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悟
女人心是懵懂,
微酸的感覺迷迷濛濛。
面臨權害相爭的疑弄,
哇!沉睡的靈魂赫然甦醒,
原來,這種不捨傷害對方的微微刺痛——
它的名字就叫愛情!
下午五點整,斜陽堪堪向晚,整座黑暗城沐浴在金色的餘暉裡,別有一番風味。
正在準備晚飯的夜絮春突然被管叔叫到大廳,她趕緊關上瓦斯,連圍裙都忘記卸下就跑來,一路上還絆了一跤。
唉……即使斷翔黑的真面目已經被她看到,此刻的黑暗城裡還是一如往昔的陰暗,就連斷翔黑也都還是因為缺乏安全感而習慣戴上面具,盡可能的窩在房裡。
「管叔,有什麼事嗎?」她問,站著偷偷喘了口氣。
管叔佇立在大門邊手揉著太陽穴,一副身體欠安的模樣,看到夜絮春就開口說:「絮春,你來得正好,我偏頭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想要出門看醫生……」
「那您快去呀!生病是不可以拖延的,這裡的事交給我就好。」
「可是今天難得有人來應徵……」
「交給我好了,好歹我也來這裡一段時間了。」夜絮春扛下重擔,好讓管叔可以放心去看病。
不過她難免心裡覺得奇怪,沒想到除了她以外,還真的有人會想來這個烏漆抹黑的地方工作!
「也好,那我大致跟你說一下少爺要的條件……」管叔簡單的交代了一些話。
「我知道了。」夜絮春點頭。
「我想這位也是從台灣來的賈先生,應該會因為遇到你這個同鄉而倍感親切吧!絮春,你要好好跟他溝通,我可是準備好要把管家的職務交接給他了呢!」準備出門的管叔在門前和藹的笑著,心裡似乎非常期待新血的加入。
「好,我盡力而為。」被委此重任,夜絮春忽然覺得不好意思的連連點頭,接著送管叔走出大門。
聽管叔說,這位來應徵的賈先生不但年輕且談吐極佳,在與管叔電話應對之間顯得很有大將之風,因此管叔對他印象極佳。
管叔眼光向來不差,所以這位賈先生真是個值得一見的人呀!
而就在夜絮春關上門後不久,便有人前來叩門,她直覺以為是管叔忘了帶什麼東西而打開門,沒想到定睛一看,就被門外的人震驚得張大嘴。
「夏,你……怎麼會來這裡?」
夜絮春緊張的把夜封夏拉進門,在確定管叔已離去後立即關上大門。
「這裡真是暗得可以,沒想到你居然在這種地方待了那麼久。」夜封夏一進門就左顧右盼起來,而後回答:「我是來應徵的。」
為了怕夜封夏不適應,而且斷翔黑也不在現場,夜絮春索性開了一盞燈。
「你……不會就是管叔口中的賈先生吧?」
「對呀,『假』先生。」夜封夏刻意加重口氣,認真的看了夜絮春一會兒,才說:「春,是爸叫我來的。」
「為什麼?我的任務還沒結束呀!」再怎麼說夜封夏都是夜絮春從小到大的玩伴與親人,她當然毫不生分的直接拉夜封夏到大廳就座。
夜封夏坐在沙發上將修長的腿交疊,為防隔牆有耳,他語重心長的壓低音量問:「春,你的任務進行得如何了?看到他的真面目了嗎?」
「還……還沒有。」夜絮春下意識的撒了謊,滿臉理直氣壯。
「爸說你好像快要觸犯到我們四季的規定,而我是來勸你不要那麼傻的。」夜封夏親暱的打了一下夜絮春的頭,歎口氣說:「你一向都是最聰明的,不是嗎?你應該知道我們根本不需要對別人付出感情,否則可是會受到處罰的。」
「我知道。」她何嘗不知道夜封夏所說的理論呢?但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那顆飛奔逃竄的心呀!
