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的宴會廳很快就在楚晨傑八面玲瓏的交際中又熱鬧起來,有他的地方,就會傳來一陣陣歡聲笑語;當然,他身邊是層層包圍了他的貴族少女們。
姚嬈訝異於楚晨傑的左右逢源。看來他真的很適合這樣的生活,至少他應該對被女人包圍這種情況很是興奮;剛才被艾布那樣辱罵,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姚嬈真想知道楚晨傑的人生裡,除了圍著女人轉,是不是還有別的夢想。
她的好心情,早就被眼前一幕又一幕混亂不堪的場面,攪和得無影無蹤;多看一眼楚晨傑,姚嬈的臉就會多冷一分,她恨不得眼睛是一把刀,可以戳進他的胸口,把他的心掏出來看看,是什麼樣的花心,才能讓這個臭痞子像花朵似的,到處招蜂引蝶。
阿卜杜勒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不僅僅是他,被一群女人隔開在包圍圈外的男人們,各個都眼紅地看著楚晨傑;真是個……騷包的男人!一來到王室居然就這麼受女性歡迎,男人們不屑的目光裡,不經意地流露出羨慕。
姚嬈他們聽不見楚晨傑和那群公主、少婦們說了些什麼,遠遠看去,每個人都揚著笑臉;那些笑容真的很刺眼,姚嬈命令自己偏過頭,再看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
每次一遇到楚晨傑,她以往冷靜的性子就充滿了各種奇特的變數。
加入楚晨傑聊天圈的人越來越多,甚至有女僕也端著餐盤湊了過去。
人影浮動,一名戴面紗的女僕漸漸靠近楚晨傑,燈光下,一道鋒利的匕首高高抬起。
姚嬈突然瞪大了雙眼,未經思考,她已經脫口而出,下意識地,她說的是中文:「楚晨傑。小心!」
楚晨傑被這道厲喝嚇得一震,匕首的主人卻沒有絲毫遲疑,對準他的胸口猛地刺上去。
那聲叫喊讓周圍的貴族女士們嚇得驚叫起來,不知是誰慌亂中推了楚晨傑一把,匕首也偏了原來的方向,一刀刺進來不及躲閃的楚晨傑腹部。
鮮紅的血「噗」的一聲噴向女刺客的臉上,她的白色棉紗瞬間被染紅。
說的遲、那時快,姚嬈奮力掙脫開阿卜杜勒緊抓的手,跳躍幾步,奔到她們面前,單腿一抬踢飛匕首,又是一個轉身,抓住那女僕的肩膀,腳尖穩立,用力一提,狠狠地把她摔倒在地。
姚嬈一記巴掌呼了過去,她實在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當她看到楚晨傑受傷的那刻,嚇得心跳都快停止了,那瞬間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抓住那個女人!
姚嬈這邊抓到刺客,慌亂的賓客也鬆了口氣,女人們見到楚晨傑受傷,尖叫連連,「哈桑王子,你怎麼樣了!啊啊啊……」
「啊」個屁呀!姚嬈火大地吼了過去:「統統給我閉嘴!」
凌厲的眼神、火爆的口氣,讓所有人都訕訕地住嘴,男人們有些幸災樂禍地杵在一旁看熱鬧。
姚嬈看到這群人,像是有股惡氣堵在她胸口,如果剛剛這些離得近的男人們能幫個忙、或者攔住女僕,楚晨傑就不會受傷!
真是虛偽!王室貴族、永遠走利益當頭,見不得別人好!
