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機場裡,龍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墨鏡,一邊踮腳伸頸地張望著等候區的人。
驀地,一個寫著她中文名字的白板閃入眼中,龍湖揚起一抹大大的笑容,瞧那抓著板子的人,雙手大張地跑去。
“繪裡香親愛的!”標准的日文從塗上淺橙色唇膏的唇中逸出,龍湖誇張的肢體動作引來四周人的側目。
“小湖甜心!”另一邊,一個甜美可愛的日系氣質美女說著准標的中文,做出同樣誇張的動作,將手中的白板一扔,朝向自己飛奔過來的龍湖飛撲過去。
眾人不禁瞪大雙眼,看著一對外貌不相伯仲的美女,即將來一場久別重逢、歡欣擁抱的情節時,氣質美女卻被一雙手臂狠狠地抱了過去。
“噢!”見好友被男人抱進懷中,對方臉上的凶狠讓龍湖吐了吐舌尖,馬上收斂自己的舉動,乖乖地折回原地,拉了行李箱走過來,“呃,澤田君,很久不見了,近來可好?”龍湖巴結的甜美笑容大方放送。
豈料,她的笑容沒有得到任何歡迎,相反還引來更凶狠的瞪視,“我還嫌不夠久呢,龍湖小姐!”澤田村一點都不客氣地說。
“村,你這樣很沒有禮貌!”龍湖的好友,也就是正被澤田村牢牢抱在懷裡的氣質美女,渡邊繪裡香一掌拍向未婚夫的胸口,對他的態度十分的不滿,“快放開我,你要抱到什麼時候?”
澤田村只好十分不情願地放開她,下一刻,瞪大眼地看著他的未婚妻,當著他的面投入另一個女人的懷裡。
“小湖甜心,我很想妳,妳有沒有想繪裡香?”大和美女一撒起嬌來,就連身為同性的龍湖也忍不住耳朵酥麻起來。
只不過,小命要緊。
澤田村的醋勁大得連同性也會顧忌三分,所以即使龍湖也想抱抱可愛的好友,但也只能咬牙忍了下來。
“繪裡香,呃,我早上一點東西都沒有吃,飛機上的食物又很難吃,所以我現在餓極了,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好不好?”龍湖硬生生將話題轉移,免得她被妒火十足的目光瞪穿。
“好,小湖,我們馬上回我家,我煮點好吃的給妳吃。”果然,渡邊繪裡香馬上就拉起龍湖的手,越過未婚夫往機場外走去;走到一半,才發現未婚夫沒跟在她身邊,“村!”她喚著因為妒火中燒而停在原地的男人。
龍湖看著那男人的臉色從黑掉到稍稍轉霽,而後又因為好友的下一句話,而徹底陰霾。
“你趕快去將車子開來門口,我們在門口等你,小湖餓了,不能走太遠。”
有那麼一瞬間,龍湖也替這男人感到可憐,不過,誰教他對她的態度老是這麼差,所以,她當然是冷眼旁觀,一點也不會幫他。
當那個滿臉陰沉到可以嚇哭小孩的男人走開,渡邊繪裡香再用力地抱了抱龍湖,“小湖,謝謝妳特意來當我的伴娘!”再過兩個星期,她便要跟澤田村結婚,成為澤田太太了。
見那個醋夫不在,龍湖也把握機會地回抱好友,“傻瓜,如果妳結婚敢不叫我來,我一定再也不理妳了!而且,我很久沒有來日本了,這一次也趁著放暑假,打算好好玩一段時間再回去,這段日子是我要麻煩妳才對。”
“才不麻煩!如果當初不是妳的話,我怎麼可能可以安然度過只身一人在異鄉的日子?”憶起那些情景,渡邊繪裡香感激地抱緊龍湖。
“好了、好了,我們在這邊麻煩來、感激去的,一定沒完沒了;待會澤田君回來看到我們抱在一起,一定又要吃醋了!”拍拍好友的小腦袋,放開她,龍湖笑言:“明明就那麼多的男人追求妳,真不知道妳為什麼要挑一個這麼愛吃醋又任性的男人?”
