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的夜晚似乎每天都不一樣。
在紙醉金迷的巷子裡,每個酒吧前都掛著耀眼的霓虹燈,這裡充滿了醉人的酒香,和腰肢搖曳的各色男女;酒吧確實是個尋找快樂的好地方,可是每天都來這裡尋歡作樂,也讓人更感空虛。
今夜,朦朧的月光被烏雲遮去,然而在酒吧深巷裡,卻宛若白天。
姚嬈悄無聲息地從巷子裡一處黑暗的角落裡走出來,她默默地看著前面頎長的身影走進一家叫作「緋紅」的酒吧裡,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是她回到台北的第七天,接哈桑王子回約旦的計劃,正緩慢地進行當中,換句話說,是毫無進展。
姚嬈找到哈桑王子的時候,是一個禮拜前的夜晚,那個男人正從酒吧裡摟著一個艷麗的女子走出來;於是她按照自己原定的計劃,暗中觀察著這位王子的喜好和作息,只是為了先瞭解他,然後再現身說出她的意圖。
可是她跟蹤哈桑王子整整七天,這個男人白天在家宅著、晚上就像夜貓子發春似的,出入不同的酒吧;連續一個禮拜,這位王子殿下足足換了七家酒吧,每天晚上的女伴都各不相同!
真是糜爛的貴族王子!
姚嬈決定不再繼續跟蹤下去,早點和王子殿下攤牌,她也好早日完成任務,做她的保全領事去。
姚嬈十分不爽地撇撇嘴,踩著黑色的馬了靴,挺起傲人的胸脯,也走進了那家叫「緋紅」的酒吧。
她這是第一次跟蹤王子進入酒吧,以往她都會在酒吧門口守著王子殿下,等待時機。
不過,姚嬈剛走進酒吧內,神情明顯一愣,這裡和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酒吧燈光幽暗,吧檯四周散著設計獨特的座位,角落暗處也有小圓桌,並沒有嘈雜和混亂的人群,也沒有萎靡淫亂的勁歌熱舞,這裡反而像是一個極高雅的地方,每個人可以根據自己不同的喜好選擇座位,傾聽舞台中央那位歌手的演唱。
當姚嬈的目光來到舞台中央的時候,她忽然愣住,或者說是嚇了一跳,那個坐在舞台高腳椅上、握著麥克風深情演唱的男人……居然是哈桑王子!
姚嬈雖然精通阿拉伯語,但是對阿拉伯當地歌曲並不是十分瞭解,她並不知道這首歌叫什麼名字,聽這首歌歌詞,大概意思是講一個年輕的小伙子,追求女孩子的淒美故事。
舞台上的王子殿下低垂著腦袋、雙目緊閉,握著麥克風,深情地唱著阿拉伯曲調的民歌。
姚嬈見他那副深情款款的樣子,眉眼之間沒有絲毫輕浮和戲謔,他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受外面的世界影響,嘴角依舊掛著淺淺的笑,紅唇一張一閉間,浪漫的曲調藉由曼妙的嗓音流淌而出。
彷彿整個世界都黯淡了下來,那唯一的燈光只籠罩在神秘的王子身上,雖然哈桑沒有阿卜杜勒那種高貴迷人的氣質,但是他舉手投足間都透出一股吸引人的英氣,他隨意的姿態顯現出一種自然的優雅。
哈桑的嗓音很獨特,性感且渾厚,他唱出了阿拉伯愛情民謠的淒美與低婉,每一個轉調都牽動人的心尖,彷彿把人帶進歌聲中,一起憂傷。
歌聲在哈桑最後一個音節中完美落幕,本來靜謐的酒吧裡忽然傳出鼓舞喝彩,姚嬈這才猛地回過神,她竟然深陷進王子美妙的歌聲中,無法自拔。
她站在吧檯邊向四週一看,酒吧裡不知何時多了許多女子,她們分散在酒吧的四處,目光都看向舞台上那個男人,女子們熱情而奔放,對著哈桑拋媚眼,甚至隔空拋吻,還有人叫喊著:「楚楚,再唱一首!」
台上的男人隨意地坐在高腳椅上,他笑著抬起頭,低垂的睫毛微顫,那雙湛藍的眼睛就如一汪湖水,清澈卻不見底,為他又增添了幾分神秘的光彩。
哈桑顯然與那個呼喚他的女子熟識,他笑著一揮手,對著麥克風說道:「四十八號桌每人一杯瑪格麗特,我請。」
輕浮!一聽到哈桑說出那句請客,姚嬈剛才對哈桑的好印象一掃而空,看著他與在場的女人們調笑,她心底只有這兩個字。
如果哈桑將來成為約旦親王還是這麼一副輕浮樣子,那約旦王室豈不是一片混亂?
