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直覺告訴她,老師認識小胖說的那個人。
這個人戴著墨鏡,所以通緝代號就叫「墨鏡客」。
墨鏡客到底是誰,和老師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出現在她面前就讓老師這麼緊張?
老師一直不肯告訴她,她只好叫小胖留意,自己找線索。
但是直到她即將畢業,小胖說墨鏡客都沒有再出現了。
最近,老師又跟過去一樣趕她回去睡,所以她想,老師一定去找過墨鏡客,解決他們之間的「恩怨」了,墨鏡客應該是不會再出現了。
可惜……因為墨鏡客的緣故,這陣子老師都提早回來「陪」她,她本來希望能夠遇到墨鏡客,掌握老師在他手上的「把柄」,以後換她「威脅」老師……不,是跟老師打個商量,「請」老師以後都提早回來陪她,然後每個假日都帶她出去玩,「順便」點頭讓她當保鏢,那她的未來就一帆風順了,那多好。
窗外陽光照進練武室來,她端正地跪坐在地板上,低頭……
兩眼發直,瞪著一把收在皮套裡的瑞士軍刀。
本來想轉移注意力,以為想些別的事,就可以把軍刀從皮套裡抽出來,但手還沒碰那把刀,她已經指尖冰冷,僵硬得不能動。
她深深吸了口氣,索性別過頭,再伸手摸那把刀,拔掉皮套,再轉過來——
「我死了……」她往後一倒,砰地一聲刀子落地。
閻司文在書房查數據,聽見聲音走出來,看見她躺在原木地板上動也不動……
他瞥了一眼那把刀。
「拔出來了?」不過也「倒」了。
「對啊,費盡我九牛二虎之力。老師,有感動到你嗎?」她連眼睛都無法張開了。
「沒有。」
嗚……所以說是沒有「過關」了。沒血沒淚的老師!
「老師,刀片鋒利,刀光很閃,拿刀很危險的,到底是誰發明『刀』這種東西,這個人一定是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好恨啊!
「說好了,今天沒克服,以後不許再提保鏢之事,手機鈴聲也換掉。」閻司文撿起那把刀,收進皮套裡。
無言……她的保鏢之路走得真坎坷。
連「終極保鏢」的音樂都要換,臭老師,分明要她徹底死心。
才想著,她口袋裡的手機就響起來了——每次聽到這音樂都讓她想起林櫻雪身邊那四名酷酷女保鏢,她今天還特別穿了一身的黑……
「哪位找?老闆在家,終極保鏢今天沒空接外務,有事長話短說。」她把手機拿到耳邊,繼續「死」在地板上。
今天假日,難得老師沒事待在家,所以她大前天就跟二姊「請特休」,不用去賣紅豆湯圓。她想,如果以後她懷了老師的孩子,應該不是老師跟著她,是她繼續黏著老師不放。
「阿禾……你在二姊夫的咖啡館,什麼時候來的?……什麼事不能電話裡說嗎?……我的人生大事關你屁——」她猛然想起老師在場,睜一隻眼,見老師正在瞪她,馬上改口:「關你什麼事,到底要說什麼?……好吧,我等一下過去。」
閻司文看她講完電話,從地板上爬起來,手機收進口袋裡,還撩起西裝,把手插在長褲口袋,站得兩腿開開,一副耍帥的模樣……大熱天,還去翻他的黑西裝、黑長褲來穿。
看她把袖子捲了好幾卷,長褲也折了好幾折,等她脫下來,這套衣服應該已經皺到不成樣了。
「老師,我有事出門一下,一個鐘頭內回來。你要吃什麼,順便幫你帶。」扮保鏢,講話要酷。
閻司文舉起手,她馬上手從口袋裡抽出來,擋在額頭前,他的手停在她面前——
「好痛!」下盤沒防,等小腿傳來一陣疼痛,才發現老師做假動作。
「去把衣服換下來再出去。」閻司文轉身回書房。
「……小氣鬼。」腳下都沒留情,踢得那麼用力,只不過是借穿衣服,平常他都沒意見啊,今天突然不高興是怎樣?
