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早晨,冷風依舊,陽光為這寒冷的天氣帶來一絲暖意。
陽明山上,一棟洋式建築裡,窩著三位年紀相仿的小女人。
一位躺在鵝黃色大床上,神情慵懶;一位坐在白色書桌前,表情認真;另一位則是盤坐在豐毛地毯上,柳眉倒豎地盯著擺放在眼前冒著裊裊白煙的熱茶以及三、四盤精致的小茶點。
「他說的對,既然你沒怕他,不過就是去看場電影,這有什麼好煩惱的?反正你不也常和你那票追求者去看電影。」丁筱仟趴在鵝黃色床單上,纖長美腿在床上晃呀晃的,翻著眼前的雜志懶懶地說。
「怕不怕是一回事,我就是沒辦法和他單獨出去。」賀知鏡坐在小茶幾前,皺起俏鼻。
「那你打算怎麼辦?他住在你家,難不成每天見面要像敵人一樣怒目相向嗎?你不覺得辛苦呀?」丁筱仟伸手抓了塊餅乾往嘴裡塞。
「丁筱仟,不准在我床上吃東西。」冷凝的柔嗓飄來,莫繁璃視線仍盯著手中的原文書,背後彷佛長了對眼睛,警告著好友。
丁筱仟吐了吐小舌,乖乖爬下柔軟的床鋪,坐到賀知鏡身旁的坐墊上。「繁璃你別看了,知鏡有煩惱,你快來幫忙想辦法。」
莫繁璃拿下眼鏡,揉揉眉心,來到她們倆身旁,一臉愛莫能助。「別問我,感情的事,我幫不上忙。」
她的話令賀知鏡小臉瞬間漲紅,瞪大眼,結結巴巴地忙否認,「什、什什麼感情,誰跟他談感情了!」
「我所謂的感情又不單是指男女之情,友情、親情也是種感情,你干麼這麼緊張?」莫緊璃柔媚的鳳眼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端起桌上的薰衣草花茶輕啜著。
「是啊!你干麼這麼緊張,是不是……」丁筱仟一臉曖昧的以手肘推著她。
「是你的大頭啦!別亂猜,你們明知道不可能。」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她為什麼如此討厭卓奕華,這兩位死黨是最清楚的了。
丁筱仟聳聳粉肩,用一副「那不就得了」的表情看著她。「既然不可能,那看場電影又不會少塊肉,人家好歹是堂堂夏騰立的總裁,據我所知,他接手夏騰立三年間,沒傳出半件緋聞,你稱得上是他第一個邀約的女人,這份榮幸可不是每個人都有,你該心存感激了。」
「感激?哼!我又不希罕。」賀知鏡嘴裡雖這麼說,心頭卻泛過一陣暖意。
「是嗎?那好,既然你不希罕,那介紹給我好了。」丁筱仟撥了撥蓬松的鬈發,朝她拋了個媚眼,「這麼優質的男人很難遇見的,你不要,別浪費,介紹給我吧。」
「介紹……給你?」賀知鏡艱難地重復好友的話,腦海倏地閃過好幾幕卓奕華纏著好友丁筱仟的畫面……
想像著他對別的女人微笑,她的心頭猛地狠狠地一抽,呼吸突然變得沉重,腦子一片混亂。
「沒錯。既然你討厭他討厭到連和他去看場電影都不肯,那就讓我們去好了,反正我和繁璃的姿色也不賴,我們倆陪他去看電影算他賺到,繁璃你說是不是?」丁筱仟偷偷朝莫繁璃使了個眼色,纖指繞玩著染成亮褐色的鬈發。
莫繁璃瞟了眼臉色緩緩變白的賀知鏡,一向緊抿的粉唇,難得微微一勾,淡道:「我沒差,有人請客,不去白不去。」
「好!」丁筱仟跳了起來,湊到皺著眉頭的賀知鏡面前,嬌笑說:「既然繁璃也答應,那下個星期六,我們准時到你家,到時候你記得將你所說的討厭鬼介紹給我們認識。」
「什、什麼?!」陷在自個混亂思緒的賀知鏡被好友的話震得如夢初醒,美眸流露出一絲慌張,「你們說真的假的?真的要去我家……不,真的要和那家伙去看電影?」
「有何不可?」丁筱仟雙手一攤,眨著美眸笑嘻嘻地問:「怎麼?不可以嗎?」