姚嬈冷冷地掃過這群人,用另一隻手指了指幾個還算正常的女人,「你、你、還有你……你們三個把哈桑王子送回房間,現在立即請醫生過來,如果哈桑再有什麼閃失,我不管你們是什麼身份,下場必定會很慘!」姚嬈的命令像一個女王般盛氣凌人,被點名的貴族少女面面相覷,不敢輕易下決定。
剛剛那一刀刺在了楚晨傑的腹部,刀插得並不是很深,宴會上稍稍懂點醫術的人已經為他作了簡單的包紮,可是血還在流。
那一大片殷紅的血跡在姚嬈的眼裡像是綻放的毒玫瑰。令她心煩意亂、怒火中燒,她吼了出來:「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
少女們抬起頭,見宴會的主人對她們點點頭,這才終於動起來,一起抬起楚晨傑向樓上走去;宴會的人為她們分開一條道,甚至有的人想跟上去,都被姚嬈一個凌厲的眼神制止住。
楚晨傑傷在腹部,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得像張白紙,他被人抬著離開時,看了一眼正望著他的姚嬈。
那雙無法騙人的眼眸,透露出滿心的焦慮和憂傷,楚晨傑睫毛一顫,慢慢垂下,像是累極便睡去,可是嘴角卻掛著散不去的淺笑。
***
直至楚晨傑消失在樓梯口,姚嬈才收回視線。
此時她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靜,她的手死死掐住身下女人的脖子,陰狠得不像平常那麼淡漠,「說!誰派你來的?」
「姚……姚小姐……」女人的衣衫凌亂不堪,脖子被姚嬈掐住,幾乎快不能呼吸。
姚嬈一聽這聲音覺得幾分耳熟,一把撤掉她的面紗,震驚地看著身下的女人,「居然是你……」她實在想不到,這個女僕居然是給她換衣服、化妝的害羞少女!
怎麼會是她?難道說走阿卜杜勒指使的?她的心思百轉千回,各種可能性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正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阿卜杜勒也來到她們身後,他看到地上的女僕時,似乎並不意外,他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謀殺王子可是死罪,你的膽子很大嘛!」
「呵,不必你提醒,我知道自己犯下的是死罪!」女僕不屑地冷哼。
姚嬈怒急反笑,手上微一用力,「別以為我不敢對女人下手,你若是坦白交代是誰指使的,我會保你一條活路!」
「咳咳!」女僕翻出白眼,快要窒息了,「姚小姐,我知道在阿卜杜勒眼裡,你很特別,但是……你不要被他蒙蔽了,他才是徹徹底底的小人!」
她在說什麼?姚嬈皺起眉頭,難道她和阿卜杜勒不是一夥的?
「阿卜杜勒想利用哈桑繼承親王爵位,好讓、好讓……艾布王子受到排擠……」
女僕的聲音減弱,姚嬈鬆了鬆手上的力氣,「你是……艾布的人?」
女僕垂死掙扎,不願再透露半分。
唯有阿卜杜勒歎氣一聲,竟似十分遺憾地幽幽道:「她是艾布的追隨者……」
「呸,你這個好詐的小人!艾布王子才是親王爵位的繼承人!你不會得逞的……」
姚嬈已經無力再聽她罵下去,一把抓住她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拽起來,甩手把她扔進旁邊守候待命的侍衛,揚聲命令道:「把艾布請來,對質!」
她的憤怒、她的失控都不再她意料之中;姚嬈在心底為自己找藉口,她是阿卜杜勒請來保護楚晨傑的女僕,可是卻沒有完成好保鏢的工作,失職讓她信譽盡毀,所以她必須找出幕後黑手。
侍衛們愣住,不知該如何是好,姚嬈見此,只好對阿卜杜勒說:「請您原諒我的失職與冒昧,我一定會把兇手抓住,所以請您下令吧!」
阿卜杜勒永遠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他像是早已預見到所有事情,總是胸有成竹地掌控全局;可是這一次,局勢和他想像的不大一樣,眼前的女人似乎……對楚晨傑的關心太過火了,這樣失控的場面,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阿卜杜勒揮了揮手,壓低聲音吩咐,「一切都聽姚小姐的吩咐,好好請艾布回來。」
「是。」侍衛們領命離開。
姚燒也不再遲疑,三步並作兩步向樓上奔去,跑了兩步似乎想起什麼,她回過頭,對著阿卜杜勒抱歉地說道:「今晚的事是我的失職,等明日我一定負荊請罪,至於她嘛……」姚嬈看了一眼被抓住的女僕。「請您留她一條性命。」
阿卜杜勒抬抬眉,算是回答,一眨眼,姚嬈就已經再次轉身,飛快地消失在樓梯盡頭。
宴會在姚嬈離去中落下尾聲,大廳裡滿地狼籍,高貴的女客們各個是花容失色,男士們有的幸災樂禍的、有的滿臉疑惑……最終,還是一個個搖頭歎氣地在這場不歡而散的宴會中散去。
阿卜杜勒送走最後一個賓客,臉色冷得嚇人,這場「刺殺」行動的意外,讓他發現他的佔有慾越發膨脹,而他想征服的那個女人,竟然喜歡上他親愛的侄子,這真是諷刺!
