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轉。
張開眼後,頭暈與頭疼的感覺自是不在話下,一股不適感令封日遠不由得呻吟出聲。
眼前所及,淨是不相識的景觀。
不管是他所躺的床鋪、天花板、房內的擺設,甚至是坐在桌邊喝著酒往他瞪眼的男人,他沒半個是見過的。
輕蹙眉心,封日遠撐著身子從床上起身,坐在桌邊的男人見他醒來,立即將桌上的紙筆往他推去,用手比了比。
「醒了就過來在信上簽個字!」留著滿臉鬍子、一嘴酒氣的男人,粗聲粗氣地進聲。
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自己很明顯是給人暗中綁來的,因此封日遠也沒對這個看來一臉兇惡的男人多說什麼話,只是依言往桌邊走去,拿起桌上的信看了看。
威脅信。
很簡單的內容,總之就是要脅關玲瓏與封易軍,不管哪個人都成,務必打贏武林大會,當上武林盟主,日後並得聽令行事,否則他這個萬事通封日遠,將有性命危險。
落款署名——黑曜門。
瞪眼細瞧著這封與秋葉山莊有著數不清的恩怨,而且在江湖中惡名昭彰的門派,由門主馬寶關親自簽上名字的要脅信,封日遠僅是細眉微勾。
「在下邊簽字。」男人瞪著封日遠,將筆往他推近了些,又逕自仰首喝了口酒,顯得有絲不耐煩。
看看那管備好的毛筆,與磨黑的墨汁,封日遠大概明白了黑曜門想做什麼。
要他簽字,是為了表示他這個人質真的在黑曜門手中。
細眉輕蹙,封日遠突然覺得這番境遇似乎在哪兒見過。
倘若封易軍與關玲瓏為了他,非得打勝全場、當上武林盟主那麼會演變成什麼情況?
廝殺,毫不留情的下重手——
即使是向來不好血腥的秋葉山莊,和為人親切的玉龍劍之主也會變得嗜血殘忍吧?
仔細想想,這情況豈不與明虛宮及紅石塢一樣嗎?
他們原本都是愛好平和、謙虛熱善的俠客們,過去即使參加武林大會,彼此依然以禮相待,可這回卻突然風雲變色……
眼微瞇,眸光暗斂,封日遠突然懂了。
就像他離開秋葉山莊前,對北俠陸子敬提過的事一樣——
他的直覺確實奇準,這提早送達的武林帖果然有鬼!
而且,也確實與黑曜門有關係!
他早知道黑曜門一直處心積慮,想重新建立其龐大勢力,在武林中掀起腥風血雨,只是沒料到,自己會有身陷陰謀中的一天。
若是從這封信來推敲的話,看來黑曜門原本應是想直接殺掉盟主空侯良,讓各大門派群龍無首,甚至心生暗雲、互相猜忌,最終導致失和。
可偏偏他們錯估空侯良的實力,所以暗殺不成,反倒引得盟主益發小心行事,讓他們無法再下重手。
所以黑曜門索性改了做法,不是以殺害盟主為目的,目標改成將武林盟主掌握在手心之中。
畢竟,能夠利用武林盟主,進而操縱各大門派,遠比將各門各派個別擊破、加以殲滅,來得更有利益。
而這點,恐怕也就是引得紅石塢與明虛宮的弟子性情大變的原因吧!
若說黑曜門也抓了兩派的弟子或親族當人質,要他們取得武林盟主的寶座,便足以解釋他們突然由親善的性情變為狠毒不留情的轉變,一切只為了自己的手足或同門……
至於為何是紅石塢與明虛宮,想來是因為這兩大門派最有可能當上武林盟主,所以黑曜門索性兩邊的人質都抓,這樣不管誰當上盟主,這個新盟主都一定在控制之下。
可為什麼現在才抓他為人質?
恐怕是因為連黑曜門也沒想到,今年的武林大會,向來只當陪客的秋葉山莊也派人參加吧!