「我……你……他……」賀知鏡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半句話,好一會兒,她像是想通什麼事似的,大聲地說:「你們說的沒錯,不過就是看場電影嘛!又不會少塊肉,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我、我決定接納你們的意見,和那家伙……不,和卓……奕華出去!」
她一口氣說完,滿臉通紅、四肢無力地癱軟在地,仿佛剛剛的一番話耗盡了她所有力氣。
丁筱仟和莫繁璃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揚起一抹意味濃厚的微笑。
「很好!」丁筱仟笑嘻嘻地拍著她的肩膀,接著像是突然想起件事兒,張著漂亮的杏眸無辜地盯著她,還不忘嬌聲問:「你不介意看電影多帶兩個人吧?」
「知鏡為什麼不練武?」卸下綁了三個小時的沉重沙包,卓奕華問向坐在他身旁的賀知義,雙眸怎麼也離不開在前方練瑜伽的賀知鏡。
他沒忘記當他問起賀知鏡這個問題時,她那異常的反應。
正在喝水的賀知義,呼嚕呼嚕地又灌了一口水,放下水壺說:「知鏡自從上高中後就沒練武了。」
「高中?」卓奕華擦拭著額間汗水,不禁挑眉,「為什麼?不想練?」
「不是。」緩緩定來的賀知廉聽見他們的對話,連忙擠進他們倆之間,搶著回答,「知鏡在武術方面很有天分,到目前為止除了我爸之外,我們三兄弟沒有一個人打得過她,而她對鑽研武術的執著,也是我們四個之中最狂熱的。」
「既然如此,為何不繼續練?」卓奕華覺得很奇怪,也想不透她突然的轉變。
「不知道。」兩兄弟異口同聲說。
「不知道?總有原因吧?」卓奕華不信挑高濃眉。
「也不算是沒有原因啦……」賀知義撫著下巴,深深地看著他說:「應該說是女孩子愛美吧,學武一向是小妹的興趣,我們家四個兄妹,就她練得最勤,可自從她上高中後,就變得越來越愛漂亮,成天玩她的頭發、指甲,不是敷臉就是護膚,武功不練了,開始練起瑜伽、舞蹈,說是要雕塑身材。」
他惋惜地搖搖頭,很是感歎,「我們一直以為她會是我們家最有成就的一個,依她的資質,就算要參加國際武術比賽也沒問題,沒想到她竟然放棄了……」
「雖然有點可惜,不過說真的,她不再像個小男孩也是件好事,誰不希望自己的寶貝妹妹漂漂亮亮的,你說是不是?」說著,他驕傲地看向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妹,眼裡滿是寵愛。
卓奕華沒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的賀知鏡。
「不過這只是二哥的猜測。」賀知廉驀地冒出這麼一句,跟著他們一同看著越來越美麗的小妹,「實際情形只有爸媽知道。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小妹為什麼會晚讀一年,她的成績明明好得嚇嚇叫,還是以第二高分進入名校德明女中,卻仍堅持晚一年入學。」
賀知鏡國中畢業那年發生了兩件大事,第一,是她宣告再也不練武;第二;則是她執意休息一年,隔年才讀高中,而這一年的時間,她足不出戶,成天將自己關在房裡,忙碌著她的美容大事。
「她晚讀?」卓奕華好訝異。這麼說來,她不就和他同年?
「是啊!小妹她……」
「你們兩個很閒是嗎?」賀知鏡有如幽魂一般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們三人後頭。
嚇!