「主人……」一個低啞的聲音在阿卜杜勒的耳畔響起。
「說。」他的話永遠簡單明瞭。
「伊凡已經被押到王室監獄了,陛下知道了今晚的刺殺,已經決定親自過問這件事……」
「我知道了。」阿卜杜勒不耐煩地揮揮手。
那男人低垂著頭並不打算離去。
「還有事?」
「主人,您準備怎麼處理伊凡?」
偌大的城堡一樓大廳裡,只剩下阿卜杜勒和他身後的神秘男人,他們的聲音很低,沒人會看見阿卜杜勒臉上陰鷙的笑容。
「在陛下調查下,暫時保她安全,等艾布徹底被剷除後……」阿卜杜勒斜睨了一眼身旁的人,冷笑。「你知道怎麼做。」
「是。」那人並不驚訝阿卜杜勒的話,早在主人決定嫁禍給艾布的那刻起,他就明白,這個男人是冷血無情的;他不明白的是,怎麼會提前動手殺哈桑呢?他看得清清楚楚,伊凡刺向哈桑那一刀,明明就是為了要哈桑的命。
難道說……男人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主人是想一箭雙鵰!
有了這層認知,男人的額頭上不自覺地滑落一絲冷汗,他恭敬地彎下腰,慢慢後退著走出大廳,只留下阿卜杜勒一人在原地沉思著。
***
另一邊,姚嬈飛快地向楚晨傑的臥室奔去,她之前並不知道他的臥室在哪層樓、哪個房間,可是此時她無比清楚地知道該朝著哪個方向走。
地上的血漬鮮紅得像碾碎的玫瑰花瓣,每一滴血都那麼刺眼,就好似這根本就是由她的心頭血凝固而成的。
姚嬈眼光冷厲得嚇人,她緊繃著神經,沿著這條血路終於來到了它的盡頭。
從女僕學院畢業的時候,導師給姚嬈的評語中這樣寫,遇事冷靜沉著。
可是此時,姚嬈的心裡似乎爬滿了許多蝕骨的螞蟻,讓她呼吸紊亂,心亂如麻,就連腳下都是輕飄飄的;姚嬈有種虛脫的無力感,倚在楚晨傑的臥室門前,一想到剛才楚晨傑受傷的那一幕,那種窒息的感覺就會再次出現,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情緒,似乎連呼吸都是痛的,心臟彷彿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
現在僅隔著一扇門,只要推開它,就可以看到楚晨傑;可是這一刻,姚嬈忽然連推開門的勇氣都沒有了,她竟然害怕看到滿身是血的楚晨傑,她究竟是怎麼了?
