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們了!」莫蝶將兩個薪資袋分別遞給了端坐在她對面、一派優雅的曲琤和雙眼迸射興奮光彩的俞縈縈,並對著後者叮嚀:「喂!省著點花,否則還沒到月底你就得喝西北風了!」
雖然她也是「家」的股東,可不到發薪日她是不會出現在店裡的。
為什麼她是股東卻擁有特權可以不用待在店裡?
根據莫蝶的說法,原因是——
她的長相太冷艷,說話一板一眼、不夠圓融,是朋友口中的冰山美人,嚴重缺乏親和力的她並不適合從事服務業;因此,身為銀行顧問的她只能退居幕後負責下訂單、結算利潤以及薪資支出等工作。
「哇!領薪水了……真好!」
接過薪資袋的俞縈縈,對好友的叮嚀充耳不聞,此時此刻的她,腦海裡全是香奈兒、GUCCI、DIOR、卡地亞……
「縈縈!」天啊!她該不會又……曲琤輕拍俞縈縈的小臉蛋,「縈縈!小蝶說的話你聽見了沒?」
瞧她這副失神傻笑的模樣,一雙水眸滿是興奮和期待,不用說,這女人血液裡的敗家因子又開始活躍了,一心只想去Shopping啦!
唉!
「哎呀,別拍人家的臉啦!」反手拍掉她的手,俞縈縈不甚愉悅地翻翻白眼,小嘴跟著一噘,冷聲抗議著:「我說兩位大姐呀!你們別老是把我當成三歲小孩看待,念東念西的好不好?」
啐!活像她老媽一樣,煩死了啦!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她花的可是靠雙手賺來的血汗錢,既不偷也不搶,買買衣服和包包以及化妝品來慰勞慰勞辛苦的自己有錯嗎?
嗄?這敗家女喚她們什麼來著?
大姐?
可惡!身為女人的她,難道不知道女人最忌諱年齡被拿來大作文章嗎?
也不想想她們三個可是同年齡耶!真要計較的話,她也只大縈縈兩三天,況且琤琤還小贏她一天呢!
不甘讓俞縈縈「尊稱」了聲大姐的莫蝶,神情雖是一派地冷然、優雅,可內心早已怒火翻騰,恨不得燒死那口無遮攔的女人。
美眸一橫,莫蝶涼涼地指出:「問題是,三歲小孩根本不懂得如何花錢,更不可能左手進、右手出,花錢如流水地敗家呀!」
「就是說啊!你老是這樣狂買猛刷、不顧一切地敗家,遭殃的可是我和小蝶耶!」曲琤頻頻點頭附和。
讓人惡意地尊稱了聲大姐,她並不以為意,只是心疼自己那一分一毫掙來,卻不得不轉手借人的血汗錢呀!
「喂喂喂!人家只是向你們周轉而已,可沒賴過帳喔!」她深信有借有還,再借不難,所以信用一向良好。
「是是是!每個月熱呼呼到手的Money總是入不敷出,人家領薪水是用來過日子的,而你卻是拿來還債。」
還、還債!
霎時,俞縈縈的麗容一陣紅、一陣青,接著水眸閃過一絲惶恐……只因,曲琤的話提醒了她一個不爭的事實。
微抖著雙手,俞縈縈慌亂而急切地抽出薪資袋裡的明細單,水眸一垂——
哇!果然……
瞬間,青紅交替的臉色轉為慘白,俞縈縈放聲哀號著:「怎麼會這樣啦……怎麼會……」垮著小臉,她激動地問向莫蝶:「我的薪水為什麼只有這麼一丁點?」
天知道,不到一萬五千元的薪水,連外籍勞工的基本薪資都比她多,嗚……教她怎麼過生活嘛!
「問你自己啊!」
「我、我……」
哦!只有一萬多塊,那她的LV秋冬新款包包怎麼辦哪?不!為了包包,她只能在逆境裡求生存、化悲憤為力量了。
收起憂容,俞縈縈迅速換上惹人憐愛的神情。「琤琤,我們是好朋友對不對?」
「是呀。」
「那麼朋友有通財之義這句話聽過吧?」她笑著說:「人家前幾天看上一個LV的新款包包很漂……」
「我沒聽到。」曲琤掩上雙耳,擺明不借。
「哇!你怎麼這樣啦!」前一分鍾還說是好朋友,下一分鍾就不管她的死活了,真過分!小臉一皺,扭頭望向她僅存的希望,巴結著:「小蝶,你的心地最好了,所以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對……」她刻意放軟聲調、拉長尾音,只見俞縈縈如她預期中的一樣笑得合不攏嘴,接著拿起瓷杯、啜了口花茶,壞壞地道:「對不起喔!自今日起,本小姐的錢只救急救難,不供你敗家!」
「啊!」
霎時,被擺了一道的俞縈縈總算明白何謂求助無門了……可是,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讓那個名牌包包落入他人之手啊!