賀知義與賀知廉相互對看一眼,額冒冷汗、手腳冰冷的緩緩轉過頭,咽了口口水,同時揚起僵硬的微笑,異口同聲地說:「不、不閒。」
「既然不閒,還不快去練。」細臂環胸,美眸冰冷冷地瞪著老愛出賣她隱私的兩位哥哥。
「遵命!」兩人收到命令,連忙起立敬禮,臨走前還不忘義氣地拉著還賴在地上的卓奕華。
「慢著!」賀知鏡出聲阻止。
兩人同時轉頭,既恐懼又納悶地看著她。
「他留下,你們走。」她精巧的下巴朝卓奕華努了努,輕聲指示。
一向將小妹的話奉為聖旨的兩人,手一松,聽話地將卓奕華給扔回地上,將方才的義氣忘得無影無蹤,腳底抹油,轉身就跑。
待他們倆走得遠遠後,卓奕華才側著臉,看向她,「找我有事?」
賀知鏡每回見到他,不是頭一甩,轉身就走,就是用一種看害蟲的眼神瞪著他,像這麼主動找他說話,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賀知鏡不發一語,挨在他身旁蹲坐了下來,雙手環著雙膝,偏著頭,瞇起美眸細細地研究起卓奕華的長相。
他的五官很立體,深邃且俊美;一雙飛揚的眉,不濃不淡,弧形優美俐落;寬闊的額飽滿光滑、鼻粱峻挺高聳,宛如刀削;兩片微揚的薄唇,性感迷人,勾勒出的弧度令人神魂迷亂。
他膚色偏黑,光滑無暇得好比她一身細心呵護的雪膚,她與他的差別,只在於她的膚色瑩白,就像溫醇滑順的牛奶;他則一身黝黑,均勻的膚色彷佛是塊散發著濃郁香甜的巧克力,誘得人直想撲上前,大肆品嚐。
她將他猶如藝術品般完美無缺的臉龐探究了一遍,美眸最後停留在他始終凝望著她的眼眸。
狹長深幽的瞳眸炯炯有神,散發著懾人的光彩,他的眸心,就像星星滿布的黑夜,幽黯得教人想窺探那片純然的閣黑。此時那片純黑忽明忽暗,閃爍著某種不知名的光芒,仿佛藏著兩道火炬,熾熱且大膽地望著她。
她的臉因他的注視莫名的紅了。
有些倉皇地別開眼,她看著遠處哥哥們揮拳過招的身影,嗓音微虛地向他搭話,「那個……你上次不是約我去看電影?」
看著她臉上微微紅暈,卓奕華心頭一蕩,「你答應了?」
她肯去?這是不是代表著她不那麼討厭他了?
她看著他,臉蛋又紅上幾分,清麗的小臉表情有些別扭,「算、算是啦!」
聞言,他緩緩扯開一抹笑,雙眸閃著點點光彩。「那好,星期六晚上六點,我們准時出門。」
見到他臉上的笑容,賀知鏡心裡閃過一陣不舒坦,有些悶地說:「我可以和你去,但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這是他們首次約會,不管她開出什麼條件,他都會答應。
「這個星期六,我有兩個朋友要來我家,她們……」想到即將要說出口的話,她的喉嚨像是梗了顆石塊,令她無法再繼續說下去。
「她們?」卓奕華眼眉含笑,唇邊的笑意末減,詢問地看著她。
深吸一口氣,賀知鏡硬是咽下那無形的硬塊,啞聲說:「她們說想認識你,還有她們……也會和我們一起去看電影。」
卓奕華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心裡喜悅的泡泡,一顆一顆的破滅,他沉下了面容,嗓音冷漠地答,「我不去。」
該死!她的主動靠近、主動攀談,為的就是要將他介紹給她朋友?
賀知鏡瞪大雙眼,「為什麼?」
「我約的人是你,可不是你朋友,如果你來找我是為了這種事,很抱歉,我不奉陪。」他握緊雙拳,霍地站起身,往門口走去。
「你!」賀知鏡氣惱地追了過去,快步繞到他面前,滿腹不悅的怒罵在看見他那張冷漠的俊臉時,驀地止了住。
他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已斂去,薄唇緊抿成一直線,俊美的臉孔籠罩著寒霜,渾身上下隱隱散發出怒氣,他看著她的目光有如兩支冰椎,直直地貫穿她的心口,令她莫名地感到心慌及……心虛。
心虛?不,她為什麼要心虛?她又沒做錯什麼,該心虛的人不是她,而是他,他的怒氣來得莫名其妙,且似乎是針對她而來,好像她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搞清楚,該生氣的人應該是她吧,明明是他約她,她不過是多帶兩個人。他有必要像是吞了好幾斤的火藥,突然變臉嗎?