姚嬈對自己僱主的請求有了那麼一秒鐘的疑惑,卻在下一秒否決了自己的想法;女僕的任務只是完成僱主的需求,不需要對僱主的要求產生質疑,她才不管眼前這個叫「哈桑」的王子是否是個花花公子,她只要完成任務就好。
這麼一想,姚嬈的視線再次追逐場中央的王子,誰知那個男人卻不知何時不見了!她慌亂地在酒吧裡四處掃視,不放過每一處有女人的地方。
「你在找我嗎?」一道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她身後驀然響起。
姚嬈目光一寒,不動聲色地轉過頭,對上那雙亮如星辰的眸子。
「小姐,你是第一次來這裡吧?」楚晨傑舉著一杯雞尾酒,優雅地走到姚嬈面前,把杯子遞給她,「請你喝一杯我自己調製的『魅惑佳人』。」
姚嬈面無表情地接過那杯漂亮的粉紅色雞尾酒,冷冷地說道:「謝謝。」
她著實對這個王子沒有什麼好印象,看他現在臉上這副不正經地表情,顯然是把自己當成下一個床伴目標了吧!
楚晨傑見眼前冰冷的美女接過自己的酒,又不動聲色地靠近了她一分,坐在她身旁的高腳椅上,傾過身,說道:「不知……」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敲打著吧檯,湛藍色的眼眸緊盯著她的臉,曖昧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垂,「不知,小姐你今晚是否有空呢?」
「有!」姚嬈毫不思索地回答,其實她冰冷的面容正慢慢瓦解,她看見哈桑正摟過來的手臂,忽然一個轉身,強扭住他的手臂,大叫:「哈桑王子,我是來接您回家的!」
楚晨傑被姚嬈突如其來的舉動怔住,週遭的女人們也尖叫起來,她們似乎很看不慣姚嬈對楚晨傑的暴力行為。
「快放開楚楚!」
楚楚個屁呀,我還楚楚可憐呢!姚嬈心中怒罵,一聽到這些女人叫他「楚楚」,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小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楚晨傑雖然被姚嬈抓著手臂扭在身後,但是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不愉快,笑容未變,聲音依舊性感,「我並不是哈什麼的王子呀!」
「哈桑王子,我知道我現在的行為多有得罪,雖然我是被派來護送您的女僕,但是希望您不要對我做出任何輕佻的行為。」
「女僕?哈哈哈……」周圍的女人們嬉笑起來,「楚楚,你是不是在哪裡惹了什麼難纏的女人,怎麼會突然跑出來個女僕叫你什麼王子?」
女人們笑著朝姚嬈努嘴,其中一個女子說道:「喂,我說這位小姐,我想你真的認錯人了,我認識楚楚差不多也快十年了,從來沒聽他說過他是什麼哈桑王子,你快放開他吧!」
「對呀,這位女僕小姐,我要是那個什麼哈桑王子的,早就高興得跳起來了,何必否認自己是王子呢!請你高抬貴手,先放開我好嗎?」
姚嬈並不為所動,冰冷的容顏淡漠地掃視著周圍的女人,包括手中求饒的男人;她相信阿卜杜勒給的資料並沒有錯,卻不知道為什麼楚晨傑不承認自己是哈桑?也許他有自己的盤算,而且這裡人多,也並不適合拆穿他的身份。
她只覺得現在自己的行為著實有些唐突,雖然長久以來受到嚴格的教育,但是她也承認自己確實沒有高超的謀略。
姚嬈面無表情地放開手,後退一步、鞠了一躬,抱歉地說道:「對王子殿下的行為,我再次表示道歉,出於本能和防衛,我並不是有意對王子殿下出手。」
楚晨傑淡淡地垂下長眼睫,鎮靜地揉著肩膀,他趁著姚嬈低頭的時間,向周圍人使了一個眼色,隨手拿過吧檯上為姚嬈調製的「魅惑佳人」一仰而盡。
「真是夠辣的。」楚晨傑嘴角的淺笑一絲嘲諷的意味,轉過頭對面前的女人抬手,「好了,女僕小姐,今晚到此為止,我真的不是你找的那個什麼王子,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火辣的女人並不適合自己,楚晨傑興致缺缺地起身離開,看來他今晚選錯了獵物。
「等等。」姚嬈急忙向前跟了上去。
誰知哈桑王子走的速度極快,一眨眼,他轉進後門的走廊深處,不見了。
姚嬈心中警鈴大作,她果然低估了那個男人,他居然在她的眼皮底下溜走!