現今紅石塢已被明虛宮打敗,依全勝者得盟主之位的規定,紅石塢已無望當上盟主,剩下的人選該是明虛宮,可問題出在……真要比較起來的話,明虛宮的弟子似乎沒有關玲瓏或封易軍來得強。
如果讓關玲瓏或封易軍當上武林盟主,那便不在黑曜門的計畫之列,所以黑曜門的計畫也就跟著生變——
那就是連他封日遠一起抓到手,不怕關玲瓏或封易軍不聽話。
而且如此一來,甚至能夠進駐秋葉山莊,取得江南一地的勢力……
眉心一緊,封日遠感到有絲頭疼。
即使這來龍去脈,與他推斷的事實應該是八九不離十,那現在……他又該如何?
簽字讓黑曜門送信?
不,他不能這麼做,不然關玲瓏一定會擔心至極,而依封易軍那衝動性子,九成九會四處找人,甚至直奔江北黑曜門的根據地。至於封雅書……那刀子口、豆腐心的小弟,肯定會直接回秋葉山莊,找陸子敬與桂清雪采問如何救出他的辦法。
他知道北俠與這弟媳的性子,他們都吃過黑曜門的虧,不會不管他,反倒會傾盡全力出手相助,到那個時候……這風波會越來越大。
又或者,為了先保住他的命,關玲瓏與封易軍也會像紅石塢、明虛宮的人一樣,在武林大會上刀刃相向……
不成,這萬萬不可!他怎能讓自家兄弟與他的心上人提劍相峙?
而且若他們其中之一真的當上盟主,黑曜門更不會放他走,反倒會讓秋葉山莊、讓江南一地都落入黑曜門的手中。
到時候,江南一帶的安寧就再也不保了。
想到江南因為黑曜門勢力的進駐而被塗抹上一層血污的景象,封日遠忍不任繃緊了身軀。
當年爹親為了抵抗黑曜門,聯合各大門派群起而攻之,保住江南,也讓黑曜門暫時消聲匿跡,而今他身處同樣境地,又怎能將這一切安和樂利的景象拱寧讓予黑曜門?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乖乖受制於黑曜門,這不只是為了不辱秋葉山莊之名,也是為了他深愛的人們。
只是……如果他不願簽字,想必黑曜門會以酷刑相逼。
他見識過黑曜門加諸在北俠身上的殘忍傷害,說來雖是自滅威風,可以他這副身子骨,確實撐不過那般的折磨。
所以他一定得另尋對策才成。
但是,他不諳武功,要打過這個監視他的男人,或是避開黑曜門的守衛逃離這兒,恐怕都是難事。
真要說起來……此刻的他還真是無用之人。
雖能察覺異狀,但他依然無法避開刻意加諸在他身上的危機。
古人所言,百無一用是書生,他可真是見識到這句話的真諦了。
不知道玲瓏與四弟現在是否正著急地尋他?
雖說他早慣了給家人保護,也明白就算關玲瓏有難,他這書生是護不了她的,可事到臨頭,仍免不了煩惱自己會文不會武的缺點來。
難道他就真的沒別的辦法可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關玲瓏與他的家人們受難?
輕揉了幾下眉心,封日遠不由得歎了口氣。
關玲瓏曾說過,她喜歡他、也佩服他,因為在她的心目中,他才是真正的強者,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不似俠客們只能以戰止戰。
如今面對這樣的窘迫局面,還真像是在給他下考驗啊……
因為若他克服不了這回的困難,恐怕今生再也難與關玲瓏見上一面,更別提與她長相廝守了。
悄悄吐出一口長歎,彷彿要將心裡的煩雜思緒一口氣清除般,封日遠閉眼復張眼,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混亂,是在這種情況下最要不得的心態。
他至今為止面對過多少次危險?多少回跑江湖做買賣時遇人刁難?更別提連三腳貓功夫都沒有的他,居然能夠周旋在各大門派之間而毫髮無傷地排解恩怨。
這些難事他都平安度過了,區區一個黑曜門,又如何能難倒他?
他……還有關玲瓏在等著他相會哪!
