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麼一件只需人事經理處理的小事件,衍變成了一樁羅生門事件,甚至還驚動了卓奕華。
「我再問一次,電話究竟是誰轉的?」問話的何清豪額問不停冒著汗,不敢看向身後冷著俊顏的總裁,只敢盯著眼前三個下屬,再次質問。
「是賀知鏡。」
洪林兩人異口同聲說著,答案依舊不變,只是原本堅定的語氣摻雜了一點不安及顫抖。
洪姿君沒想到事情會鬧到總裁這兒來,她本以為只要她和林曉琪兩人一口咬定那些電話是賀知鏡轉的,事情就結束了,畢竟是兩個人同時指證,賀知鏡就算想辯也是百口莫辯。
可誰也沒想到這樣一件小事竟會鬧大,讓原以為能成功陷害賀知鏡的兩人,忍不住忐忑起來。
面對洪林兩人的指證歷歷,何清豪也只能再次問向賀知鏡,「知鏡,是你轉的嗎?」
被人冤枉已經令賀知鏡很不高興了,現在還得一直重複說些廢話,這讓她更加不悅,甚至惱得連話都懶得回了,只是抿著漂亮的粉唇,不發一語。
「知鏡?」
得不到回應,何清豪只能再次詢問,然而賀知鏡還是理也不理,連個不字都不肯說,這讓洪姿君兩人忍不住竊喜。
但這情形卻讓何清豪苦了臉,硬著頭皮轉身,看向坐在黑色皮椅上的上司,眼裡有著無奈。
接收到何清豪的眼神,卓奕華沒有起身,一雙俊眸依舊淡然,盯著俏臉冷凝的賀知鏡,淡淡開了口,「不說話,是代表默認?」
他的心情非常惡劣,那些電話嚴重干擾他和重要客戶的會議,然而即便他不悅,卻也不相信賀知鏡會是犯下這錯誤的人。
他會這麼想並非因為他對賀知鏡有好感,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不論做錯事的是他的親人或是情人,他一概追究,絕不徇私。
他不相信洪姿君她們的片面之詞,是因為他相信賀知鏡的專業。
賀知鏡雖然是個新人,進公司還不到兩個月,但她的自我要求很高,責任心強,這些從她進公司第一天,就將公司海內外近一千名同仁的姓名及電話分機背得滾瓜爛熟就可以看出。
因此,若說她偶然轉錯電話,他還會相信,但一連轉錯十幾通,他可就不信了。
賀知鏡原本不理會,但卓奕華一開口,就像是定了她的罪,這讓她不再保持沉默,雙眼一凝,冷聲說:「是我轉的又怎樣?不是又如何?不說話代表默認,那麼,我現在說不是,你們就會相信了嗎?」
果然是個膚淺的男人,只憑表面看事情,她真不明白這樣昏庸的男人怎能經營夏騰立這樣一間跨國集團,靠那張臉嗎?
看著賀知鏡那帶鄙夷的眼神,卓奕華俊眉微挑。
他真的不記得自己是在哪裡惹到她,為何這女人老是用看害蟲的眼神看著他?
「當然不是。」他站起身,緩步朝四人走去,最後停在賀知鏡面前,「但如今她們兩人指證歷歷,而你卻不否認,若不是默認,難不成是心虛?」
指證?真是笑話,光憑她們的說詞就能當成證據了?
賀知鏡很想這麼嗆他,但她沒說出口,只是狠狠地瞪他一眼,深吸了口氣,淡然地說:「隨你怎麼想,如果連夏騰立的總裁都無法分辨對錯的話,那麼我留在這種公司也沒什麼用,要開除我,我這就走人。」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卻被身後的卓奕華拉住。
她不悅地轉身,「還有什麼事?該不會只是轉錯幾通電話,還要我賠償才能走吧?」
她嚴重懷疑卓奕華這沒水準的無恥男人是真的打算要她賠償。
「我沒說要開除你。」她怎會如此認為?
「不是開除,那就是要我賠錢嘍?」她冷笑。
卓奕華皺眉,「當然不是。」
他還不至於因為被人用三字經問候幾句,便要求精神賠償,更何況他隱約覺得這件事並不單純。
「那你究竟想怎樣?」她瞪眼。這人怎麼這麼煩?