她跑上樓,換好衣服下來,「老師,你不能趁我出去偷跑出門,我馬上就回來檢查。」
閻司文聽到她匆匆忙忙跑下去的聲音,才抬起頭來……過去只要他放假在家,她就黏在身邊哪兒都不去,今天……孫詠禾找她有什麼事?
悠然咖啡館
「二姊夫呢?」她坐下來,四處看了看,沒看到姊夫的身影。
「那個老婆奴來一會兒就回去了。」孫詠禾很不屑地冷哼。
「唔,也對,二姊下個月就要生了。」現在二姊夫當然沒空理朋友了。「你有話快說,我很忙。」
「哼……一個個見色忘友,沒情沒義的東西!」忙?忙著回去陪她的老師,完全不把他這個大老遠特地跑來找她的哥兒們放眼裡。
「我不是已經抽空過來了嗎?少囉唆,到底什麼事?」等會兒打包一些甜點回去跟老師一起吃好了,嘻嘻。
「妳找到工作了沒?」孫詠禾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邊看她臉色沉,不說話,馬上揚起嘴角問她:「有沒有興趣來當我的保鏢?」
她眼睛一亮,臉上閃過驚喜,但是就像流星劃過一樣,喜悅只是一瞬間。出門之前老師已經說過,再也不許她提起「保鏢」的事,連手機鈴聲都叫她換掉了,老師根本不可能答應。
「……你為什麼突然需要保鏢?」她是知道他們家有錢有勢,他是富家少爺,不過一向都看他獨來獨往的,沒看過他帶保鏢。
「也不突然,我母親一直都想派保鏢給我,只是我不太喜歡身邊跟一個硬邦邦的黑衣。不過接下來我要進她的公司幫忙,就不能不帶了。」他笑看著她,「我看過妳的身手,所以信得過妳。怎麼樣,要試試嗎?」
信得過她的身手……阿禾這句話真是說到她心坎裡了,讓她很得意,很心動,但是……
「你也知道,老師不許我當保鏢。」說到這,她就洩氣了。
「別老實告訴他不就行了。」孫詠禾起身,來到她身邊坐,低聲對她附耳說:「我用『特別助理』的名義聘請妳,實質上做的是女保鏢的工作,如何?」
「……阿禾,原來你的腦袋不是裝飾用的,我竟然沒想到可以用這招。」澄澈的黑眸頓時閃亮起來。
「死丫頭,原來妳一直當我草包啊。」孫詠禾還沒來得及多說兩句,就看她先皺眉。
「不過『特別助理』一聽都弱掉了。」有點掃興。
「那就『特別護衛』好了」看出她心動,他立刻換了個神氣的職稱給她。
「那跟保鏢有什麼差別?馬上會被老師抓包的。」
「這樣……那就『安全管理特別助理』,簡稱『安管特助』,如何?」反正他是僱用她的老闆,職稱愛怎麼用就怎麼用。
「……好像有點風。」走路有風。嘻嘻,安全管理特助,雖然比保鏢遜色一點,不過比起純粹的特別助理聽起來酷多了。
「是吧,夠威風吧?」他得意地笑,也只有他想得出來。
「但是要怎麼跟老師說……」
「說我請妳當『特別助理』就好了,『安全管理』是工作內容,算公司內部的機密,老闆我命令妳不許對外人說。」孫詠禾一副豪爽的口氣,擔下所有的責任,全部都幫她想好了。
「阿禾,你真的很夠義氣。」她頓時感動得想噴兩滴淚給他看,可惜還沒到喜極而泣的地步,眼淚噴不出來。
「那當然,咱們是好哥兒們,一切配合妳。要不要順便印一張名片給妳,職稱寫『安管特助』,威風吧?」他搭上她的肩膀豪爽地連拍了好幾下。
「那倒不用,萬一被老師看到就『不威風』了。」她咧嘴樂笑。
嘻嘻,她找到工作了,實質內容是她夢想的女保鏢,哈哈哈!