想起那張少點心機、多些親切的俏麗甜笑,封日遠不由得迸出了笑意。
摒除了雜念之後,他的聰明才智似乎也跟著恢復,不再為自己的能文不能武感到煩心,甚至……
「喂!我說你這傢伙,要簽快簽!不然我打斷你的腿!」在一旁候著的男人顯然是等得太久不耐煩了,見他一會兒歎氣、一下子又像個傻子似地笑,他火大地對封日遠嚷嚷起來。
「我說這位壯士,你一拳過來,我恐怕不只斷腿,連命都沒了,到時候你對馬門主可難交代了吧?」軟聲迸出,封日遠踱回床邊坐下,同時理了理身上凌亂的衣衫,語音裡沒有慌亂,卻有著笑音。
「你這小子,膽敢要脅我?」男人火冒三丈地吼道。
「且敢。」封日遠秀眉微挑,看了看手中的要脅信,隨後便十指一扯,輕鬆地將它給撕了。
「你!找死是吧!」男人見狀,立刻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大跨步地朝封日遠逼近。
「我要見馬寶關。」封日遠拍了拍袖子,揮去沾染的塵土,泰然自若地仰頭瞧著正準備揮拳打人的男子。
「你說見就見!你當我們門主是什麼人?」男人揮舞著拳頭吼叫。
「在下秋葉山莊的副莊主、封家二少封日遠,江湖上人稱萬事通——」封日遠咧開他一貫的優雅笑容,輕聲道:「反正信也沒了,你就找門主來見我吧,就說……我封日遠要與他談一樁不會讓黑曜門吃虧的買賣!」
不戰,卻可屈人之兵。
這是他珍愛的關玲瓏對他下的評語。
那麼,他又如何能夠辜負她的期待?
既然事已至此,他就動動自己盤算生意時的靈活腦袋,為自己尋條生路吧!
他封日遠要讓黑曜門明白,秋葉山莊的萬事通,可不是浪得虛名!
「久仰大名了,封二公子。」
低沉嗓音聽來頗有魄力,端正的面容上,看來精明的利眼鑲於其中,寬厚身形看得出是個練家子,卻又少了點專屬於武夫的蠻橫與粗魯無文。
武林中一度令人聞風喪膽的黑曜門主——馬寶關。
說實在話,封日遠是有些意外的,沒想到這個四處為非作歹、總是變換身份殺了人就跑,以至於沒多少人知道他長相的馬寶關,看來不似個單純的武人,卻更像個狡猾的商人。
雖然他不認同馬寶關,但是黑曜門能夠在江湖中佔有一席之地,大概都是因為有馬寶關在背後操縱……
「馬門主的名聲,才真是如雷貫耳。」封日遠不疾不徐地往下人備好的座位一坐,淡聲打著招呼。
「還比不上秋葉山莊聲名遠播。」馬寶關皮笑肉不笑地回應,「我原本以為秋葉山莊的人都是光動武不用腦的武夫,如今看來,傳言果然不可靠。」
「在下原本也以為馬門主是個奸佞小人,長得尖嘴猴腮,沒想到門主卻是位看來文武雙全、精明幹練,而且性情沉穩、足以做大事的人才。」封日遠淺啜了口熱茶,跟著笑應。
「封二公子這番抬舉可讓馬某受寵若驚了。」馬寶關瞧著封日遠悠哉自在的態度,多少是感到有些意外的。
原本他還以為,要見面不過是封日遠的緩兵之計,沒料著封日遠倒真是客氣以對。
「方纔聽傳話的小廝說,封二公子想與我談筆買賣,但不知是什麼樣的生意?」既不知來意,馬寶關決定先探探封日遠的底。
「在下有個讓黑曜門更輕鬆地將勢力往江南擴展的辦法。」封日遠直截了當地應道。
「那不就是請封二公子長住在我黑曜門嗎?」馬寶關咧嘴詭笑道。
這事不消封日遠這毛頭小子提點,他也做到了。
「問題是,這方法沒半點用處。」封日遠綻開一抹笑靨,看來優雅柔美,語意卻飽含譏諷。
「你想用這種方法唬我以求脫身是沒用的,封二公子。」馬寶關譏笑道:「我還當你有什麼高明的說詞,結果只有這樣?我說你這江湖萬事通,能耐就只有這麼一丁點嗎?」
「馬門主就如此篤定秋葉山莊或關姑娘會為救我的命而投入黑曜門下?」封日遠不答反問。