他抿唇不語,燦黑的瞳眸直直盯著她明亮雙眼,直到她眼裡浮現不耐,他才轉身,眼神一冷,來回看著洪姿君兩人,「我要聽的是實話,那些電話究竟是誰轉的?想清楚再告訴我。」
感受到他眼裡的冷意及壓迫感,洪姿君下意識嚥了口口水,說話也更加心虛,「真的、真的是賀知鏡。」
「那你呢?」卓奕華轉頭,看向臉色慘白的林曉琪。
林曉琪早嚇得說不出話,惶然地看了洪姿君一眼,才怯怯地點頭。「對、對,真的是她。」
「很好。」卓奕華勾起一抹冷笑,對身旁的何清豪說:「把今早的監視器畫面及電話紀錄調出來,我想那裡面會有我要的答案。」
這話一出,洪姿君兩人當下刷白了臉。
要是調出監視畫面和通聯紀錄,那她們的謊言豈不就被拆穿了?因為那時間賀知鏡根本不在位置上呀!
然而就算她們現在想承認那電話是她們轉的也來不及了,因為卓奕華那越來越冷的眼神,就像是能將人瞬間結凍,讓兩人打從心裡感到惶恐,根本不敢說出實話。
「是,總裁。」何清豪一愣,他倒是沒想到還有這種方法,真相呼之欲出,總算令他鬆了口氣,隨即轉身前去處理。
比起洪姿君她們的緊張萬分,賀知鏡則是挑高麗眉,微訝地看向卓奕華。
這男人不早就定了她的罪了嗎?既然如此,又何必大費周章去調監視器畫面?
像是受到她困惑的目光,卓奕華輕聲笑道:「我可不是你所想的那種是非不分的人,況且……」他靠向她,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嗓在她耳旁低喃,「我也不相信你會犯下這麼粗淺的錯誤。」
這親暱的行為讓賀知鏡嫩白的肌膚泛出一陣熱,沒有細想,她身子向後一退,拉開彼此的距離,甚至很不給面子的用手去搓揉自己細緻小巧的耳朵,微惱地說:「說話就說話,幹麼靠這麼近!」
原本她還因為卓奕華的信任而覺得心情平復一些,沒想到他下一秒卻對她做出這樣輕浮的動作,讓她一把火再次燃起。
她嫌惡的反應讓卓奕華一愣,半晌才無奈說:「我又不會咬人,你這種反應還真傷我自尊心。」
他是說真的,這可是頭一次有女人這麼不給他面子,這使他覺得自尊心受創產?
而賀知鏡先是瞪了他一眼,然後回答,「既然沒要開除我,在事情還沒調查出來之前,請問我能不能先回崗位工作了?我可不想白領人薪水。」
見她完全不想理自己,卓奕華除了苦笑還是苦笑,只能朝她點頭同意。
他一頷首,賀知鏡像是一刻也不想停留,轉身就走。
賀知鏡一離去,卓奕華旋即斂起笑容,對一旁神色不安的洪姿君兩人說:「你們也回去,下午兩點去找何經理,這次,只要你們兩個去就行了。」
聽見這話,兩人的臉色變得更加死白。
總裁會這麼說,不就代表,他早知道她們在說謊了?
在調出監視器畫面後,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
原來,洪姿君和林曉琪兩人顧著講電話聊天,心想反正慕秘書會為總裁過濾來電,所以只要接到要找總裁的電話,便連問都沒問,直接轉上去,卻沒料到慕秘書今天正好請假,事情才會衍變成這樣。
於是這樁羅門生事件就此落幕,被冤枉的賀知鏡得到各部門的慰問,而說謊栽贓的洪姿君及林曉琪兩人不僅在考績上被記下大過,還因此被何清豪責罵了一下午。連續好幾天招來同事們異樣的視線。
感受到不斷飄來鄙夷不屑的目光,洪姿君是又氣又惱。
「氣死人了!」
火大地將廁所門關上,洪姿君氣憤地咒罵,「搞什麼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林曉琪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埋怨地看著在一旁來回踱步的洪姿君,嘟囔地說:「還不都是你,說什麼把事情推給賀知鏡一定沒問題,結果反而把事情給弄大了……搞不好直接認錯還不會被掃考績,頂多被罵一罵而已……」
「你說什麼?!」洪姿君聽了這番話,轉身瞪向她。
「沒有!」見洪姿君變了臉色,林曉琪嚇得連忙搖手,「我、我是說……都是賀知鏡的錯,要是她肯乖乖承認,事情也不會搞到這種地步,都是她不識相的關係。」
「說的沒錯!」洪姿君越說越怒,表情更是恐怖,「都是那女人不識相!要是她承認,也不會惹出這麼多事,都是因為她,害我在總裁面前丟臉!」
想到總裁用那凜冽的眼神看自己,洪姿君難過得都快要哭了,更別提她早看出總裁打一開始就不認為這件事是賀知鏡的錯。
「不行!我一定要想辦法教訓教訓她,要不然我吞不下這口氣!」握緊拳頭,她面露狠色地問:「曉琪,你男朋友不是有一些黑道朋友?」
林曉琪不用猜就知道她想幹麼。「你要我找人教訓她?」
「對!」她瞇起雙眼,恨恨地說:「我越看那女人越不順眼,加上這件事……我非要她跪在我面前向我認錯不可!」
畢竟還要共事,要是賀知鏡不聽話,那以後她們的黑鍋誰來背?