待會兒回家告訴老師,她畢業要當阿禾的特助,嘿嘿……
「孫詠禾……找妳去當特助?」閻司文接過牛皮紙袋,在書案前抬頭看著她,有點訝異聽到的消息。
「對啊!他說他要接手家裡的事業,要找一個可靠又信得過的特別助理,於是就想到我。」她眼底泛著閃亮的光澤,喜孜孜地笑著把甜點盒打開;另外還有兩杯冰咖啡,她打開蓋子遞給老師,好奇地看一眼牛皮紙袋,那是她在樓下剛好遇到郵差來送信,順手拿上來的。
「妳怎麼回答?」是有點訝異……不過,她應該對助理工作不感興趣,應該——
「我下個禮拜就畢業了,又還沒找到工作,所以就答應他了。」她若無其事地喝一口咖啡,目光繼續很好奇地盯著老師手上的牛皮紙袋看。
閻司文一怔,立刻嗅出一股不對勁的味道,對她瞇起眼凝視,詢問:「工作內容呢?」
「呃……阿禾說工作內容是公司內部的機密,即使是老師你也不能說……所以他才說要找一個可靠能信任的人嘛。」幸虧有阿禾當擋箭牌。老師好厲害,嚇得她心臟猛跳,背部衣服都濕了。
閻司文狐疑地瞅著她。孫家做的是正當生意,的確是不會出問題,不過她為什麼會突然想當孫詠禾的特助?孫詠禾也是一樣,為什麼會找上曉優去當他的特助?曉優做得來嗎?
他總覺得有些蹊蹺……
「老師,那是從日本寄過來的,是你那日本朋友寄的嗎?怎麼會寫錯地址寄到我家來。是寄了什麼?」她白牙閃閃笑著「好奇」地問。
日本?閻司文整個心思中斷,低頭瞥了一眼手裡的牛皮紙袋,看著上面的筆跡,心頭一震!
他不著痕跡地把它擱到一旁,開口頓了一下才問道:「什麼時候開始上班?」
「咦……還沒談到。我再問問看。」她低頭拿盤子盛了一塊蘋果卷給老師,又拿一個盤子放了兩塊不同口味的蛋糕,然後端著自己那一份窩到窗前的椅子裡,很專心地吃了起來。
閻司文停頓了半晌,分散的心思才慢慢集中起來,轉頭看她。「……住的地方呢?」
「住的地方?……一樣,家裡啊。」嘿,老師沒起疑,過關了!她暗暗鬆了口氣,食慾大開,大口、大口吃起蛋糕來。
「孫家在這裡也有事業?」
「啊?」她含上一口奶油蛋糕,轉頭臉上空白的看著老師。老師是受了什麼「刺激」,淨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孫家在這裡有沒有事業她怎麼會知道,老師什麼時候喜歡八卦了?
「妳當他的特助,不用跟著他嗎?孫詠禾以後要到這裡來上班?」他拿起咖啡,凝視著她問。
她一轉眼,就和老師對上視線,趕緊又轉回來……她當安全管理特別助理,是保護老闆安全的,當然是跟著老闆,看他要到哪裡,她就——
「……啊!」
「妳沒問清楚上班地點嗎?」閻司文看她到現在才「驚覺」的表情,對她的「糊塗」一向不太意外。
「我忘了。」一聽到保鏢她就喜昏頭了,怎麼還會記得阿禾他——根本就不住在這鎮上啊!
「不要去嗎?」他拉回目光,低頭看著牛皮紙袋,眼裡嚴肅。
「我……再問問看。」
閻司文隔了好一會兒才聽進她的回答,遠離的心思猛然抽回來,抬眼看她——再問問看?
即使搬離這裡,離開他身邊,她也想要這份工作?
「……是嗎?」他把牛皮紙袋擱到一旁,埋首繼續看資料。
嗚,她根本就不想離開老師!
如果真的必須在工作和老師之間做選擇,那還用說,她一定是選老師的!
……但有沒有更兩全其美的辦法呢?
比如叫阿禾把公司搬到溫柔小鎮來——這當然是異想天開,唉!
