞嗎?」柳菁打斷谷媛媛的聲音,氣憤地叫道。
「這個……各位,這並不是相公的錯,我跟他……」也許自己力有未逮,但谷媛媛還是想替封易軍說幾句話。
再怎麼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相公被一群姑娘家痛罵,她這個當人妻子的也不好過啊!
而且說到底,封易軍當初也沒有真心想娶她,完全是被逼的,所以這事不能怪封易軍才是……
「你閉嘴啦!」皇甫蘭若已經有些失去理智,她咬牙切齒地指著封易軍叫道:「總之,封易軍,你先是騙了我們,說你不成親是為了自由,接下來又寧願娶這個沒用的小姑娘也不選我們這些武林世家的俠女,分明是不給面子!」
「這就是我們找你來討公道的原因。」秦碧綸蹙著秀眉續道。
「要論公道是不是?」封易軍原本火氣盡消,卻在聽見皇甫蘭若叫谷媛媛閉嘴時徹底失了控。
本想著她們終究沒實質傷到谷媛媛,他願意打消跟她們計較的念頭,可她們的氣焰實在是太囂張,甚至將所有罪過都推到旁人身上,這種出身富豪與名門的後代最容易沾染的惡劣習氣,偏生是他這輩子最為忌諱的習性之一。
這些欠人教訓,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懂得什麼叫對錯,一群沒教養的小姑娘!此時此刻他只慶幸自己沒有大哥那種寬厚胸襟,而且從不避諱對女人出手!
拔出了腰間長劍,封易軍一手一邊指著兩人,視線冷冰冰地瞪向了皇甫蘭若,厲聲道:「要討公道也輪不到你們先開口!」
吼聲一出,霎時將原本氣勢高揚的三個大姑娘給嚇住了。
三個人頓時一僵,再也吭不出半聲來。
誰想得到,她們心目中共同的好男人封易軍,居然會拿劍指向自己?
又有誰猜得到,封易軍居然毫不憐香惜玉,對她們幾個姑娘家半聲不客氣?
而又有誰能夠預知,封易軍會動怒之此,露出她們從未見過的怒意?
「在你們質問我之前,不如先問問你們自己的良心對不對得起我的娘子!」封易軍低吼道:「暗地綁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甚至縛綁起來,算什麼光明磊落的名門子弟?」
「所以……我們才說,是要防她逃啊!」柳菁硬著頭皮出了聲。
「她為什麼不能逃?哪天你們給歹人綁走試試!你們會不會想逃?」封易軍喝道。
「我們才不是歹人!我們……」皇甫蘭若的細音剛響,冷不防地封易軍已將指向柳菁的劍鋒轉向了她,嚇得她噤聲。
「擄人之舉,若非歹人,又有誰會做?」封易軍冷冰冰地反問道:「說什麼喜歡我,我封易軍向來不屑與這種使下流手段的人為伍,難不成你們以為這麼做就可以討我歡心、逼我就範?我封易軍是如此容易屈服的人?」
「不是的,我們只不過是……」不甘心三個字還來不及出口,另一柄劍的劍鋒已往眼前又逼近了幾分,止住了秦碧綸的聲音。
「我不管你們是為了什麼原因,擄走我妻子就已是不義之舉,多言只顯露你們的卑鄙!」封易軍的眸光透出一絲陰狠,「對於你們的妄想,我不予置評,因為我從來就沒喜歡過你們,更沒給過任何承諾,所以也無須對你們負任何責任!」
往前踏近幾步,仗著亮晃晃的長劍在手,寫明的怒火掛在臉龐上,這回封易軍輕易地穿過三個大姑娘,走近了谷媛媛,看著她手腕上已有些許紅痕,他英眉一蹙,立刻舉劍削斷了繩索。
「相公!」谷媛媛得了自由,心中終於鬆了口氣。原本她還擔心封易軍真的發起火來,對著三個姑娘家動手,那事情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雖說自己被綁來,但是她多少明白這些姑娘的心情,畢竟……在她好運氣得到封易軍的心之前,她也是這麼期盼著封易軍的姑娘家之一啊!