雖然她們兩個並非工作能力很差,櫃檯的工作原就不難,甚至可以說是簡單,但就是因為太過一成不變,才會讓她們有了懶散的心態。
仗著在公司三年的資歷,她們一向把工作扔給另一個配班的同事,自己則是混水摸魚打電話聊天,要不就是補補妝、擦擦指甲油之類的,反正只要不被抓到就好。
萬一,要是不小心出了包,她們就會像今天這樣,將過錯推給另一個同事,而被冤枉的對象因為被欺壓慣了,也不敢吭聲,只能掉著淚承認,所以在賀知鏡報到之前,就有好幾個同事因為受不了幫她們背黑鍋而離職。
因此這一回,她們才會故計重施,原本認定賀知鏡會和以往那些人一樣默默承認,沒想到她非但沒有,還直接嗆上總裁!
若是再不找人教訓那不識相的賀知鏡,她恐怕學不乖。
林曉琪為難的低著頭,想了一會,才猶豫地說:「但她畢竟是個女人……」
比起洪姿君,林曉琪還算有良心,總覺得讓一票男人去對付一個女人有些說不過去。
「女人又怎樣?你不是也看她不順眼?想想她招蜂引蝶、裝模作樣的樣子。還有,要是再繼續這麼放縱她,你和我都不用混了!還是說,你以後出包要自己扛?別忘了,我們已經被記了一支大過,要是記滿三支,就得捲鋪蓋走人,難道你想放棄這份工作?」
要她放棄這份薪資優溫、福利極佳的工作?
林曉琪連忙搖頭,連那殘留的一點良心也一併拋諸腦後,「當然不行!我可是花了兩年的時間才考進來的,我不要!」
「那就對了!」洪姿君冷冷地笑,「如果不想被開除,那就得讓賀知鏡乖乖聽話,要不然,把她逼走也行。」
於是兩人便開始討論,計劃著要如何對付賀知鏡……
「這已經是第三次收到恐嚇信了,你確定不報警?」秘書慕上凡挑眉問,他同時也是卓奕華的高中死黨兼公司股東。
「你覺得員警能幫上什麼忙?」玩弄著手上的鋼筆,卓奕華反問他。
「唔……」慕上凡無法反駁。因為卓奕華說的沒錯,還沒發生的事,就算報警也沒有多大作用,頂多是備案而已。
「台灣的法治真該改一改,明明知道是誰寄的恐嚇信,就因為沒證據而沒辦法立即處理,真是他媽的麻煩。」慕上凡嘖了聲,將恐嚇信放在他面前。
「慕秘書,注意你的形象。」卓奕華連看也沒看,便直接將信給扔掉。
慕上凡聳聳肩,大剌剌地癱坐在軟硬適中的沙發裡,完全沒有平時嚴謹不苟言笑的模樣。
「現在就我們兩個人,要什麼形象?」他朝好友拋了個媚眼,又說:「況且我是男人,用不著和女人一樣,要保持完美形象,男人要夠壞,才有女人愛,你說是不是?」
卓奕華一臉不以為然,「要是你肯在公司要壞,幫我分擔一點『愛』,我會心存感激。」
「那就不必了。」他一臉敬謝不敏,「我眼光可是很高的,公司那些資質平庸的女人留給你應付就好,我才不瞠這渾水。」頓了頓,他摸摸下巴,又說:「若是賀知鏡,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一提到賀知鏡,卓奕華原本一派輕鬆的模樣倏變,沉下嗓音,「她是我的,不准碰她!」
見好友變臉,原本只是隨口說說的慕上凡一愣,頓時很感興趣,「怎麼,你喜歡她?不會吧!天下紅雨了嗎?你可別跟我說對女人一向不屑一顧、厭惡至極的卓大少轉了性,要追求夏騰立集團的第一美女?」
「不行嗎?」卓奕華揚眉反問。
簡單三個字,卻讓慕上凡驚訝得差點掉下巴,「你說真的?你要追賀知鏡?」
他沒聽錯吧?他這對女人猶如性冷感的好友當真開了竅?居然對女人產生興趣了?!