深吸了口氣,怎麼也敵不過體內的敗家因子,俞縈縈不顧一切地拋開自尊、放下身段,傾身抓著莫蝶的肩搖晃哀求:「別這樣嘛!小蝶,你借人家錢啦好不好?好不好嘛……」
「啊!」莫蝶一驚,先是穩住了杯子不讓花茶濺出,然後氣急敗壞地拍打那雙搖晃著她的手,厲聲斥喝:「放手啦!」
搖著頭,俞縈縈拒絕放手。
「你知道嗎?那個包包不但車工精致、質感頂級,款式更是獨一無二的耶,人家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不買會死掉啦!」
「老套!」掏掏耳朵,曲琤語帶嘲諷地問:「可以換句新台詞來聽聽嗎?」
每次都拿死來騙取她和小蝶的同情,可縈縈還不是好好地活著?
「琤琤!」
終於,怒氣攻心的俞縈縈松開小手,轉而抓著曲琤的肩。
「你太沒人性了!你心碎回國時,是我和小蝶不眠不休、輪番上陣地陪你度過那段慘痛的日子,可你是怎麼回報我的?公然扯我後腿呀!」
哼!不幫她就算了,還惡意慫恿小蝶跟著她沒人性,真過分!
聞言,曲琤黯然垂眸。
剛自魔掌中逃脫的莫蝶驚魂未定,連忙出聲制止:「縈縈,別說了!」
「為什麼不能說?」氣憤的她轉頭瞪向莫蝶,在看見她暗示的眼神時,赫然發現自己已傷了曲琤,急忙說道:「呃……琤琤,我、我不是有心的,我……」頓生悔意的她,急得語不成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琤琤,縈縈一向心直口快,沒別的意思,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嗯?」
冷不防地,曲琤抬眸,笑顏如花。
「嘿嘿!我沒事啦。」
其實,說沒事是騙人的,笑容也是硬擠出來的,因為她不想讓「他」左右了自己的情緒,打亂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寧靜生活。
「琤琤?」俞縈縈先是一愣,而後窩進她懷裡抗議:「哇!你好討厭,害人家急得都快哭了啦,討厭鬼、討厭鬼!」
「是啊。」莫蝶不禁搖頭輕笑,「連一向聰明伶俐的我也讓你給騙了,你的演技太好了!」
「請別拐著彎罵人豬頭好不好?」瞪了自認聰明的莫蝶一眼,俞縈縈坐直了身子,整整衣服。「說真的,琤琤,本來我還以為房崎離的出現會打亂你的生活步調,影響你的一切,想不到你竟如此的冷靜,心情好得令人吃驚耶!」
霎時,莫蝶一驚,曲琤臉色一沉。
「縈縈,你說誰出現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名字應該是屬於琤琤那花心的前未婚夫。
「房崎離呀,琤琤的前未婚夫。」
真的是他!
震驚不已的莫蝶轉而問向曲琤:「他想挽回你嗎?」
「是啊、是啊!」俞縈縈很雞婆的代替曲琤回答:「而且他對琤琤好溫柔、好體貼喔!深情款款的模樣完全不像琤琤所說的花心風流。」
「真的?」
莫蝶狐疑的眼眸鎖住了神色復雜的曲琤。
嗯……如果縈縈所言不差,那麼有心挽回琤琤的房崎離肯定會找她和縈縈幫忙。
曲琤點頭,不語。
「那……你有何打算?」
她聳聳肩,仍是不語。
「喂!別老是默不吭聲的好不好?」俞縈縈不滿地斥責著:「記得嗎?當初你訂婚時也是默不吭聲的,連訂婚宴都沒邀我和小蝶參加呢!」
「對呀!可見咱們兩個在她心中一點分量也沒有,唉……」
「誰說我沒邀請你們的?」歛去復雜神情,好不委屈的曲琤忿然開口,厲聲駁斥:「當初你們一個出國、一個進修,連個聯絡電話也沒留下,教我怎麼聯絡存心搞失蹤的你們?」
不過,找不到人也是好的,畢竟她訂婚不到一個月,戀情也不滿三個月就泡湯了,她們來了也是白來。
呃……好像真的是這樣喔。
一時之間,俞縈縈和莫蝶語結,神情好不心虛;而曲琤則是僵著一張麗顏,等著她們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覆。
當當!
忽地,一陣美妙輕柔的和弦鈴聲響起,劃破寂靜。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暗自松了口氣的莫蝶迅速按下通話鍵,「喂!是你?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號碼?嗯……你是真心誠意的嗎?好吧!待會兒見。」
「追求者嗎?」俞縈縈好奇地追問。
沒錯,是個追求者。
不過……不是追她的啦!
不著痕跡地瞄了曲琤一眼,她語帶神秘地道:「不!是個『有心人』。我先走啦,Bye!」
揮揮手,她優雅地起身離去,留下滿腹疑問的兩人。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曲琤和俞縈縈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眼,神情很是納悶。
試問追求者和有心人,兩者之間有何不同啊?