這一天有太多的意外讓她無法消化。她需要時間釐清這些事,和這莫名其妙的心悸……姚嬈穩了穩呼吸,最終還是要面對裡面的人,她抬起手正欲敲門,手輕輕一碰到房門,它就自己打開了。
門是虛掩著的,姚嬈從門縫裡俏俏地探進去腦袋。
房間的牆壁四周打了一束黯淡的燈光,屋裡只有楚晨傑一個人躺在床上,就連照看他的女僕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姚嬈已經沒有那個心思去思考,為什麼這群人會把受傷的楚晨傑獨自一個人丟在屋裡。
姚嬈見房裡沒其他人,疾步來到床前,半跪下來,俯視著床上的男人。
楚晨傑的傷口已經處理好,面色卻依舊很蒼白,緊閉著雙眼,也許是傷口在痛,抑或是別的什麼原因,他睡得並不踏實,眉頭深蹙,呼吸也有些沉重。
雖然他看上去沒有其他大礙,但是姚嬈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摸上他的額頭,並沒有發燒,估計是醫生已經給他打了消炎針。
姚嬈知道腹部被刺即使傷口不深,但是在最初的八小時內都是很危險的,一旦傷口發炎,或者身體微微一動,都會牽扯到腹部的傷口;小時候她為了練格鬥,可沒少受傷。
「楚晨傑……」姚嬈輕柔的聲音近乎滴出水來,像是生伯打擾到楚晨傑休息似的,看到他那麼痛苦,她感到莫名的難過與自責。
床上的人沒有反應,她坐在地上,手臂搭在床沿上,喃喃地像是自言自語:「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她鼓足了莫大的勇氣,如果不是她的不小心,他也不會受到危險。
即使知道床上的男人聽不見,姚嬈還是說了下去,「以後,不管何時、何地,我一定不會讓你再受傷。」這一句承諾在姚嬈心中,比「天荒地老、海枯石爛」還重,她既然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她真的不想再看見這個痞子殿下受傷了,那滋味比她在格鬥中受到的傷還痛苦。
也許,只是為了責任……姚嬈靠在歪著頭靠在床邊上想,至少在她身為他的女僕期間,一定要傾盡所能,保他周全。
楚晨傑依然在昏睡中,可是似乎像是聽到了這一句比生命還重要的承諾,竟然連在睡夢中都牽起了淺淺的笑容。
***
翌日清晨,楚展傑被腹部的傷口痛醒,他微微一動,傷口撕裂的感覺就如萬箭穿心般蔓延開來。
「呼……」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痛楚,這一刀真是差點要了他的命,雖然他早知道來約旦肯定會吃點苦頭,但這比他想像的還糟糕;他十分清楚這是誰幹的,只是沒想到對方下手這麼早,還這麼狠。
楚晨傑躺在床上瞇著眼,沉思了半晌,腹部的傷口讓他暫時無法動彈,可是人有三急啊……唉!
他歎氣,決定還是叫人來幫忙,一歪頭就看見坐在地上、趴在床沿的女人。
她一頭亮麗的秀髮散落在四周,像極了一匹黑色的綢緞,她的臉埋在手臂間,晨光透過窗簾淡淡地浮在她的身上,這樣美麗的頭髮,讓楚晨傑一眼就看出了她是誰。
可是……這真的是那個冰山女僕?不知為何,一想到姚嬈守著自己一夜,受傷的陰霾竟然一掃而空,他忽然想起昨夜臨昏睡前,看到姚嬈的最後一眼,那般痛苦難過的眼神,仍然歷歷在目。
她在擔心我?楚晨傑不敢確定,這是不是阿卜杜勒的美人計,畢竟……她是他雇來的人。
他從來不對敵人的女人抱有期待,任何的溫柔都有可能是利器或是陷阱,稍不注意,就會發生像昨天晚上的事情;如果他沒記錯,昨晚暗殺他的人就是阿卜杜勒指派給姚嬈的女僕。
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交易?還是說……阿卜杜勒在給了他一刀後,又準備送給他一顆甜棗吃?楚晨傑的目光寒了寒,他可無福消受呢!
他正準備喊姚嬈,但看到她似乎醒了,他靈機一動,急忙閉上眼睛,他倒是想看看她到底玩什麼把戲!
姚嬈確實醒了,其實她一晚上都睡得很不踏實,她時不時醒來看看楚晨傑有沒有發燒,還要注意他的傷口,有沒有被他不老實地翻身撕裂開,這一夜讓她很疲憊。
她活動了下脖子,極自然地伸出手,落在楚晨傑的額頭上。
還好,最危險的時間過去了,他看起來恢復得不錯,臉色也不像昨晚那麼蒼白。
姚嬈鬆了口氣,低聲呢喃地自我安慰:「幸好沒有發燒。」然而疲憊的她完全沒了平時的銳利,她沒有注意到一道凌厲的目光正看著她。
忽然有人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提,姚嬈來不及驚呼,就被抓到床上;姚嬈下意識掙扎,雙手一甩,就壓在了楚晨傑的傷口上。
「噢!」Shit,真是痛不欲生啊!