「有需要這麼訝異嗎?我好歹是個正常的男人,追求自己喜歡的女人,很正常不是?」卓奕華雙手交握,覺得他的反應太誇張。
「何止訝異,你沒看我嚇到差點『落ㄟ骸」嗎?喜歡?!天呀!我居然會從你嘴裡聽到這兩個字眼,我想不是我耳朵沒挖乾淨,就是你在胡言亂語,這……這太驚悚了!」慕上凡雙手抱頭、雙膝著地,一副遇上什麼青天霹靂的大事件的誇張模樣。
見到好友那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卓奕華好笑地說,「你的演技足以和好萊塢那些大明星媲美了。」真夠誇張。
「是誰讓我驚嚇過度的?」瞪他一眼,慕上凡很快就從激昂的情緒走出來,好奇地問:「你喜歡她哪一點?臉蛋?身材?還是那甜得像是能膩死人的個性?」
「個性。」他直接點明,「但相信我,她一點都不甜,反而嗆得很。」
想到賀知鏡那倔強的模樣,卓奕華忍不住揚起一抹笑弧。
看見不笑的好友露出如此駭人……不不不!是如此帥氣十足的笑容,慕上凡差點又嚇得說不出話來,好在他心臟夠強,才有辦法繼續好奇下去。
「什麼意思?你是指我們夏騰立集團之花,其實不如她外表那樣可人優雅?」聰明如他,不過一句話就猜出個中玄機。
「你話會不會太多了?」他一點也不想和其他男人分享賀知鏡的一切,私心希望她的一切只屬於他。
收起笑容,他瞇起俊眸又說:「身為總裁秘書,在上班時間無所事事,甚至有空和總裁閒哈啦,當著總裁面前打混摸魚,你很閒嘛!看來副總裁的位置……」
一聽到副總裁三個字,慕上凡馬上收起八卦嘴臉,一臉正經地說:「總裁,請問您要如何處理這次的恐嚇事件?『祥德』那票人前天才來公司鬧,明明是從我們這裡盜竊了新產品的機密,卻反還污蠛我們盜竊,還要脅我們放棄專利,他們擺明是惡人先告狀,我們目前沒有足夠的證據將他們提告,沒想到他們又來陰的,使出寄恐嚇信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總裁,您的處境堪憂呀……」
開玩笑,雖說夏騰立他們慕家有三分之一的股份,可不代表他非得坐副總裁這個位置不可呀!卓奕華一個人能當十個人用,他這總裁秘書除了幫忙過濾電話、處理文件、沖沖咖啡外,其他什麼都不必做,像這種涼到爆、薪水又高的差事,他可得好好佔著,不能讓他有機會將他「降職」。
「不過是幾封恐嚇信而已,不必太緊張。」卓奕華依舊是不以為意。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才緊張?等到出事就來不及了,祥德可不是什麼正當經營的公司,據說他們的股東全是些黑道分子,會做出什麼事來,誰也不知道,我們總得想個辦法防範吧!」見好友兼上司的卓奕華一副無關緊要樣,他覺得頭痛極了。
而卓奕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僅是露出一抹讓人看了不寒而慄的淺笑,極輕地反問:「商業間諜企圖潛入夏騰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可每回都能在短時間內將間諜給揪出,然而這一次卻因為「某人」中了對方的美人計,不僅讓間諜登堂入室,還毫不設防地將自家機密大剌剌的給人看,才會讓公司陷入危機,而恰巧那位「某人」是公司的大股東,我開除不得。請問一下,我連自家人都管不住,你說我該怎麼防範呢?」
聞言,那位「某人」乾笑兩聲,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呃……那個……」
抿著唇,卓奕華又說:「黑道份子又怎樣?台灣畢竟是法治國家,要是我真有什麼三長兩短,剛好,我的位子就讓你接吧!」
他會這麼說,當然是想嚇嚇慕上凡,誰教這傢伙一遇上女人就沒了警戒心,不好好教訓一下,他學不乖。
果然,他話剛說完,就見慕上凡一臉大受打擊,誇張地嚷著,「千萬不可以!拜託你好好保重!沒事就待在家裡別亂跑,我會盡快將對方盜取機密的證據找出來,這段期間你可千萬別出事。」
開什麼玩笑,他才剛擺脫接任副總裁的危機,這會兒居然想直接將總裁這個麻煩的苦差事扔給他?打死他也不要,慕上凡寧死不屈!