賀知鏡很想這麼質問他,但他臉上的冷然與不悅令她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拐了個彎。「我好心介紹美女給你認識,你為什麼要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卓奕華強忍怒火,瞪著她。「你說呢?我為什麼會生氣?」
他約的人是她,喜歡的人也是她,而她居然把他推給別的女人,他為什麼不能生氣?他都快氣炸了!
「……」被他瞪得更加心虛,她氣勢頓時矮了一截,小臉微窘,默然。
一直到卓奕華面色更冷,繞過她要離去時,她才急忙喊住他。
「等一下,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朋友她們……」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出聲解釋,也不知道自己該解釋什麼,只是覺得她應該開口說些話,好消弭這尷尬的氣氛。
卓奕華止住腳步,回過身,看著她。
她回避他的目光,頓了一會,決定繞回原話題,吶吶地問:「這個星期六,你真的不去嗎?」
「我會去。」他臉色陰霾看著她,冷聲又說:「我還會把整間電影院包下,裡頭的客人只會有你和我,不會有其他人。」
說完,卓奕華不再停留,踏著彷佛可以將木質地板燒出兩個洞的沉重腳步,忿然離去,留下一臉錯愕的賀知鏡。
星期六很快就來到,因為卓奕華的堅持,她沒辦法讓丁筱仟和莫繁璃跟來,為此她很不高興,氣他的霸道,然而她的心情卻是復雜的。
為什麼復雜?雖然她不想承認,但也無法否認自己因為卓奕華拒絕讓好友們跟隨而松了一口氣。
正確來說,她不只松了口氣。甚至還竊喜在心裡。
因為那份只有她自己明白的喜悅,使她整個晚上雖是擺出張臭臉讓卓奕華瞧,但心情卻是愉快的。
然而,她愉悅的心情保持不了多久,就讓一件極度倒楣的事給破壞了。
「進去!」
後背被人用力一推,卓奕華踉嗆地向前倒去,高大的身子「砰」的一聲,跌倒在地。
悶哼一聲,他倏地跳起身,對那扇被關上的房門大喊,「把門打開!」
他的大喊沒得到任何回應,倒是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衣物摩擦的聲響,他利目一閃,看向另一頭隱隱晃動的黑影,警戒地問:「是誰?」
熟悉的嗓音傳人耳中,正緩緩爬行的賀知鏡驀地一頓,試探性地揚聲詢問,「卓奕華?是你嗎?」
聽見賀知鏡的聲音,他緊繃的情緒非但沒松懈下來,反而燃起一把怒火。「他們把你也綁來了?!」
該死!他們居然把她給牽扯進來?
「他們?他們是、是……是誰?」賀知鏡困惑地問,邊問邊朝他的方向蠕去,「我去上廁所回來沒看見你,只看見一票人圍在你車子旁邊,接著就被綁來這了,你、你認識那些人嗎?」
看完電影後,她因為尿急,所以要他在電影院門口等她,誰知她上完廁所回來卻沒看見他的人,本以為他先回車上等她,沒想到卻被人綁來這。
「你有沒有受傷?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他沒有回答她,而是關心地急問。
「你……你問反了吧!應該……呼呼……應該是問他們有沒有受傷才對。」賀知鏡嘴裡雖是沒好氣地說,心裡卻因為卓奕華的擔心而淌過一絲甜味。
依她的身手怎麼可能有人能對她「怎麼樣」,她不對人怎麼樣就不錯了;要不是對方隹出槍,她出不會被綁來這。
唉!真不知是她倒楣還是卓奕華倒楣,否則怎麼每回和他扯在一塊,就會有事發生?
上次是因為他,她才被洪姿君她們請去「聊天」,這次不過是和他去看場電影,卻莫名其妙被人綁架,真是倒楣到……她都不知該說什麼了。
「你真的沒事?」聽她的聲音似乎還是很有精神,只是……「既然沒事,你的聲音怎麼這麼喘?」
看著那劇烈晃動的黑影,他眉頭一擰。她在干什麼?