「這是我新研發出來的藥劑。」說著說著,夜封夏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類似裝眼藥水的小瓶子,火速的將之塞進夜絮春手裡,低聲說道:「這是一瓶藥性極強又無色無味的麻醉劑,你只需要在斷翔黑的飲品裡滴上一小滴,他就會陷入昏迷十分鐘。」
夜絮春緊握藥瓶,同樣小聲的在夜封夏耳邊問:「你為什麼要拿這個給我?難道……」
「沒錯,是爸叫我拿給你的。」夜封夏果斷的說,「在他昏迷的十分鐘裡,你大可為所欲為的揭開他的面具照相存證。」
「可是……」她不喜歡這種感覺,這樣子做的話,不就等於傷害別人,也等於犯法?
夜封夏不枉為夜絮春的二弟,當然知道心軟的她在思慮著什麼。
「你放心,喝下這種藥劑是無害的,而且昏迷十分鐘後再醒過來的那個人只會覺得全身酸痛,以為是因為自己過累而睡著的,手法完全不著痕跡。」他是製藥天才,談起自己的新作品,夜封夏洋洋得意。
「好……吧!我會試試的。」夜絮春勉為其難的點頭答應,知道夜封夏也是夜玄派來的,她再怎麼拒絕也於事無補。
「還有一件事。」夜封夏知道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會傷及夜絮春的自尊心,但是他也是有任務在身,不得不替夜玄警告她:「爸說……他只能再給你三天的時間,如果三天後你沒有帶著斷翔黑的真實面貌回台灣的話,到時候就由我來接手替你完成。」
「三天?」夜絮春大吃一驚,不敢相信夜玄會採取如此強硬的手段限制她。
三天後她就必須離開斷翔黑了嗎?想到這點,她心中就泛起一陣酸楚。
「希望你會達成任務回到我們身邊。」夜封夏講完,站起身往大門走去。
「夏,你不是來應徵的嗎?」夜絮春跟上前納悶的問著。
「我來應徵只是為了把東西交給你,既然你已經收到了,我當然就趁著沒人的時候趕緊離開羅!」
「那我怎麼跟管叔交代?他老人家好像很欣賞你。」
「就說我覺得薪水太少,雙方無法達成協議吧!」夜封夏灑脫的轉身向背後的夜絮春揮手道別。
然而就在講完這段話時,他忽然頓住腳步,回頭看著昏暗光線裡的夜絮春,輕聲的對她說:「大姐,我誠心的希望這會是我最後一次出現在這裡。」
他喊夜絮春為大姐,相信其言下之意她絕對聽得懂。
「你放心吧,我……會回到你們身邊的。」夜絮春送夜封夏出門,在門邊堅定的回應他。
此時,一雙幽深的瞳眸也跟著從某個昏暗的高處消失。
夜絮春拿著夜封夏交給她的瓶子,腳步沉重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啊!」房門一開,她就被裡頭的黑影給嚇著,動作靈敏地把藥瓶塞進身旁梳妝台的抽屜裡,驚魂未定的問:「翔黑,你……在我房間幹什麼?」
「那個男人是誰?」斷翔黑只問了這一句。
剛才他不經意的看見她和夜封夏親密的交談接觸,心裡覺得很不是滋味。
「他?」被他看見了?「他是來應徵的。」
「你跟他好像很熟的樣子……」斷翔黑說這句話的神態像是小孩子看到自己媽媽疼著別家的小孩,口氣抱怨地在撒嬌著。
夜絮春為此笑出聲,打開房間的日光燈,很自然的說:「那是因為他也是台灣人,所以我們聊得比較起勁吧!你想太多了。」
「把燈關掉。」感覺到燈光的刺眼,他趕緊抬手阻擋。
「為什麼?」
「我覺得自己還是不習慣。」
「好吧!」她聽他的話把燈關掉,「你來這裡就是為了這件事?」
「春,我吃醋了!你知道這種感覺嗎?我不喜歡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斷翔黑突然欺至夜絮春的身邊,向她耳裡吹著熾熱氣息。
夜絮春知道斷翔黑想要什麼,臉龐飛快泛上了一層紅暈。
「翔黑……」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因為斷翔黑說的感覺她根本不知道,她只知道現在自己的身體和心靈都背馳她的理智,渴求他的撫摸。