聞言,渡邊繪裡香輕笑出聲,“村他很愛我,而且疼我、寵我,他對其他女人不屑一顧的態度,是為了讓我安心,不用擔心他會愛上其他的女人。”
“果然愛情是盲目的,明明是缺點,硬是被妳說成優點!”龍湖搖搖頭,一副“妳沒救了”的表情。
“本來就是這樣!”渡邊繪裡香不依地跺腳,“啊,對了,妳這一次來,為什麼韓大哥沒有跟著妳一起來?”
“繪裡香小姐,我已經是一個二十五歲的成熟女性了,出國度個假也需要人陪嗎?”龍湖半瞇起眼,威脅地看著她。
“我只是好奇,因為他總是陪在妳身旁,這一次卻沒看到。”
“他也很忙的好不好!”堂堂影衛的頭頭,韓洛霆怎麼可能會有空隨著她到處亂跑?
“是這樣嗎?我還以為你們吵架了。”
“我跟他怎麼可能會吵架?”龍湖點點好友的額際,“而且,我跟妳說過很多遍了,我跟洛霆不是那種關系,他就像我第五個哥哥一樣。”
“那是妳自己這樣想而已。”渡邊繪裡香嘴裡咕噥,沒有直接告訴這個遲鈍的好友,眼角的余光看到未婚夫開著車子來到她們身旁,陰沉著一張臉下車,將龍湖的行李箱扔進後車廂。
幸好行李箱裡頭沒有什麼易碎的物品,龍湖頗為無奈地為她無辜的行李箱哀悼,隱約能猜到其實澤田村想扔的,應該是她才對。
“村,小湖這段時間會住在我們家哦!”繪裡香顯然還沒看見男人臉上的不善臉色,還興高采烈地火上加油。
“什、麼?”果然,澤田村半瞇起眼,如蛇一般的眼瞅向龍湖,“妳要住進我們家,一對新、婚、夫、婦的家?”他咬牙切齒地加重某幾個字的語氣。
龍湖敢打包票,如果她真的說“對”的話,澤田村一定會二話不說的將她打包回台灣,再也不讓她到日本來。
“咳,其實我這一次並不打算住你們家。”其他女人在澤田村的眼裡,果然都不是什麼東西,“麻煩澤田君你在附近替我找一間臨時租賃屋,小小的一間就可以了,我不喜歡住在飯店裡。”
“沒關系,我馬上派人去找。”
看他那迫不及待的樣子,讓龍湖不禁猜想她是不是真的那麼討人厭。
“可是,沒住在一起,我們晚上就不能像以前那樣,一起開睡衣派對、一起躺在床上聊天了。”龍湖這個決定讓渡邊繪裡香很可惜地說道。
“喔,繪裡香親愛的,妳真的想我被妳那個醋夫殺掉嗎?”龍湖一手撐在發疼的額際,連看向澤田村的勇氣也沒有了。
澤田村一把捉過那個快將他活生生氣死的小女人,離開龍湖數步的距離,“我發誓,如果妳敢再跟其他人開睡衣派對的話,我就馬上將妳所有的睡衣統統撕掉,讓妳只能裸著身子睡覺,而且還會讓妳三天下不了床!聽清楚了嗎?”
他的威脅,教渡邊繪裡香瞬間羞紅了一張俏臉,以及倒抽口氣,“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妳可以試試看,我還滿期待的。”心愛的女人裸著身子躺在兩人的床上,他能忍得住就不是男人。
“你、你、你……”可憐她只能像跳針的唱片一樣重復說著“你”。
“清楚了嗎?”