她沿著哈桑消失的走廊走出了大門,來到了酒吧的後巷;震耳欲聾的喧囂安靜了下來,但這裡污濁的酒氣熏天,遠處隱約可見幾個晃動的身影。
姚嬈沉著氣,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著,她敢肯定哈桑沒有走遠,就在附近,也許正藏在哪個陰暗的角落裡,偷窺著她。
「哈桑王子,我知道您就在這裡,請您出來談一談好嗎?」
姚嬈左手邊是一個死巷,她只能向右叫喊著:「我不知道您為什麼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份,但是我想告訴您,我並沒有惡意,只是受人之托來請您……」她穿著馬了靴在靜謐的後巷裡踩出空洞的聲音,每走一步的聲音都迴盪在她耳邊。
忽然間,身後傳來一聲「吧嗒」,姚嬈驀然回首,只見後巷的一堆雜物旁站了個男人,那人點燃手中的打火機,一團耀眼的火光照亮他英俊的臉龐。
楚晨傑拿著打火機點燃一根煙,深吸了一口,吐出氤氳的煙圈,他靠著牆、放蕩不羈地睨著姚嬈,「真是個難纏的女人呢!我說過很多次了,小姐,我不是哈桑王子,你聽不懂國語嗎?」
「哈桑王子,我是阿卜杜勒先生派來接您回約旦繼承親王爵位的。」姚嬈好似沒有聽見他剛才的話,嚴肅地說道。
楚晨傑覺得他快被眼前的女人打敗了,「我叫楚晨傑,不是叫什麼哈桑!」
近乎氣急敗壞地,楚晨傑彈飛手中的煙頭,快步走到姚嬈的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湊近了她的臉,吐出一口煙圈,「小妞,你似乎是第一次來這裡吧?你大概不知道酒吧圈有個對女性不成文的忠告,就是別和一個叫『楚晨傑』的男人靠得太近,不然……」他另一隻手摟住姚嬈纖細的腰,兩具火熱的身體緊貼在一起,連呼吸都纏繞在周圍,「不然,吃虧的永遠是你。」
姚嬈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這次她沒有做出任何踰越的行為,只是冷靜地說道:「謝謝您的忠告,如果您不喜歡別人叫您哈桑王子,我可以叫您……楚晨傑?」
「呵呵……」楚晨傑笑著鬆開手,「隨便你怎麼叫,只要不要叫我什麼哈桑的。」
「哈、哦不,是楚晨傑王子,我希望您能和我回一趟約旦……」
「……你是台灣人嗎?」楚晨傑湛藍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
姚嬈沒有看見,誠實地點頭,「是,我是台灣人。」
「那為什麼我說話你好像都聽不懂?我說過不要叫我『哈桑』,更不要叫我什麼王子!」
「我沒有叫您哈桑,也沒有叫您王子,我是叫您楚晨傑王子……」
「我真是……被你打敗了!」
楚晨傑無力地垂下肩膀,這些年他混跡在各種女人身邊,還是頭一次被這種古板無趣的女人打敗,她真的會說國語嗎?怎麼這麼難溝通!
他無賴地靠著她的肩膀,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姚嬈身上。
姚嬈渾身一震,卻不敢貿然推開楚晨傑,只是身體僵硬,告誡自己的拳頭,他是王子殿下、是僱主的親侄子,冷靜,一定要冷靜!
可是陽剛的男性氣息從身邊的男人身上傳來,還帶著刺鼻的酒精味。
怪不得這傢伙不承認他是王子,原來是喝了酒,難道說……他喝多了?