她不敢在老師面前打電話給阿禾,問他公司究竟在哪裡?她怕一不小心露了口風被老師聽到。
等到晚上,老師去洗澡,她才很洩氣地打給阿禾。
她決定告訴他,她要忍痛放棄這份工作,說什麼她都不可能和老師分隔兩地,她每天晚上都要抱著老師睡,跟老師生孩子!
「喂,阿禾嗎?我告訴你……」
結果,在她和孫詠禾講過電話以後,一切問題都解決了,哈哈哈!
「老師!」砰砰砰,她等不及老師洗澡出來,就在浴室外頭敲門了,「阿禾說,他要接手的公司在英雄醫院附近,因為他每天通車,要從北部下來,上班時間會比較晚,所以我九點半到就可以了!」
鄰縣的英雄鎮上的英雄醫院,就是老師外地看診的那間醫院,每個禮拜有三天早上老師在那裡看診。
砰砰砰!
「老師,以後你看診的時間,我可以搭你的車一起去,嘻嘻嘻。」她靠在浴室門外,自己笑了起來。
她真是「愛情」、「事業」兩得意,哈哈哈——
門突然拉開,她笑到一半摔了進去。
閻司文見她冷不防跌了進來,一手撐住她的背。
「嘿嘿……老師。」她抬頭往上看。
「莽莽撞撞。」閻司文低頭瞪著她。
她吐舌,轉過身來,面對洗好澡的老師。浴室蒸氣瀰漫著一股沐浴香味散開來,老師香噴噴的,可口誘人,她大力吸了口氣,兩手大張,用力抱住——
嗚,撲空!
老師一隻大手從她額心推開她,她兩手奮力向前「游」,拚命往前衝也無法縮短那一臂之隔的距離。
「老師!」有點悶,有點小火,老師今天怪怪的,不讓她抱,晚餐也不選她愛吃的那家中華餐館,叫了另外一家牛肉麵館。
「妳該洗澡了。」
她狐疑地看著老師,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有汗臭味嗎?——不管了,老師的意思一定是洗好澡就能抱他,嘿嘿。
「是,馬上洗!」她立正行禮,立刻把身上的寬背心往上拉,從頭頂脫掉。
「讓開。」閻司文站在她面前,見她接著兩手抓褲子要往下脫,推了她一把,走出浴室,順手幫她把門關上。
她繼續脫,一下子就脫個精光,打開蓮蓬頭,火速洗澡。
嘻嘻……
洗好了。
好香,連頭髮都是香的。
「老師——」她包著浴巾衝出浴室,本來想先撲進老師懷裡賴一會兒再去找衣服穿,卻不見老師的身影。
老師不在房間,也不在小客廳,是下樓去了?
她走進更衣室,拉了一件灰色短袖套上,跑到樓下去找老師。
「老師!」她猛地打開書房的門衝進去。
閻司文從計算機裡退出一張光盤片,收進牛皮紙袋裡,看見她進來,他皺起眉頭,「妳那頭亂髮是怎麼回事?」
「我今天洗頭。」她看老師一眼,站在原地沒動。
自從把頭髮留長後,洗頭髮變得很麻煩,洗完還要花很多時間才能把頭髮吹乾,還要用梳子梳理才不會打結,她就懶得天天洗。
「不是告訴妳,起碼要先用毛巾包住嗎?」閻司文起身離開座位,走出書房,看她還站在那裡沒動,回頭拖她出來。
「我有用毛巾擦過一遍了。」她看著老師又把書房的門關上,拉著她一起回樓上。
一進房間,老師就放開她的手去拿吹風機。
「以前短髮擦一遍就干了。」她隨性地坐在沙發前的茶几上,看老師插上電源。這輩子第一次留長髮,她才知道長發擦過一遍,髮梢還是滴滴答答的會滴水。
「不喜歡留,妳就剪短。」閻司文看她坐在桌上,靜止不動地看著她。
她看著老師的眼色,移到茶几旁的矮凳子前坐,朝他微微笑……老師今天都沒什麼表情。
「也還好,反正有老師幫我整理。」
閻司文打開吹風機,撩起她長髮輕撥。
一陣熱風轟轟響,她想仰頭看老師的臉,才抬起來就被老師壓下去。
「別亂動。」
平常都隨便她怎麼動……她伸兩手往老師的大腿抱——
「叫妳別亂動。」閻司文拍掉她的手。
她低頭瞪著被打的那隻手,上頭熱風轟轟地繼續吹著,她心頭的疑問愈來愈深。
等到老師幫她把頭髮吹乾,聲音停止後,她才問:「老師……你在生氣嗎?」
閻司文一怔,看了她一眼,收起吹風機,「沒有。妳剛才說,孫詠禾公司在英雄醫院附近?」
「嗯……對啊。他說我以後在『李氏大樓』上班,那裡很好找。老師,你有聽過嗎?」
「……嗯。」原來孫詠禾是要接李家的事業。
她看老師收好吹風機,往沙發裡坐下來,她開始移動,站在老師面前,低頭和老師對望?!