下了班,洗去一身油膩和疲累的曲琤,神清氣爽地圍著一條大浴巾走出浴室,赫然撞見一抹頎長身影。
來者朝她咧嘴一笑。
「嗨!」
霎時,太過震驚的她,腦袋像是遭受到劇烈的轟炸,腦海中一片空白,就連身子也僵直了,呼吸困難。
幾秒鍾之後,曲琤猛然驚醒,腦袋恢復正常運轉,幾近赤裸的窘狀令她放聲尖叫:「啊——」
是、是房崎離!
想躲又躲不了的她雙手緊抓著浴巾,胡亂的想遮掩外洩的春光。
「你是怎麼進來的?」雖是疑問,可她的口氣滿是指控,指控他的不請自來、登堂入室。
乍見美人出浴,房崎離的黑眸迸出奇異神采。
嘖嘖嘖!想不到,想不到她的皮膚還是一樣地滑嫩白皙,曲線比半年前更加凹凸有致,渾身散發出沐浴後的誘人馨香……
濃眉微挑,目露激賞的他情不自禁地吹了聲口哨,十足十地痞子樣,無賴地回應著:「當然是從大門進來的嘍!」
他又不會飛天遁地,這還用問嗎?
「你!」
她氣他的痞子樣和無賴,可讓她氣絕的還在後頭呢。
只見他接著說:「雖然我很喜歡你以性感的姿態迎接我的到來,但我畢竟是男人呀……」毫不掩飾的目光,在她白皙嫩滑的嬌軀上掃視了一回。「你也知道的,男人永遠無法拒絕,也絕對抵擋不了美人的誘惑,尤其是個幾近裸露的大美人哪!」
「夠了!」
她連退兩步,不想再聽他的渾話,好似這一切全是她造成的。
「不,不夠。這樣的距離絲毫不能滿足我想靠近你的渴望。」
說著,他朝她跨出一步,嚇得她花容失色。
「站、站住!你、你你你別再過來喔,不然……我我我會……」
可想而知,她沒有機會把話說完,只因站在她面前的是他——一個霸道、狂妄、囂張至極的男人。
只見他大手一張,輕輕地將她扯進懷中緊摟不放,幾近赤裸的她貼覆著他壯碩的身子,熟悉的氣息教她止不住地發著抖,呼吸紊亂而急促。
「放開我!放開……」小手一陣推拒,卻怎麼也推不開一身危險氣息的他,曲琤驚慌抬眸。「放開我!房崎……」
冷不防地,房崎離熱情而狂肆的欺上紅唇,悉數吞沒尚未吐出的咒罵聲。
熱情而放肆的索吻,吐露著他深深的思念,他瘋狂的愛帶著排山倒海之勢,狂烈而急切地將她滅頂……
或許是思念折磨他太久了吧,不甘滿足於現狀的大手滑上嬌軀,順著她誘人的曲線移至浴巾下的豐滿,恣意揉弄愛撫,欲挑起她的欲望。
瞬間,情欲的浪潮急湧而來,如火蛇般的激吻、放肆的愛撫,一點一滴地將她所剩無幾的理智慢慢地融化了……
「唔……」
不!
不該這樣的!不該這樣的……
她不能讓他再有辜負她的機會啊!
曲琤想要掙扎,柔若無骨的纖指在他結實的背上又打又捶,卻阻止不了他滿腔的熱情、沸騰的欲望。
「琤兒?」他滿是渴求的眸子有著不解。
房崎離著實不明白她何以前一刻還熱情如火,這會兒卻像個凶婆娘似地對他又捶又打?
「放開我!」她冷冷地命令著。
要他放開她?
房崎離眉頭一皺,「不,我捨不得。」很無賴地,他將頭枕在她的裸肩上,愛戀地磨蹭著。「是你誘惑我的,你要負責滅火。」
「我……誘惑你?」
他點點頭。
「我哪有誘惑你!」這是怒斥不是疑問。
忿然推開枕在肩上的頭,她的胸口因生氣而急遽起伏著。
「吶!這就是最好的證據。」指指她身上的浴巾,他撇唇道:「因為你『有心』圍著它出現在一個既正常又精力旺盛的男人面前,挑戰著他的忍耐功力。」
當然,要他這樣一個精力旺盛的男人,在自己深愛的女人只圍著一件浴巾時坐懷不亂,可能嗎?
「請你搞清楚,這裡是我家耶!」水眸瞪得大大的,她氣急敗壞的吼著:「是你厚著臉皮闖進來,我可以報警捉你的!」
可惡的色魔!私闖民宅、占盡她的便宜不說,還敢大言不慚地反過來數落她誘惑他,真是不想活了!
報警!那怎麼成?
「琤兒,我只是想你想得緊才會忘了按門鈴呀,原諒我吧!」他一臉無辜地為自己脫罪。
「你……」
忘了按門鈴?這是哪一國的藉口啊?
瞪著房崎離,曲琤說不出話來了——
為他顛倒是非的高超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