「楚晨傑王子,我覺得我們現在並不是糾結稱呼的時候,阿里親王在上周前去世了,約旦王室對誰繼任親王爵位,並沒有給出官方的回答,所以阿卜杜勒先生想請您回去認祖歸宗,他很希望您繼任阿里親王的爵位……」
「嗯……」楚晨傑微微發出一聲不知道是思考或答應的微響。
姚嬈繼續勸說:「阿卜杜勒先生很擔心王子殿下的安全,所以讓我親自來接您回去,即使您不想繼任親王爵位,也請您回約旦看阿里親王最後一面也好……」
「……」這一次,楚晨傑沉默以應。
姚嬈再接再厲,口若懸河,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口才如此了得,「王子殿下,我知道您不想承認自己是約旦王室的原因,也許您還記恨阿里親王,可是俗話說『死者為大』,無論當初他做錯過什麼,他畢竟還是您的父親,聽阿卜杜勒先生說,阿里親王曾私下為你們母子做過不少事情,他也許並不強求您的原諒,但血濃於水的事實……」
「呼……」
這一次,姚嬈聽清楚了,靠在她身邊的某人正傳來輕淺的呼聲!姚嬈那瞬間只覺有如雷劈,手腳僵硬、血液倒流,恨不得抓住這個臭痞子的肩膀,搖醒他大罵。
你喝多了躺在我肩膀上也就罷了,我這輩子頭一次說這麼多話,你居然敢給老娘睡著!而且還是枕著我的肩膀、流著口水睡覺!
腹誹完畢,姚嬈再一次忍住暴躁的心情,再一次告誡自己,我是女僕菁英的一員,不可以做出毆打僱主侄子的事情,事已至此,還是找個地方休息吧!等王子殿下醒來,明天繼續再勸好了!
她仰起冰山臉,無語地歎了口氣,看來接王子殿下回約旦,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呀!
***
清晨,床上的楚晨傑翻了個身,臉朝向了窗子,被突如其來的陽光打擾,閉闔著的眼臉因而慢慢睜開,一縷刺眼的光線讓他瞇起那雙湛藍色的眸子;剛睜開眼,映入眼簾的陌生女人嚇得他從床上坐了起來。
楚晨傑稍稍一回想,就想起了昨天晚上把他糾纏到睡著的女僕小姐,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依然穿著昨天的衣服,心中鬆了口氣,還好昨晚他沒有做出什麼錯事。
此間,楚晨傑心裡盤算了一番,而姚嬈則一動不動地拿著一迭衣服,靜默地站在他身邊,「傑王子,這是我為您買的新衣服,請您換上;昨夜見您睡著,所以未經您允許,我私自帶您回了飯店,還望您見諒。」
「沒關係,我應該謝謝你才是。」楚晨傑無所謂地擺擺手,「那我現在換衣服……」
他朝姚嬈眨眨眼,雖然話沒點明,但很明顯是他要換衣服了,請她迴避一下。
姚嬈也朝他眨眨眼,把衣服遞到他手中,本份地站到牆邊,兩眼漠然地向前看,「請您自便,如有需要,我可以幫您!」
楚晨傑兩眼一翻,只能將計就計,他本想趁著姚嬈出去的空檔,找個機會溜走的,結果這個女人真的是……太不開竅了!
「哎,昨晚我怎麼會突然睡著了呢?」楚晨傑解開上衣的扣子,漫不經心地呢喃:「我昨天晚上明明約了璐璐的,可是卻失約了,她一定會傷心的。」
他偷偷看了眼旁邊的女人,見她充耳未聞般紋絲不動,湛藍色的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三轉,像話家常一樣問道:「對了,我忘記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啊!」姚嬈一時間忘記楚晨傑的動作,微一偏頭,便看見他正在脫褲子,急忙摀住眼睛,結結巴巴地回答:「我、我叫……姚嬈……」
「哦,姚嬈啊,真是好名字!」
姚嬈捂著眼睛說道:「傑王子,昨天晚上我說的話也許你沒有聽見,其實我是您的叔叔阿卜杜勒,派來接您回約旦的,這期間,您所有的安全都由我負責,就算您執意不回約旦,在台灣也隨時會遇到危險……」
窸窸窣窣的脫衣聲不知何時消失了,姚嬈忽然覺得不對勁,手指分開一個縫隙,大眼睛從中看去,哪裡還有什麼人影?那個臭痞子又溜了!
姚嬈憤恨地捏緊自己的拳頭,楚晨傑,算你有本事,居然能從我的眼前連續消失兩次!下一次找到你,用綁的我也要把你綁上飛機!