「不要以為只有你是萬事通,我手頭的消息可也算靈通的。據我所知,你們封家人兄弟和睦、全家感情深厚,而你與關玲瓏那小姑娘又是感情濃密,所以抓你為人質才是最有用的。」馬寶關瞇起眼瞪向封日遠,對於他依舊神色無懼的反應感到些許動搖。
他是曾聽說過封日遠排解各種恩怨的高明手段,當時自是不以為然,但如今自己正面對上了,反倒對他那張看不出情緒波動、分不出心機深淺的柔笑表情有些沒轍。
尋常人不管是狐假虎威也好、裝腔作勢也罷,多少會在行為舉止與言談之中露出些許不安,但封日遠卻不然,他根本就像是在與他閒話家常,半點兒破綻都沒有。
「既然馬門主消息靈通,應該也記得,多年前我爹率領江南各大門派抵抗黑曜門一事。」封日遠一邊享受著手上的香茗一邊續道:「我爹是個硬脾性的人,與黑曜門是誓不兩立,所以一旦知道我讓黑曜門抓走,他不會放任兄弟救我,反倒會大義滅親。」
「那老傢伙……」想起多年前的往事,馬寶關忍不住眉心一皺。
確實,以封家人的個性來說,封日遠的說法不無可能。
「我家兄弟因為敬愛爹親,萬般不會選擇惹爹生氣,因此……在下才斗膽諫言,言明抓我為人質是無用之舉,頂多是留在黑曜門浪費米糧。」封日遠將手上的香茗一飲而盡,吩咐著身邊伺候的小廝再斟上,然後才轉向了馬寶關,「不過我想,馬門主應該不會想白養我這閒人吧?」
「所以封二公子找我談買賣,是要求我饒你一命、留你活口?」馬寶關繃起了臉,突然覺得他的計畫因為封日遠的關係而有點失了控。
「我封日遠向來不求人。」封日遠搖搖頭,微笑道:「我喜歡做生意,不管對象是什麼人,能讓我封日遠得利的,便是我合作的對象,所以若是馬門主願意,在下倒是可以為馬門主出個主意。」
「你?」馬寶關不由得拉高聲調,「你要替我出主意?封二公子,你不是被我的人敲那一記,跌傷了腦袋吧?」
「我說過,我是個生意人,在我看來,與馬門主合作是有益無害。」封日遠抬眼瞟向馬寶關,「就不知道馬門主信不信得過我封日遠,想不想聽聽我的意見?」
「有何高見?願聞其詳。」馬寶關的自信被封日遠說得有些動搖了,畢竟他為的是在武林中呼風喚雨,可不是白費心思換來一場空。
「首先,別送威脅信,也別讓任何人知道我與黑曜門有關,至於馬門主需要的助力,我在秋葉山莊自會替你打點、掩飾,日後我四弟或關姑娘當上盟主後,我也會在他們耳邊多提幾句,為黑曜門使力。」封日遠露出自信的笑意應道。
「以封二公子的能力,我相信你辦得到這些事,但是我如何確定你不會悔信背約?再說……誰知道你這番話是否為求脫身?」在馬寶關看來,封日遠並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不會為求活命而作出此舉,否則也不會如此鎮定地與他大談條件,因此他對於封日遠自願合作一事,依然半信半疑。
「商人重誠信,卻不想與恩怨有所牽扯。」封日遠止住馬寶關的疑惑,輕鬆應道:「江湖事其實我一點也不想管,我只為銀兩而賣命,所以一旦與馬門主談妥,我就認錢不認人,絕不反悔,否則悔約的我日後如何與人做買賣?」
「就算如此,放你回去一事……」這太冒險,他馬寶關不下這種賭注。
「放心,我不用回莊也無妨,只要馬門主將一切來往秋葉山莊的信件都交給我,在下自有方法讓秋葉山莊在不知不覺中為馬門主賣命,反正我長年在外經商,家裡人也慣了我不在家的日子,不會生疑的。」封日遠將計畫一一道出,聽來完整,教馬寶關不由得露出些許贊同神色。