「怎麼了?」閻司文抬起頭,狐疑地看她一眼。
「沒有……」她慢慢往老師大腿上坐,和老師對著看。老師沒有再推開她……她伸手在老師面前晃了晃,老師只是扯眉,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嘻嘻,不是她招惹到老師就好。她隨即倒入老師懷裡,緊緊貼在老師身上,幸福又滿足地笑了。
閻司文輕摟她,心思還落在遠處。
「嘻嘻,老師,我以後可以跟你一起出門了。」
「……我只有三天的班,其他時間妳怎麼去?還有回來呢?」閻司文這時才回過神來,瞅著她說道。
「有火車或公交車可以搭。之前老爸說等我八月滿十八歲,考到汽車駕照後,他要買一台二手車給我開。」
「單程就要近一個小時的車程,妳這麼喜歡……這份特助的工作?」
「呃……還好啦。」她頭低低地埋在老師懷裡,很心虛地應了一聲。要是被老師知道她很喜歡這份工作,老師一定會起疑。武道館的工作她不愛,坐辦公室的助理工作她更不愛,她跟老師說過了。「只是阿禾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手,我跟他是好哥兒們,有困難就要互相幫忙嘛。」
好哥兒們……
「……是嗎?」
「……是啊。」心跳得好快,她半句話都沒扯到「保鏢」,老師應該不會起疑……她仰頭望了老師一眼,看著老師的下巴,眼睛賊溜溜地轉了一圈……
她爬起來,猛地往老師的唇親下去——
啪!
「嗚……好痛……」她瞪著老師的手掌心,眼神好錯愕,好茫然,很火大的抗議:「為什麼不讓我親?」
「不是早就約好了嗎?」
「我十八歲了!」老師的聲音很沉,有點嚇到她,但她的火更大,氣得膽子都燒起來了。去年老師說她未成年,不准她吻,但她經常都「偷襲」成功,老師起碼都讓她吻了一會兒才推開她的。
老師今天一直很奇怪!
「妳剛剛也說,妳八月才滿十八歲。」閻司文正要放下手,見她不死心地舔了起來。他扯眉,手掌一旋,朝她額頭拍下。
「好痛!」
「我還要忙一會兒,妳先睡。」閻司文起身把她從身上推下來。
她兩手捂著額頭,瞪住老師的背影……慘了,老師會不會是猜到什麼?
不可能,老師發現的話才不可能這麼好說話,他早就把門關了,把她趕出去。
那……老師到底在鬧什麼彆扭?看他明明很不高興,又說他沒生氣……早上都還好好的,到底哪裡惹到他?
唔,今天還是先睡好了。
她起身,悶悶地上床睡覺……早點睡,明天比老師早起,再把老師吻個夠本,嘻嘻。
……剛才到書房時,老師在看什麼?她看到老師把片子退出來,放進牛皮紙袋裡。
平常她總是立刻衝到老師身上,剛才她莫名地覺得好像撞上「尷尬」場面,老師身上散發出「不能靠近」的氣息,她就突然煞住腳步,還被「釘」在原地。
那封牛皮紙袋原來裝的是那張片子嗎?唔,果真如此的話,一張片子會特地從日本寄過來,也沒寫發件人資料,難道……是老師郵購買A片?