楚晨傑牙咬切齒地在心裡咒罵,腹部上的傷口讓他渾身都縮在了一起。
「啊!對……對不起!」姚嬈這時才反應過來,剛才抓她手腕的人是楚晨傑,而她壓在他的傷口上,「我不是故意的,你的傷口有沒有裂開?我幫你叫醫生。」
楚晨傑痛得咬牙,可是看到姚嬈一副受驚的樣子,沒來由地又笑了,她真像個孩子,他從來沒見過她如此笨拙地道歉,手忙腳亂的,完全不像那個古板又冰山的女人。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真的被她迷惑了,這麼多面,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冰山還是天真?敵人還是……被利用?
姚嬈見楚晨傑不回答,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清澈眼眸裡閃過一波又一波的暗流,不確定地又問:「怎麼了?」不會是昨晚傷到腦袋了吧?不可能啊……
楚晨傑雖然不知道姚嬈心裡所想,但是看到她的眼神,也大概猜出來她的疑惑,他不動聲色地換上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愁眉苦臉地要無賴,「好痛喔……小姚姚……」
看到他這副欠扁的表情,姚嬈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這才是楚晨傑正常的樣子,剛才那麼一本正經她反而有些不習慣了;不過既然他有精神要無賴,就說明傷勢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她也恢復了平常冰山的面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痛就打針吃藥。」
姚嬈覺得這才是自己該有的態度,昨晚的她簡直是像是在夢中,那個溫柔得令她自己也要起雞皮疙瘩的女人,絕對不是她,也絕對不能讓楚晨傑知道!
「不要!我不要打針吃藥。」楚晨傑無賴起來真像個孩子,他得寸進尺地拉著姚嬈的衣角,哀求道:「小姚姚……吃藥很苦、打針很痛的。」
姚嬈癟了癟嘴,把本能要吐出的毒舌咽進肚子裡,像是看怪物地看著他,「你還是不是男人!」
「我是呀!」楚晨傑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話,艱難地撐起身子,無賴地朝她露出八顆牙齒,「不信?我脫給你看……」
姚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痞子居然真的在動手解自己的褲子,她慌了神,一手死死地抓住楚晨傑的手、一手擋住自己的眼睛,大喝:「住手!你這個流氓、死變態!」
楚晨傑終於老實地不說話了。
姚嬈遲疑地從指縫中偷偷看了一眼身下的人,這一瞅不要緊,她差點當場昏過去,這……這個動作……是不是太曖昧了?
此時的她,正坐在楚晨傑的大腿上,一隻手按在他冰涼的手指上,而手的位置就在他的髖骨上。
真是……好不瞹昧的景象,可是,楚晨傑怎麼沒反應?她又偷偷覷了一下他的表情,霎那間,她的臉都嚇白了,比楚晨傑的還要蒼白。
楚晨傑咬著牙,忍著腹部傳來的痛,額頭上已經滲出汗來,剛才一鬧,傷口已經裂開了。
姚嬈還想再說什麼,可是看他一副痛苦的樣子,再多的話都咽進肚子裡,只是像個小媳婦似的不滿地埋怨:「看吧,明知道自己受傷還亂動,痛死你活該!」
姚嬈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嘴裡說得蠻不在乎,可是已經跳下床,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找出繃帶和剪刀,又迅速地來到楚晨傑身邊為他換藥。
楚晨傑苦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難得地閉上嘴,也不再笑鬧,靜靜地看著姚嬈認真地為他換藥的神情。
這女人一旦認真起來,樣子特別帥氣;姚嬈本來就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人,冷艷的氣質讓男人有種莫名的征服慾望,可是楚晨傑沒有,至少在他還沒弄清楚姚嬈是敵是友的情況下,這個美麗的女人對他而言,依舊是只毒蠍子,蟄一下,可是會要命的。
一時間,房間裡的兩個人都沉默下來,彼此各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