「回去我讓雅書給你點治傷的藥,包準你半點痕都不留。」封易軍的眼神一黯,沒為谷媛媛的脫身欣喜,卻只是更加自責。
「你別太介意,我真的沒什麼事。」谷媛媛伸手撫上封易軍的臉,柔聲道:「別生氣,好不好?她們也是一番情深而已。」
封易軍緊繃的眉心因為谷媛媛掌心透出的柔軟與溫暖而逐漸放鬆下來,不自覺地跟著探出手掌,他收了劍,往谷媛媛的手背上覆去。
牢牢實實地壓住了谷媛媛的手,用力地揉了揉那專屬於自己的軟嫩,封易軍感覺腹內上衝的火氣正在漸漸消退。
「你沒事就好。我們走吧。」封易軍懶得再跟這些女人計較下去,省得自己又火大起來。
拉過谷媛媛,他護著她小心翼翼地走向廳門。
雨人恩愛的身影幾乎就要步出大廳,讓原本被封易軍嚇住的三個大姑娘一下子驚醒過來。
「等一下!」秦碧綸最先回神,取過自己擱在桌上的長劍,搶步上前,她舉劍擋住了兩人的去路,淚眼含怒地說道:「就算你剛才說的都沒錯,但你終於是沒為了自由放棄親事不是嗎?」
她們怎麼也想不透,一個像谷媛媛這樣與封易軍毫不搭襯的女子,怎能配得上封易軍這聞名武林的劍俠?
「秦大小姐,你可別忘了,選擇愛上媛媛,那也是我的自由。」冷聲迸出,封易軍緊握谷媛媛的手掌,一手扶住她的肩,將受驚的她往懷中摟去。
「相公……」愛意迸發,令谷媛媛羞紅了臉龐,辣得耳根都通紅。
原本,封易軍只在私下對她說這樣的情話呢。
就為著封易軍這短短幾聲,她這被綁的心情,早已平撫了。
「不可能!你怎麼會愛上這女人!她對你一點用都沒有,只會絆住你!」柳菁與皇甫蘭若跟著尖叫起來。
「她會不會絆住我,由得你們來決定嗎?你們認識她多少?有什麼資格來評斷她?」封易軍橫掃身後的兩個女人一眼,沉聲喝道。
「我不相信,說不定她不過是你避婚的借口!」秦碧綸依然不願放人。
對她來說,封易軍這番拒絕,以及對谷媛媛的示愛,等於是徹底地傷了她這洛遙山莊千金的自尊。
「對!拿出證明來!」柳菁畢竟還是膽子大些、脾氣也沖些,連忙附和著秦碧綸的話接了下去。
「證明?」封易軍突然露出森冷的笑容。
那與他向來慣用的笑意不同,少了幾分俠客氣息,不再燦若朝陽,卻帶著憤恨之意。
「對……你能證明你……愛她,那我就作主放了你們,從此死心。」秦碧綸打了個寒顫,卻仍是勉強吐出這幾句條件。
「好,要證明就給你們!」封易軍鬆了懷抱谷媛媛的手臂,舉起手臂拉過自己的長髮,一手拔劍,俐落地往自己的腦後砍去——
「呀啊——」尖叫聲來自於四面八方,此起彼落。
「相公!」谷媛媛嚇白了嫩紅的頰,原以為那劍鋒要落在脖子上了,豈知——
「你……你你你……」秦碧綸等三人指著封易軍,半晌說不出話來。
瞧著那與封易軍的腦袋分家的一整束烏黑長髮,見幾根細發在半空中隨著微風輕輕擺卷、飄蕩,三個人都嚇傻了。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封易軍冷冷的聲調加重了幾分,握著剛自腦後削下的長髮,他瞪向了面前的秦碧綸,沉聲道:「今天我封易軍行不孝之舉,寧願削髮斷緣,從此與你們了結一切關係!同時警告你們……我封易軍,今生寧死不負谷媛媛!」
遠比雷響更有魄力的回答,猶如雷震一般,燙在了三個姑娘家的心坎上。
淚水滑落,是明白了封易軍的決心,亦知曉了他對谷媛媛的愛意。
這落發之舉,向來只有在了卻一切塵緣的時刻才有,那代表的,該是與過去訣別,更像是死去重生。
而今,封易軍卻願意為谷媛媛割發斷情絲……
她們除了認輸、服氣,還能再多說什麼呢?
一切只能說,是她們自作多情了。
誰教封易軍說得如此堅決——
寧死不負谷媛媛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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