「當、當然喘呀!如果你雙手雙腳都……都讓人給綁住,只得匍匐前進,看你喘不喘……」她瞪他,雖知他看不到,她仍狠狠地瞪著他。
可惡,那群可惡的家伙,她不過是趁他們不注意時撂倒了其中一人,戳了他的雙眼、賞他一記下勾拳、外加一個過肩摔和狠踹一下他的命根子而已,他們就將她給綑成一顆粽子,也不想想,要不是那個人先對她毛手毛腳,她也不會出手,畢竟在外頭,她可是纖細又柔弱的賀知鏡哪!若非萬不得已,她也不想輕易破壞自己完美的形象好不好。
這房間實在是太暗,除了門縫透進來的一絲微光能讓他稍微看清她的身影外,其余的他什麼也看不見,不過豐富的想像力已經在他腦中描繪出她狼狽的模樣。
想著那畫面,他唇角緩緩揚起,由於身陷險境,讓他得以暫且將和她在電影院裡的冷戰給拋諸腦後,但可以的話,他真不希望她也被卷進來。
「你不過是個女人,他們干麼大費周章地將你雙手雙腿給綁起來?」就連他一個大男人都沒有得到他們的「特別待遇」,頂多只有將他的雙手反綁起來,他的腳可自由得很。
「你廢話真的很多耶!有時間想我為什麼被綁,倒不如想辦法逃走。」她又瞪了他一眼,嬌軀蹭呀蹭、磨呀磨,沿著他結實的臂膀爬起身,將被綁住的雙手往他臉上一揍,「快!試試看能不能咬開。還有,那群人到底是誰?你還沒回答我。」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跟公司一起研發盜竊案有關,他們將我綁來;是想要脅我,要我承認是夏騰立盜……」感覺到左眼眼皮一陣刺痛,卓奕華止住未說完的話,將頭一偏,吃痛地喊,「你撞到我的眼睛了,往下挪一點……」粗糙的繩索果然是用「挪」的,緊貼著他的臉上肌膚向下刮去,痛得他咧嘴大叫。
「停!那是我的鼻子,能不能拜托你『高抬貴手』,稍離我的臉遠點,再往下挪?」
左臉一片刺痛灼熱令他暗暗叫苦,有一瞬間,他還是有種臉皮被刮下一層的感覺。
「拜托!我手腳都被綁,哪有辦法穩住身子,你動作快點!」她稍微拉開距離,繼續往下挪。
拜托,她光是撐住腰身不往後倒就很了不起了,他還羅唆!也不想想她是拜誰所賜才會落到這般田地。
抱怨歸抱怨,她可沒忘了要問正事。「你指的該不會是那天來公司鬧事的祥德的那些人?」
「唔唔唔唔——」手抬高點!她一雙手直往他嘴上壓,是要他怎麼回話?
「Shit!就算我有練瑜伽也不用這樣整我。」她嘟囔了聲,挺直了腰桿,雙手顫抖地又往上保持一點距離。
嘴巴一能說話,他馬上皺起濃眉,難以置信地低喊,「你罵髒話?!」
她好歹是個女人,怎麼可以罵髒話?!
聽見他的斥責,賀知鏡努力撐起的身於差點慘跌在地,美眸進出怒火,惱怒地瞪向他。「你、快、一、點!」
也不想想,她為了保持姿勢讓他幫忙解繩子,她的腰都快斷了,他還有閒情逸致管她罵不罵髒話,他再這樣羅唆下去,她保證能飆出比這精采一百倍的「經典國粹」給他聽。
他忍下與她講道理的沖動,俊眸瞇起,看著眼前來回晃動的黑影,半晌後,他的眉頭越擰越緊,忍不住沉聲說:「你坐上來。」
大小姐的手左搖右晃,抖得有如秋天的落葉,他根本沒辦法對准,再加上看不見,要精准的咬開繩索更是難以做到,更別論這可不是普通的細繩,而是麻繩粗細的童軍繩。
「啥?!」坐到他腳上?