哈哈哈,那怎麼可能,老師那樣一本正經的人——
她還是找機會偷偷放來看好了,嘻嘻。
真是心癢難耐啊……
快點睡,明天早上要比老師早起。
閻司文到樓下廚房,從冰箱裡拿一罐無酒精的飲料出來。他刻意放緩動作,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她跟著衝下樓來。
他經過樓梯,瞥了一眼,才在客廳坐下來,心思逐漸拉回正事上。
信封上面的確是俊人的筆跡,以俊人的謹慎,他怎麼會寫錯地址?
……俊人寄那張片子,如果是給他看,那麼他只是執著於要他娶櫻雪。倘若他是想要寄給曉優看,他對曉優就必須有一定程度的瞭解,才能掌握到曉優好奇的個性,他才會賭曉優可能拆閱寄給他的東西。
所以,韓丁是受他指示無誤了。
他去找韓丁時,韓丁表情錯愕,眼神驚恐,一瞬間的慌亂洩漏盯上曉優的人就是他……
抱歉……沒想到您會親自過來!上面有令,不許去打擾您的生活,所以我……
所以你接近曉優的目的是什麼?
您、您是怎麼知道……
這不重要。回答我。
我很抱歉。但是您放心,我對您非常敬重,絕對不敢傷害您的女人!……我真的沒想到您會為紀曉優小姐親自出面,既然她對您如此重要,我可以向您保證,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絕對保護她的安全……倘若有不得已的情況,也一定事先通知您。
……為何對我說這些話?
我想您不知道,「夫人」曾經救過我一命,我跟夫人有過約定,將來不管發生任何事,一定跟隨從她所姓之人。
蒨姨救過救過他,這事他曉得,只是不知道他們之間有這種約定,而在蒨姨過世多年後,韓丁還守著約定,是令人敬佩。
韓丁……看來是重情義之人,曉優最喜歡交這種朋友,若與他結識,大概馬上就拉著他「稱兄道弟」。
所以……能夠讓韓丁在此情況之下也不出賣的人,也只有義父和俊人。
而義父,除非知道了什麼,否則不可能派人靠近曉優,再加上韓丁最後那句話……倘若有不得已的情況,也一定事先通知您。
「此人」對曉優「不善」,那表示義父並不知道曉優是他的親生女兒,所以不會是義父。
……俊人,自從蒨姨過世之後,最照顧他的人是櫻雪,就像他和曉優的關係……所以俊人對櫻雪的重視,他能夠理解。
但是俊人,倘若因為櫻雪的關係,再對曉優深入追查,或對曉優使壞,即使是俊人,他也不會饒了他!
曉優……
他抬頭朝樓梯看了一眼。
那丫頭今天這麼乖,當真上床睡了?
他扯眉,心情莫名地下沉。
曉優去年才說,孫詠禾只是她二姊夫的好朋友,今年已經改口說是好哥兒們……她老愛把「義氣」亂用。
這回,也只是為了義氣相挺?或者,有其他原因?
他坐在沙發裡靜默了好一會兒,低垂的目光瞅到手裡的飲料……
因為曉優未成年,又是個好奇不聽話的孩子,所以冰箱裡面只有無酒精的飲料,家裡也不放酒。
不知不覺,他這十多年來的生活幾乎都以曉優為重心,處處都考慮到她,設想到她。
如果有一天,曉優離開他了呢?
冰涼的飲料瞬間冰凍他的手,交往之初他的承諾言猶在耳……
如果未來,妳有其他選擇,我會放開妳的手。
他真的以為將來若有那麼一天,他也可以像放開櫻雪的手一樣,放開曉優的手……
老師……怎麼辦……你有且其他選擇,我也不會放開你的手了。老師,你放心,不管你將來發生什麼事,就算你生病、變老、變醜、變成老公公,我都愛你,我會膩照顧你一輩子的。
想起曉優的回答,他一個人在客廳失笑。
一直以來,他都只是希望曉優開心,健康快樂就好了。
曾幾何時,他竟然……
他竟然也會不安……