她的肌膚變得異常敏感,只要他輕輕碰觸一下,她就會渾身發熱,渴望從他身上獲得慰藉。
「春,你不能離開我……我已經不能沒有你了……」想到剛才大廳的那一幕,斷翔黑就不能自己的狂吻起毫無防備的夜絮春。
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他發狂地撕裂她身上的衣物,用迫切的撫摸表達他對她已然著魔一般的深情愛意。
「我……」夜絮春沒有辦法向他提出保證,只好默默承受他施予的狂暴熱情,聆聽他深情的低喃。
然而斷翔黑的話語同時提醒了她夜玄給的期限,讓她更是痛苦的閉上眼,全心全意的感受即將不屬於她的一切……
「春,你是我的!你一輩子都是我的!」斷翔黑驚天動地的吶喊著,像在對全世界發表他的獨佔宣言。
皎潔的月光投射進來,夜絮春依稀看見他已把面具扯開,淌著汗水的臉上有著無比快樂的表情。
「春,最近你和少爺的感情好像很好。」管叔走進廚房將買回來的菜遞給夜絮春,一語雙關的問道。
管叔好歹也是過來人,看見夜絮春那不對勁的樣子,對於暗夜裡發生的事他早已心裡有數。
「啊?嗯……」夜絮春站在流理台前清洗蔬菜,紅著臉尷尬的點頭。
昨晚的纏綿過於激烈,斷翔黑需索無度的纏著她,害她今天起床後都還覺得全身酸痛,好像骨頭都快散掉一般。
「那就好、那就好……」管叔笑得合不攏嘴,不多過問就離開廚房,免得夜絮春動作僵硬,不敢在他面前胡亂走動。
見管叔一走,夜絮春鬆了一口氣,接著從圍裙的口袋裡拿出夜封夏交給她的麻醉劑。
「要用嗎?」她看著藥瓶,內心掙扎著。
現在的三餐都是由她獨自準備,斷翔黑更是對她信賴有加,如果她偷偷在湯裡加上一滴這東西,那她就可以完成任務了。
不!不行……夏說過,服用這種藥劑的人醒來後會全身酸痛,哪怕就這麼一點酸痛,她還是捨不得讓斷翔黑痛苦呀!
而且夏新研發出來的藥劑不知道有沒有試驗過,會不會有不好的副作用呢?
想著想著,一向把夜玄的話當聖旨的夜絮春,還是不顧良心譴責往碗裡的熱湯裡滴了一滴麻醉劑……
「翔黑,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我也只能跟你說聲對不起。」看著藥劑和湯融為一體,夜絮春捧著湯低頭陪罪。
管他的,反正她就是這種無情的人,遲早都是要離開斷翔黑的,所謂長痛不如短痛,她這麼做也是為他好,不是嗎?
春,我愛你……你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驀地,斷翔黑多情的嗓音竟然在她腦子裡響起,聲音近得猶如就在耳邊,嚇得她手一鬆,把湯碗摔落在地上。
「為什麼?為什麼我傷害不了翔黑呢?」看著破碎的碗,夜絮春難過的流出兩行清淚,無力的趴在流理台上。
不行,她不要這樣對他!但是……為什麼呢?
難道是她真的這樣做的話,那張照片的完成根本就不是出自於斷翔黑的意願,這麼一來就算她順利把任務達成,她也會因自己的執行手法太過拙劣而瞧不起自己嗎?
不,不是這樣的!
真正的原因是……她愛翔黑呀!她愛上翔黑了!
「愛?」發覺到自己居然不假思索的說出愛,夜絮春滿臉通紅,對於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置信。
她竟然體會出愛的真諦了!沒想到愛會是這麼苦澀不堪,難怪夜玄始終禁止他們吸收這類資訊。
無法停止流下感動又無奈的淚水,夜絮春下定決心把藥瓶打開,將所有藥劑倒進洗手槽裡,又把空瓶子丟進垃圾桶。
她會完成任務的!
但是不是用這種方法,而是靠她自己的聰明才智,讓斷翔黑心甘情願的讓她拍下值得紀念保存的珍貴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