「你要拿什麼當證據?」卓奕華調侃地問:「拿你的活春宮?」
就因為那段監視錄影太過限制級,他們才會遲遲拿不出證據控告對方,而對方也吃定他們不想張揚,才會將一件簡單的事搞得這麼複雜。
聞言,慕上凡那厚得連子彈都打不穿的臉皮難得地浮上一抹暗紅,尷尬地說:「總、總之我會想辦法,你只要顧好你的人身安全就好。」
事情是他惹出來的,當然得由他善後,因為他的疏失讓好友身陷危機,他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所以他千萬不能再出事。
「那好,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卓奕華拍拍他的肩,滿意地說,轉身,正巧看見電腦裡的監視器畫面出現一抹熟悉的人影。
瞇起雙眸,他仔細又看了一次。
是賀知鏡沒錯,而她身後跟著的……則是洪姿君和林曉琪。
「桌上的檔你處理一下,我有事先走。」俊眉擰起,他吩咐了聲,就要離開。
「你要去哪?」慕上凡忙問,然而卓奕華的身影已消失在電梯裡。
看著桌上那疊至少得處理到深夜十二點的文件,慕上凡不由得露出苦瓜臉,「有沒有搞錯,弄完這些,我的約會也泡湯了……」
洪姿君兩人的計劃。就是在下班後,將賀知鏡「約」到公司附近一處荒廢的橋下,和她「聊聊天」。
「不是說要約我吃飯道歉,這附近應該沒餐廳吧?」拂了拂被冷風吹亂的發,賀知鏡淡淡地環顧著將她困住的五、六名男人,最後視線才停留在將她約來此地的洪姿君身上。
下班前,洪、林兩人一反之前對她惡劣傲慢的態度,柔聲細語地說要請她吃飯,說是要當作之前冤枉她的賠禮。
她不疑有他,便跟著她們來到這裡,然而……
看著週遭,除了橋下一盞黯淡無光的路燈外,四週一片黑暗,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沒有其他人,只有她和眼前這群人。
「道歉?」洪姿君冷哼一聲,傲慢地抬起下巴,「是要道歉,但不是我們向你道歉,而是你該向我們道歉,只要你跪在地上,乞求我們的原諒,再保證之後會乖乖聽話,我們叫你幹麼就幹麼,那麼我們就會放你走。」
「跪下?乞求?」賀知鏡偏著螓首,一臉好笑。
現在是在演哪出戲,她被人威脅了是嗎?
「我為什麼要道歉?」好整以暇地雙手環胸,賀知鏡明眸淡勾,睨著她。
「少裝傻!」林曉琪站在她面前,大聲罵道:「要不是你,我們怎麼會被記過處分?如果你乖乖承認那些電話是你轉的,就不會惹出這麼多事來,妮今天要是不道歉,我們就要你好看!」
「是嗎?還真叫人害怕呀!」她揚起笑,絲毫不受她們的威脅。
看她那模樣,兩人火氣更大。
平時在男人面前裝出一副嬌滴滴、弱不禁風的樣子,現在卻一臉挑釁,教她們怎麼能不生氣。
「你……」洪姿君被她的話一激,忍不住揚手賞了她一個耳光,「你這女人真的很欠打!」
「我欠打?」賀知鏡白皙的臉容上印著五指印,她淡揚眼眸,透過因受打擊而淩散的髮絲冷冷地瞪著動手打人的洪姿君,眸底進出寒列的光芒,「你現在是仗著人多欺侮我是不是?」
原本她還好奇她們打算怎麼讓她「好看」,但突然被打了一巴掌,讓她的好心情頓時消散,現在的她不想看戲,只想揍人!
洪姿君被她冰冷的目光瞪得畏縮了下,但隨即又不甘示弱地挺起胸脯,大聲地說:「是又怎樣?要是你識相一點,肯乖乖聽話就不用挨皮肉痛,現在就跪下認錯,那我還可以考慮放過你。」
「放過我?誰放過誰還不曉得呢!」賀知鏡揚起臉蛋,舉起雙手繞到頸後,慢條斯理地將一頭長及腰際的長髮紮起,接著轉了轉雙手手腕,反過來輕聲警告,「你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只要你道歉,這巴掌我可以就這麼算了。」
她不喜歡以武力解決問題,她是文明又柔弱的賀知鏡,當然,她的柔弱是裝出來的。不過,既然對方率先挑起紛爭,就不要怪她下手不留情。
「道歉?你憑什麼要我道歉?你傻了嗎?我愛打幾巴掌就打幾巴掌!」洪姿君只當賀知鏡是要嘴皮子。對她的話嗤之以鼻,揚起手,往她右臉又是一揮——
這次,賀知鏡可沒傻傻地任她打,單手擒住洪姿君揮來的左手,臉上漾著甜笑,嗓音卻冷如寒冬:「很好,如果這是你的「道歉」,我希望你有承擔後果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