「若能如此自然最好,只不過……我有一事感到不明白,那就是封二公子為何願意助我黑曜門?在下可不覺得封二公子此舉僅為求活命。」這疑惑不解,馬寶關是萬萬不敢接納封日遠的提議。
「馬門主,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現在當家作主的是我大哥、南俠封久揚,成天在外為江南百姓造橋鋪路、賑濟貧民,所以名氣不比我爹當年差,而且他與不少知名劍士俠客都是知交,像這樣的他……想必馬門主也感到相當頭疼吧?」未了,封日遠還不忘補上一句回問。
「你說「也」……這意思是你對南俠有所不滿?」這消息倒真教馬寶關意外了。
「我辛苦賺銀子,大哥卻花得痛快,馬門主覺得如何?」封日遠搖搖頭,眸光半斂,吐出一聲輕歎。
「像你這般的生意人,應該感到相當不痛快吧?」馬寶關終於明白了,原來封日遠是對南俠心生不滿,卻又礙於是長兄而無法相制衡。
「是的,所以在下想借用黑曜門的獨門絕學,秘密除去大哥,最好是能讓他看來像生病而日漸衰弱,才不會引人起疑。」封日遠露出一抹慣常的微笑,又添上一句:「不過,請謹記一件事,我家小弟可是神醫閻王愁,尋常毒藥不但會被察覺,而且還沒用。」
「那封老鬼一定想不到他苦心栽培的兒子居然反咬自己一口。」馬寶關聽了封日遠的計謀。忍不住放聲狂笑。「不過,我欣賞你!封二公子,你不像那些熱血滿腔的俠客,死腦筋又不知變通!」
「這意思是馬門主願意賣我這面子,與在下合作了?」即使是大喜之事,封日遠依舊是一臉不變的柔笑。
「沒錯!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我立刻讓人調製出連閻王愁都發愁的毒藥來,為封二公子雙手奉上!」馬寶關說著,忍不住喚來下人,要他們擺桌豐盛酒席,款待封日遠。
「多謝馬門主,那麼在下一定會盡力說動其他兄弟,別做些會礙著黑曜門的事。另外……」封日遠起身,拱手向馬寶關致禮答謝,卻又露出些許遲疑神情。
「有話直說,不用客氣。」馬寶關揮手道。
「是,在下希望馬門主能將明虛宮及紅石塢的人質交由在下派人送回去。」封日遠乾脆地應道。
「什麼?」馬寶關正要飲酒的動作半頓,他露出質疑的眼光問道:「你不是假合作、真救人吧?像那些沒用的人質,我黑曜門向來一刀解決,省事得多,免得日後放他們回頭反咬我黑曜門一口,為何你卻要放走他們?」這封日遠,行事真是令人捉摸不定。
「我說馬門主,有在下掌握武林盟主的心思,你還怕吞不下整個武林?」封日遠微挑眉梢,輕聲道:「像那些人質,殺與不殺都壞不了馬門主的事,但交由在下送回,卻可拉攏兩大門派的心,送個順水人情,對將來的武林盟主更加信賴,行事更方便,可謂一舉數得,以做生意而言可是本少利多。」
「這倒有理。」馬寶關聽著這番利益相關的言論,忍不住對封日遠的眼光感到更加佩服。
「那麼,馬門主可是同意賣這面子給在下了?」封日遠迸出柔音笑問。
「就衝著你這本少利多,這筆生意我馬寶關與你合作定了!」馬寶關聽得心喜,遂離開座位,與封日遠伸手交握。
「那麼,在下就先謝過馬門主了。」封日遠秀麗無雙的面孔上,漾開了教一旁的小廝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軟聲笑容。
那表情,十足十像是因為談成一樁大買賣而心生狂喜所露出的歡愉,更在他的眸光之中、透露出自信而絕美的風采,教人縱使心中稍有猶豫,亦讓他的笑容掩沒,再不復任何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