「哈啾!」從窗戶逃跑的楚晨傑,正在不知名的角落裡,對著手裡的電話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他抽了抽鼻子,用阿拉伯語近乎無奈地說著:「昨天晚上肯定受涼感冒了,沒想到阿卜杜勒叔叔派來的女僕小姐還真是不簡單呢!」
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淺笑,「看來叔叔大人很看重你呀,居然雇了全台灣最優秀的女僕菁英去接你回來。」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早點通知我?也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你應付女人不是向來最得心應手了嗎?我以為你會喜歡叔叔派去的女僕小姐呢!」
「我見鬼了才會喜歡那種男人婆!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冰山臉,老古板得要命,我真懷疑她是不是比我大二十幾歲的阿姨!」
「嘿!親愛的弟弟,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為了一個女人發這麼大的脾氣。」對方傳來愉悅的笑聲。
楚晨傑咬牙切齒地低吼:「艾布、阿里、哈米德、加德納!」
「傑!不要叫我那個又長又臭的名字,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我們非得在自己的名字後面,加上一大堆父親和祖父的名字不可!」
「艾布,現在不是埋怨名字的時候,我們親愛的叔叔可不允許我們這麼逍遙地煲電話粥。」
艾布、阿里、哈米德、加德納,就是那個被阿卜杜勒看不起的阿里親王的兒子,他此時正和自己父親的私生子楚晨傑,在電話裡聊著天。
即使是聰明的阿卜杜勒也想不到,他的兩個親愛的侄子早就結成同盟了。
「好吧!」艾布在電話那頭歎了口氣,「看來我們親愛的叔叔,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你回到約旦,繼承父親的爵位了,我看你就順水推舟,從了他的好意吧!」
「呸!」楚晨傑對著電話啐了一口,「艾布,你別以為你那點心思能瞞得了我,你不就是不想繼承阿里那老頭的爵位,才故意在阿卜杜勒面前裝成一隻小羊嘛!」
「呵呵呵……」艾布淡笑不語,很顯然是被說中,默認了。
「阿卜杜勒那點把戲我們都看得很明白,他的身份不足以繼承爵位,就想利用我達成他的權力慾望;如果我是那種任人擺佈的人,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嗯,說的也是!這些年倒是苦了你,為了蒙蔽家族的視線,居然能做到常年流連在各個美女的花叢中!不過,親愛的弟弟,我一直很好奇,這些年你有沒有假戲真做過?」
「你說呢?」楚晨傑冷著臉反問,「這種廢話還是不要提了,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那隻老狐狸已經向我們伸出魔爪了,再不反擊,我怕他會更猖狂。」
「下一步嘛……」艾布頓了頓,忽然問道:「親愛的弟弟,你想不想來約旦旅遊呢?」
「我可以說『不』嗎?」楚晨傑似乎料到對方會這麼問,回答得很快,「沒想到我最終還是踏上了去約旦的旅程。」
「這可是公費旅遊呢!我在約旦等你來,祝你好運,親愛的弟弟。」
像是害怕楚晨傑會反悔一樣,艾布掛電話的速度很快;楚晨傑一臉無奈地對著電話搖頭,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狡猾得很,親王位置如果他不接任,恐怕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
這些年來,他們一直都有暗中聯繫,不僅瞞著阿里那個老頭,同時也瞞過了家族的一些眼線,比如阿卜杜勒那隻老狐狸……
雖然是同父異母,兩個人也從來沒見過面,但是電話裡,他們一直視對方如親兄弟。
上一輩的恩怨對於下一代的年輕人來說,真的算不上什麼,更何況阿里那個老頭,對他母親做出的補償已經夠多了,他並不欠他們什麼,除了一個完整的家庭。
約旦的阿里親王死的時候,艾布就已經來過電話了,可是楚晨傑並沒有一絲悲傷,因為在他心中,他的父親早就在二十多年前死了,艾布說的那個人,對他來說,不過是一位外國貴族而已。
他並不欠任何人,甚至為了不和約旦王室的人產生糾葛,這些年來,他對外的行徑一直表現出吊兒郎當的樣子,他不能顯露出一點點精明,否則……說不定哪天他就會死於非命呢!
艾布最後對他說的那段話意思很明顯,順水推舟,他就去約旦一趟;這一次,艾布可能真的要反擊了,雖然艾布表面也是不務正業,但是他知道,貴族薰陶下的王子,才是真正的繼承人。
去約旦也好,就當旅遊了;不過,他該怎麼讓那個冰山女僕,信服他突然的心意轉變呢?
哎……阿卜杜勒叔叔找的女僕真是讓人頭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