「你抖來抖去的我沒辦法解開,你坐到我大腿,身體貼緊我,這樣才不會晃動。」他耐心解釋著。
她想也沒想便拒絕。「我不要!」
坐在他大腿,還要貼緊他?光是想像那畫面,她就感到渾身不自在,白嫩嫩的臉蛋倏地浮上兩團熱氣。
「你想不想逃離這鬼地方?我們連被綁來哪裡都不曉得,更別妄想有人會來救我們,除了自力求濟,你還有什麼辦法?」
聽完他的話,賀知鏡沉默了。
的確就算哥哥們會找她,也沒神通廣大到知道他們被綁架,更別提來救他們了,如果不想辦法自救,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緊咬粉唇,她不甘願地嚷了聲,「我知道了。」
說著,她開始蠕動嬌軀,將被綑住的雙手由他頭上套進,環住他的脖子,暫時固定住不穩的身子,接著,她堅挺的胸脯不得不貼上他平坦的胸腹,就像一條柔軟曼妙的水蛇,一寸一寸地由下磨蹭。
感受到那純然的女性柔軟在他身上滑動,卓奕華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屏住呼息,就怕那正蠢蠢欲動的某部位會在這不恰當的時機蘇醒過來。
纖細的柳腰緩緩滑過他的大腿,渾圓的翹臀成功地側坐上他的兩腳之間,她將由雙膝一路被綁至腳踝的修長美腳奮力一甩,甩至他身側。
他們倆此時的模樣,儼然就像是對甜蜜相擁的情侶,男的盤坐在地,女的則親暱地側坐在他結實的大腿上,小鳥依人。
他的鼻尖縈繞著她身上的幽香,伏在他胸膛上的兩團軟綿上下摩挲著,她的長發來回在他身上撩撥,細膩的呼息噴灑在他的頸間……
他的身子慢慢變得僵硬、緊繃,渾身上下被她嬌柔的身軀搞得酥麻難耐,尤其是他的兩腿之間,更被她結實且渾翹的臀部給折騰著。
胸膛被她摩挲、胯下被她磨蹭,這讓他的自制力在瞬間毀滅,身下的某一處正急速地腫脹、茁壯。
「卓奕華?喂!喂!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她攬起兩道細眉,拚命地呼喚身下顯然已神游太虛的男人。
她溫熱的氣息貼在他,輕暖、香甜地飄落在他的鼻、他的睫以及他的唇。
他不確定她是否有說話,胸口劇烈的起伏令他的呼吸窒礙,耳膜隆隆作響,他只聽見自己有如一群羚羊在胸口奔跑般的急促心跳聲。
黑暗裡,所有知覺變得更加敏銳,就連原本是團模糊影子的她,也像在瞬間變得清晰,他彷佛看見她絕美的五官、看見那濃卷的黑睫,看見她……小巧、甜美的櫻唇極緩慢地張合著。
她好像說了什麼,但他沒聽真切,腦袋恍恍惚惚的,等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時,他的唇已覆上她的……
「你聾了嗎?怎麼不回……」
張合的小嘴突然沒了聲音,賀知鏡睜著美眸,輕眨了眨,直到她十分確定自己纖長的睫毛刷上他濃黑的密睫,而她的唇也正教他姿意品嚐,那雙漂亮的大眼這才驚嚇得瞠大、瞠大、再瞠大——
「啊——」她放聲尖叫,但也只有一秒,下一秒,她的唇再次教他給掠奪。
溫熱的舌探入她柔軟的唇腔,滑溜且靈巧,輕而易舉的纏上她的舌尖,熱切地與她糾纏,一會逗弄著她微顫貝齒,一會舔弄著她溫熱的唇辦,一會又吸吮著她口中甜嫩的蜜汁。
她傻住,完完全全的傻住,雙手還圈套在他頸上,身子也緊貼在他身上,此刻的她動彈不得,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只知道他灼熱的氣息仿佛可以將她焚燒,唇齒交纏的觸感似是股電流,由她軟嫩的唇辦蔓延至她不知不覺曲起的腳指頭,迅速地竄遍她全身。
她心跳得飛快,快得她以為那顆不聽使喚的心髒就會這麼跳出口中,快得令她渾身不由自主地發顫,一股熱浪迅速在她體內亂竄,席卷著她所有厭官,他的吻彷佛有股魔力,蠱惑著她的思緒,誘惑著她的靈魂,讓她沉醉其中,漸漸地……漸漸地渙散了理智……
她驚訝得雙眸緩緩瞇了起來,僵硬的身子逐漸癱軟,她就像天上的一抹白雲,軟軟的、輕輕的、飄然的蜷伏在他懷裡,任由他又親又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