“清、清楚了。”咬咬唇,她被他看得羞窘極了,他的目光,像是她現在已經一絲不掛了一樣。
“乖。”滿意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個輕吻,澤田村這才摟著她回到車上。
龍湖自己自動自覺地爬上車,因為她知道澤田村一定不會招呼她,而好友嘛……一副春意盎然的樣子,剛剛澤田君一定說些什麼話“刺激”到她了。
一路上,車內都保持最高質量,靜悄悄的;直至澤田村的下屬來電說,已經找到她的新住處了。
“屋子是兩房一廳一衛,附設簡單的廚房,裡頭的裝潢、家具等各項設備,以及四周的保全都沒有問題,妳可以放心。”澤田村淡淡地說,但龍湖聰明地知道,那句“放心”,是跟繪裡香說的,而不是她。
但她一點都不介意,只要澤田村真的好好對待她的好友,就算他看她的眼神跟看一只蟑螂沒差別,她也不會當一回事的。
只是,有沒有必要連一頓飯也不賞給她,就帶著繪裡香走掉啊……可惡的澤田君!
嘖嘖嘖,躺在地上的那個人,不但臉上精彩萬分,應該連身上也是。
只因繪裡香在她冰箱裡塞的食物都被她吃光了,餓得快要昏過去的龍湖,只好抓過外套和小錢包,外出覓食;填飽了肚子,懶性發作的她不打算自己扛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家,打算留待明天繪裡香到她住處的時候,再要她叫人送過來。
當龍湖兩手空空地走在回家路上時,卻發現原本該是空無一物的角落暗處,躺著一個男人,而且還被打得很慘、五官難以辨識他原來的模樣;最重要的是,他就像死人一樣躺在路上,動也不動。
好奇心使然,她上前踢了他好幾腳,用的是如果沒有死掉或昏過去的話,應該會跳起來“問候”她全家的那一種力道;不過男人繼續吭也不吭地躺著,由此可以證實,他昏得很徹底。
龍湖一個單身女子獨自身在異國,身邊除了好友渡邊繪裡香,以及那個就算她死在他面前、眉頭也不會挑一下的澤田村之外,沒有半個認識的人;這樣的她,在路邊救一個陌生人,而且還是一個男人,絕對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不過,好歹她也是扎扎實實念了四年醫學理論、現在還在實習的見習醫生,醫者仁心,要她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男人繼續躺在這裡,她有點於心不忍,所以只好動手扛起男人,往她目前的住處走去。
可是,這個看似高高瘦瘦的男人,居然重得她只走了兩步,便忍不住隨手將他扔回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她扔得大方、扔得順手、扔得心安理得,像是覺得他的傷夠嚴重了,她這一下最多讓他受點內傷,不會要了他的命。
正當她苦思著該怎樣將這個男人搬回家時,住在隔壁的年輕夫婦剛好經過。
他們的出現,對她而言簡直就是一道曙光!扯開一抹無奈的笑,她隨口編過理由,說她的男朋友喝醉了,惹上一群混混,所以被打成豬頭,而且因為喝了許多的酒,所以昏睡不醒。
可能她看起來誠懇單純,而這男人渾身酒味,像是剛剛從酒池裡撈出來似的,所以對方二話不說地信了她,而且還很好心地替她將男人搬回她家。
男人很髒,滿身都是沙塵、泥巴,所以龍湖沒有將他移上柔軟的沙發或是舒服的大床,而是任他躺在冷硬的地板上。
拿了點溫水以及急救用品,她先是替他拭淨臉上的骯髒,在青青紫紫的瘀傷上上藥;好不容易將他臉上的傷上好藥,她偏過頭,打量著他覆著衣物的身軀。
思量半晌後,龍湖拿過鋒利的大剪刀,從他上身那件應該價值不菲的襯衫開始剪,一路剪到他下身的牛仔長褲,只讓他穿著一條薄薄的內褲。
完成這個浩大的工程後,她定睛看著眼前半裸的男人,難怪她會扛不動他。
雖然看起來身無幾兩肉似的,但原來這個男人還是有著肌肉的,他的肌肉一點都不誇張,反而線條美得讓看盡無數男人身體的她,也不禁驚歎那身堪稱教女人尖叫、男人自卑的完美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